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一旦被當做一回事,它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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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招即來,揮之不去,在你的身前身後纏著你,逞能地向你展示它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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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把你變成一個五體投地的風水信服者。等有一天,你張嘴閉嘴談的都是風水時,它就躲開了,慢慢地讓你所鼓吹的事情空洞起來,讓你呈現愚蠢的面目。
自從鄧遠在我辦公室提到風水這回事之後,風水就真的作為一回事留在了我的辦公室。
於奎和他老婆走後,編輯老冷再次順路來到了我的辦公室。我替他泡上熱茶,他就問起我的稿子。
我說,最近研究所發生廠好多事情,我沒往下寫。
他喝廠幾杯熱茶之後,才說出對我的失望。我猜想,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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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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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愛半路上犯渴。
你怎麼能這麼不抓緊呢?說這話之前的個把月中,他可沒給我打過督促的電話。等他又喝了一杯茶,我才明白,冷編輯改了主意:他決定自己寫一部深刻而且激動人心的小說。
我雖然還是個文學愛好者,但對此也有清楚的概念,正這麼想並且還要這麼想下去的人,在中國至少有九百六十萬,全世界就更多了。
雖然我還沒看你的稿子,但聽你也說了不少。我對你這小說的總體印象是,可能還不錯,但想象力方面會弱一些。
從我這兒獲得的這個印象,也許是促使他下決心自己動手的原因。毛主席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指示也給文藝戰線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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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接受你的稿子,不等於放棄對想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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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他又說,又喝茶。他沒說,如果他寫不出那部深刻而且激動人心的稿子好像沒這可能似的。
老冷,不瞞你說,你要是不來,我還得打電話找你呢。我說,我已經決定不往下寫了,辜負你的期望了。
為什麼?他驚叫起來,好像在說,想象力太不重要了,你看,咱們已經出版的書,哪本有他孃的想象力。
因為我戀愛了。
人,總是讓別人失望。好在我們偶爾還能找到愛情。
臨送老冷出門時,我跟他說起健康。
你身體怎麼樣?是不是沒查過?
你看我哪兒不妥嗎?他像聽見我說戀愛時一樣驚訝。
糖糖方面我含混地說。
看出來了?
你有糖尿病?
有,以前我還不知道,原來糖尿病是可以看出來的。他說完走了,永遠退出了我的小說和我的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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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活。
沒有編輯,也沒有雜誌的生活,實實在在的。
冷編輯走後,又一個出乎我料想的人,沒有敲門就走了進來。他有身份有權利不敲任何門就走進文化廳以及文化廳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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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位的任何一扇門。用老百姓的話說,屬於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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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的那一類。
他跟我一樣姓胡,卻是第一副廳長。在新廳長來之前,他的日子很滋潤,但我不能強迫自己喜歡他。這可能也是他不喜歡我的原因。這種天然生成的不喜歡,除了笨蛋,誰都能感覺出來。
寒暄過後,他問我:老胡,我得認真問你一個問題了。他跟我同歲,但比較有禮貌。
說吧,廳長。揹著廳長,多數人都還管他叫廳長。可你不能管這麼多數的人都叫馬屁精。
你不能做的職業都有什麼?
沒等我回答,他就補充了一句:因為你能做的職業太多了,怕你數不過來,所以我才這麼問你。
城管。我說。
什麼?
城管。我又說了一遍。
他笑了起來,然後說:老胡,你還挺逗的。
我的確幹不了那行當,穿上灰衣服,就得完成職責;完成職責就得罰款。罰誰?罰那些掙錢不多的人。這行當肯定不過癮。我進一步向胡廳長解釋。
老胡,你真是挺幽默的啊?!聽說已經有人研究這種夸人的方法起源於何時。
但是,你多不謹慎啊。他話題一轉,就把悠出去了。領導不愧是領導,背後你怎麼說都行,當面你就得服氣,一語定調子。
那種事,是男人就能理解,但你也太快了點兒吧,又趕上分房子的節骨眼兒上。別看你當過副縣長,經驗差多了,人小志不小的女同志到處都有啊。
我想到了黑麗。
我本想這研究所就讓你一個人幹了,現在看不成了。下面有反映,我不表示表示也不好啊。這樣吧,給你派個副手,你看怎麼樣?
我想到一種蝴蝶。
那人是誰?
群藝館的胡軍。他友好地對我說,你不認識他嗎?大高個。
我認識這個人,碰巧還知道他是胡廳長的侄子。
你們先配合著乾乾,看看群眾的反應,然後再說。他像是安慰一個五歲的痴呆。
我還在想那種蝴蝶。
它們長了兩個頭,一個在尾巴上,大大的,很顯眼;一個在前面,小小的,很不顯眼。它們有時落在樹枝上,小鳥們就想吃它們。
小鳥總是先去叨尾巴上的大腦袋,蝴蝶抖動一下就飛跑了。因為它們尾巴上的那個大而顯眼的腦袋是假的。
還有別的可能嗎?我問。
啥別的可能,當處調你幹嗎?他不屑地說,多沒意思,一大堆處級幹部天天聚在一個大屋子,不是喝茶聊天,就是看報紙,你不適合吧?
我沒當過大一點的官兒,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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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上的經驗還有一點點。我能想象我的未來的副手將會把我置於怎樣的境地。因為他握著我的把柄,他就可以把我變成研究所的那枚紅章,鎖進他的抽屜,權利在我這兒,動手蓋章的人卻是他。
我讓自己稍微安定一下,然後請求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
他說,沒問題,別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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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十個星期都行。
當處調的可能性,你也考慮嗎?他很關心這個。
我想處調就算了。我說。
我看也是。他說,喝茶聊天,頂多展望展望永遠不會走近的未來,跟皇上的後宮佳麗差不多。
所不同的是,他們的肚子飛快地生長。我接了一句。
老胡,你真幽默。他又一次那麼強調地說我幽默。
可我怎麼就不覺呢?!
我和黑麗去過的那間閨房,整潔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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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發著好聞的水果和洗滌用品的混合氣味的閨房。也是在那裡,我把我的生活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它的主人進修回來了。有一天,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黑麗沒有懷孕。停了停她又說,你們在我的房子裡幽會過,儘管我不太願意,可是黑麗先斬後奏。
她跟我說起過你,還有你的髮型。我覺得你還算是老實人吧,就告訴你一聲。你也不必再問她了。她好像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