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進軍看著A手中那細小的紅色嫩芽,也欣慰的點了點頭。
馮進軍正要動手再摳出一點紅牙稜,但A制止了馮進軍,說道:“找到就好,現在還不到需要的時候,還沒有成熟。”
他們兩個站起身來。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劉明義正抓著牢房的欄杆,讓自己的擱在窗口上,尖銳的窗沿,已經將他的下巴磨破了好幾處。
劉明義看到了A,這個對他左右搖頭的人。
劉明義想喊叫,但他忍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在鐵籠子外巡邏的看守,只有人打量著他這個方向。對一號樓的人喊叫,無疑是保露自己和A的身份。
一號樓的犯人正在結束放風,二號樓的犯人則被放了出來,在走廊中集合著。
劉明義抓住牢門,淒厲的喊叫了起來:“求求你們,長官,讓我出去一下!求求你們,我一個人害怕!求求你們!”
只有一個看守走過來,將鐵棍捅進牢門,把劉明義捅開,罵道:“叫什麼叫!再叫割掉你的舌頭!”
劉明義繼續喊叫著,求著情,這個看守實在忍不住,將牢門打開。
看守並不想把劉明義放出來,而是衝進牢房,劈頭蓋臉的毆打了劉明義一頓。直到打得劉明義不吭聲了,才狠狠的向劉明義啐了一口。將劉明義留在了屋裡。
劉明義半晌才從地上爬起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顫巍巍的走到窗口邊,抓住窗戶,把身子提起來。他能看到二號樓的犯人已經排好隊等待出去,這個時候應該一號樓的犯人也在等待進去。
劉明義尖叫了起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為什麼要把我單獨關起來!”
劉明義邊尖叫邊咳嗽著,他並不能抓住窗口多長時間,但他的尖叫已經引起了足夠多的人的注意。
三號樓的犯人又再次起鬨了,不少人跟著也大喊大叫起來:“老子是冤枉的!放我出去啊!哇哈哈哈哈!”
隨即三號樓中又響起槍聲來,這才將三號樓的犯人壓制了下去。
A自然也聽到了劉明義的叫喊聲,他向二號樓關押劉明義的窗口看了眼,就跟隨著隊伍走回了一號樓。
劉明義的房間又被打開,幾個看守衝進來,二話不說,將劉明義的嘴用毛巾塞住,把劉明義捆了個結實,丟在地上,狠狠的罵了幾句,又出去了。
劉明義躺在地上,沉重的喘著氣,一動也不動。
徐行良從二樓走下來,他剛從天台上下來,看到黑魚正站在大廳裡,問道:“剛才誰在喊叫?”
黑魚剛派人把劉明義嘴巴塞上,見徐行良過問,也不好隱瞞,說道:“徐頭,是劉明義。”
徐行良慢慢走下來,說道:“膽子不大,嗓門倒很大。”
黑魚迎上去說道:“已經讓他閉嘴了。”
徐行良說道:“以後也不要讓他大喊大叫的。煩躁的很呢!”
黑魚點頭稱是。
徐行良走下樓梯,問道:“讓你去請王大夫了嗎?她什麼時候來?”
黑魚說道:“昨天就去請過了,她說她今天上午就過來。”
徐行良點了點頭,說道:“黑魚,陪我再去一趟。”
這兩人正要走出大廳,迎面就看到王玲雨拎著一個小藥箱,從二號樓側面的鐵門外走了進來,正向他們迎面走來。
徐行良心頭一樂,迎上一步:“王玲雨大夫,正想再去請你呢。”
王玲雨冷冷的說道:“不要客氣,昨天我很忙。你們那個叫辣椒的犯人昨天休克了幾次,現在才算從鬼門關裡走出來了。這個點不是正好嗎?放風的時候。”
徐行良滿臉笑意,說道:“是啊,是啊,王玲雨大夫辛苦了。”
王玲雨也不接話,越過他們跨入門內,問道:“請帶路。”
黑魚識相的搶先一步,在前面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徐行良和王玲雨向裡走去。
二號樓放風快結束的時候,王玲雨才從牢房中走出來,身上的白大褂上面掛著不少血絲。徐行良此時正站在大廳外,見到王玲雨出來,迎上去恭維的說道:“王玲雨大夫,辛苦了啊。”
王玲雨說道:“你們以後能不能下手輕一點?簡直不把他們當人嗎?”
徐行良說道:“我可下不了手。我這個人心軟。”
王玲雨冷冷的說道:“你心軟?呵呵。他們這樣子,昨天就應該送過來。”說著就向側面出口走去。
徐行良說道:“他們都是危險份子,別看他們那樣,我擔心送到你那,很不安全。唉,我送你一下。”
王玲雨頭也沒回,說道:“不用了。”大踏步的走向側門,看守把側面的鐵門打開,王玲雨快步的走了出去,從三號樓背後繞了出去。
徐行良看著的背影直到消失,鼻子裡哼了一下,低聲說道:“小騷貨,看你能得意多久。”
黑魚也從門裡鑽出來,沒看到王玲雨,說了句:“哦?走了?”
徐行良指著前方,王玲雨正從這個院落的大鐵門邊的小門穿過,走到第二層院子去了。徐行良哼了聲,說道:“走了。”
黑魚說道:“徐頭,這個女人厲害啊。你是沒看到她怎麼處理那些犯人的,簡直不象是娘們啊。我這次還是第一次見到。”
徐行良哼了聲:“怎麼?”
黑魚說道:“她接骨頭時,好像沒把那當成人的腿,卡咔嚓嚓骨頭摩擦的聲音,聽著心裡都發毛。她和沒事人一樣。還有,翻開那犯人的肉消毒,我全身都是雞皮疙瘩,還有……”
徐行良罵了句:“夠了!你懂個屁!她以前是戰地軍醫!讓她把人腦漿子收起來,她都不帶眨眼睛的!她要是心軟,下手慢了,她的病人就會更加痛苦,懂不懂?啊?”
黑魚抓了抓頭,說道:“反正我是怕了她了。”
徐行良也懶得再搭理黑魚,自己慢慢把腰一叉,緩緩的說道:“這種女人,才是極品啊!嘖嘖。”
黑魚問道:“徐頭,您說什麼?”
徐行良轉頭罵道:“滾一邊去!”
王玲雨穿過小鐵門,徑直走向第二層院子裡右邊的小樓。
她首先來到一樓的病房,護士小雅正和另一個女護士在屋裡。
這兩個護士見到王玲雨來了,都叫了她一聲。王玲雨應了一聲,把手上的藥箱放下,走到病床前,床上躺著的正式那個叫辣椒的犯人。
王玲雨問道:“沒什麼反應吧。”
小雅說道:“應該是睡著了。現在氣息比較正常了。”
王玲雨說了聲好。小雅旁邊的一個眼兒媚媚的護士說道:“王姐,孫館長來了。應該在二樓等你呢。”
王玲雨哦了一聲,趕忙把自己帶血的白大褂脫下,露出一身軍裝來。說道:“好,你們看著這裡。”
王玲雨來到二樓,推開一間房門,孫德亮正在屋裡揹著手走來走去。他見王玲雨來了,親切地笑了笑。
王玲雨也淡淡笑了笑,說道:“孫館長,讓你久等了。我剛才去二號樓出診了。”
孫德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小雅她們和我說了。”
王玲雨趕忙走到房間的一角,將一個藥罐子捧了起來,說道:“今天早上才熬好。本來還想加一味藥劑給您送過去,沒想到你親自來了。”
孫德亮接過這個藥罐子,放在一邊,說道:“辛苦你了。”
王玲雨說道:“孫館長,這個藥一定回去之後,文火再煮上半天,等還剩一半的時候,才能服用。”
孫德亮說道:“好,我知道了。王玲雨啊,這次要謝謝你。”
王玲雨淡淡笑了一下,說道:“不要謝我啊,孫館長,這個藥有沒有效,還不知道呢。”
孫德亮坐了下來,並不急著走,招了招手,說道:“王玲雨,你坐下,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談談。”
王玲雨點了點頭,拖過一張凳子,坐在孫德亮的對面。
孫德亮沉吟了一下,說道:“王玲雨,我總覺得過意不去。以你的才幹,完全可以讓你乾爹安排你到國立的大醫院去,何必呆在我這個監獄呢?”
王玲雨笑了笑,說道:“孫館長,你看你又這麼說,我是自願來這裡的。我和我乾爹也說的很清楚呢。”
孫德亮說道:“我這個白山館,日日夜夜都是血腥慘忍的事情,人和人之間也是勾心鬥角的,我怕你受不了啊。”
王玲雨說道:“孫館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相反,我還很好奇。”
孫德亮說道:“哦?你還很好奇?這些特工的事情?”
王玲雨說道:“那倒不是。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讓這些共匪這麼頑強,那些共產主義,真的能讓他們寧肯不要命,也要守護的嗎?”
孫德亮口氣嚴厲了一些,說道:“王玲雨啊,你這樣想很危險,那些共匪信仰的東西,看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其實是大毒草,專門迷惑人心的。你可千萬不要研究這些東西,你如果要研究,別怪孫叔叔逼著你走啊!”
王玲雨站起來,走到孫德亮身邊,雙手幫孫德亮按摩著肩膀,說道:“孫叔叔,我你還不放心嗎?我對共產黨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所有人都被共匪迷惑了,我也不會的。”
孫德亮笑了笑,說道:“是啊,其實孫叔叔對你也很放心的。殺害你父母的共匪,我一定會找出來的。好了好了,王玲雨,你別給我按了,看你滿臉倦容的,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玲雨聽話的拿開了雙手,重新坐回到凳子上。
王玲雨看著孫德亮,說道:“孫叔叔,你孩子的病,還是再多找找醫生吧。”
孫德亮說道:“王玲雨,你是不知道,做情報工作的,有些事情是不方便眾人皆知的。我那孩子的病,也是七八年了,能治好早就治好了。要不是你非要問我,我也不願意告訴你,讓你替我操這麼多心。”
王玲雨說道:“孫叔叔,你別這麼說。這次我找的那個大夫,據說治癒過不少那樣的病人呢。放心吧孫叔叔,那個大夫我爸爸生前就和他有來往,絕對能保密的。再說,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孫德亮感慨的說道:“哎,想當初,我只是你父親的一個副官罷了。”
王玲雨假裝生氣的說道:“孫叔叔,您別這麼說,再說我生氣了啊。”
孫德亮笑了笑,站了起來,把藥罐子捧在手上。王玲雨趕忙拿過一個繩兜,幫著孫德亮把藥罐裝上。
孫德亮提著繩兜說道:“王玲雨,你以後注意點安全。要外出的話,一定叫上張順民,讓他保護你的安全。”
王玲雨說道:“知道了。這次張順民大哥一直陪著我,很小心的。”
孫德亮說道:“那就好。反正你要小心,盯著白山館的共匪很多,你一個女孩子,千萬小心。”
王玲雨說道:“知道了。孫叔叔,這裡也沒有別人,我可有個請求。”
孫德亮說道:“哦!說說,我能做到的一定都做到。”
王玲雨說道:“就是孫叔叔千萬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別人,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世。張順民大哥也不行。還有,就是孫叔叔再不要說讓我走的話。”
孫德亮呵呵笑了聲,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也要求你一條,無論碰到什麼事情想不開的,一定要找你孫叔叔商量,千萬不要自作主張。”
王玲雨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
孫德亮推門而去。
王玲雨一個人靜靜的呆在屋裡,默默地從桌上翻出一本書來,卡拉一下,把書的夾層打開了,裡面露出一張相片來。這張相片上有五個人,看著都是笑臉盈盈的。
照片中,王玲雨穿著一身便裝站在中間,她的右邊站了三個男人。其中有一個清瘦高挑的穿著戎裝的男人,王玲雨正勾著他的胳膊,他也露出滿足的笑容來。在這個男人身邊,則是另一個穿著戎裝的男人,正是孫德亮。在孫德亮旁邊,還站著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看著一臉斯文模樣,年紀不到三十,正微笑著看著王玲雨。
王玲雨的左手邊,則是一個長得幾乎和王玲雨一模一樣的中年女子,也是笑面如花。
照片中的王玲雨,還是一個十七八歲少女的相貌,臉上洋溢著一臉的幸福,看起來溫和又討人喜歡。
王玲雨一臉冰冷,盯著這照片許久,眼中閃了閃,滴下淚來,才有點恢復到照片中的那個王玲雨的樣子,她輕聲地念著:“爸爸,媽媽,哥哥。小玲好想你們!”她將那照片貼在胸前,無聲的哭了起來。
雨過天晴,陽光剛好從108牢房的窗外灑進來,剛好印在A的臉上。A正在回憶著什麼,他的臉上一會幸福,一會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