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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一個針眼

    馮進軍看着A從從洞口鑽出到牢房中,正要按照往常的樣子,跑回牀上睡覺。誰知A做了一個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上做了個噓的動作。馮進軍正覺得奇怪,果然讓他差點叫出聲的事情發生了。從洞口眼看着又爬出一個人來。

    房宇看了看馮進軍,也象A一樣,做了個噓的手勢,便躡手躡腳來到A的牀邊,鑽進來被窩,將大半個臉蓋住,側過身子睡了過去。

    A對馮進軍古怪的笑了笑,擺了擺手。馮進軍木納的看了看躺在A的牀上的房宇,臉上不知道是笑還是驚,趕忙也鑽回了自己的牀上。

    A見兩人躺好,便再次鑽回了地道中。

    *****

    三號樓的任大強此時正躺在三號樓周八的牀上口吐白沫,只翻白眼,雙腳亂蹬。周八壓住任大強,任大強才不至於從牀上翻滾下來。

    周八不斷的問道:“姐夫,你怎麼了?昨天晚上到底怎麼了?”

    任大強全身顫抖的説道:“我不知道。我好難受,難受死我了。我要死了!”

    周八嚷道:“姐夫,你堅持一下,我立即去叫獄醫過來。”

    任大強嘟囔着:“不要了,讓我陪你姐姐去死吧,我不想活了。”

    周八嚷道:“姐夫,不要死,我們要給姐姐報仇啊。”

    任大強牙齒上下打架,説道:“那拜託你了兄弟,我看我活不了了。”

    周八説道:“姐夫,我現在就去找獄醫!你忍一忍。”

    周八説着,將自己的皮帶從腰間抽下來,就想把任大強捆住。而任大強突然喉嚨裏咕嚕咕嚕作響,雙腳蹬直,全身亂顫了一下,便昏死過去,但身子卻仍然不斷微微的抽搐着。

    周八一愣,趕忙抓起任大強的手腕,還有微弱的脈搏,這才鬆了一口氣。

    周八狠狠的砸了一下牀沿,咚的作響。周八站直身子,凶神惡煞的説道:“你們害死我姐姐,又要害死我姐夫!我周八今生必和你們賭上這條性命!”

    周八快步走到第二層院子的醫護樓下,徑直走了進去。門口值班的警衞認得周八,連忙起立敬了一個禮,問道:“周副官!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周八臉色陰沉的説道:“王玲雨王大夫睡了沒有?”

    警衞説道:“這個我不知道。”

    周八説道:“你幫我叫一下王大夫,説三號樓有急病,需要王大夫看一下,不然要出人命了。”

    警衞説道:“這,啊,好,我去看一下。”

    這警衞剛要起身,便聽到有人從醫護樓樓梯上走下來,不是別人,正是王玲雨。

    周八趕忙迎上去一步,説道:“王大夫,真不好意思,這麼晚還來打擾。”

    王玲雨神態疲憊,説道:“周副官,怎麼了,是三號樓有急病嗎?倒是很少見三號樓晚上會有事呢。”

    周八説道:“是任大強,任長官不知怎麼了,象突然發了癲癇似的。”

    王玲雨眼睛一亮,但馬上就暗淡下去,説道:“怎麼?癲癇?周副官,請這邊請,我去拿藥,你邊走邊和我説怎麼回事。”

    周八一路跟着王玲雨上樓,邊走邊急促的説道:“任大強昨天晚上休假下山,今天晚上便回來了,他家中發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精神頗受打擊。晚上八九點的時候,他胡亂的吃了點東西,便睡過去了。誰知子夜過後,突然發作,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只翻白眼。”

    王玲雨已經到自己的辦公室拿上了藥箱,聽周八這麼説,問道:“現在呢?”

    周八説道:“剛才他喉嚨裏咕嚕咕嚕亂響,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就昏死了過去。”

    王玲雨皺了皺眉,説道:“這是怎麼回事?巧了?”

    周八説道:“什麼?”

    王玲雨説道:“沒事。周副官,你等我片刻,我有一劑湯藥,我帶點過去。”

    王玲雨出了辦公室,徑直來到走廊盡頭,那按照A的配方給小芳熬製的湯藥還微微冒着熱氣。王玲雨從旁邊的櫃子中取出一個瓷瓶,拿起藥罐,將裏面的湯藥灌了一瓶進去,塞上蓋子,便快步走了回去。

    王玲雨送了A回去以後,根本無心睡眠,想來想去都覺得心如刀絞,便又配了一遍A寫給小芳的藥方,熬製了起來。直到周八趕來,王玲雨還盯着已經熬製好了的藥罐發呆。

    王玲雨和周八兩人快步來到三號樓內,直奔周八的房間,推門進去,果然看到任大強昏死在牀上,嘴角邊還掛着白沫。王玲雨和周八走進,便見任大強喉嚨中又咕嚕一聲,吐出一口白沫來,隨着身子也亂抖了一番,繼續昏死在牀上。

    王玲雨問道:“任大強以前有這個毛病嗎?”

    周八答道:“從來沒有?”

    王玲雨説道:“那他昨天下山去了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八慘然道:“實不相瞞,任大強未過門的媳婦,今天早上突然暴斃,也沒查出個原因。任大強心中難受,瘋瘋癲癲的跑了回來,我看他精神狀態不佳,便沒有通報上級,私自把他帶回來了。”

    王玲雨説道:“他認識任大強多久了?他很小的時候有沒有這個毛病?”

    周八説道:“我們兩個都是重山市西碑鎮的人,打小就認識,從來沒有聽説過他有這個毛病。”

    王玲雨問道:“那他有沒有説起他吃了什麼東西,或者接觸到其他的什麼人?嗯,比如説,一號樓的犯人?”

    周八略略想了一下,説道:“這都沒有説過。王大夫,一號樓的犯人?我們這裏前兩天來了個二號樓轉押的犯人,一號樓的犯人他最多遠遠見過,從未接觸過。怎麼?王大夫,這和一號樓的犯人還有關係?”

    王玲雨知道自己不小心多嘴了,給自己打了個圓場,説道:“噢,我只是隨便説説。”

    周八疑惑的看了眼王玲雨,也不明白王玲雨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玲雨也不便再説什麼,坐在牀邊,探了探任大強的脈博和鼻息,説道:“周副官,麻煩你把我剛才帶過來的那個小瓷瓶遞給我,幫我一下,把他扶起來,把這個藥給他灌下。”

    周八應了聲,挪到任大強牀頭,雙手一抽,將任大強扶了起來。任大強一被扶起,頓時又全身抽搐起來。王玲雨命令道:“捏開他的嘴巴,我給他灌藥。”

    藥水並不是很多,咕隆咕隆幾口,任大強便喝了下去,抽了幾抽,又躺了下來。王玲雨和周八靜靜看了看一會,卻見任大強的身體的抽搐慢慢緩解了下來,沒有那麼激烈了。周八驚道:“居然有效了!”

    王玲雨點了點頭,心中也是疑雲密佈,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怎麼治小芳的藥,對任大強也有效用?

    王玲雨説道:“給他擦一擦臉吧,如果這樣睡去,看看明天早上如何吧。”

    周八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去取毛巾。

    王玲雨看着仰面朝天的任大強,總覺得心中一個結難以解開,手便不自然的伸了過去,將任大強的頭推向一邊,露出脖子上的靜脈來。王玲雨猛然發現任大強的脖子上一點皮膚之處,似乎有點不對,趕忙用手搭上去,湊近了一看——竟然是一個還未完全退去的針眼。王玲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捏起皮膚又仔細的看了一眼,絕對沒錯,以王玲雨十多年的醫生經驗,這就是一個針眼。

    王玲雨一見這個針眼,便大概能判斷出這個針刺入的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天的時間。這立即讓王玲雨想起晚上給A注射那古怪的藥水到頸部血管中的情形。難道説,任大強也被注射過同樣的藥劑?

    周八已經取了毛巾過來,見王玲雨摸着任大強的脖子發呆,問了句:“王大夫,是還有問題嗎?”

    王玲雨一驚,略有些慌亂,連忙説道:“沒事。我就是測一下他的脈搏,一切都好。我也不便久留了,周副官你照看一下他,我這就回去了。”

    周八説道:“我送你,王大夫。辛苦你了。”

    王玲雨説道:“不用了,留步吧。”説着就快步走了出去。

    周八看了看王玲雨的背影,也沒有送出去,而是回想了一下王玲雨的舉止,覺得有些奇怪,也按照王玲雨剛才的樣子,仔細看着任大強的脖頸。周八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看了看,又是摸又是揪,半晌之後才狠狠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説道:“這是……一個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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