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的生活起居有一套固定的程序,從不改變。他像優秀的戰士一樣,5點30分準時起床,做50下俯臥撐,然後匆匆忙忙洗個冷水澡。6點去餐廳,喝杯新煮的咖啡,看看報。他吃麵包時只抹果醬不用奶油,招呼進進出出的同事時聲音既洪亮又真誠。可是那些睡眼惺鬆的陪審員,個個都想三步併成兩步趕回自己的房間,一個人慢悠悠地喝著咖啡,觀看電視新聞。不得不和上校招呼,忍受他那沒完沒了的嘮叨,這樣來開始新的一天,令他們著實不快。他們隔離的時間越久,上校在日出前的情緒越是亢奮。
有幾位倍審員乾脆等到8點鐘才進餐廳,那時他已準時離開,返回自己的房間。週四早晨6點15分,尼可拉斯一邊倒著咖啡,一邊和上校招呼,接著又耐著性子跟他談了幾句天氣,然後就步出這臨時餐廳,沿著空蕩蕩黑黝黝的走廊默默向前走去。有幾個房間已經傳出電視的聲音。有人在打電話。
他打開自己房間的門,把咖啡放在梳妝檯上,從抽屜裡取出一疊報紙,又返身走了出去。他用一把從前臺偷來的鑰匙,打開了50號房間的門,走了進去。這是上校的房間。廉價剃鬚潤膚霜的氣味尚未散盡。靠牆整整齊齊地放著幾雙鞋。衣櫥裡的衣服掛得井然有序,燙得筆挺。尼可拉斯雙膝跪下,掀開床罩,把報紙和雜誌塞到床下。其中一份就是昨天出版的週刊《莫臥兒》。
他悄悄退出,走回自己房間。1小時後,他撥通了馬莉的電話,由於他們倆認定費奇在竊聽她的電話,他因而只說了一句:“請找達蓮聽電話。”
馬莉接口回答道:“你打錯了。”雙方同時掛斷了電話。
他等了5分鐘,又撥通了馬莉藏在衣櫥裡的一部手機:“貨已發出。”他說。
30分鐘後,馬莉走出公寓,開車找到一個公用電話,撥了費奇的號碼。
“早上好,馬莉。”他說。
“嗨,費奇,你聽著。我很喜歡跟你在電話上聊聊,可我又怕你會把談話全部錄下。”
“不,根本沒有錄。我發誓。”
“那好。在14街和濱海大道轉角上,有家克羅格超市,離你辦公室只有5分鐘的路,在大門右側,有3個公用電話。你到中間那一個邊上等著。7分鐘後,我會給你來電話,你動作要快,費奇。”她掛斷了電話。
“婊子養的東西!”費奇扔下話筒,大聲罵著向門口跑去。他喊了喬斯,二人一起奔出後門。跳上汽車。不出所料他趕到那兒時,電話鈴聲立刻響起。
“喂,費奇,你聽著。7號陪審員赫雷拉一直讓尼可拉斯大傷腦筋。我想咱們今天就要失去他啦!”
“什麼?”
“我的話你不是已經聽見了嘛。”
“別這麼幹,馬莉!”
“這個老傢伙實在討厭。大夥兒沒有一個不嫌他。”
“可他是站在我們一邊的呀!”
“哦,費奇,等案子結束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會站在我們一邊的。不管怎麼說。你都要在9點鐘以前趕到法庭。到時候,就可以看到分曉啦。”
“不,你聽我說,赫雷拉是非常重要……”費奇說了半句,只聽見咔嗒一聲,電話已斷。他抓著聽筒,猛力拉著上面的電線,彷彿想把它扯斷,扔到停車場對面去。接著他又鬆了手,既不破口大罵,也不高聲吼叫,而是閉緊嘴巴,冷靜地走回汽車,叫喬斯開回辦事處。
她想怎樣都成。大局已定。
哈金法官住在高爾夫港,離法院15分鐘車程。由於明顯的原因,本地的電話薄上並未列出他的號碼。有哪位法官會盼著囚徒們在深更半夜從大牢裡跟他打電話呢?
正當他親吻了自己的夫人,拿上一杯咖啡準備上路時,廚房裡的電話突然鈴聲大作。哈金夫人接了電話:“是找你的,親愛的。”她說著把話筒遞給了法官大人。法官放下咖啡,擱下公文包,看了看手錶。
“哈囉。”他說。
“法官大人,這樣打擾你實在抱歉,”對方几乎是耳語一般緊張池說,“我是尼可拉斯·伊斯特爾。假如你不想接這個電話,我立刻就可以掛斷。”
“先別掛,什麼事?”
“我們此刻還在旅館準備去法庭。嗯,不過,我想今天上午我首先得向你報告一下。”
“究竟是什麼事,尼可拉斯?”
“我本不想給你打電話,可我覺得有幾位陪審員已經對我寫的幾張條子和在你辦公室的談話開始懷疑啦。”
“你的感覺可能是正確的。”
“所以我想還是應該打這個電話。這樣他們就怎麼也不會知道啦。”
“咱們先試試吧。我什麼時候認為談話應該停止,我會告訴你的。”哈金很想知道一個與外界隔絕的陪審員是如何搞到他的電話號碼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還是暫時不問為妙。
“這件事與赫雷拉有關。我想,他在讀一些你批准的目錄上沒有列出的東西。”
‘例如?”
“例如《莫臥兒》。今兒早上我到餐廳去得很早,當時裡面只有他一個人。他想把一份《莫臥兒》藏起來,不讓我看見。《莫臥兒》是不是一種商業雜誌呀?”
“是的。”哈金已經讀過它昨天發表的巴克的那篇文章,假如伊斯特爾所言屬實,那就應該立刻把赫雷拉打發回家。而他當然是不該懷疑伊斯特爾的。閱讀未經批准的任何材料,都該逐出陪審團,甚至以蔑視法庭罪論處。而閱讀昨天出版的《莫臥兒》,不管是哪一個陪審員,都有可能導致審理流產。
“你看他有沒有跟誰討論過?”
“我看可能性很小。剛才我說了他想藏起來,不讓我看見,所以我才生疑。我想他還沒有和誰討論過,但我可以留點心。”
“你留心點兒。今天上午我要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赫雷拉談話,當面盤問盤問他。或許還要把他的房間搜查一下。”
“請你千萬別告訴他是我告的密。幹這樣的事,我心裡很不好受。”
“我不會告訴他的。”
“其他陪審員要是知道了我們的談話那他們就再也不會相信我了。”
“別擔心。”
“我很緊張。法官。我們大家都累了,只想早點回家。”
“就快結束了嘛,尼可拉斯。我一直在不停地給雙方律師加壓呢。”
“這我是知道的。對不起,大人。我只是想確保無人知道我在乾的勾當罷了。我居然幹這種事,連我自己都難以相信呢。”
“你的行動是正確的,尼可拉斯。我為此向你表示感謝。咱們幾分鐘以後見。”
哈金又一次匆匆吻了吻夫人,接著就出了家門,他在車上用車載電話通知了治安官,要他立刻趕到汽車旅館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他撥通了露·戴爾的電話,問她旅館是否出售《莫臥兒》。——不。旅館不賣這個雜誌。
他又命令秘書通知羅爾和凱布爾,叫他們在法官私人辦公室等著他。他一邊聽著一個鄉村電臺,一邊尋思這個與世隔絕的陪審員,居然能把在比洛克西不易買到的一種商業雜誌搞到手,他用的究竟是什麼手段?
法官跨進私人辦公室,關上門,發現羅爾和凱布爾已在裡面等著他,他脫去上衣,在椅子上坐下,扼要地敘述了對赫雷拉的指控,但未透露消息的來源。凱布爾聽後十分苦惱,因為赫雷拉是公認的一個堅定的被告支持者。羅爾聽後十分不安,因為又要開除一位陪審員:這樣下去,審訊流產肯定已為期不遠。
哈金法官看到兩位律師都垂頭喪氣悶悶不樂,心情這才陰轉多雲。他派了秘書去陪審員休息室傳喚赫雷拉。正在喝著第N杯咖啡、和霍爾曼聊著盲人計算機的上校聽見露·戴爾喊他的名字,疑惑不解地朝四面看了看,走出了休息室。他跟著法警威列斯走完法庭後面的走廊,來到一個邊門,威列斯輕輕敲了敲,二人走了進去。
赫雷拉上校受到了法官和兩位大律師的熱情歡迎,被請到一張椅子上坐下。緊靠著他的椅子,還有一張座椅,上面坐的是法庭書記官,她已擺好速記機,準備動手作記錄。
哈金法官說,他有幾個問題要請赫雷拉在宣誓後作出回答。兩位大律師立即掏出了黃色的拍紙簿,在上面開始塗抹。赫雷拉頓時覺得自己與罪犯無異。
“你有沒有讀過未經本法官批准的任何東西?”哈金問。
赫雷拉不由地一徵。兩位律師瞪著眼睛望著他。秘書、法庭書記官甚至法官本人都擺好了架勢,彷彿他一開口回答,就要朝他猛撲過來。連站在門口的威列斯,這時也大睜著眼睛,凝神靜聽。
“沒有。據我所知,沒有。”上校實事求是地回答道。
“我可以給你點得明確點,有沒有讀一份叫做《莫臥兒》的商業週刊?”
“陪審團隔離後,從未讀過。”
“你平時經常看《莫臥兒》嗎?”
“一個月看一次,最多兩次。”
“在汽車旅館你住的房間裡,你有無任何未經本法官批准的讀物?”
“據我所知,沒有。”
“你同意對你的房間作一次搜查嗎?”
上校頓時滿臉通紅,兩肩微微抽搐:“你在說些什麼呀?”他大聲問。
“我有理由相信你在閱讀未經批准的材料,而且是在旅館裡閱讀。我想立即對你的房間作一次搜查,問題就會水落石出。”
“你這是在懷疑我的人格呀。”赫雷拉又氣又傷心地說。他的人格對他是至關重要的。他對在場的幾位瞟了一眼,他發現他們全都認為他已嚴重違規。
“別這樣說嘛,赫雷拉先生。我只是認為搜查一下,我們就可以繼續審理案子了嘛。”
那不過是個旅館房間,又不是自己的家,並沒有什麼需要隱藏的私人東西。再說,上校心裡又十分坦然,他房間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作為指控他的證據。
“好吧,想搜就搜吧。”他咬緊牙關說。
“謝謝你。”
威列斯領著上校呆在法官辦公室外的走廊上,哈金給正在旅館等著的治安官打了電話,旅館經理開了50室的門,治安官帶著兩名法警把衣櫃、抽屜和浴室搜了一遍。他們在床下找到了一摞《華爾街日報》和《福布斯》,還有一份昨天出版的《莫臥兒》。治安官用電話向法官報告了搜查的結果,法官指示他立刻把這些戰利品送到他的辦公室。
9點15分,陪審團仍無蹤影。費奇僵坐在後排的一個位子上,手裡拿著一份報紙。他的目光從報紙上方射向陪審席旁的那道邊門,心裡完全清楚陪審員們最終露面時,第7位將不再會是赫雷拉上校,而是取而代之的亨利·吳。由被告的立場觀之,吳這個人可以勉強接受,因為他是亞洲人,而眾所周知,亞洲人在這一類涉及賠償的案子中,是不會大手大腳亂花別人的錢的。但吳畢竟不是赫雷拉。幾個星期以來,費奇手下的陪審員諮詢顧問們一直在向他耳朵裡灌個不停上校和他們站在一邊,在審議時將是一支重要的力量。
假如馬莉和尼可拉斯能這樣隨心所欲地趕走赫雷拉,那麼,下一個將輪到誰呢?假如他們的唯一目的是想引起費奇的重視。那麼,他們肯定已如願以償。
哈金和兩位律師盯著整整齊齊堆在法官辦公桌上的那些報章雜誌,簡直無法相信自已的眼睛。治安官在簡短報告了搜查情況並由書記官作了記錄後,即轉身告退。
“先生們,本人別無選擇,只好命令赫雷拉退出陪審團了。”法官說。律師們沒有吱聲。赫雷拉被請了進來,坐到了原來那張椅子上
“列入記錄,”法官對書記官下令道,“赫雷拉先生,你在汽車旅館住的是幾號房間?”
“50號。”
“桌上的這些東西是幾分鐘前在50號房床下發現的,”哈金指著那些報紙和雜誌說,“全是最近出版的。大多數都是在陪審團隔離後出版的。”
赫雷拉驚得目瞪口呆。
“這些東西當然全都是沒有獲准閱讀的,有一些還含有很深的偏見。”
“這些東西不是我的。”赫雷拉竭力壓住胸中正在升騰的怒火,慢慢吞吞地說。
“是嗎?”
“是別人故意放在那裡的。”
‘那麼這個‘別人,可能是誰呢?”
“我怎麼知道!說不定就是向你告密的那個傢伙。”——很有道理,哈金想道,可現在一時難以弄清。凱布爾和羅爾兩人看著法官,那目光彷彿是在問:哎,是誰給你告的密呀?
“東西是在你房裡查到的,我們對這一事實不能視而不見。鑑於此,赫雷拉先生,我們不得不解除你的職務。你不再擔任陪審員。”
此刻的赫雷拉,思維非常集中,心裡湧出了一大堆問題。他想提高嗓門,對哈金大叫大嚷,可卻突然意識到他就要恢復自由了。在法庭上呆坐了4個星期之後,在汽車旅館關了9個晚上之後,他就要走出法院回家了,午飯前他就可以到球場上打他的高爾夫了。
“我認為這樣處理是不對的。”他不想施加過大的壓力,於是便這樣半心半意地說。
“我很遺憾。蔑視法庭的問題,本庭將留到以後處理。目前我們要繼續審理本案。”
“你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法官,”赫雷拉說。今天晚上到符拉扎爾飯店去吃頓晚飯,那兒的海味新鮮,葡萄美酒任選。明天就可以看到孫子啦。
“我派法警陪你去旅館收拾行李。我命令你,決不要與任何人,特別是新聞界談論這件事。你在收到進一步通知前,將受言論鉗制令的約束。你明白嗎?”
“明白,大人。”
上校在法警監護下通過後樓梯下了樓。從後門走出法院。治安官正等著護送他最後一次返回汽車旅館。
“我謹在此正式提出一項申請,要求法庭宣佈本案審理無效。”凱布爾望著書記官的方向說,“理由是:陪審團可能已不適當地受到《莫臥兒》昨天發表的那篇文章的影響。”
“申請駁回,”哈金法官說,“還有問題嗎?”兩位律師搖搖頭,雙雙站了起來。
10點過幾分,11名陪審員和兩名候補,在人們默默的注視下,相繼走上了陪審席。第2排最左邊本是赫雷拉的座位,現在空著,立刻引起了全場的注意。哈金陰沉著臉,在招呼了陪審團後,立刻言歸正傳。他亮出一份昨天出版的《莫臥兒》問道:是否有誰見過或讀過這一雜誌?或者聽說過它的內容?無人應聲。
他於是接著說道:“鑑於剛才在本法官私人辦公室獲得澄清、並已列入記錄的某些事實,7號陪審員佛蘭克·赫雷拉的職務已被解除,空缺由亨利·吳先生依次遞補。”
這時,威列斯跟亨利咬了一下耳朵,亨利從摺疊椅上站起,走了4步,坐到了7號座位上,成了名正言順的正式陪審員。候補的行列中,只剩下夏因·羅依斯寡人一個。
哈金法官急於把人們的注意力從陪審員們身上移開讓庭審加快進行:“凱布爾先生,請傳喚下一位證人。”
費奇手上捧著的報紙下落了6英寸,落到了他的胸口。他大張著嘴巴,困惑不安地望著這新的陪審團。赫雷拉完蛋了,他感到恐慌,他親愛的馬莉揮舞著她那根法力無邊的魔杖,不折不扣地實現了對他的許諾,更使他激動無比。他身不由己地把目光投向了伊斯特爾。伊斯特爾一定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他也微微側過頭來,把視線射向費奇。他們隔著90英尺的空間相互對視了五六秒鐘。這短短的瞬間,對費奇來說,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而伊斯特爾卻是滿面春風,得意洋洋,彷彿是在說:“你瞧瞧我的本領。有什麼我幹不了?”費奇臉上的表情對此作出了回答:“沒有錯!告訴我,你想要多少?”
在開庭前,凱布爾曾提出一張多達22人的證人名單,他們全都擁有博士頭銜,在專業上都有傲人的表現。在他的馬廄裡,既有在其他菸草官司中經受過戰火考驗的老將,又有菸草業巨頭們豢養的渾身是刺的研究員,還有一批高嗓門的大喇叭。他們聚到一起,準備消除原告證人給陪審團留下的毒素。
在過去的兩年中,羅爾和他那一幫已對這22人分別錄取過證詞。不會有什麼內容能讓他們震驚。
被告律師們一致認為,列昂·羅比利奧的證詞,尤其是他那個所謂菸草行業瞄準了青少年的論點,是對被告最為沉重的打擊,因而凱布爾決定首先對此作出反擊。
“辯方要求傳喚迪尼絲·麥克奎德博士作證。”他宣佈道。
她從一道邊門步進法庭。剛一露面,以中年男人為主的觀眾就不由地為之一怔。她身材高挑,穿一件短短的紅色連衣裙,露出了漂亮的大腿。金黃的秀髮,紮在腦後。她美得令人炫目。當她從審判席前款款走過,抬頭朝法官大人嫣然一笑時,大人忙不迭地額首微笑還禮。她走上證人席帶著動人的笑容舉手宣了誓,坐下後蹺起的那雙大腿,立即成了全場視線的焦點。她太年輕,也太漂亮了,似乎不應捲入這骯髒的爭鬥。
陪審團裡的那5位男子漢,尤其是傑裡·費爾南德斯,外加那個候補夏因·羅依斯,全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輕輕地把話筒移到口邊。猩紅的嘴唇。塗得血紅的長長的指甲。
如果他們以為她只是一隻花瓶,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她用有點嘶啞的嗓音,詳細介紹了所受的教育,自己的背景,接受過的訓練,以及專業範圍。她是一位行為心理學家,在華盛頓州的塔科馬有一家自己的事務所。出版過4部著作,發表的論文超過3打。凱布爾提出確認麥克奎德博士為專家的動議時,羅爾沒有反對。
她開門見山。在我們的文化中,廣告遍地皆是。以某一特定年齡群體或某一特定階層作為對象的廣告,別人自然也能看見和聽到。這種現象是誰都無法防止的。青少年看到香菸廣告,那是因為他們看報紙雜誌和廣告牌,以及方便店櫥窗裡那些閃閃爍爍的霓虹燈。但這決不意味著香菸廣告是以他們為目標的。青少年也看電視上的啤酒廣告,而且這些廣告片中的人物往往都是他們喜愛的體育明星。這是否意味著,啤酒公司是在有意勾引我們的下一代呢?當然不是。他們只是想賣出更多的啤酒而已。他們在無意中讓青少年受到了影響,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除非把這些令人不決的產品廣告統統禁掉。把香菸、啤酒、葡萄酒和烈性酒的廣告統統禁掉。那麼咖啡、茶和避孕套,還有奶油又當如何呢?信用卡公司作的廣告是不是在鼓勵人多花少存?麥克奎德博士反覆強調著一個觀點:在一個把言論自由作為重要價值標準的社會里,對廣告作出限制,必須特別慎重。
香菸廣告與別的廣告並無不同。其目的都是增強人們購買和使用產品的慾望優秀的廣告能給人們刺激,促使他們跑出去購買廣告上的產品。低劣的廣告則不能,而且一般很快就會被人遺忘她。以麥當勞為例,她研究過這家公司的情況而且手頭碰巧有份報告,陪審團若想過目,她將倍感榮幸。一個孩子只要長到3歲大,就能哼哼唱唱,背出當時麥當勞的廣告詞。孩子們都把第一次去麥當勞,看成一件大事。這種現象並非偶然,而是該公司搶在其競爭者之前,投入幾十個億引誘孩子們的必然結果。今天的美國兒童消耗的脂肪和膽固醇,遠遠多於上一代人。他們吃更多的奶酪包、炸土豆條和皮薩,喝更多的蘇打水和含糖軟飲料口我們是否要因此而指控麥當勞和皮薩店,責怪他們以兒童為目標做一些邪惡的廣告呢?
我們是否要起訴他們讓我們的兒童長得太胖呢?
不。是我們消費者自己根據獲得的信息,選擇給孩子吃的食物。我們總是選擇最佳的東西這一點誰也不會有任何異議。在吸菸問題上,我們消費者也同樣是在根據獲得的信息作出選擇。我們受到千百種捲菸廣告的輪番轟炸,而我們對那些能增強我們的需要和慾望的廣告作出了反應。
她每隔20分鐘左右,就要讓蹺著的大腿換一次班。而每換一次班都會引起雙方律師,6位男性陪審員以及多數女性的密切注意。
麥克奎德博士的臉龐看了讓人舒服,她講的話聽了讓人悅耳她的證詞頭頭是道,她已和大多數陪審員心連著心在控方詰問時,羅爾和她你來我往周旋了1個小時。他變得文質彬彬,出拳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