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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國炎那個案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要不怎麼在會上一提起這件事來,就有人把臉拉得那麼長,還説了那麼多不好聽的話。

    等到羅維民一個人坐在靜靜的辦公室時,他才越來越強烈地感到了一種巨大的壓力正在向他逼近。

    一切的一切都突然讓他感到是如此的不正常!

    看看錶,已經快10點了,但偵查科辦公室裏仍然只有他一個人,甚至連電話也沒一個。科長單昆也仍然沒有任何信息。若在平時,怎麼着也該有個電話或者來個傳呼什麼的。

    想了想,他覺得必須跟單昆聯繫上,他得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彙報給他。特別是有關王國炎的問題,作為偵查科的科長,他必須儘快拿出主意來。

    他試着給單昆的手機打了幾次都被告知沒有應答,看來單昆可能就沒有開機。呼了幾遍,也同樣沒有迴音。看看已經十點多了,仍然還只是他一個人。單昆究竟會去了哪兒?是不是昨晚加班時間太長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但如果真是睡了,那剛才的幾個加急傳呼打過去,怎麼着也該醒了。那麼,會不會連傳呼也給關了?

    緊接着羅維民又給五中隊辦公室打了個電話,響了好一陣子也沒人接。

    然後又給三大隊打電話,一個值班員説,大隊長和教導員都不在。早上倒是來過一下,後來就都走了。幹什麼去了?不大清楚,可能是開會研究什麼去了。

    最後給獄政科打電話,才從一個科員嘴裏得知,今天上午8點半,三大隊大隊長、教導員,五中隊中隊長、指導員,獄政科科長馮於奎,獄偵科科長單昆都被通知到監獄辦公樓小會議室開會去了!原來是這樣!

    羅維民頓時鬆了口氣,看來他們真的是研究王國炎這起案件去了。只要領導們重視,那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想必剛才的那些猜測和顧慮有些多餘了,不管怎麼説,如此大的問題,就算他有天大的膽子,諒他也不敢在這上面做手腳。

    然而隨後而來的一個電話,卻再次把羅維民推入五里雲霧之中,幾乎把他給驚呆了。

    來電話的原來是五中隊二分隊分隊長朱志成。

    “喂!維民嗎?”朱志成在電話裏大大咧咧地嚷着,“今天早上的會,你為什麼不來參加?”

    “什麼會?”羅維民有些發愣。

    “碰頭會,還不是那老一套,順便説了説王國炎一案的情況,哎,你是裝糊塗還是真不知道?”

    “我是剛剛才知道的,就沒人通知我呀?再説了,參加會的都是領導,跟我有什麼關係?”

    “屁!什麼都是領導?像我這樣的分隊長還能算是個領導?”

    “……你也參加了?”羅維民一震。

    “參加的人多了,獄政科的所有科員,五中隊所有的分隊長,還有你們獄偵科的另外兩個科員都參加了,怎麼就……”

    “我們獄偵科的另外兩個科員!”羅維民不禁又一震,“都是誰?”

    “除了你們科長,還有劉科員和趙科員。”

    “趙科員!”羅維民幾乎被嚇了一跳,“你説是趙中和?”

    “是呀?當然是趙中和,莫非你們那兒有幾個姓趙的?”

    “你沒看錯吧?”羅維民實在有些無法相信。趙中和本來是請了半個月長假的,此時他本應該是在千里之外的省城醫院,卻如何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古城監獄,會出現在近在咫尺的辦公樓小會議室裏!

    “我哄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呀!好了好了,我也真是沒事找事,開會時見你不在,出來解手,找個地方抽煙,正好有個電話,就想着給你去個電話。其實有些情況我還想問問你,王國炎那個案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要不怎麼在會上一提起這件事來,就有人把臉拉得那麼長,還説了那麼多不好聽的話。喂,是不是有什麼人把這件事捅到上邊去了?…喂,你沒事吧,怎麼不説話了?喂喂……”

    昨天下午6點以前,都有哪些人知道情況呢?準確地説都有哪些人能感覺出來他正在關注這個案子,正在對這個叫王國炎的犯人暗中進行調查?

    羅維民心裏剛剛鬆了的那根弦陡然間又繃緊了。

    難怪傳呼了單昆那麼多遍,都始終沒給他回電話。

    原來他們都在開會,卻獨獨沒有讓他參加!這絕不可能是一次無意的疏漏,更不可能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沒能通知到他。只有惟一的一個可能,那就是有意識的沒有通知他!

    這樣説來,很可能他被排斥在王國炎這個案子之外了。否則,那本來應在千里之外的偵查員趙中和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會議室裏!

    這就是説,這種安排和決定,説不定在昨天就已經開始了,要不然趙中和絕不會這麼快就趕回來!

    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剎那間便全被證實了。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看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你所關注的事情,實實在在撞到了某些人的痛處,或者説,你的所作所為,確確實實讓某些人感受到了威脅。

    所以他們對付你的最有效最省事的辦法,從目前來看,也就是這麼一個,那就是把你這個讓他們感到不安的危險因素,從這個敏感的區域裏剔除出去!

    趙中和一向分管五中隊,羅維民你只是臨時代替,人家現在已經回來了,你自然而然地就得讓開。這就叫一箭雙鵰,一石二鳥,既除開了你,又讓你無話可説。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這一切的幕後策劃者和指使者會是誰?首先他不會是一個一般的人物,他肯定有權力,能發號施令,指揮得動別人。其次他很可能是個相當敏感,警惕性很高的人,稍有動靜,便能立刻行動起來。再者,他也一定是個隱藏得很深的人,偽裝得很巧妙的人。因為直到現在,你還根本沒有發現他的任何蛛絲馬跡……

    而且,這個“他”,會是一個人,兩個人,還是幾個人?

    ……

    羅維民正這麼緊張地思考着,辦公室的門突然哐啷一聲被用力推開,以致使他止不住地嚇了一跳。

    推門進來的正是偵查員趙中和。

    趙中和一臉的疲勞和惱怒,隨便給羅維民打了個招呼,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後便合住眼,用兩隻手使勁地在太陽穴上揉了起來。

    羅維民一時也找不到話題,好一陣子才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怎麼回來了?”趙中和依然一臉的不悦,“鬼才知道。”

    羅維民被嗆了一下,也不覺得生氣,過了一陣子,又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別提了”,趙中和的語氣仍然流露着不快,但臉色畢竟温和了許多,“8點10分到站,飯也沒吃,家也沒回,8點半就趕到這兒開會。”

    “孩子的病怎麼樣了?”羅維民沒再問別的免得再被他嗆回來。其實他也真想知道他孩子的病情。

    果然,趙中和的語氣一下子便軟了下來,連眼睛也睜了開來。“實在是累壞了,説話不好聽,你可別在意。孩子的事情就別提了,連住院的手續都還沒辦妥呢,就一個電報接一個電報,一個傳呼接一個傳呼地往回催。還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呢,哪想到聽了半天就那麼幾個雞毛蒜皮的狗屁問題,這不是整人麼?人命關天,你説這究竟是在幹什麼?”

    “誰又是電報又是傳呼的讓你回來呀?”

    “我怎麼知道?”趙中和並不像是在説謊,“電報落款是古城監獄,傳呼上打的是監獄領導,昨天我跟單科長不知道聯繫了多少回,就是聯繫不上。早知道這樣,還用得着回來嗎!”

    “你昨天什麼時候收到電報和傳呼的?”

    “下午呀,大概就是6點左右吧。”

    “下午6點左右!”羅維民頓時又怔在了那裏。

    “這就是説,在昨天下午6點以前,就有人已經開始了動作!

    昨天下午6點以前,都有哪些人知道情況呢?準確地説都有哪些人能感覺出來他正在關注這個案子,正在對這個叫王國炎的犯人暗中進行調查?

    就在羅維民陣陣發愣的當兒,偵查科長單昆和科員小劉推門走了進來。

    單昆的臉色也一樣的格外難看,他誰也不看,誰也沒打招呼,徑自走近自己的辦公室門口,從腰裏掏出一串鑰匙來,一直等到把門鎖打開了,才陰着臉頭也不轉地説:

    “都過來,開會。”

    偵查科其實也就是一大間辦公室,辦公室裏面獨立隔開一間,便成了科長辦公室。

    科長辦公室裏只多了兩套沙發,一個茶几,於是也就兼有會議室的功能。

    幾個人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誰也沒再吭聲,全都默默地坐了進來。

    也許因為科長的臉色難看,辦公室的氣氛比起以往的碰頭會來,似乎緊張了許多。

    單昆同往常也有些不一樣,仍然只坐在他的辦公椅子上,並沒有同大家坐在一起的樣子。

    “先宣佈一條紀律。”單昆突然這麼説了一句,算是會議開始。“今後不論是涉及到單位,還是涉及到咱們科裏的事情或者案情,一律不準私自向外界任何機關透露消息。凡是需要同外界聯繫的,必須經過監獄本科室研究,並經監獄主管單位審批同意後,才可進行。同外界機關聯繫時,必須有兩個以上的監管幹部參加……”

    羅維民的頭越聽越大,看來事情果然如自己所預料的往下發展了。儘管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像這樣明顯的,毫不掩飾,毫無顧忌的説法和做法,還是讓他感到意外和震驚,他們居然會在連一般的例會都不讓你參加的情況下,還要對你再行制約和鉗制。也許他們就是要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下,使你在心理和精神上徹底屈服或者完全崩潰。

    “……另外,”單昆繼續繃着臉,既顯得分外嚴厲,又像是在例行公事似地宣佈着,“凡是已經私自同外界聯繫過的,第一要立刻中止,第二要上報審查,第三要儘快寫出情況彙報,如有違法違紀行為的,則應立即停職檢查,聽候處理……”

    羅維民默默地摸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子,直覺得心驚肉跳,肝膽俱裂。原來他們不僅要制約和鉗制你,不僅要在心理上和精神上打擊你,而且還要在最實質的問題上對你實施打擊和處理!看來他們真的是開始行動了,速度之快,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動作之大,同樣出乎你的意料之外;手段之狠、之毒,更是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什麼“違法違紀,停職檢查,聽候處理”,竟然連這些詞語都用了出來。羅維民隱隱約約地覺得,看來這些人對他所觸及到的問題確確實實感到太焦心,太憂慮,太恐懼,太慌亂了,所以才會像被刺中了要害一樣,作出如此強烈的反應。如此看來,他們在這個問題上是絕不會手軟的,他們説得出來也就做得出來。

    怎麼辦?羅維民第一次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和緊迫性。

    問題是以你現在的情況,你究竟能怎麼辦?究竟能作出什麼樣的對應措施?

    他突然感到,面對着這樣的一個行政機器,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所擁有的權力實在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在眼前這種堂而皇之,莊嚴肅穆的大背景下,你幾乎什麼也做不出來,什麼也別想辦得到!如果你不按照他們的意志去做,你的一舉一動都將會是違法的,都將會受到苛刻的限制和嚴厲的懲罰!而且很可能還會以莫須有的罪名,立刻把你從這個圈子裏一腳踢走,甚至讓你背一身的骯髒和惡名,讓你永遠也洗刷不清。

    這就是説,目前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繼續往前,毅然決然走到底;一條是到此為止,立即退回原地。

    “羅維民,對這條紀律,你有什麼要説的嗎?”

    單昆的一句問話,打斷了羅維民的思索。幾乎就在這一瞬間,羅維民也終於想明白了自己目前究竟應該怎麼做。

    以現在的形勢和局面,以你自己的身份和位置,眼下只能智取,決不可硬攻。若想徹底打敗對手,把問題真正搞清楚,只有把自己隱蔽得越深越好,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和做法掩飾得越看不出來越好。既然他們想把你震懾住,想把你嚇怕了,那你乾脆就將計就計,以假充真,裝出一副害怕和聽話的樣子。一來讓自己有時間準備下一步該怎麼做,二來也可以看看他們下一步會怎麼樣,於是他顯得很平靜地説道:

    “我沒意見。”

    “沒意見並不等於沒態度,對領導剛剛訂下的這些制度和紀律,到底是贊成還是不贊成,這得説清楚了。這可不是我的意思,領導們剛才研究了,每個人都得表態。有話説到桌面上,別事情過去了,才在背後嘀嘀咕咕,説三道四。維民,還是你第一個説。”單昆顯得分外的固執,似乎非要弄明白羅維民的態度不可。

    “同意。”羅維民就像解釋似的,又特意補充了一句,“沒意見就是同意。”

    “就這?”

    “就這。”

    “……那好,”單昆好像有些不甘心似的皺了皺眉頭,“不過這也太簡單了,讓我怎麼給領導彙報?不能讓我一個人去編吧。下一個,中和你説。”

    “我不同意。”趙中和冷不丁地説,“因為我根本就鬧不明白,這條莫名其妙的紀律究竟是什麼意思?是針對什麼訂的?是不是監獄裏出了什麼問題?讓我説,像在我們這樣的監獄裏,究竟有什麼需要如此保密的東西?不就是這麼一堆犯人麼?這些犯人身上的事情,那還不都是公開的事實?這需要保密麼?外國人都敞開地參觀我們的監獄呢?莫非我們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果真是我們自己有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而又想作為特級絕密不準讓外界知道,那豈不是故意遮醜護短?豈不是讓我們都跟着犯錯誤?領導們整天都在嚷嚷,我們是模範監獄,還要我們爭創全國一流的模範監獄,模範監獄就是這樣嗎?就是讓我們一個個的都閉嘴作啞巴,由着他們想怎麼説就怎麼説,想怎麼幹就怎麼幹?這像話嗎?有這樣的紀律嗎……”

    趙中和好像有一肚子的怒氣,滿嘴的話有如懸河瀉水,滔滔不絕,沒遮沒攔。然而單昆看上去竟聽得津津有味,一點兒也沒有不想讓他説下去的樣子。

    羅維民則不禁感到一陣陣説不出的激動,以至於連眼睛都有些濕潤。他突然覺得自己遠遠不如趙中和,自己沒有趙中和這樣的勇氣,也沒有趙中和這樣的胸襟,更沒有趙中和這樣的見地!這才叫心中無私天地寬,即便是發牢騷,也發得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即便是生氣,也生得金剛怒目,虎視鷹揚!敢説敢幹敢罵,才會邪不壓正;若都像你這樣,壞人豈不越來越得意,好人豈不越來越憋氣,明擺着那些見不得人的惡人惡勢力在收拾你,你卻連屁也不敢放一個,你這還算是一個國家幹部?還算是一個人?

    “就像王國炎的問題,我以前不知説過幾百遍了,那傢伙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早就應該好好收拾收拾!對王國炎這種東西放任自流,睜隻眼閉隻眼,犯人的工作能做好嗎?你們都説他是神經病,我看也不看就知道他絕不是神經病!像他那樣的,要是成了神經病,就把我的眼珠子摳出來當泡踩!神經病都是挨打受氣的主兒,像王國炎這種東西,成天打人罵人,吃香的喝辣的,看着誰不順眼就收拾誰,他得的是哪門子神經病……”

    “好了好了,”大概是感到實在有點不像話了,單昆終於打斷了趙中和的話,“説什麼就説什麼,別扯得太遠了。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同意就説為什麼同意,不同意就説為什麼不同意,把理由講清楚就行了,不要把別的也拉扯進來。好了,接着往下説。”

    接下來表態的是偵查員小劉。小劉説我跟趙中和的意見一樣,主要是我們就鬧不清楚領導突然宣佈了這麼個紀律究竟是因為什麼?不是我們應該把理由講清楚,而是領導應該把理由講清楚。如果領導説清了原因,我們下邊也就可以去認真理解,只有理解了,才能讓我們心服口服地去貫徹執行。

    等小劉説完了,單昆像作總結似地説:“那好,這些意見我都會如實反映上去的。不過意見歸意見,紀律歸紀律,只要在領導沒有宣佈這條紀律作廢以前,我們只能認真執行。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不理解可以在執行中去理解……”

    “這話我怎麼聽着這麼耳熟?”趙中和一臉的鄙夷,“好像在文化大革命中作過副統帥的……”

    “別再在這兒給我胡説八道。”單昆一下子打斷了趙中和的話,“有關你的事一會兒會完了我再給你談。好了,現在咱們正式開會。”

    正式的會,其實就是跟往常沒有任何區別的碰頭會。

    單昆大致談了談早上開會的一些內容,因為偵查科就羅維民一個人沒有參加,所以這些會議內容似乎就是給羅維民一個人講的。內容無非還是那些老生常談,這兒要注意,那兒要加強,問題不少,成績也很大。希望大家提高警惕,杜絕漏洞,再接再厲,繼續努力,等等等等。

    羅維民靜靜地聽着,他明白,這些話都只是桌面上的官樣文章,正兒八經的真正實質性內容,大都會在這些官話套話後面才會給你説出來。但你也別指望這些實質性的內容會給你講得非常透徹,常常只是輕輕一筆帶過。而這輕輕一筆帶過的東西,則往往才是會議最為重要的內容。

    然而這一次卻讓羅維民深感意外。儘管他聽得極為認真,極為仔細,但依舊也沒能品出任何重要的情況和信息。幾乎可以説,除了這些桌面上的套話外,別的什麼內容都沒有。

    這就是説,連最一般的信息都被封鎖了!他們不僅不想讓你參與,而且還不想讓你知道。從現在起,所有溝通的大門都被關嚴了,所有相關的渠道也都被堵死了,你被徹底地杜絕在了他們敏感的區域之外。除了這些沒用的套話官話空話廢話以外,你什麼也別想知道,你什麼也不會知道!

    下手夠快夠狠,手段夠毒夠絕!這才剛剛開始,已經無所不用其極!怎麼辦?他再一次問自己。

    “……好了,今天的會就到這兒吧。”單昆一邊説,一邊收拾着自己辦公桌上的東西,“大家要是再沒什麼説的,我看就……”

    “單科長,”羅維民沒等單昆把“散會”兩個字説出來,搶先一步問道,“有關王國炎那個案子,下一步該怎麼辦?領導是怎麼安排佈置的呀?”

    “趙中和已經回來了,具體怎麼辦,我會找他談的。這件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單昆淡淡地説道,“好了,散會。中和你留下,我有話要給你説。”

    單昆説這些話的時候,始終沒有看羅維民一眼。羅維民漸漸地感覺到,單昆的態度已經起了變化,但究竟是什麼樣的變化,這種變化又究竟是什麼引起的,這會兒還琢磨不出來。

    不管怎麼着,他必須儘快想出對策。羅維民在緊張地思考着。情況看來非常緊急,確確實實非常緊急。

    如果坐在這兒乾等,那幾乎就等於坐以待斃。他必須儘快想出辦法,而且必須儘快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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