吉敷回到辦公室,主任目不轉睛地盯着吉敷問道:
“怎麼樣?是自殺還是他殺?如果判定是他殺的話,那就得成立專案組咯。”
吉敷和小谷把調查到的情況大體上説了一遍。
“我看沒有他殺的動機,應該是自殺。”
“不,我認為是他殺。”
吉敷反駁道。
“什麼?他殺!如果為這個案子成立了專案組,結果調查了半天發現是自殺,到時候責任誰來負?你小子可要想清楚啊!”
吉敷忍不住哼笑一聲。負責啊……他自心裏暗忖。如果反過來是他殺被誤判成自殺,那責任又要誰來負呢?
“你怎麼敢斷定笹森恭子是自殺的?”
“所以説讓我繼續調查啊。”
這時小谷桌上的電話響了。小谷走到桌邊拿起聽筒。他小聲説了幾句,突然捂住聽筒轉過頭大聲對吉敷喊道:
“吉敷,出大事了!調查組那裏傳來消息,又發現了一個自殺者,同樣是女性。而且這人的房間裏有因幡沼耕作的所有的著作。他們還找到了因幡沼寄給她的明信片和信件,看來和之前的案子有關,所以才打電話通知我們。”
“能確定是自殺嗎?有沒有疑點?”
“沒有,搜查組找到了確認是本人筆跡的遺書,確認這次肯定是自殺。他們是這麼説的。”
主任露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説:“你看吧,就是自殺。”
自殺的女性名叫鯨岡里美,三十一歲,獨身,獨居與江古田的公寓內,在池袋的女裝店上班。
吉敷和小谷立刻乘坐搜查組的專車前往鯨岡里美在江古田的公寓。太陽開始落山,雨卻又下了起來。他們聽坐在前排的機動搜查組組員彙報情況時,原本播放音樂的廣播突然插播進一條新聞。
“現在播送一條令人感到意外的消息,練馬區石神井公園內的三寶寺池北側樹叢中發現了一具死因不明的男屍。據辨認死者是作家因幡沼耕作先生。因幡沼先生的左胸部以及側腹部發現了多處刀傷,目前已救治無效死亡。”
吉敷和小谷面面相覷,這時候車內的無線電突然響了,前排的搜查隊員急忙接聽。
無線電傳達的消息正是發現因幡沼耕作屍體一事,對方希望搜查組能去公園協助調查。隊員通過後視鏡看了看吉敷,吉敷無言地點點頭表示同意。於是汽車向左轉,朝新青街道進發。
無線電又發來了新的情報。
因為屍體所在的樹叢離公園的步行道有一定距離,所以直到現在屍體才被人發現。據現場調查人員觀察,屍體被移至樹叢的時間應該是昨晚深夜,如果今天沒有下雨的話,白天應該會有人橫穿樹叢,那麼屍體或許在早上就會被發現了。
還有,作家因幡沼耕作的住所就在離現場不遠的練馬區石神井台二丁目17-XX號。那地方位於西武池袋線的石神公園站與西武新宿線的上石神井站的正中間。
慢着,吉敷突然想起什麼。如果因幡沼在石神公園站坐車,那他就可以沿着西武池袋線直接到達江古田,也就是剛剛被判定為自殺的鯨岡里美所居住的公寓。吉敷的直覺告訴他不能忽視這個新的發現。
“鯨岡里美自殺後經過很長時間才被發現的嗎?”
吉敷問道,對於鯨岡里美,他們目前所知甚少。
“不,是馬上就發現的。她跳樓後就有人來報告了。”
“跳樓自殺的……”
“是啊,大概是一時想不開吧。從八樓的陽台上跳下來的。”
“據説留有遺書?”
“是的,但寫得很短,只有一句‘不行了,那個人不在了。’寫好了就放在起居室的桌子上。”
不行了。那個人不在了……那個人是誰?難道是指死去的因幡沼耕作?吉敷推測。
“鯨岡里美的房間裏有因幡沼耕作所有的著作?”
吉敷問道。
“是的,不光是小説,連隨筆集,刊登採訪記錄的雜誌都有,蒐集得很全。”
“那因幡沼耕作之外的作家也像這樣收集齊備嗎?”
“沒有,好像只有因幡沼一人比較特別,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
原來是這樣啊,吉敷理解了。根據現在掌握的情報還不能斷言,難道鯨岡里美和因幡沼兩人關係非同一般?或者鯨岡里美只是純粹的書迷,對因幡沼極其崇拜才會導致她自殺的?
或許剛才的廣播裏的那條新聞並非首播,暢銷書作家因幡沼耕作大小算是個名人,在事發現場的人一聽説死者是他,肯定會打電話向媒體爆料。媒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就發佈了這條消息,聽到新聞的鯨岡里美收到了打擊,一時想不開就從陽台上跳下去了。難道自殺的真相會是這樣?
那麼笹森恭子呢?也像鯨岡里美一樣嗎?吉敷在考慮這種可能性。
不,她與鯨岡里美不同。笹森恭子的死亡時間是昨晚十二點前後,那時候她應該還不知道因幡沼耕作已死的消息。
等等!吉敷靈機一動。因幡沼耕作的死訊未必一定要通過媒體得知。雖然我們還不知道因幡沼耕作的具體死亡時間,但不管怎麼説,這兩人會接連死去絕非巧合,這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種聯繫。
但從因幡沼耕作寫給笹森恭子的信來看,笹森恭子不太可能是因幡沼耕作的崇拜者。
不過話説回來,這也未必啊。俗話説“不打不相識”麼,或許兩人在舌戰中產生了深厚的感情,笹森恭子突然得知對方的死訊,因為過度悲傷就上吊自殺了……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啊。
吉敷取出那封因幡沼耕作寫給笹森恭子的信,信封上的郵戳是六月十六日,這是一封半年前寫來的信。也就是説有半年時間能讓笹森恭子培養出會為了對方去死的感情。這段時間絕對稱不上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