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月的最後一個星期裏,戲劇性的,突然爆發出來的石油危機壓倒了一切,在國內外的新聞報道中佔據着支配地位。
“這象是一場迫在眉睫的戰爭,”有人在一次金州公司管理委員會會議上這樣評論説。“你老是認為它不會發生,以至認為槍聲不響,一切都是假的。”
石油輸出國組織成員國一致作出的決定可不是假的。該組織的成員國——阿拉伯國家和伊朗、委內瑞拉、印度尼西亞、尼日利亞——早在幾天前就下令:目前正在公海上航行的和停靠在美國港口的油船卸貨之後,將不再往美國運送石油,直到付款的爭端解決為止。
石油輸出國組織的成員國聲稱,他們擁有足夠他們堅持禁運到底的美元儲備。他們指出,他們的美元儲備大大地超過美國全國的石油儲存量。
“很不幸,説的一點不假。”風塵僕僕的國務卿一時沒留神脱口而出地對華盛頓的記者們説了這番不合外交策略的話。
同全國其它地區一樣,金州電力公司正在擬訂緊急政策決定。在金州公司的議事日程中,問題不再是“如果”要實行廣泛的臨時斷電,而是“何時”實行以及實行到什麼程度。
前兩年,加利福尼亞連遭乾旱,內華達山脈冬季的降雪量又小,使問題更加嚴重,因為水力發電的儲備量比往常顯著下降。
尼姆,作為負責計劃的副總裁,處於活動的中心,忙於出席一系列旨在研究應急計劃和決定優先考慮事項的會議。
在那時,全國和全州範圍內的優先考慮項目業已作出明文規定。
總統命令立即實行汽油定量配給,一個早已“束之高閣”的憑票供應計劃不日將付諸實施。另外,從星期五晚上到星期一早晨這段時間內,汽油嚴禁出售。
從華盛頓還發出一項法令,停止一切大型運動會和吸引大批觀眾的娛樂活動,以及關閉國家公園。目的是減少不必要的旅行,特別是汽車旅行。據説以後還可能要關閉戲院和電影院。
所有燃油的公用事業公司奉命降低百分之五的電壓,以實行晝夜二十四小時的“燈光暗淡”。
那些靠燒煤發電的公用事業公司——主要集中在美國的中部地區——接到指示,儘量向東海岸和西海岸輸送電力。東西部海岸地區受石油禁運的打擊最為慘重,在這個地區,由於工廠和企業的電力短缺,預計將出現龐大的失業隊伍。這一計劃被稱為“電線輸送煤炭”計劃。然而,該計劃的效果有限,一則因為美國中部地區要把大部分電力用於本地區;二來因為長途傳輸線為數不多。
許多地區的學校奉令放假,等夏天覆學,因為那時對取暖和照明的需求將大為減少。
限制航空旅行的有關規定正在擬訂之中,不久即將公佈。
公眾得到警告,如果石油形勢沒有好轉,那麼採取包括一週休息三至四天在內的更為激烈的措施是完全可能的。
在採取行政措施的同時,還向人們呼籲自覺節約各種能源。
在金州電力公司裏,人們知道公司儲備的石油只能維持三十天的正常生產,這一情況給每一次討論都罩上了一層陰影。
鑑於在途中的油船還將運進石油,公司決定推遲到五月的第二週再實行“循環斷電”。到那時,一開始每天將停電三個小時,爾後,也許有必要採取更為嚴厲的措施。
但是,人們意識到,即使是最初階段的電力縮減,也是有破壞性的,將損害本州的經濟。尼姆深知形勢是多麼的嚴酷,直接有關的人士也持同樣的看法。但是,尼姆認為,一般的公眾還沒有理解,或者是不想理解眼下發生的事情的全部意義。
因為恢復了公司發言人的職務,同時又肩負計劃工作的重任,尼姆忙於應邀説明當前的形勢和前景。
他發覺兼任兩職負擔過重,於是,對特麗薩·範,伯倫説:“得啦,重要場合我來給你張羅,不過你得叫你手下的人處理那些小問題。”她回答表示同意。
第二天,公眾關係部長出現在尼姆的辦公室裏,“中午有個電視節目叫《午餐小憩》。”
“説起來你也許不相信,特斯,”他説。“可我是從來不看的。”
“好嘛,好嘛,你真會開玩笑。不過,先別看不起白天的電視。外面有一百萬家庭婦女在看哩。明天,電視台要求安排一個解釋電力危機的節目。”
“要我去講羅,我想。”
“那自然,”範·伯倫説。“還能有誰講得更好呢?”
尼姆咧嘴笑了笑。“好的,不過給我幫個忙。電視台都擅長浪費時間。他們叫你早點去,然後讓你老是等着。你知道我有多忙,因此,勞你的駕,就這一次,給安排個速去速來。”
“我同你一起去,”範·伯倫説。“我一定盡力辦到。我保證。”
結果表明,這一保證沒有兑現。
《午餐小憩》是一個在正午播送的一小時的節目。公眾關係部長和尼姆於十一點五十分到達電視台。在休息室裏,一個負責安排電視節目的女助理接待了他們,同在電視台工作的許多人一樣,從她的穿着打扮、舉止神態看上去,她彷彿是上星期剛高中畢業的女學生。她手裏拿着標準的職務標誌——一塊上有夾緊紙張裝置的書寫板——眼鏡戴在頭髮上。
“噢,您是哥爾德曼先生。您安排在最後一個,要到十二點五十分才開始。”
“嗯,等一等!”範·伯倫提出杭議。“你們向我保證過哥爾德曼先生安排在第一位。他是我們公司的高級負責人之一,他的時間很寶貴,眼下尤其如此。”
“我知道!”那位女助理温柔地微笑着。“但是安排節目的負責人改變了主意。哥爾德曼先生的內容相當沉悶,它可能使我們的觀眾感到沮喪。”
“他們應該感到沮喪。”尼姆説。
“如果他們感到沮喪,然後關掉電視機,我們的節目反正也演完了。”那個年輕女人堅定地説。“你們也許願意到演播室去等着,這樣也可以看看其餘的節目。”
範·伯倫望着尼姆,舉起雙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他明知在這段被浪費的時間裏他可以處理多少急待處理的工作,但只好逆來順受地對她説:“就這樣吧。”
這種場面,那位女助理見得多啦。她説。“請跟我來。”
電視演播室,五光十色,燈光明亮,佈置得象一間起居室。房間中央擺着一張光燦燦的桔色沙發,上面坐着兩名典型的電視記者——傑裏和吉恩——年輕、活潑、時髦的“漂亮人物”。前面擺成半圓形的三架電視攝相機在來回擺動着。特約演員將依次同電視記者一道坐在雪亮的燈光底下。
節目的第一個十分鐘,播送的是正在該市上演的馬戲團的一隻會跳舞的熊。第二個十分鐘,播送的是一位穿着四輪滑冰鞋從芝加哥一路滑到這兒來的七十歲的老太太。“我報銷了五雙滑冰鞋,”她誇口説,“要不是警察不讓我走州際公路,我還可以早些到達這兒哩。”
緊排在尼姆之前的是《午餐小憩》自辦的《家庭醫師》節目。
“他每天都上電視並擁有大批觀眾,”那位女助理悄沒聲兒地説。“人們特地收看他的節目,所以您跟在他後面上電視,人們還會聽您講。”
那位醫生,五十來歲,頭髮花白,儀態端莊,是位老練的表演者,對電視表演中的種種竅門無不諳熟。他知道如何借笑來贏得觀眾的好感,什麼時候要裝得象個慈父般的大夫,以及在什麼時刻要用一幅簡單的胃部示意圖。“我今天講的題目,”他告訴看不見的觀眾説,“是便秘。”
尼姆看着,聽着,入神了。
“……許多人不必要地自找煩惱。決不要服用輕瀉劑。每一年都要銷售價值數百萬美元的輕瀉劑——這完全是一種浪費,很多還損害你的健康……便秘多數是‘臆想’出來的。天天大便可以説是一種不必要的迷信……讓你的正常循環按其規律行動。對某些人來説,五至七天不大便也是正常的。放耐心一些,等待……真正的問題是:有些人該大便不立即去大便。他們一忙就把它推遲。那樣不好。大腸就會失去信心,不願再作任何嘗試……吃些粗糙的食物,大量飲水以保持大便濕潤……”
範·伯倫探過身來。“啊,上帝!我感到抱歉。”
他輕聲地安慰她。“別那麼説。很值得一看。但願我不會使大家掃興。”
醫生的畫面漸漸隱去,插進了一份商業廣告。女助理抓住尼姆的手臂。“該您上了,哥爾德曼先生。”她送他到房間中央,他就在那兒就座。
在繼續播送商業廠告時,尼姆同那兩位電視記者握了握手。傑裏皺着眉頭,告誡他説。“我們遲了,沒多少時間了,因此,你的回答要簡短。”傑裏從另一名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份問題單子,然後,好象啪的一聲打開了開關似的,他的臉馬上又堆滿了笑容,他轉過身去面對着電視攝相機。
“我們今天的最後一位來賓對電力和石油的情況非常熟悉。他是……”
介紹過後,吉恩神采飛揚地問尼姆:“我們是否真的要削減電力?還是説這不過是到頭來不會發生的又一次虛驚?”
“這不是虛驚,這一定會發生。”(你要簡短的回答嘛,尼姆想道,那麼,好吧。)傑裏又在看手裏的那張單子。“關於那個有人所説的石油短缺……”
尼姆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這並不是什麼人説的。”
那位記者滿臉笑容。“我們這次放過你。”他又去看他那份問題單子。“不管怎麼説。難道我們加利福尼亞最近不是石油過剩嗎——經輸油管道從阿拉斯加運來的石油?”
“本地區有過一些暫時的剩餘,”尼姆承認説。“但是現在,由於全國其它地區極其缺乏石油,任何剩餘很快就會用光。”
“看上去有些自私,”吉恩説,“不過我們就不能把那些阿拉斯加石油留在加利福尼亞嗎?”
“不行。”尼姆搖搖頭。“聯邦政府控制這些油,而且已經制訂了一份配給計劃。國內每一個州、每一座城市都在向華盛頓施加壓力,都要求分到一份。國內僅存的石油平均攤派的話,大家得的都不會多。”
“我知道,”傑裏説,又看了一下他的問題單,“金州公司還有三十天的石油儲存量。這聽上去還不怎麼壞啊。”
“一方面,這個數字是確實的,”尼姆承認,“但另一方面,它又使人誤解。一則不可能把每一個油池的油一直用到池底;二來石油往往不是存放在那些最需要的單位裏;一家發電廠也許一滴石油都沒有,而另一家卻儲存着足夠燒幾天的石油,
再加上輸送大量石油所需的設備為數有限。根據這兩個理由,説還可以維持二十五天更實際一些。”
“好吧,”傑裏説。“那讓我們希望一切在二十五天結束之前恢復正常。”
尼姆告訴他:“那樣的機會連一丁點兒都沒有。即使同石油輸出同組織的國家達成協議,也還需要……”
“對不起,”吉恩説,“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而我還要問一個問題,哥爾德曼先生。難道貴公司就不能早些預見有關石油的情況並制訂一些其它計劃嗎?”
那個問題所表現出來的厚顏無恥、不公正、難以置信的無知,使得尼姆大為震驚。接着他感到滿腔憤怒。他強壓怒火,回答説:“金州電力公司這樣做至少有十年之久了。但是,本公司所建議的一切——核能廠啦、地熱發電廠啦、水力蓄能電站啦、燒煤啦——都遭到了反對、延誤或者阻撓……”
“十分抱歉,”傑裏打斷他的話,“但是,時間到了。哥爾德曼先生,謝謝您光臨指教。”他對着一可變焦距鏡頭説:“在明天的《午餐小憩》節目裏的特約演員中有一位印度居士,還有……”
在走出電視台大樓的路上,特麗薩·範·伯倫懊喪地對尼姆説:“即使到現在,還沒有人相信我們,是不是?”
“他們很快就會相信的,”尼姆説。“到了他們使勁按開關而什麼反應也沒有的那一天。”
儘管普遍斷電的準備工作正在進行,金州公司也瀰漫着一種危機感,但不協調的現象卻繼續存在。
能源委員會就圖尼帕工程舉行的聽證會就是其中一例。
聽證會還是老一套,以原來那種慢得令人發狂的進度繼續進行着。
“一個從火星上來的陌生人,憑常識,”奧斯卡·奧布賴恩在同尼姆和埃裏克·漢弗萊共進午餐時發表議論説,“也會認為,鑑於目前的電力危機,對象圖尼帕、芬堡和鬼門這樣的工程的批准程序一定會加快。嘿,從火星來的那位常識先生可大錯特錯了。”
法律總顧問心情抑鬱地吃了幾口東西,繼續説道:“你坐在那些意見聽證會上,聽着證詞以及那些有關程序的改頭換面的濫調,你就會認為沒有一個人知道或者關心外面現實世界裏在發生些什麼事情。哦,對啦,我們又有一個反對搞圖尼帕工程的組織。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們自稱是‘反對不必要的能源發展的十字軍’。跟這些‘十字軍’的勇士們對金州公司的指責比較起來,戴維·伯德桑可説是一位朋友和同盟者。”
“反對派是個九頭怪物,”埃裏克·漢弗萊白言自語,然後又説,“看來州長對圖尼帕工程的支持也無濟於事了。”
“那是因為官僚制度比州長、總統或者我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都要來得強大,”奧布賴恩説。“現在,同官僚制度作鬥爭,就好象你齊腋窩陷入了污泥的海洋裏,還要同污泥搏鬥。我可以頂言:當斷電輪到能源委員會大廈時,就圖尼帕工程召開的意見聽證會除了在燭光底下進行外——其它一概不會改變。”
至於建造芬堡地熱發電廠和鬼門水力蓄能電站的建議,法律總顧問報告説,州內的負責機構至今還沒有確定召開公眾意見聽證會的日期哩。
奧斯卡·奧布賴恩和尼姆一樣,對一切都不抱幻想,甚至對在本市北堡地區散發的那份假的“用户調查表”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份精心策劃的徵求意見表寄發出去,至今將近三個星期了。然而。現在看來,為了誘捕喬戈斯·阿香博這個恐怖分子頭子所作的努力似乎成了泡影,純粹是浪費時間和金錢。
大批徵求意見表寄走以後的幾天裏,千百封回信源源而來。在其後的幾個星期內,也是如此。金州公司總部的一間大地下室專門闢來處理潮水般湧來的回信,一個由八名職員組成的工作班子被安排在那裏。其中六名是從各個部門抽調來的,餘下的兩位是從地區檢察院借調來的。他們十分周密地檢查每一份填寫過的徵求意見表。
地區檢查院還送來了從喬戈斯·阿香博日記裏取來的筆跡樣品的放大相片,那些職員就對照這些筆跡進行工作。為了防止出差錯,每一份徵求意見表分別由三個人進行審閲。結果是肯定的:至今沒有發現跟原件相同的筆跡。
現在,這批特殊工作人員已減成二名,其餘人員已返回各自的工作崗位。仍有一些回信三三兩兩地寄來,受到例行的檢查。但是,事情到了這個階段,看來是不大可能收到喬戈斯·阿香博的迴音了。
對尼姆來講,這件事無論如何要比緊急的石油供應問題次要得多。石油供應問題佔據了他白天和黑夜的全部工作時間。
一天晚間,尼姆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召集公司的燃料供應部長、發電量預報主任以及其它兩個部門的頭頭,舉行關於石油問題的工作例會。在會議期間,他接到了一個跟討論的主題無關的電話,但它卻使他感到忐忑不安。
尼姆的秘書維多利亞·戴維斯,同樣工作到很晚。在會議進行過程中,她從外面打來個電話。
尼姆為被打擾而感到生氣。他抓起電話,沒好氣她應了聲:“什麼事?”
“凱倫·斯隆小姐在一號線找你,”維基告訴他。“我不準備打擾您,不過她堅持説有要緊的事。”
“告訴她……”尼姆剛要説他過後或者明早打電話給她,但又改變了主意。“那好吧,我來接。”
對其他幾位説了聲“對不起”,他按了一下電話機上亮着燈的撳鈕。“喂,凱倫。”
“尼姆羅德,”凱倫沒有寒暄就説開了,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緊張,“我父親出了大紕漏。我打電話給你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幫忙。”
“什麼樣的紕漏?”尼姆想起他同凱倫一同去聽交響音樂會那晚,她也曾談起此事,但是不具體。
“我讓我母親告訴我的。爸爸不肯講。”凱倫停住了,他感覺到她是在極力使自己鎮靜下來。然後,她繼續講:“你知道我父親有一個小小的管子工生意。”
“知道。”尼姆回想起那天他們倆在凱倫的公寓裏見面時,路德·斯隆曾談起過他的生意。就是在那一天,凱倫的父母后來私下告訴尼姆説,他們為了那四肢癱瘓的女兒感到罪孽深重。
“嗯,”凱倫説,“爸爸受到你公司裏的人員多次盤問,尼姆羅德,而現在又來了警察局的偵探。”
“盤問什麼呢?”
凱倫又遲疑了一會兒才回答:“聽母親説,爸爸為一家奎爾電力煤氣公司轉包了不少合同。那項工作是在煤氣管道上的,跟通到儀表的管道有關。”
尼姆對她説:“把那家公司的名字再説一遍。”
“叫‘奎爾’。這名字對你有啓發嗎?”
“是的,有點啓發,”尼姆一邊慢騰騰地回答,一邊思索着:照這看來,幾乎可以肯定路德·斯隆參與了偷煤氣。雖然凱倫並不知情,但她那“通到儀表的管道”一句話卻泄漏了天機,除了這句話,還有她提到的奎爾電力煤氣承包公司,這個大規模的電力偷盜集團早為哈里·倫敦所揭露,而且他繼續在對他們進行偵查。哈里最近的報告説什麼來着?“我那兒有一大堆新的案件,還有在對奎爾公司進行調查時查獲的其它案件。”在尼姆聽來,路德·斯隆很可能包括在“其它案件”裏頭。
這則突如其來的消息,以及尼姆對它的含義的認識,使他感到沮喪。假定他的猜想是正確的話,那麼,凱倫的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尼姆想,也許是為了通常的理由:錢。然後他又想起他也許同樣能夠猜到那筆錢的用途。
“凱倫,”他説,“如果事情和我想的一樣。你父親的問題確實是嚴重的,我能否做些什麼,我自己也沒有把握。”他意識到那些在旁等候的部下們極力裝出他們並沒有在聽他講話。
“不管怎麼説,今晚我是無能為力的,”尼姆對着話筒説。“不過,明早我再想想辦法,然後打電話給你。”
他意識到他那番話聽上去也許太生硬了,於是他接着解釋説他辦公室裏正在開會。
凱倫很懊悔。“哦,很抱歉,尼姆羅德!我不應打攪你的。”
“不,”他安慰她説。“你隨時都可以打攪我。明天我一定想辦法。”
重新討論石油供應問題時,尼姆試圖集中思想,聽取發言,但他幾次都心不在焉。他默默地問自己:命運已經給了凱倫這麼多殘酷的打擊,難道還準備再給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