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去吧?”他低聲說。
“回哪兒?”她故意高聲。
“去你那兒或者我那兒。”他聲音裡只剩性感。
“我今天太累了。大牛的事情弄得我很難受。”現在,她不能跟他或者任何男人睡覺,用自己身體開玩笑,對她是無法想象的。
聽了她的話,窗口的燈光在車展心裡通明起來。他差不多認定她有了別人。
“我們的關係好像有變化。”他說,像在說一件日常的小事。
“你什麼意思?”丁欣羊發現自己仍然不能跟他開誠佈公地談。
“你好像有心事。”車展小聲地說。
“我也覺得你有心事。”她敷衍了一句。他沒接話,怕自己承受不起攤開的後果。
“我們還是談開吧。”她忽然變得勇敢,好像魔鬼通知了她,她不會因為坦率失去車展。
車展想了想說:
“在你開口之前,我希望你知道,無論怎樣,我都不想失去你。我愛你,非常。”
車展的話感動了她同時拿走了她坦誠的勇氣。也許她會因此失去他,也許她再也找不到他這麼舒服的男人。他有愛的能力,他自然地表現自己的嫉妒,但他不讓嫉妒淹沒愛。他愛得那麼準確,她清醒無比,什麼都不說了,希望因此千千萬萬人一樣過渡到下一個階段,和一個喜歡自己愛自己的人進入日常生活,平和吵鬧混合的日常生活。儘管昨天她的想法還是另外的。
“好了,不開玩笑。”車展換了口氣說。他寧可讓真相枯萎,不想現在去面對。
“話都說到這分上了,還是接著說吧。”丁欣羊終於決定了。“其實,我自己還沒搞清楚,說出來,也擔心你誤解,但是那感覺已經在打擾我們。”
“什麼感覺?”車展費勁地說出這幾個字。
“我對另一個人的感覺。”丁欣羊話說出口,便覺得這表述不夠準確。車展雙臂抱在胸前,臉上是隨時可能脫落的毫無表情的表情。無表情之下的另一個車展已經激動地站起來,衝出咖啡館可惜又衝了回來。作為車展,他只熟悉那個無論發生什麼都能坐得住的車展。
“你愛他嗎?”他問。
“不知道。”
“你愛我嗎?”
“很可能。”她想說愛,她愛他,但害怕那麼說也不夠準確。
“你跟他說過嗎?”
“說過。”
“你沒出差對嗎?”
“你這麼問我的時候,是不是心裡已經在想,我這些天是跟他在一起?”
車展的修養妨礙他這麼想,他恨自己的冷靜就像他現在恨女人的複雜一樣。他內心的簡單帶給他平靜的表情,面對這樣的表情丁欣羊感到內疚。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跟你說話。”她道歉。
“別這麼說,也許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兒?”車展語氣中表現出的男人的堅定刺痛了她,因為這正是她欽佩的品質。
“我在家裡。”
車展心裡那可怕的燈光終於熄滅了。他恨不得馬上堵住她的嘴,更多的事實他不需要,他只要知道她是誠實的就足夠了。
“我做了流產手術,所以。”她說完,車展傻了。
過了很久,車展問說:
“孩子是我的?”
“是的。”她說。車展聽完笑了笑。
“懷孕是你一個人的事,對嗎?”他心涼了。
“我沒這樣說。”
“但你這麼做了。”他平靜地說。從他的平靜中,丁欣羊看到了巨大的失望。
“因為對那個人的感覺打擾了你,你把我的孩子做掉了?”車展問,但並不等待回答。“你該好好學習一下,把所有的男人都當人。”說完,車展走了。
丁欣羊頓時淚如泉湧。她心裡委屈,覺得自己太把男人太當那麼回事了,才會這麼苦!這麼慘!
對此,沒有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