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不共賞,花落不共悲;欲聞相思處,花開花落時。檻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春愁正斷絕,春鳥復哀吟。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給同心人,空結同心草。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箸垂朝鏡,春風曉不曉。”
絲絃嫋嫋,歌聲柔柔。
哀怨之處,令人心酸。
六位宮裝少女各持一枝茶花在廳中輕歌妙舞,她們不但人美,歌聲更美,舞藝更是優美得無以復加。
水腰娘瞧得雙目發眯及頻頻點頭。
東方二爺卻瞧得眉尖更皺啦!
六女終於在悠悠樂聲中分為側蹲或俏立著。
東方二爺默默喝口香茗,便望向茗杯。
水腰娘嗲聲道:“二爺,您幹嘛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嫌這些孩子表演得不夠精彩呢?偏勞您指教一番吧?”
東方二爺淡然道:“六合因妙,尚欠圓通!”
“高明,二爺果真名不虛傳,您居然能不惑於美色而瞧出她們的陣式缺失,就偏勞您略加指正吧!”
東方二爺卻閉上雙目不語。
水腰娘不在意的輕輕拍掌三下。
那六位少女立即和五位奏樂少女碎步離廳。
她們剛走,便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執入廳,他朝水腰孃的杯中添過水,便走到東方二爺的面前欲添水。
東方二爺原本默視茶杯,他乍見老者執之手,雙目立即一睜。
他一望向老者,不由啊了一聲。
老者卻仍然默默的倒水。
東方二爺偏頭一瞧,脫口問道:“關老,是您嗎?”
老者不吭半聲,便收欲走。
水腰娘嘴角浮出一絲冷笑,迅即沉聲道:“關浩天!”
老者忙轉身一禮道:“老奴恭候指示。”
東方二爺不由一怔!
水腰娘冷冷的道:“還不快向貴賓賠罪。”
老者的雙頰肌肉立即一陣抽動。
卻見他立即向東方二爺下跪道:“老奴知罪,請貴客海涵老奴方才一時之疏忽及失禮!”
東方二爺早已起來站在左側遠處,避開老者之跪拜。
老者一起身,立即低頭不語。
水腰娘冷冷的道:“關浩天,誰叫你起來?”
老者立即又低頭下跪。
東方二爺沉聲道:“你做得太過火了!”
“是嗎?關浩天,我做得太過火了嗎?”
“稟主人,老奴理該領罪,銘謝主人之指正。”
“二爺,您聽見了吧!”
東方二爺心知此事必有內幕,他便默然望向牆上之字畫。
水腰娘冷冷的道:“你下去吧!”
老者立即應是退去。
水腰娘立即媚笑道:“二爺,坐呀!”
東方二爺便默默入座。
“二爺,你愉快些了吧?”
“你…太過份啦!”
“過份!格格!你方才不是目睹關浩天自動認罪嗎?奴家又沒有絲毫勉強他,怎會過份呢?”
“你…罷了!”
“二爺,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宜只看一個或一件事之外表啦!”
“你究竟要如何擺佈吾?”
“二爺,您怎可說出這種話呢?您又不是不明白奴家的心意,您若‘阿沙力’些,奴家將會畢生感激不盡。”
“你仍然不相信吾言?”
“二爺,你明明知道奴家動員一半以上的潼關城民冒雨在水陸找了三天三夜,你何必又說這種話呢?”
“吾身上根本沒有你所說之物。”
“格格!二爺,您可真愛說笑,奴家明明在去年底聽見你和雷公提及冰蠶及火蠶之事,你為何否認呢?”
“你一定聽左啦!吾談及它們,並不表示吾有它們。”
“二爺,奴家雖然沒有福氣可以一直跟隨您,不過,奴家請教過不少人,他們皆表示你在設法撮合二蠶哩!”
“不錯!吾對這個問題甚感興趣,不過,這並不能表示吾擁有它們,你何必一直在這個問題打轉呢?”
“好!奴家暫時別提它。”
說著,她的雙掌又互拍一下!
立見一位妙齡少女快步入內行禮道:“恭候主人指示。”
“小川回來了吧?”
“稟莊主,四公子已在浣沙坊待命。”
“吩咐他帶客人來吧!”
“是!”
“小流呢?”
“五公子赴洱海未返。”
“吩咐他今晚戌時前,帶客人來見。”
“是!”
“下去吧!”
少女立即行禮退去。
水腰娘嫵媚笑道:“二爺,奴家有五位義子,待會前來之人排行第四,他名叫小川,您可要多加指教。”
東方二爺輕啜一口香茗,即不吭半聲。
“二爺,聽說你們東方世家修練‘葵元心法’,是嗎?”
“恕難奉告。”
“九陽心法與葵元心法能否合而為一?”
“不便置評。”
“格格!奴家打算作此嘗試。”
“你今生休想如願。”
“當然,奴家已經是殘花敗柳,當然不敢作此妄想,不過,奴家有二十位義女,她們倒可一試哩!”
東方二爺不吭半聲的又啜口香茗。
水腰娘突然取出一張面具道:“二爺,待會來此地之人或許與你頗有淵源,你該用得上它吧?”
“不必,吾又不是見不得人。”
水腰娘格格一笑,便收下面具道:“二爺,你對目前之江湖大勢是不是另有獨到的見解?”
“不便置評!”
“二爺,鬼劍尚在雪山否?”
“不予置評!”
“二爺,不出五年,奴家必可稱雌西南半壁,不出十年,奴家必可稱雄天下,你認為奴家辦得到否?”
“不予置評!”
“二爺,你相信也好,你不相信也罷,你只要長壽,你會親眼目睹這兩件事實,格格!
你一定看得到。”
說著,她便格格連笑不已!
東方二爺忖道:“此女不但功力深厚,而且這批下人皆身手不弱,她所說的話或許不會是危言聳聽。關浩天失蹤三年,想不到卻在此地為奴,瞧他的行動,功力仍在,他為何肯受這種淫婦之使喚呢?”
他便陷入沉思。
盞茶時間之後,一位青年男女已自大門行入,東方二爺乍見那位少女,立即神色為之大變。
他便匆匆取出一付面具戴上。
水腰娘瞧得暗自冷笑。
東方二爺戴妥面具,便望向那位青年。
那青年約二十歲,身材修長,相貌俊逸,配上那套藍綢儒衫及文士巾、錦靴,更顯得瀟灑。
不過,他生具桃花眼,雙睛又不時的轉動,東方二爺頗諳面相,立即明白此人既好色又善於逢迎拍馬。
他開始擔心啦!
因為,那少女正是東方二爺之老弟的大孫女東方綾呀!
東方綾年青貌美,個性爽朗,素無心機,遇上這位青年就好似幼齒遇上老狐狸,鐵定會被哄得暈頭轉向。
她此時頭兒微低,嘴角泛喜,嬌顏微酡,這付羞喜及略帶緊張之神色,不由令東方二爺大為緊張。
他擔心她已經被哄上床了呀!
二人一入廳,青年立即躬身行禮道:“孩兒叩見義母。”
說著,他立即下跪一拜。
“免禮!起來吧!”
青年應是一起身,便道:“稟義母,這位姑娘,便是孩兒一再向你提起的東方世家之長姑娘。”
少女立即襝衽行禮道:“東方綾參見前輩。”
水腰娘含笑道:“免禮!請坐!”
二人立即坐入左側之客座。
水腰娘含笑道:“東力世家果真不愧為浩浩世家,光憑姑娘之人品及氣質,便足以令人佩服。”
“不敢當!”
青年道:“稟義母,孩兒可否擇日往訪東方世家?”
“當然可以,不過,人家歡迎嗎?”
東方綾羞赧的道:“家父母一向好客。”
“好、好,川兒,你就陪東方姑娘暢覽四大盛景吧!”
“是!”
“吾尚需招待貴客,川兒,你代我好好招待東方姑娘吧!”
“是,孩兒告退!”
說著,二人立即行禮退去。
東方二爺目送他們走出大門,立即沉聲道:“水腰娘,你這套手法不嫌太卑鄙嗎?你別逼人太甚。”
“二爺,你冷靜些,奴家一向不干涉年青人之交往,你又不是沒瞧見你那位寶貝侄孫女之神情,奴家及小川並無脅迫她哩!”
“她涉世未深,豈能應付有心人之算計!”
“格格!她涉世未深?東方秀涉世深否?”
“什麼?你也派人誘拐秀秀啦!”
“格格!誘拐?好刺耳的字眼呀!”
“少說風涼話!”
“二爺,別激動,秀秀目前正和奴家的第五位義子小流在暢遊洱海,今晚戍時前,必會來此見您!”
“你…太陰險啦!”
“二爺,何必說得如此難聽呢?”
“水腰娘,你究竟打算怎麼樣?”
“奴家想要冰蠶、火蠶,您卻一直推說沒有這兩樣寶貝,奴家再窮追究底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別兜圈子。”
“二爺沉不住氣啦?”
“少嚕嗦!”
“好!奴家就直言吧!奴家想取得‘葵元心法’,你若親自交出,奴家就放過那兩個丫頭,如何?”
“休想!”
“二爺,冷靜些,此事可由不得你作主喔!奴家只要略施手段,那兩個丫頭便會被‘生米煮成熟飯’喔!”
“你…”
“二爺,阿沙力些吧!你只要交出心法,奴家不但立即放走那兩個丫頭,而且,你也可以立即自由行動。”
“這…”
“二爺,你還在考慮什麼?你再拖延下去,小川說不定就會和小綾上床羅!屆時,小川就成為你的孫婿羅!”
“你…卑鄙!”
“格格!別說得如此難聽嘛!答不答應?”
“吾只要交出心法,當真可以和綾兒二人自由離去?”
“當然!”
“好吧!”
“格格!二爺,您真可愛,請移駕書房吧!”
東方二爺不由暗暗一嘆。
***
快過年了,小孩子樂得準備領紅包,夏史仁卻樂得忙碌極了,因為,他終於可以“高來高去”及“給你好看”啦!
所謂“高來高去”,便是施展輕功縱躍。
所謂“給你好看”,便是劈出掌力。
他在“喜相逢”服務時,曾經多次瞧過江湖人物因爭風吃醋而拚鬥,輕功及掌力當然也全部派上用場啦!
他當時實在羨慕得要命。
他若有這些功夫,他一定要給曹家的人“好看”。
如今,他終於擁有這兩種功夫,他豈能不高興呢?
夜已深,他卻跟著甘欣來到河邊,只見甘欣遞給他兩枝半尺長的樹枝道:“萬一後力不繼,就利用它上岸。”
說著,她已經朝河面擲出一段樹枝。
她緊跟著騰身一掠,便踏上那段樹枝及迅速的又朝前掠去,另外一段樹枝立即也跟著擲出。
夏史仁昨晚只跟著甘海學過一次,想不到甘欣這個“助教”今晚就來親自操練,他不由一陣緊張。
他立即也騰身踏向第一枝樹枝。
卻見甘欣回頭道:“踏波!”
夏史仁朝樹枝,便彈射起來。
他略一瞥,便橫掠向右側。
他一提氣,右足尖只朝河面的水波一踏,便又彈射而起。
他的信心一生,立即來回踏波飄身。
他的膽氣更壯,立即逐漸飄向河中央。
河面因為天寒而多處凍冰,所以,河流衝激冰層而泛起浪花,夏史仁便利用這些浪花飄掠著。
不出半個盞茶時間,他已經落上對岸,立見甘欣敬佩的含笑望著他,他不由暗道:“哇操!好美,好美喔!”
他的神情一落入她的眼中,她便羞喜的低下頭。
他一陣難為情,便重新掠向河面。
這回,他逆流而上,專門在激流處踏波而行,黝暗的夜色之中,只見他似鬼魅般來回飄閃著。
甘欣暗羨道:“初生之犢不怕虎,爺爺這套訓練方式挺管用的哩!他的修為實在太嚇人啦!”
她瞧了一陣子,便抽劍開始在岸邊練習。
不出半個時辰,她突聽河面傳來:“卜卜…”細響,她仔細一瞧,便瞧見夏史仁已經在劈河面之積冰。
他的掌力所經之處,立即現出五丈徑圓的破洞,怪的是那聲音只是“卜卜”輕響,不似一般人之“砰轟”噪音。
她明白這是因為他的超人功力所致,她不由暗羨。
她又練了一個多時辰,便招呼他離去。
從那天起,她們二人便在每晚的亥時至丑時三個時辰內,分別在河上練習劍招及輕功、掌力。
天氣越來越冷,甘欣已經換上黑襖,夏史仁仍然只是穿著短衣及短褲,卻絲毫不覺得寒冷。
不過,冰寒的天氣也中和不少毒蛇內膽之燥熱陽剛之氣,所以,他的內家真氣更加的凝實啦!
夏史仁渾然沒有發現這些妙事,他只是不停的踏波旋身拍掌,如今的他已是陀螺般旋轉不已!
那些積冰在“卜…”連響之中,起初破裂成洞,後來開始碎解,河面之河流因而更寬闊啦!
夏史仁又一直練到二月底,大自然的力量終於將河面凝凍成為厚冰層,白天亦有人車在通行啦!
這天中午,甘海和夏史仁用膳之後,他立即含笑道:“阿仁,吾打算讓你作一個嘗試,你敢嗎?”
“敢!您的每件嘗試,皆對我很有幫助哩!”
“這次的嘗試不大一樣,我想讓你在冰層下方的河流坐一段時期,你敢不敢作這種嘗試?”
“敢!”
“很好,吾是進一步擬實你的真氣,才打算讓你去吸收大自然寒凍之氣,你就以河水維生及運功吧!”
“是!”
“吾已經選擇妥位置供你靜坐,該處貼近崖壁,你可以利用崖壁之凸石固定身子,不過,你可要留心適應河水之衝激。”
“是!”
“積冰大約在一個半月之後,開始化解,所以,你必須利用這一個半月期間專心的運功調息。”
“是!”
“你在運功期間,如果發現不適,可別逞強。”
“是!”
“你先返房運功,入夜之後,吾自會通知你出發。”
“是!”
***
夜黑風高,甘海站在冰層指著遠處崖壁道:“阿仁,你劈破冰層之後,筆直游去,便可以發硯崖壁之凸石。”
“好!”
“若有不適,隨時破冰出來吧!”
“好!”
“下去吧!祝你順利!”
“老爺子,謝謝你。”
夏史仁右掌一翻,身前之冰層便出現一個丈餘徑圓之深洞,立聽“嘩嘩!”“叭叭!”
河水衝激聲音。
夏史仁脫去衣褲,便赤裸的躍入河中。
甘海拾起衣褲,喃喃自語道:“阿仁,祝你順利!”
說著,他立即掠向家中。
夏史仁沿著河流疾遊,身子便似“魚雷快艇”般衝散河水迅速的前進,剎那間,便已經接近崖壁。
他眯目一瞧,果真瞧見壁前多處皆有凸石,他便朝前游去。
不久,他已經側靠著一塊凸石,貼坐在崖壁前。
河水滾滾,不客氣的激衝而來。
雙目更是被衝得一陣不適。
他便閉目運功。
真氣一開始在他的胸腹間繞圈奔跑,那些河流便被“三振出局”,不過,河水的壓力卻源源不絕的朝他湧去。
他必須運功,始能適應這些衝激之壓力,這正是甘海閱書苦思出來的“大自然自我挑戰”方法。
夏史仁的體中精華,便不停的被激發出來。
一週之後,兩粒明亮的珠子在河流之中,緩緩翻滾而來,它們正是那條大毒蛇之雙目哩!
當大毒蛇爆迸而死之後,它們便沉入河底。
夏史仁不停的運功之後,大毒蛇內丹當然也被動員了,那兩粒蛇目便是被大毒蛇內丹之氣機所牽引而來。
不出盞茶時間,它們便分別貼附在夏史仁的腹部,夏史仁頓時被這兩位“不速之客”所吵醒。
他一握住它們,頓覺手中涼涼的。
他眯目一瞧,不由怔道:“哇操!那來的白雞蛋呢?”
他尚未弄清楚,河流之壓力立即又使他不爽,於是,他便雙手各握一粒蛇目,繼續的運功調息。
這兩粒蛇目的靈氣便迫不及待的沿著夏史仁的雙臂進入他的體中,再迅速的與大毒蛇的內丹會合。
夏史仁的全身頓時飄出異香味。
這些異香味乃是匯合冰蠶、火蠶、玉芙蓉及大毒蛇內膽雙目而成,夏史仁的全身立即時白、時紅。
異香味便沿著河流不停的散發出去。
凡人之鼻子嗅不出這些異香味,靈性越純及越強之物卻可以清晰的感應到,於是,另外一宗奇事逐漸的出現了!
夏史仁不停的又運功半個月之後,遠在二百里外的一處深潭突然在深夜之中,潭水似沸騰般翻滾著。
倏聽一聲龍吟,一道青光便破潭沖天飛出。
此潭位於荒谷之中,一向人跡罕至,所以,這道青光便沒有驚動任何人的由潭中沖天飛去。
這道青光約有一尺半長,它一衝飛到半空中,立即劃空疾飛向華陰縣,沒多久,便有人喊道:“啊!鬼劍!”
“是呀!真的是鬼劍哩!”
“追!”
“快追呀!”
不錯!這道青光正是曾經引起一場武林浩劫,不知埋葬多少英雄好漢及黑道巨梟、大哥大之“鬼劍”。
它自從昔年消失於雪山之後,便到此潭來潛修。
今夜,它感應到那股異香啦!
它迫不及待的飛去“報到”啦!
自古以來,靈物一向擇主,所以,那些阿貓阿狗之人物,即使費盡心思,使盡手段,仍然無法擁有靈物。
二百餘里在鬼劍的飛翔之下,貶眼間即達,只聽“卜!”一聲,鬼劍已經穿破積冰疾射入河中。
它方才所經之處,至少驚動十人啦!
那十人經過一番激動之後,便貪婪的獨自追向鬼劍飛去之方向,以免引來更多的角逐者。
可惜,鬼劍不但迅速的消失,它所穿破之積冰亦迅速的被凍合,當那些人在翌日追來之時,已經是“有見沒有到”。
他們便繼續朝前掠去。
且說鬼劍射入河中,便“緊急剎車”的停落在河底。
它只距離夏史仁二十餘丈,它卻清晰的感受到那股異香,沒多久,它的全身不停的顫抖啦!
夏史仁立即感受到更大的壓力。
他更用心的運功啦!
異香味更濃啦!
鬼劍顫抖更頻啦!
已經過三天三夜,鬼劍倏地一震,居然幻成一條尺餘長,寸餘徑圓之青蛇及疾射向夏史仁。
夏史仁正在全力運功,根本無暇分心。
“叭!”一聲,青蛇居然貼附在夏史仁的胸腹間,而且是嘴部貼著他的胃部下方,尾部貼在右胸。
它便呈“葉司形”貼附在夏史仁的胸腹間。
它原本是一條青蛇,因為吸取日月精華千餘年,終於幻身飛出,可惜,它曾咬食過人畜,所以無法幻成“龍”。
它因而化成鬼劍。
它的戾性一湧,便到處傷人畜。
江湖人物卻視為至寶的追逐搶奪著。
這就是鬼劍浩劫之由來。
此時,它被異香誘回原形,立即欲去吸收異香。
拋在打如意算盤,打算吸收異香化去它體中之戾氣,那知,它張口一吸,頓時知道它錯了!
因為,夏史仁也是滿腹的仇火呀!
何況,他體中的冰蠶及火蠶所結合之氣正是青蛇之剋星,青蛇一吸收之下,立即乖若馴羊啦!
它與夏史仁既然皆有戾氣及仇火,就並肩合作吧!
它乖乖的緩緩吐出體中之精華啦!
夏史仁方才正在全力運功,乍見胸腹間有外物貼上,他正在大駭之際,倏覺全身一涼,接著便是更涼。
他體中之真氣滾流更急啦!
他不敢分心,只好全力運功。
不出三天,青蛇已經逐漸消瘦了,不過,它仍然緩緩的吐出體中之元氣,因為,它自知唯有此法可以保身。
又過了一個月,河流上方的積冰已經溶化得差不多,青蛇不但只剩一條細繩,而且身子只縮到半寸長。
不過,它的嘴部仍然緊貼在夏史仁的腹上。
夏史仁的全身卻透明似白雪。
他因為吸收以蛇目及青蛇之精華,已經陰陽調和啦!
不過,他仍然不停的運功。
他已經完全入定啦!
甘海早已經在半月前發現夏史仁的腹上有一條小蛇,他在暗駭之下,一見夏史仁沒事,他便立即離去。
因為,早在半個多月前,每天皆有上百名江湖人物在華陰城內外及對面之華山到處搜索著。
他已經將茶坊重新開業,經過多日的探聽之後,他終於聽見有關鬼劍再度出現的消息了。
所以,他不敢在河中逗留太久,立即返家。
夏史仁卻漸入佳境的繼續運功不已。
又過了一個月零三天,青蛇已經只變成一根筷子般,只見它一彈身,便射落在夏史仁左掌之蛇目上。
只見它啜口貼住蛇目,那粒蛇目的光華頓減。
它的身子倏地一顫。
夏史仁眯目偷窺,不由暗駭。
不久,夏史仁左掌之蛇目不但光華皆滅,而且迅速的龜裂,剎那間,蛇目便只剩下一小堆碎片。
青蛇全身顫抖更劇烈。
倏見青蛇一弓身,便射落在夏史仁右掌吸收另外一粒蛇目之光華,剎那間,光華便已經消失一大半。
青蛇的身子倏脹,尾巴一搖,蛇目立即破裂。
青蛇身子連顫,忽縮倏脹不已。
夏史仁一見它那麼厲害,駭得不敢亂動。
不久,青蛇劇烈向上一彈,倏地化成一把短匕,再落回夏史仁的掌中,嚇得夏史仁氣機一窒,立即湧來河水。
他忙閉氣催功。
那些河水立即被“三振出局”。
夏史仁此時才發現河水居然已經停在他四周寸餘外,他稍一運功,四周之河水不由向外退去。
他不由怔道:“哇操!怎會如此呢?”
他有太多的疑問,便一一思忖著。
首先,他望著已經變成碎片的兩粒蛇目。
接著,他望向掌中之青森匕首。
事實上,它只能稱作鏢,因為,它沒有套環,不便稱為匕首,不過,青蛇當初的確想幻化成為匕首。
它只要能一直在夏史仁的身邊,便可以吸收他的體內靈氣,而逐漸煉化它體中之戾氣,進而修得正果。
至於它所吸收之靈氣,完全是由夏史仁的毛細孔中自動排散而出,它並不敢再直接吸收夏史仁的靈氣。
因為,它已經吃過一次虧呀!
它已經有一千餘年的道行,及經過那次浩劫,如今雖然已被夏史仁吸走它的靈氣,它卻知道那是一件好事。
從今以後,它可以吸收夏史仁排散之靈氣而淨化體質呀!
它由雪山遁入深潭靜修之後,立即發現自己的戾氣加上人畜之血腥,它已經無法修得正果。
想不到如今卻有這段奇緣,它當然要把握啦!
它此時靜躺在夏史仁的掌中,它卻感應出他的疑惑,可是,它有口難言,它只好思忖該如何表達心意。
不久,夏史仁朝它一拋,它便流向水中。
卻見它一折繞,便又飛向夏史仁的手中。
夏史仁又奇又怕,不由收手。
卻見它斜飛而出,便貼附在夏史仁的腹上。
夏史仁只覺得一陣涼涼的,不由伸手欲抓開它。
卻見它更往肌膚內側擠縮,他不由住手忖道:“哇操!這是什麼怪蛇呀?會不會戮破我的吐子呀?”
他不敢再逼,只好放下雙手。
立見它自動射落在他的右掌。
他輕輕一握,只覺它只各露出頭尾一小段,而且周身柔軟如綿。
他不由好奇的輕撫著。
青蛇便放鬆全身,任他輕撫。
良久之後,夏史仁忖道:“我還是回去請教老爺子吧!”
他抬頭一見河水泛暗,他不由忖道:“哇操!看來已經入夜了,我何不趁暗先溜回去呢?”
他不由苦笑道:“哇操!我為何經常光屁股呢?”
他不由低頭一瞧。
他赫然發現下身有一片“小草原”,他不由一怔!
他抬手摸向頭頂,赫然摸到頭髮,他不由大樂道:“哇操!我不會永遠是和尚頭了啦!”
他便欣喜的來回撫摸頭髮。
良久之後,倏見甘海疾遊而來,那支匕首倏地一彈,便欲射去,夏史仁急忙啊了一聲,信手將它抓住。
拋立即乖馴不動。
甘海朝上一指,便向上游去。
夏史仁一彈腿,身子已經射出水面。
他自己不由也大嚇一跳。
“波!”一聲,甘海已經游到他的身邊,立見他邊遊邊道:“阿仁,你的衣褲放在岸邊石塊旁,你先去吧!”
夏史仁一彈身,不但立即射出水面,而且似長了翅翼般朝前疾飛出三十餘丈,方始落向水面。
他驚喜的忙朝水面輕按一掌。
他便立即又自水面浮彈而起。
他的雙腳似青蛙般一瞪,立即又射向前方。
“唰!”一聲,他已經飄落在岸邊。
他匆匆一瞥,果然瞥見右側石後放著衣褲。
他立即匆匆穿上。
他一穿上衣褲,立即覺得稍緊些,他不由苦笑道:“哇操!我一定又長高及變壯啦!哇操!怎麼得了喔!”
倏見手中一鬆,匕首已經射向他的心口。
他嚇得不由哇操一叫。
他剛將它撥開,它即已經貼胸滑入他的口袋,他嚇得心兒狂跳,不由暗叫道:“哇操!
驚死郎,我會被它整死。”
卻聽遠方掠來一道灰影,夏史仁乍聽聲音,偏頭一瞧,便瞧見一名神色陰鶩的老人疾掠而來。
他尚未搞清楚對方之來意,耳中已經傳來奇怪的聲音道:“阿仁,來人不好惹,小心些!”
夏史仁不明白是甘海在施展“傳音入密”提醒他,他不由好奇的望向四周再望向踏波疾掠而來之甘海。
那名老者卻已經彈身探爪疾抓向夏史仁的右肩。
倏見青光一閃,那人立即啊了一聲。
“砰!”一聲,那人已墜落在夏史仁的身前。
青光倏地自那人之背心激射而出,再疾射向夏史仁的袋中,立見那人啊了一聲,捂住心口抽搐著。
甘海駭然站在遠處,不敢接近夏史仁。
那人倏地啊了一聲,立即瞪足“嗝屁”!
“阿仁,把他擲給我。”
夏史仁乍見到死人,不由大駭!
“阿仁,快,四周隨時會有人來哩!”
夏史仁只好抓起屍體擲去。
他不知自己有多大的力道,這一擲出屍體,潛勁立即緊跟而去,嚇得甘海只好縮手讓屍體疾飛而過。
屍體一落水,甘海立即掠去。
他抓著屍體潛入河地,便以大石壓住屍體。
他剛游出河面,便瞧見夏史仁躲在石後。
他心中有數,便又潛入水中。
卻見三道人影自遠處掠來,只見殿後之人低聲道:“隋兄,你在趕什麼呢?並沒啥可疑之處呀?”
立見為首之人道:“我明明聽見慘叫聲,如今怎會沒動靜呢?有了,柳兄、金兄,你們瞧瞧地上之血跡。”
三人立即停在石前注視陰鶩老者所留下之血跡。
“惰兄,會不會是師父留下之血跡呢?否則,他老人家怎麼會突然消失呢?方才那慘叫聲是不是師父所發出呢?”
“我也不敢確定。”
“既然如此,咱們別再在此地浪費時間啦!”
“好吧!走!”
三人立即匆匆掠向遠處。
甘海趁著浮出河面換氣之際,一見夏史仁仍然躲在石後,他心知夏史仁必然另有所見,立即又潛入河中。
不久,兩位中年人自三十餘十丈石後掠到血跡現場瞧了一眼,兩人方始一使眼色,繼續掠向遠處。
夏史仁仔細一聽四周已經沒有動靜,便徐徐起身。
甘海自河中掠上岸,便在遙處石後換上乾淨衣袍及以毛巾匆匆的擦乾頭髮和四肢。
夏史仁伸手入懷,立見匕首輕輕一貼他的指尖,便又滑開。
他不由駭奇交加。
他不由想起匕首方才迅速、詭異的穿透老者之情形。
他不由擔心它會隨時穿透他的胸背。
卻見甘海提著包袱過來道:“阿仁,慢慢走,別東張西望,若有外人盤問,一律交由我應付吧!”
“好!”
兩人便緩緩行去。
不久,夏史仁已經聽見右側遠處有人在拚鬥,更另有別人在吶喊道:“華山派的人仗多欺少,快來人喔!”
他怔了一下!
他便低聲道:“老爺子,右側遠處有人在拚鬥,另有人在吶喊‘華山派仗人多欺少’,似乎另有不少人哩!”
“回家再說,走慢些!”
不久,吶喊聲更加的清晰,沿途不時有人掠向右側遠處,夏史仁果然按照甘海的吩咐不敢多看一眼。
他們走了一陣子,方始返家。
甘欣剛閃入廳中,甘海之即沉聲道:“注意有否他人跟蹤?”
甘欣立即蹲在廳角向外窺伺。
甘海帶著夏史仁一回到房中,立即鎖門、關窗及放下門幔窗簾道:“阿仁,你懷中究竟是什麼東西?”
夏史仁立即取出匕首及道它出現之經過。
甘海伸手欲接,它卻匕尖一掀,嚇得他立即縮手後退。
夏史仁彈指叩了匕尖一下,立見它乖乖的低彎而下。
“老爺子,您瞧瞧吧!”
“不!不必啦!它可能就是…”
立見匕尖挺得筆直。
甘海立即不敢吭聲。
夏史仁朝匕尖彈了一下,低叱道:“你兇什麼兇?”
倏見匕首向地面一射,匕尖立即在地面劃寫不已。
夏史仁外行,甘海即驚喜的緊盯著。
不久,匕首已在地而劃出十二個人形及歪歪曲曲的二個“嶽山”,甘海全身大震,險些叫出聲來。
匕尖卻在“山”之下點了三點,甘海沉聲道:“嶽嶽?”
匕尖連點三下,便倒在一旁。
“老爺子,這是怎麼回事?”
“你我洪福齊天,得以目睹千餘年前之絕學。”
“千餘年前?”
“不錯!它已經年逾千餘,必然曾經見過這套招式,想不到它不但能記下招式,更肯寫出來。”
匕身倏地原地彈跳三下,狀甚愉快。
甘海見狀,忖道:“看來它挺喜歡聽‘好話’哩!”
他立即道:“阿仁,你別輕易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好呀!”
甘海立即凝視著第一個人形。
夏史仁站在一旁瞧著,雙掌亦緩緩比劃著。
甘海卻似石人般盯著第一招沉思。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甘欣一見沒有外人跟蹤,她放心的走到門外,立即由門縫及布縫向內瞧去。
她立即瞧見甘海在沉思及夏史仁在走動比劃之事。
她仔細的又瞧了一陣子,便瞧見地上之人形及那支青白匕首。
她不由大感詫異。
她不便入內,便默默進入廚房備膳及燒水準備泡茗。
***
天尚未亮,華陰城民爭先恐後的去瞧拚鬥現場,甘海徐徐呼口氣,忖道:“好艱困的招式呀!如何練呢?”
卻聽身後有一陣步聲,他不由回頭望去。
他瞧了一陣子,不由驚喜的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它已經自行領悟過,我居然還在思索,真是傻也!”
他便跟著直接比劃走動著。
可是,他走了三式之後,便踉蹌連晃。
夏史仁上前接住他道:“老爺子,您怎麼啦?”
甘海苦笑道:“老夫的資質差矣!”
“老爺子,我走一趟,你瞧瞧有何缺失,如何?”
“好!”
夏史仁果真邊走邊比劃著。
甘海暗自佩服的道:“好傲人的資質,今後的武林非由他執牛耳不可,可是,如何打發這支煞星呢?”
夏史仁收招問道:“老爺子,如何?”
“很好、很好!”
卻見匕首飛到第六個人形,便停在左下角。
夏史仁啊了一下,道:“哇操!厲害,我就是這兒覺得有些彆扭哩!哈羅!你有否妙點子呀?”
匕首晃了一晃,便躺在一旁。
“媽的!你只會挑剔而已,不夠看啦!”
卻見匕首一彈身,便在尺餘高處閃動不已。
青光大盛!
甘海忙道:“停,別洩底。”
匕首果真立即躺下。
夏史仁卻驚喜的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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