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在柏格斯旅館開了房間,洗澡後,換上一套衣服。他把手槍在手中掂量著,忖度著應該帶去還是留下,最後還是決定把它留下。他想再到奧裡克企業公司去探查一下,但不願意被金手指他們發現。如果運氣不佳,他被發現了,帶了槍必然會導致槍戰。他有他的遁詞,儘管不大理想,只要保住自己身份不被揭穿就行。他不得不依賴它了。不過,邦德選擇了一雙特殊的鞋子。這雙鞋子的樣子和普通鞋子沒有差別,但卻非常深重。
他走出去,到櫃檯詢問:蘇美斯小姐是不是住在這兒?當他聽到沒有什麼蘇美斯小姐在這個旅館居住時,邦德並不感到驚奇。現在的問題,是她已離開了這兒呢,還是用另外的名字在這兒登記的。邦德驅車穿過美麗的布蘭克山橋,沿著光亮的碼頭駛向“巴伐利亞”。這個優雅的啤酒店生意非常興隆,曾是國際聯盟聚會之處。
他坐在窗邊上,要了一杯恩先美酒。
他想到了金手指。現在這傢伙在幹什麼已是毫無疑問了。他為一個間諜網供給資金,這個間諜網可能就是“鋤奸團”。他走私黃金到印度而發了大財。在他那艘布利克薩姆拖網船失利以後,他想出了這種新的方式。
金手指最初因他的裝甲汽車而聞名,人們只不過認為他古怪而已。英國很多汽車製造商出口這種東西,最先時常賣給印度的王公貴族,現在,購買這種東西的只有中東產油國的酋長和南美國家的總統。金手指選擇了一輛銀鬼,因為他可以修改其金屬外殼。該車底盤異常堅固,車身用鉚釘固定,也是該車的特色。金手指曾經把車子運到海外一兩次,以使機場熟悉它。到後來,每次旅行前,他在雷卡爾維爾的工廠把這種甲板卸下來,換上十八開的白金合金代替。這種合金非常堅固,車子被撞或車體受到磨擦,金屬的顏色不會洩漏秘密,誰也看不出來這是黃金合成的東西。
然後這輛車子開往瑞士,進入這個小工廠。這兒的工人們也是精心地挑選出來的。他們把這些合金板卸下來,將它們融製成飛機上的座椅。這些座椅安置在麥加航空公司的客機上。這家公司大概也是由金手指的某個助手經營的,每次裝運都可得到一筆紅利。
每年有兩三次,這種飛機只接受輕便的貨物和少數客人。在孟買或加爾各答,該飛機便進行檢修。在麥加航空公司的飛機庫中,該飛機將裝上新座位。那些舊座位將會運到黃金經紀人那裡。金手指將會在拿騷或某個地方獲得他的利潤。
金手指就這樣從英國各地收購舊金飾開始,經過雷卡爾維爾、日內瓦、孟買,完成一輪以一輪黃金環球走私。每次,他都會獲得100%到200%的利潤。
凝視著窗處那波光閃閃的湖面,邦德心想,是的,就是這麼一回事,一種利用空中走廊進行的環球走私,危險最小,獲利最大。當金手指按著那輛“銀鬼”汽車的喇叭,在英、法、瑞士三國警察面前奔馳而過時,他有多麼得意了!
邦德似乎獲得了答案:金手指真是名符其實,點石成金,手指就是金子!
要不是他心情不快,要不是他討厭“鋤奸團”的種種罪行話,邦德對於這個瞞天過海的騙子,必定感到欽佩。他的成績是如此的巨大,連英格蘭銀行也恐慌起來。
不管怎樣,邦德現在一心想摧毀金手指,奪取他的黃金,把他送進監牢。
金手指的黃金欲太強烈,太殘忍,太危險,有礙於世界的正常運行。
晚上八點鐘,肚中的酒開始溫暖邦德的胃,融化他的緊張。這種酒是用龍膽蒸餾而成的威土忌。它造成多少瑞士人慢性酒精中毒?他又叫了一份酒和一些食物。
那個女郎怎麼樣了?她象一團急速的烏雲,突然闖入他的天地。她到底是幹什麼的?她為什麼編出打高爾夫球的故事呢?邦德站了起來,走到房間後面的電話間。
他撥通了日內瓦報社的總機,轉到體育新聞的編輯。這個編輯樂於和邦德談話,不過對他的問題感到驚奇。當然,這裡夏季有各種比賽。
這和歐洲大陸其他的國家一樣,他們願意邀請一些英國和美國的球手,這有利於增加門票的收入。“但你的問題,我不清楚。”編輯無法準確回答邦德的問題。
邦德回到桌子上繼續吃晚飯。不論她是幹什麼的,都只是業餘愛好者罷了。由於喜歡這個女孩,邦德感到難以壓抑的興奮。他曾經設想她也許是“鋤奸團”的特務,奉命派來監視金手指,或監視邦德,或他們兩個人。
她具有情報人員的某些素質:獨立自主,強烈的性格,單獨行動的能力。不過,那種觀念馬上就消失,邦德看出她沒有受過訓練。邦德叫了一份乾酪、精稞麥麵包和咖啡。邦德心想,她仍然是個莫名其妙的謎。但願她不要捲入他和金手指的事情之中,不然會打亂他的工作計劃。
邦德眼看自己將要大功告成了!他現在所要做的是把自己對金手指和那輛汽車的設想用他的眼睛的去證實一下。只需去柯伯村再看一下,獲得一點兒白金灰,當夜就可以趕往伯爾尼,找英國大使館的值夜官員,拍封急電回國。然後,英格蘭銀行將會悄悄而謹慎地凍結金手指在世界各地的帳目和貯藏的黃金。也許明天瑞士警察廳的特別支隊將去敲奧裡克企業公司的門。於是,金手指將會引渡回國,押到布里克斯敦。那裡的緝私法庭將會受理這起秘密而複雜的走私案件。金手指將會判幾年監禁,入籍資格將會撤銷,他非法輸出的黃金,將會慢慢地流回到英格蘭銀行的國庫裡。
那時,“鋤奸團”將會咬牙切齒,把邦德對他們的損害又加寫一頁。飲料喝完了。邦德付了飯錢,走出酒店,進入他的汽車。他穿過羅納河,慢慢地沿著光亮的碼頭行駛,加入在往來車輛的車流之中去。這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對他的任務並無有利之處。月亮雖然不圓,但是很亮,足以照他步行,但沒有一絲風兒來掩護他驅車從森林裡穿過走近工廠。
不必慌忙,必須非常小心仔細地做這件事。這個地方的地形和道路他已經默默地記在心中,在頭腦中形成了一幅地圖。他驅車沿著平靜無波的日內瓦湖畔那寬廣潔白的大道向前行駛,腦子裡的地圖就象電影一樣在眼前浮現。
邦德按著他下午走過的道路前進。當他離開大路轉了彎之後,他打開汽車的小燈,開進森林中的一片空地,熄滅了引擎。他坐在汽車裡面傾聽著。
這兒萬籟俱寂,只有車蓋下面熾熱的金屬上傳來輕輕的滴嗒聲和儀器板的指針急速跳動的聲音。邦德走下車來,輕輕地把車門關上。慢慢地穿過樹林,由小路上走下去。現在,他可以聽見發動機那沉重的聲音:砰咚……砰咚……
砰咚……。邦德走到那鐵欄杆的缺口,鑽了過去,穿過被月色照得斑駁的樹木向前行進。
砰咚……砰咚……砰咚……巨大的鋼鐵噴氣聲好象就在他頭頂,衝擊著他的腦子。邦德心中一陣緊張感,就如同一個人第一次在黑暗中玩捉迷藏的遊戲一樣。
這種身體發出的對危險的感知信號,不禁使邦德暗自笑了笑。引擎的聲音是從高高的鋅質煙囪傳來的。邦德壯了壯膽,慢慢地向前爬,小心地移開途中的枯枝,以免出現折斷的聲音。每一步都要極其小心,好象在戰戰兢兢地穿過一個埋雷區。
樹木變得稀疏了。他站起身來,站在一棵大樹後面,脈搏急速地跳動。
突然,他發現在一棵樹下,有一個人象老鷹展開翅膀一樣俯伏在地。
邦德口張得很大,緩慢地呼吸,以減輕自己的緊張。他把手掌在褲腳管輕輕地揩了一下,去除掌心的汗珠。接著,兩隻手慢慢垂向膝蓋。他向前凝視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好象照相機的鏡頭。
樹下的身體移動著,小心地變換了另一種姿勢。一陣微風吹過,樹梢輕輕地耳語,月光迅速地掠過這個人的身體。這時,他看見這個人的濃密的黑髮,黑色的毛線衫,黑色的窄小松緊褲。另外還有一條筆直的金屬閃光,從黑髮下面向前伸展,經過樹幹穿到草叢中。邦德慢慢地有些疲乏地把頭低下,從他伸展的兩手之間看著地面。原來那人是他帶到日內瓦來的那個女孩——蒂莉·蘇美斯。她正在注視著下面的建築,隨身攜帶了一支步槍。這支步槍一定是藏在高爾夫球棒袋裡。她正準備向前面射擊。這隻愚蠢的母狗!邦德慢慢地鬆了一口氣。她是什麼人,她究竟要做什麼,都已經無關緊要了。他迅速估計他們之間的距離,計劃著每一步,然後身體一躍撲過去,左手卡住她的脖子,右手按住她的槍。邦德用胸壓在她那嬌小的背上。
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壓空了她體內的空氣,使她發出輕輕的呻吟。邦德左手飛快地伸到她喉嚨邊,卡住她的頸動脈,右手則抓住步槍的扳機。他把她抓在步槍上的手指移開,隨即把那支步槍遠遠地推在一旁。邦德小心地把身體從女孩的背上移開,手指也從她的脖子上鬆開了。他把手輕輕地捂在她嘴上。他感覺身下的人在費勁地呼吸,身體仍不能動彈。
邦德把她雙手反剪在背後,用右手把它們抓住。慢慢地,她的臀部開始蠕動,兩腳抽搐著。邦德用腹部和大腿把她的腳壓在地面上。她的呼吸氣息從他手指間衝過。突然她用牙齒咬住他的手。邦德小心地傾過身來,用嘴唇撥過她的頭髮,湊到她耳邊急速地低聲道:“蒂莉,別作聲!是我,邦德。
我是朋友。現在生死攸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請你安靜一點,聽我說好嗎?”
她的牙齒從他手指上鬆開,身體也放鬆了,軟軟地躺在他的身下。過了一會,她點了一下頭。
邦德放鬆了她,躺在她旁邊,但右手仍反剪著她雙手,輕輕地說:“喘口氣吧。
不過,告訴我:你是在追蹤金手指嗎?”她那蒼白的面孔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開了。
她憤憤地輕聲說:“我要殺死他。”
一定是金手指汙辱了她!邦德放鬆了右手,讓她把雙手放在面前,支撐著她的頭。由於精疲力竭,她全身戰慄,肩膀輕輕地顫動。邦德伸出一隻手,靜靜地撫摸著她的頭髮,眼睛仔細地注意著下面那種平靜而毫無變化的情景。
沒有變化嗎?事實不是那樣。煙囪罩上的那個雷達現在不再轉動了。它那橢圓形的長嘴指向他們這個方向。
這一點並沒引起邦德的注意。現在那個女孩已經不再哭泣了。邦德把嘴移近她的耳朵,她的頭髮有茉莉花的香氣。他輕輕地說:“不用煩惱,我也是在追蹤他的,我要給他的打擊比你要給他的慘重得多。倫敦讓我來追蹤,他們希望抓到他。他對你做了什麼事?”她輕輕地說:“他殺死了我姐姐。
你認識她,姬爾·瑪斯托頓。”邦德憤怒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個月要換一個女人。我姐姐第一次獲得他的工作時,就曾經把這一點告訴我。他用催眠術把她們進入睡眠狀態,然後,他用黃金來油漆她們。”
“老天爺!為什麼這麼做?”
“不知道,我姐姐告訴我,他愛黃金愛得發狂。他叫一個韓國的僕人來油漆她們。他把她們全身都塗上金,只留下她們的背脊不漆。至於為什麼,我姐姐沒有說明。
“不過,後來我想出其中的道理。他那樣做是使她們不會馬上死去。如果她們的身體全部塗了金漆,皮膚的毛孔將不能呼吸,那麼,她們馬上就會死去。
“然後那個韓國人用樹脂或其他的東西把她們身上的金漆洗掉。金手指給她們每個人一千塊美金,把她們打發走。”
邦德好象看見武士手拿金漆盤子的可怕樣子,看見金手指兇狠的目光心滿意足地凝視這些金光燦爛的塑像,他心愛的獵物。“姬爾發生了什麼事?”
邦德問。
“她拍電報給我,叫我去邁阿密。她躺在一家醫院的急診室中等死。金手指已經把她拋棄了。醫生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查不出她的病源。她把金手指對她乾的事情告訴了我。當天晚上她就死了。”女孩的聲音是冷漠的。
她繼續說:“當我回到英國時,我去找一個皮膚科專家。他告訴了我關於皮膚毛孔呼吸的事。他說,有一家酒店的舞女也發生過這種事情,她扮演的角色要求她們全身塗上銀漆。他向我顯示了病例和驗屍結果。
“這樣,我知道我姐姐發生了什麼事。金手指把她全身漆上金粉,把她謀害了。
這肯定是報復,只因為她曾和你一同乘火車去紐約。”這時她停了一下,然後無精打采地說:“她對我談起過你。她喜歡你。她告訴我,如果能遇見你,就把這個戒指給你。”邦德把眼睛緊緊地閉起來,以抑制心中一陣極度的不安。又一筆血債。
這一次,一次粗心的舉動竟造成了這筆血債!
僅僅二十四小時的意亂情迷,那個女郎就愛上他。結果這種愛遠遠超出了他的幻想。這種對金手指微不足道的挑戰,竟受到金手指一千倍,一百萬倍的報復。兩天以前,金手指曾在光天化日之下平平淡淡地說:“她已經辭職不幹了。”他當時有多麼得意!不知不覺邦德的指甲陷進了自己的手心。老天爺!只要他還有最後一口氣,他一定要向金手指討還這筆血債。……?邦德知道該怎麼辦。
他不僅僅因為自己的工作要與金手指算帳。姬爾的死將永刻心頭。女孩用勁拉自己的手指,想取下那枚兩隻手緊棒著一顆心的金戒指。她沒有拉脫,便把手指放到口中。戒指取下來了。她把它舉起來,送到邦德面前。這個小小的金戒指,與幽暗樹幹形成鮮明對比,在月色下閃閃發光。
突然,邦德聽到了一種嘶嘶聲,接著出現金屬碰擊碎擊聲。一支銅頭鋁質羽毛的箭,象一隻蜂鳥一樣,在邦德眼前顫動,它穿過金戒指射在樹幹上。
邦德慢慢地,幾乎不感興趣地把頭轉過去。
十碼以外,有一個黑影蹲伏著,它的頭似西瓜,兩隻腳蹲跨著,擺出一種柔道的姿勢。這個黑影,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樹影中,左臂向前伸出,反襯著一張發光的弓。它的右手抓著第二支箭的羽毛,緊緊地靠在右臉上。
在它頭側面,繃緊的右肘向後拉著。銀色的箭頭正指向這兩個蒼白的抬起頭來的側影之間。
邦德對女孩輕輕地說:“不要動。”然後高聲地說:“喂,武士,你的箭法很好呀。”
邦德站起來擋住女孩,輕聲地對她說:“他還沒有看見這支步槍。”然後,他又平靜地對武士說:“金手指先生在這兒有這麼一塊寶地。我真希望有機會去和他談談。今天晚上也許太遲了一點,你可以告訴他:我明天會再來看他的。”
接著,他又對女孩說:“親愛的,來,我們不在林子裡散步了,該回旅館去了。”
他離開武士,向著鐵欄杆走了一步。
武士把腳跺了一下,箭頭瞄準著邦德的腹部。
“嗨。”武士把頭向旁邊一歪,指向下面的房子。
“啊,你認為他現在願意和我們見面嗎?好吧。你不覺得我們會打攪他嗎?親愛的,咱們去吧。”邦德在前面走,從左邊繞過那棵樹,以免在草叢裡的步槍被武士看見。
他們慢慢地走下這座小山,邦德輕聲地對女孩說著話,以提供和金手指談話的要點,避免彼此矛盾。他說:“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把你從英國帶來。
你應該對我們小小的冒險感到驚奇而有趣。我們現在非常危險,千萬不要耍小脾氣。”邦德把頭向後一擺。“這個傢伙就是殺你姐姐的兇手。”
女孩卻憤怒地說:“沒有你搗亂,我早就成功了。”
“沒那麼容易。”邦德生硬地說,接著,他又很後悔,連忙說:“蒂莉,非常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我的確認為你開槍後也難逃出這裡。”
“我有我的計劃。到午夜時,我已經越過瑞士的邊界了。”邦德沒有搭腔。他突然發現了什麼。那高高的煙囪頂上,那個雷達似的橢圓的長嘴,又在繼續轉動了。
原來是那個東西發現了他們,聽到了他們說話。這肯定是一種聲音探測裝置。
這個人詭計多端!邦德並沒有小看金手指。也許,如果他帶了槍……?
不,邦德知道,縱使他拔槍異常迅速,也不能打倒這個韓國人。現在更不行了。
這個人是個十足的災星。不論邦德帶沒帶武器,都無異於一個人去和一輛坦克車作戰。
他們剛想走進院子裡,後門自動打開了。裡面出來了另外兩個韓國人,從電燈光下向他們跑來,手中都拿著樣子難看而雪亮的棍子。“站住!”這兩個人都齜牙咧嘴,露出一種野蠻人的獰笑,“不要違抗,否則……”
那個說話的韓國人把棍子揮了一下,發出一聲呼嘯。“把手舉起來!”
邦德慢慢地把手舉起來,對女孩說:“不論他們做什麼,都別反抗。”
武士兇狠地走上前來,注視著這兩個人,非常內行地在女孩身上搜查,臉上露出獰笑。
“好了,進來!”
他們被這三個韓國人驅趕著,穿過一扇打開的門,沿著一條鋪了石板的走道,來到了房子前面的走廊。這條走廊相當狹窄,是這幢房子的入口。如邦德所想象的一樣,黴味中夾雜著芳香氣味。
走廊上的門都嵌上了白色板子。武士在其中一扇門上敲了兩下。“誰呀?”
武士把門打開,把他們兩人推了進去。
金手指坐在一張巨大的辦公桌邊。桌上整齊地擺了很多看來很重要的文件。桌子的側面排列了一些灰色的金屬檔案櫃。一張矮桌上放著一臺短波無線電接收機,一個儀表盤和一臺機器。這臺機器正忙碌地劃小記號,樣子好象一個氣壓計。
邦德猜想:這個機器一定和發現他們的探測器有關。
金手指穿了一件紫色的天鵝絨的上裝,裡面有一件領口敞開的絲質白襯衫,敞開的領口中露出了一叢桔黃色的胸毛。他直挺著身子,坐在一張高背椅子上。
他幾乎沒有看那個女孩一眼。他那大大的藍色眼睛,直盯在邦德身上。
他的目光裡並沒有驚奇的神色,只是冷冷的逼視著邦德。邦德咆哮著,“金手指,瞧瞧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到警察局去告密,說我打高爾夫球贏了十萬元美金,讓警察來找我的麻煩。現在,我和我的朋友蘇美斯小姐,一路追蹤你,由英國追到了這兒,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們鑽過了欄杆——我知道這是非法侵入,不過,我想在你遷居之前,把你抓住。
“結果,你的猿猴跑過來,對著我們射了一箭,差點兒被它射死。接著,你這些血腥的韓國人又把我攔住進行搜查。
“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如果你不能夠給我一個文明的答覆和禮貌的抱歉,我就到警察局去控告你。”
金手指那種平淡、冷酷的凝視一動沒動,他也許根本沒聽邦德憤怒的慷慨陳詞。
終於,他的嘴巴張開了。“邦德先生,芝加哥的人們有一句名言:‘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巧合,第三次麼,必然是敵人。’”“我們初遇於邁阿密,再見於桑威奇。而現在第三次,相逢於日內瓦。我一定要你把真情吐出來。”
金手指的眼睛慢慢地溜過了邦德的頭部,說道:“武士,壓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