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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無悔抉擇

    時間:上世紀九十年代。地點:最高軍事指揮部。

    總部首長正在看一份軍委首長批示過的報告,他一邊看報告一邊緊鎖了眉頭。

    這是一份關於西南邊境地區近來武裝毒販的活動情況通報,武裝販毒已經到了異常猖狂的地步,為了打通經由我國的毒品走私通道,盤據於境外的大毒梟郎氏兄弟竟然用導彈來威脅我邊陲城市的安全,直接向我國政府叫板。

    金三角地區的製毒販毒由來已久,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前,所有的毒品都是從中南半島的西部運往世界各地。進入九十年代後,少數毒販利用我國的開放,開始在我國開闢販毒通道,不但對我國形成了很大的毒品壓力,而且嚴重危害到人民的身體健康。

    由於歷史原因,金三角地區形成了多隻與政府對抗的地方武裝,其中兵力超過千人的多達二十多隻,這些武裝都是以毒養軍,用販毒賺來的錢購買精良的武器裝備,這也形成了金三角地區毒梟的一個最突出的特點,他們首先是軍隊,其次才是毒販。

    目前對我國危害最大的毒梟是郎氏三兄弟,他們佔據着一個叫老城的縣城,這裏距離我西南邊境某口岸只有十多公里,是金三角地區北部的一個鴉片交易中心,每年在這裏交易的毒品就達三百多噸。郎氏兄弟近兩年肆無忌憚地向我國境內走私毒品,成為了對我國危害最大的毒梟之一。

    老城原來是金三角民族同盟軍東北軍區所在地,八十年後期同盟軍四分五裂,原同盟軍副總司令康連聲在這裏成立了臨時政府。後來發生內訌,康連聲與參謀長郎鴻賢大打出手,最後司令康連聲被郎鴻賢趕出了老城。

    郎鴻賢佔據老城後自封民族同盟軍司令,他手下有三千多兵力,又籠絡了康連聲手下的兩個師和一個旅,共有六千多人,形成了金三角東北地區最大的武裝集團。

    佔據老城後,他的大哥郎鴻棘任縣長,負責地方行政。三弟郎鴻行專門負責抓經濟,也就是毒品的生產和銷售。兄弟三人分工明確,各負其責,很快就發展成為金三角北部地區最大的毒梟。

    老城位於金三角地區的東北部,緊靠我國邊境,距離最近的口岸不到十五公里。郎氏兄弟的毒品如果從中南半島的西海岸外運就要經過其他幾個毒梟的控制區,受到層層盤剝。為此郎三不顧一切打通經由中國的毒品走私渠道,想通過中國把他們的毒品運輸出去。

    在遭受我邊防部隊和緝毒警察的打擊後,郎氏兄弟加大了護送毒品的武裝力量,同時購買了近程地地導彈,並揚言如果他們的毒品走私再受到打擊就用導彈襲擊我國邊陲城市。

    邊境地區的穩定與安全受到了嚴重威脅,危機已迫在眉睫。緝毒與邊境地區的安全同時擺在了軍委首長的面前,首長作出批示,必須消除境外武裝毒梟對我邊境地區的威脅,同時也要堵住毒品流向我國境內,由總參直接負責此項工作。

    這是一項極為特殊而又艱鉅的任務,它不同於一般軍事行動,對手是實力雄厚的武裝力量,但是他們又不隸屬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他們所佔據的地方又是某主權國家的領土,動用大部隊採取行動顯然不行,而派出少量的特種部隊來對付擁有幾千人的武裝力量也難以解決問題。

    總參首長經過再三研究,認為目前最重要的是派兵滲入金三角地區,摸清敵人的詳細情況後再製定相應的行動計劃,並將這個任務交由直屬偵察局來執行。

    我是在外地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緊急調回局裏參加這項任務,首長之所以讓我參加這項特殊的工作,很重要的一個因素是我從小生活在西南邊境地區,對金三角地區的風土人情和地理地貌都非常熟悉,便於開展工作。

    我父親是六十年代初期支援邊疆建設時由部隊轉業來到西南邊陲,在農墾系統工作了大半生。小時候每到假期跟隨當司機的老爸跑車,到過邊境地區的許多地方,直到參軍離開這裏。

    當我來到陶副局長的辦公室時,發現局裏的偵察參謀沈夢中校也在,陶副局長簡明扼要向我們傳達了總部首長的決定,這時我才知道了調自己回來的原因。

    總部首長決定由偵察局的陶鈞宇副局長具體負責這項艱鉅的工作,陶副局長專門調沈夢中校和我作為他的助手一起來完成這項任務。因為任務的特殊性,為保密起見只有總部和偵察局的幾位首長,以及我們三人知道這項任務。

    陶副局長向倆人介紹完情況後,拿起一個微型的激光紅點發射器對準對面牆壁上的軍用地圖按了一下,一個清晰的紅點落在地圖上,隨着陶副局長的手,紅點在地圖上移動着,同時對我倆説:“這裏就是郎氏兄弟佔據的老城,根據反饋回來的信息,他們有兩套導彈發射系統隱藏在這一帶山林的洞穴中。我們邊境地區共有十多個城鎮在他們的射程範圍內,這些喪心病狂的傢伙為了金錢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軍委首長指示我們既要消除這些武裝分子對我國邊境地區的威脅,也要把毒品堵在國門之外,任務的艱鉅性可想而知。”

    望着陶副局長指出的這些城鎮,我感覺體內的血液流速明顯加速了,因為我的父母都生活這其中的城鎮中,當然還有他的許多親朋好友和同學,一旦這裏受到攻擊後果不堪設想。我在心裏暗暗下決心,即使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證祖國的安危,同時也是保護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安危。

    陶副局長又接着説:“我已經制定出了一個向金三角滲透的行動方案,暫時叫K計劃,你們倆先看一下,針對存在的問題提出你們的意見。”説完遞給倆人一個文件夾,緊接着有補充説:“你們就在我辦公室裏看,所有內容只能記在你們的大腦中,關於這個K計劃的隻字片言都不能泄露出去,這是一項絕密計劃。”

    只看了一遍我就將行動計劃記在了大腦中,心裏忍不住暗暗佩服陶副局長在這麼段的時間內就制定瞭如此詳細而完整的行動方案。

    見我們看完了計劃書,陶副局長接着説:“你們要仔細的考慮這項行動計劃的各個細節,同時尋找能夠執行任務的人,範圍集中在各大軍區的特種作戰大隊,你們先初步提出人選,然後我們再進行考察。時間緊任務急,一定要抓緊時間,越快越好。”

    領取任務後,我和沈夢中校離開了陶副局長的辦公室,不用多説我們馬上分頭開始工作。很快我們就鎖定了合適的人選,事實上在各大軍區的特種作戰大隊裏適合執行這項任務的人很多,因為他們各個都是頂尖高手。

    第二天上午,我和沈中校就跟隨陶副局長直飛西南邊陲

    位於我國西南邊陲的原始森林中,某軍區特種兵大隊,三棲作戰分隊的隊員們在隊長方周的率領下,正在這裏進行熱帶叢林的生存和作戰訓練。

    雖然他們隸屬於華東某軍區,但是能在所有的地理環境和任何氣候條件下作戰,他們的訓練遍佈海洋、高原、沙漠、密林等,同一天的時間內他們會從荒漠中突然出現熱帶叢林中,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他們身着四色叢林式迷彩服,在每個人的臂章上都繡有一隻抓住毒蛇的神鷹,這是所有的軍人都企盼擁有的標記,它是榮譽,更是對一個軍人的精神和軍事素質的肯定。每個戴着這種標誌的戰士都是祖國最堅強和忠實的衞士。特殊的袖標顯示着他們的神秘身份,他們是我軍七大軍區特種部隊中的一隻,是一羣被譽為“三棲神兵”的無敵勇士。

    此刻隊員們剛剛結束第一階段為期七天的訓練,三人一隊,二人一組從森林鑽出來,迅速集結到森林邊緣的一處空地上。

    經過一週的野外生存和作戰訓練,隊員們看不出有絲毫的疲憊,依然生龍活虎。雖然臉上塗着的油彩遮擋住了他們的表情,但是每個人的身上卻透露着旺盛的戰鬥力,動作依然是那麼敏捷和迅速。在這樣的熱帶森林中有沒有食物對他們來説都一樣,他們甚至把這種訓練當作是享受,以苦為樂是他們調節壓力的最好辦法。

    這裏是他們的臨時營地,十多名隊員就在這荒山野地裏安營紮寨。隊長方周站在隊伍前掃了一眼自己的隊員,看到所有人都按時歸隊,他什麼話也沒説,揮了一下手讓隊員解散。

    平時只有在佈置任務的時才會對自己的隊員作細緻的安排,其它時候方周都不多説一句廢話,因為他們這個集體就如同是一個人,所有的隊員之間配合默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對方的含意,長期共同的訓練和戰鬥讓他們相互之間心有靈犀。

    回到野戰帳篷內,方周還沒有來得及洗去臉上的油彩,忽然聽到空中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緊接着巨大的旋翼掀起的風波把野戰帳篷吹動的起伏不定。

    方周跑出帳篷,只見一架直升機徐徐降落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從機身的編碼上他認出是總參直屬陸航團的飛機,飛機停穩後首先從機艙裏下來的竟然是他們的大隊長。

    他感覺奇怪,大隊長怎麼不打招呼就來了,而且乘坐的還是總部的飛機,他馬上預感到有特殊的任務。隨後又有三名身穿迷彩服的軍人跳下飛機,四個人向這邊走過來。

    方周急忙迎上前,見大隊長陪同而來的三位軍官,走在前面的是位大校,還有一名中校和上尉緊隨其後。

    “首長好。”方周立即向大隊長和走在前邊的大校行了軍禮,聲音宏亮地大聲喊到。

    “方周同志,這位首長是總部偵察局的陶副局長,有重要事情要對你講。”大隊長説完又側身對大校説:“他就是你們要找的中隊長方周。”

    “你好,方周同志,我叫陶鈞宇。”大校還禮後熱情地伸出手對方周説。

    “首長好。”方周馬上握住陶大校的手大聲回答。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傳奇人物,一名優秀的特種兵指揮員,在來之前就聽説過他的很多故事,他是第一時間被選中的人。方周的形象與他的傳奇事蹟很不相稱,他屬於那種在扔在人羣中絕不顯眼的那類人,非常普通。中等的身材,瘦削但不單薄,站在那裏如同懸崖上生長的牛筋木,任何風雨雷電都摧不垮,打不倒,只有那雙眼睛閃爍着深邃的目光,顯示着不同與常人。

    陶大校又轉身把我和沈夢嘯向方周介紹説:“這位是我的兩名助手沈夢和李天嘯。”

    方周的軍銜是少校,所以馬上主動向沈夢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我們還是到你的帳篷裏説話吧。”陶局長微笑着對方周。

    “你們去談,我到這邊看看戰士們。”大隊長説完轉身向其它帳篷走去。

    望着大隊長的背影方周心裏猜疑起來,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大隊長竟然要回避,他來不及多想急忙走在前面,引領首長走進自己的帳篷。

    方周注意到那名上尉沒有進來,而是站在了帳篷外負責警戒,更增加了他的好奇。

    我沒有跟進去並不是特意安排的,是處於本能和習慣,這是在特種兵的營地裏,表面看似鬆散,事實上就是一隻蚊子也休想偷偷飛進來,所以決不會有人進去打攪他們。

    野戰帳篷是方周的臨時指揮所和休息的地方,他先給兩位首長倒了兩杯水,放在簡易的工作台上。

    “方周同志,請不要忙了,我們先談事情。”陶大校説着話坐了下來,“你也請坐吧。”

    “是。”方周坐在陶大校的對面。

    “方周同志,我是代表總部和偵察局的首長來跟你商談這件事,我之所以用‘商談’這個詞,是因為這項任務非常特殊,你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絕,我們都不強迫你。鑑於任務的特殊性,無論你選擇同意還是拒絕,都必須嚴守秘密。”陶大校嚴肅地説。

    “是。”方周有力地回答,他還是第一次聽説上級首長用商談這個詞來下達任務,這個詞在軍隊裏極少使用到,讓他猜測不出究竟是什麼樣的任務。

    陶大校換了一種口氣問方周,“你對我國西南境外的金三角地區瞭解嗎?”

    “報告首長,看過一些關於那裏的資料,很詳細的情況不清楚。”方周立即立正如實回答。

    陶大校點點頭示意方周坐下,然後接着説:“由沈夢同志把情況向你介紹一下,聽完後有什麼想法你再提出來。”

    沈夢中校很嚴肅地望着方周説:“我儘量説的簡明扼要,因為歷史遺留下來的原因,在中南半島中部這個三不管的地區分佈着上百隻大小的私人武裝,其中上千人的軍閥武裝也有近二十隻,過萬人的也有三四隻。在偏僻貧瘠的山野叢林中,這些武裝的主要經濟來源就是靠製毒販毒。他們以毒養軍,以軍護毒。前些年我們的邊境封閉比較嚴的時候,毒品還極少有流入我國的,這一地區的毒品主要通過中南半島的西側運往了世界各地。隨着我國改革開放的深入進行,邊境口岸也相繼開放,與周邊國家的貿易往來大幅度提高,而毒品也暗藏其中大量的湧入我國,對人民的健康和我們的經濟發展都造成極大的危害。在我國開闢的毒品走私通道對我國在國際上的影響也非常不利,地方上的緝毒警察和邊防武警都積極開展了緝毒活動,但是這一地區的毒販不同於其它地方,他們的主體是軍隊,因此有很強的戰鬥力,使用的武器也很先進,火力很猛,大的販毒武裝甚至有直升飛機和短程導彈,這些導彈可以打到我國靠近邊境的城市,直接威脅着邊境地區的安全。對付這樣的毒梟,緝毒警察和邊防武警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軍委首長指示,由我們軍隊來對這些武裝毒販進行打擊,具體由總部直屬偵察局來執行這項特殊而艱鉅任務。為了全面的掌握武裝毒梟的詳細情況,需要派遣人員滲入金三角。這是一項極為艱鉅、非常危險的任務,總部首長也特別關注,指示我們在選擇人員上要嚴格把關,不但軍事素質過硬,關鍵是對祖國和人民赤膽忠心,能夠經受住各種考驗。經過多方考察,嚴格挑選,我們在各大軍區的特種部隊選擇了幾名候選人,你是其中之一。”

    聽沈夢介紹到這裏,陶大校用期望的眼光看着方周,並用嚴肅的口吻説:“因為執行這項特殊的任務需要忍辱負重,同時會遭受親人和朋友們的誤解,所以我們要徵求候選人的意見,請你認真考慮後再答覆我。”

    方周絲毫沒有猶豫,站起來啪的一個立正,毫不遲疑地説:“報告首長,不用考慮,只要祖國和人民需要,我可以捨棄一切去完成任務,包括生命。”

    “哈哈不過你不用這麼急回答我,方周,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如果你不改變決定,我就把任務的詳細計劃告訴你。”陶大校滿意地笑着説。

    “請首長放心,我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作為軍人我已經做好了隨時隨地為祖國獻身的準備。”方周堅定的回答。

    “方周同志,我同樣也堅信這一點,也相信我們每個軍人對祖國的赤膽忠心。這三天時間也是給你的心理調整期,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要知道這不同於在國內執行任務,你所面臨的一切都是難以預測的,而且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最後我強調一點,這項任務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是。”

    “好了,我走了,三天後我再來找你。”陶大校説完,與沈夢一起走出帳篷。

    見陶副局長他們出來,我馬上跑到旁邊的帳篷裏,把大隊長叫出來,我們四個人又一起登上直升機迅速離開了。

    雖然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但是我能猜測到談話的結果,因為每個特種兵戰士都把為祖國獻身視為榮耀,任何艱難險阻都不會讓他們退步,越是危險艱鉅的任務越能激發他們的鬥志。

    方周站在空地上,遙望着直升機消失在天際,好久都沒有動,他的耳邊又響起了首長剛才講的話。

    “這是一項極為特殊的任務,需要忍辱負重,還要遭受親人、朋友以及戰友們的誤解。”從這些話的意思裏可以判斷出,一定是以很特別的身份滲入到毒販中,進入敵人的心臟裏,稍有不慎就會命喪異國他鄉。危險對於他們這些鐵膽男兒來算不了什麼,但是要受到親人和戰友的誤解卻是難以忍受的痛苦。方周現在還不清楚會是什麼樣的誤解,不過他能猜測到不會是一般的情況。

    三天後,我和沈夢中校開着一輛掛地方牌子的越野車來找方周,因為K計劃已經進入實施階段,為了保密和不引人矚目我們都穿着便衣。

    我們的車還沒等靠近營地,忽然從兩邊的樹叢裏冒出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把我們攔截下。

    我把自己證件遞給哨兵,對他説:“我們是總部偵察局的,有事找你們的隊長方周。”

    負責警衞的戰士認真地檢查過後,把證件遞給我,閃身放我們的車進入營地。還是同上次一樣,我留在外邊,沈夢中校一個人走進帳篷內。

    方周正在寫着東西,見中校穿着便衣進來,急忙起身給他讓座。

    沈夢擺了一下手,“不用了方周同志,你對首長提出的任務考慮的怎麼樣了?”

    “堅決服從首長安排,保證完成任務。”方周啪的一個立正,聲音宏亮地回答。

    “很好,你把這裏的工作簡單安排一下,馬上跟我走。”

    “需要離開多長時間?”

    “最多半天時間。”沈夢想了一下説。

    方周立即把教導員找來,將工作交代了一下,隨後上了越野車跟我們一起離開了臨時營地。

    越野車行駛在崎嶇蜿蜒的盤山公路上,公路是沿山體開鑿出來的,一側是懸崖峭壁,一側是山溝,許多路段地勢險要,方周判斷出汽車行駛的方向是邊境地區。

    車內的三個人都沉默不語,從方週上車後沈夢中校就沒有説過一句話。方周也不便詢問,眼睛望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山崖和樹叢,猜測着可能要去的目的地。

    他們要的地方是我軍的一個秘密基地,這個基地承擔着這一地區,上千公里邊境線防務指揮任務,陶副局長把這個基地作為了這次打擊毒梟的前沿指揮部,他親自在這裏坐陣指揮整個行動。

    大約走了三個多小時,越野車拐進了一條山溝裏,山溝的入口處有全副武裝的崗哨把守,因為我們車是地方牌照,而且我們都穿着便衣,士兵在仔細檢查了我們三個人的證件後才放行。

    山溝很寬闊,整條溝內都鬱鬱葱葱,長滿了茂密的樹木和雜草,清涼新鮮的空氣從車窗鑽進車內,讓人感覺很愜意。

    越野車在山溝裏又行進了半個多小時,前面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小型的盆地,有許多平房掩映在樹蔭之下,一看就知道是軍隊的營房。

    在進入基地前又經過了一處崗哨的檢查,最後在一側的山體前停下來。

    沈夢先下了車,方周緊隨後,跟着他向隱蔽在山崖下的一個洞口走去,山洞的兩邊有執勤的警衞,再次檢查了他們的證件後才放他們進入到山洞裏。

    山洞內很寬闊,鋼筋混凝土的洞壁,明亮的頂燈,良好的通風設備,走在裏面並不感覺憋悶,有不少的軍官在裏面來來往往,方周猜想這裏一定是一處重要的軍事基地。

    在通道中走過了一百多米,沈夢領着方周走進了一個指揮大廳裏。大廳兩側的牆壁上是電子地圖,正面的牆壁是電子沙盤,上面有無數的紅綠指示燈在閃爍。在大廳的中間位置也有一個巨型沙盤,看得出顯示的是我國的西南邊境線兩邊的實景地形。

    大廳一側的長形工作台上放着十多部各種顏色的電話機,有幾個值班參謀正在忙碌。

    在中間的沙盤邊站着一個人,看着沙盤在沉思,雖然是背對着大廳的入口方向,方周還是能一眼認出是三天前與自己談話的陶鈞宇大校。

    “報告,方周同志來到。”沈夢向陶局長大聲報告。

    陶副局長轉過身來,方周啪的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首長好。”

    “你好方周同志,從你的表情上能看的出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陶大校微笑着説。

    “是首長,我已經下定了決心,為了祖國我可以犧牲一切。”方周堅定地説。

    陶大校滿意地點點頭,“很好,請到這邊來方周同志。”説着話他從旁邊拿起一個小型的激光紅點發射器,來到大廳一側的巨幅地圖前。

    陶大校把激光紅點發射器對準地圖輕輕一按,一個清晰的紅點落在了地圖上。

    大校一邊指點地圖一邊説:“這是我們所在的位置,這裏是我邊防軍距離邊境線最近的一處永久性指揮部,我們對面的這片廣茂山林就是臭名昭著的金三角地區,我們有一千多公里的邊境線與這一地區相鄰,而且大多數的邊境線都處於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嶺和茂密的原始森林中,這為毒販的走私活動提供了有利的天然庇護,同時也給我們的禁毒帶來了非常大的困難。”大校説到這裏,又把激光紅點移到了邊境線以外的地區,繼續説下去。

    “金三角地區與我國接壤的區域目前被四股地方武裝控制着,他們的兵力都在千人以上,武器裝備也比較精良,在這四股武裝力量中有三股與我們國內保持着良好的關係,從不向我國販毒。目前只有一股武裝就是郎氏兄弟的民族同盟軍,這隻武裝在搶佔了老城這個後,不顧一切地向我境內走私毒品。這兄弟三人分工明確,各司其職,郎鴻賢控制着軍隊。老大郎鴻棘掌管着地方政權,是這一地區的縣長。老三郎鴻行抓經濟,專門從事毒品的生產和販運,這個傢伙多次組織人向我國走私毒品,他們憑藉雄厚的軍事力量,肆無忌憚地製毒販毒,對我們形成了極大的危害,在遭到我邊防緝毒警察的多次打擊後,他們購買了兩套近程地地導彈系統,並揚言如果我們的邊防部隊再打擊他們的毒品走私,就用導彈襲擊我們的邊境城鎮。目前的形勢非常嚴峻,緝毒不能停止,同時又要保護邊境地區廣大人民羣眾的安全。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有幾千人的軍隊,而我們的大部隊又不能越過邊境線去與他們作戰,小股的特種部隊襲擊他們,就如同是蚊子叮在牛身上,起不到毀滅性的打擊。你的任務就滲透進這一地區,把敵人的詳細情況偵察清楚,爭取找出消滅郎氏兄弟的辦法,為我們後面的行動提供參考。”陶大校講到這裏停住了,他盯着方周,想看看方周的反應。

    方周半天沒有説話,他的大腦在急速地思考着陶大校的話,他終於明白了大校在三天前找他時説的那番話。滲入到敵人內部,找出消滅有幾千人的一隻軍隊的方法,這項任務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艱鉅、危險這樣的字眼用來表達這項任務是那麼蒼白無力

    “是不是感覺任務艱鉅?”陶大校望着沉思默想的方周説。

    方周如實地點點頭,隨後又堅定地回答,“報告首長,我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完成這項任務,但是我決不會退縮,作為軍人就是倒下去也要面向前方。”

    “方周同志,光有勇氣是不可以的,你一定要記住,一個人能否做成什麼事,取決於他的信念,而非其它。這項艱鉅的任務看似難以完成,但是與我軍的小米加步槍打敗日本鬼子相比也算不了什麼,信念和智慧是你完成任務的保證,不要忘記在你的身後有強大的祖國作後盾,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務。”

    “明白了,我一定要有完成任務的信念,請問首長有具體的行動計劃沒有?”陶局長簡單的幾句話就讓方周增強了無窮的力量,他知道只要有堅強的信念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我們僅設計好了讓你進入金三角地區的計劃,在進入那裏後,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完成。郎氏兄弟是你的主要目標。”大校説到這裏,轉身對站在一旁的沈夢説:“到機要室把我們制訂的K計劃取來。”

    “是。”中校轉身離開指揮室。

    不一會兒沈夢帶着一個有紅色機密字樣的文件袋回到指揮室,他把文件袋遞給陶大校。

    “方周同志,這份計劃你只能在這裏看,具體內容記到大腦中,看完你仔細地考慮一下里面各個環節,兩個小時後我們再談。”説完,大校把文件袋交給方周。

    “是。”方周接過文件袋後,走到旁邊的工作台邊,坐下來開始聚精會神地觀看行動計劃。

    為了不打擾方周的思考,陶大校悄悄離開了指揮室。

    兩個小時後,大校又回到了指揮室,他走到還在沉思中的方周身邊,輕聲問,“怎麼樣方周同志?你對這項K計劃有什麼看法?”

    方周馬上站起來,“報告首長,我可以問兩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請講。”

    “我們要利用的這名毒販與首長剛才提到的郎氏兄弟是什麼關係?”

    “幾年前,他們同屬於金三角地區民族同盟軍,後來民族同盟軍四分五裂,形成了四隻大的武裝軍隊和十幾只小的私人武裝,為了共同的經濟利益,他們之間仍然相互往來。所以利用這名毒販,你可以接觸到這幾隻實力雄厚的地方武裝。”

    “明白了,我的兩名助手是由我從我們中隊挑選嗎?”方周接着又問。

    “不錯,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沒有從總部偵察局挑選人員的主要原因,你們就以特種兵的身份進入,這對於你們以後開展工作會有幫助。更主要的是要讓整個計劃看起來滴水不漏,要知道這些毒販疑心很重,也非常狡猾,他們肯定會派人調查你們的身份,所以你們就以現在的身份進入金三角地區。”

    “我選定人員後是由我跟他們談還是首長談?”方周問大校。

    “還是由我親自來談,你對自己手下戰士非常熟悉,一定挑選與你配合默契的隊員,選定後告訴我就可以。”

    “童明,李鎮浩就他們倆了。”方周不假思索地説。

    “好,你先回隊吧,後面的工作就由我來做。”陶大校轉身對旁邊的沈夢説:“把方周同志送回去吧。”

    我一直在外面的車上等着他們,見沈夢和方周從山洞裏出來,望着倆人嚴肅的表情我想滲入金三角的行動從這一刻正式開始了,實話説我也沒有預料到後面的行動會很快改變計劃,而且整個過程是那樣的慘烈,我們參加行動的人員會傷亡過半。

    等倆人上車後,我駕駛越野車離開基地

    把方周送回去後,陶副局長馬上安排沈夢和我開始了準備工作,這項行動關係到戰友的生命安全,所以容不得一絲紕漏,要讓整個K計劃看起來滴水不漏的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牽扯到方方面面。

    為了保密起見,所有具體工作都由我和沈夢來親自來做,我們倆分頭行動,沈夢負責地方上的事情,我主要協助陶副局長做內部工作。

    方周離開後,陶副局長立即安排人對方周提出的兩個人童明和李鎮浩,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瞭解。

    童明和李鎮浩兩個都是中尉軍銜,選拔到特種大隊都是三年以上了,可謂是老特種兵了,從進入特種大隊後就與方周在一起,倆人都身懷絕技。一個聰明機智,一個勇猛無畏兩人各有所長。

    特種大隊的戰士每個人都有外號,在平時和有行動時他們之間都稱呼外號,很少直呼其名,這樣一是顯得親切,再也是為了安全。這些外號基本是根據每個人的特長隊員們之間相互叫起來的。

    童明的外號叫猴子,主要是因為他敏捷的身手,竄爬跳躍的敏捷程度一點也不比猴子遜色。李鎮浩叫鐵釘,他的性格與硬功夫都跟鐵釘一樣,他手裏握着一個鐵釘,一揮手就能戳穿兩公分厚的木板,一甩手鐵釘可以擊中十米以內的任何目標,不但百發百中而且威力巨大。説到這裏忘記介紹方周的外號,隊員們都叫他大神,這個外號是如何來的我沒有仔細去考究。後來我去境外一起加入了後面的神劍行動中,夥計們都叫我老監,可能是因為我是從總部過來的,有點類似古代監軍的味道,所以就簡化成了老監,不過我總感覺有點太監的意思,雖然心裏不樂意後來也認了,直到現在見面他們幾個還叫我老監。

    事實上能進入到各大軍區特種大隊的兵都是千里挑一,甚至比飛行員的淘汰比例都高。無論是政治思想,還是軍事素質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對他們進行了解也就是例行公事。因為任務的特殊性必須得這樣做,當陶副局長跟他們談話時,他們也與方週一樣,沒有絲毫的遲疑就答應了,與隊長一起執行任務也讓他們興奮不已。

    人員全部確定後K計劃正式開始執行。

    三天後剛好是週末,方周與童明和李鎮浩一起到駐地附近的縣城放鬆一下,順便買點日用品。

    接近中午的時候,三個人走進了縣城最大的一家酒店,準備吃過午飯後再回駐地。

    餐廳的零點區有十多張餐桌,還沒到就餐的高峯時間,餐廳裏的客人還不是很多,三個人就在中間的一個餐桌邊坐下。

    為了方便,仨人外出時都穿着便衣,所以並不引人注意,餐廳有兩三幫客人已經點了酒菜在吃喝。

    方周也點了幾個菜,要了兩瓶白酒,笑着對倆個兄弟説:“在隊裏都悶壞了吧,今天咱們兄弟三個放鬆一下。”

    童明把酒瓶抓過去,用拇指抵住瓶蓋下沿,輕輕用力,啪的一下把瓶蓋啓開,隨後把三個人面前的杯子都倒滿。

    “大哥説的對,今天咱們一醉方休,來鐵釘,咱倆敬哥一杯。”童明端起酒杯,示意李鎮浩。

    “敬什麼敬,哥仨一起走一個。”方周説着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三個人喝起來酒來都帶着北方人的豪爽。事實上方周的酒量很大,一斤白乾不在話下,只是在部隊裏要求嚴格,平常都滴酒不粘。

    三個人杯杯見底,不大一會兒,兩瓶白酒就幹了出來,仨人好象喝到興頭上了,方週一招手,讓服務員又送過兩瓶白酒來。

    這時候餐廳裏已經是座無虛席,客人們熙熙攘攘,有喝多了的客人在大聲交談着,還有的客人在吆三呵五地划拳,整個餐廳跟鄉下的集市差不多。

    在方周他們旁邊的餐桌有五個年青人喝酒,這五個人一見就知道不是善輩,都是短髮,還有的是光頭,其中兩個把上衣都脱了,光着上身,露出胸前的紋身。

    這五個人是我跟四個戰友裝扮的,其實我們都整年累月的在野外訓練,根本不用化妝就帶着兇猛的樣子,換一下衣服就可以,只有胸前和胳膊上的紋身是剛貼上去的,不過看上去與真的一樣。

    我們五個人喝的是啤酒,不多時間已經喝完了兩箱,每個人都四五瓶下肚了,其中兩個已經有了醉意,在旁若無人的高聲划拳。

    我們幾個人的吵鬧聲讓方周不住的皺眉頭,特別是兩個人的划拳聲讓他心煩,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童明見方周不高興的樣子,馬上轉身對划拳的兩個人説:“你們能不能小聲點,還讓不讓人吃飯?”

    我們桌上哥幾個倚仗人多勢眾自然不吃他那一套,一個人用手指着童明大聲罵道,“小子,你他媽的説誰?嫌吵你在家裏待着。”

    童明也不甘示弱,“我就説你,你有沒有家教,你父母沒教你怎麼做人?”

    身上有刺青的一個隨即晃晃悠悠站了起來,順手抓起一個啤酒瓶就靠了上來,嘴裏還罵着,“我他媽的讓你看看什麼是家教。”説着話,掄起酒瓶朝童明的頭頂砸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沒有反應過來,還是喝多了酒,童明竟然沒躲沒閃,只見啤酒瓶猛然砸在他的頭上,啪的一聲,瓶子應聲而碎,玻璃碎片濺向四周,看來這傢伙頭頂開瓶的功夫練得還不錯。

    餐廳裏的客人被突然發生的事情驚動了,都朝這邊張望,嘈雜的餐廳猛然靜了下來,顯然是被醉漢的舉動嚇住了,大有一鳥入林百鳥壓驚之勢。

    童明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頭頂,好象沒事一樣。他依然坐在那裏,上身沒動,猛然抬腿,一腳就踹在我們那個夥計的胸口上,這傢伙本來就喝多了,腳下無根,被童明一腳踢得四腳朝天,象王巴一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我們幾個人見此情景,從腰裏掏出尖刀,也有的抄起屁股下的凳子,把方周他們三個人圍在了中間。

    我們兄弟幾個臨來的時候就偷偷地商量,借這個機會跟方周他們較量一下,我們是總部直屬的特種部隊,而他們是各大軍區的特種大隊,從來沒有交過手,剛好借這次演戲的機會摸一下他們的底。當兵的人本來就爭強好勝,難得有演對手戲的機會。

    酒店內其他客人一見這架式,心想要鬧出人命來了,都倉慌逃出餐廳。餐廳內的服務人員也沒有人敢上來勸架,急忙打電話報警。

    我們四個真拳真腿地招呼他們三人,方周他們雖然喝了兩瓶白酒,身手依然敏捷。顯然他們沒想到我們幾個會動真格的,剛開始明顯處於被動局面。

    李鎮浩首先捱了我兩拳,另一個隊員掄起一把木製椅子就砸向他的後背,啪的一聲,椅子應聲而碎。

    李鎮浩忍不住罵了一句,“我操,動真格的了。”同時象猛虎一樣朝我們倆人撲過來。

    方周和童明也動手跟其他三個打了起來,打了幾分鐘我感覺這三個傢伙真的不好對付,我們四個人一點便宜沒賺到。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警笛聲,有兩輛警車停在了酒店外面。按照計劃我們要被他們放倒,怎麼打起來就忘了,就在我一愣神的瞬間,李鎮浩的拳頭打在了我的腮上,我立刻感覺大腦轟的一下,一股鮮血從嘴裏噴出來,緊接着肚子上又被捱了一腳,我仰面摔倒在地上,我心想趕快裝死吧,心裏真是後悔莫及,如果不想着試試他們,也不會挨這頓打。

    其他幾個夥伴見我倒下來,也趕緊放慢了手腳,被他們三個人很快放倒在地上。我猜想他們幾個一定跟我一樣很後悔。

    等到警察進到餐廳時,戰鬥已經結束了,我們五個全部趴在地上,有的嘴裏還在哼哼,有兩個一動不動昏死過去了。

    警察趕緊叫來了救護車,把躺在地上的人送進醫院,同時把方週三個人帶進公安局調查事情的真相。

    想不到的是送進醫院的人竟然死了一個,這件事情一下子鬧大了,公安部隨即扣押了方周他們三人。

    方周主動承擔了所有責任,他想是自己帶着兩個隊員出來,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必須承擔責任。

    部隊來人把童明和李鎮浩帶回部隊處理,而方周則被關押在了看守所裏,幾天後被移交軍事法庭,為了起到警示作用,有關部門都得到特別指示,一定要嚴肅查處涉案人員,同時報紙和電台都對此案做了報道。這件案子被用最快的速度處理了,半個月後方周被判處無期徒刑,隨後被押往監獄。

    童明和李鎮浩在被部隊帶回去後,也被很快地處理了,倆人被開除軍籍,遣送回原籍。

    就在把倆人遣送回原籍的頭天晚上,又發生了令人想不到的事情,這倆人打昏了看守他們的警衞,偷偷地逃跑了。對於兩個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做這樣的事情簡直是易如反掌。沒有人知道童明和李鎮浩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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