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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宙斯之角

    六十秒。按要求我們要在圓形金屬板內站立六十秒,直至聽到銅鑼聲,才能走開。提前一秒鐘,地雷就會把腿炸斷。在這六十秒內,所有的“貢品”圍成一圈,與宙斯之角等距離站立。宙斯之角是一個巨大的金色圓錐體,尾端呈螺旋狀。宙斯之角的開口處至少有二十英尺高,裡面堆滿了我們在競技場中使用的補給品:食物、盛水的器具、武器、藥物、衣服、取火器。宙斯之角的四周擺滿了其他補給品,這些物品離宙斯之角越遠,價值就越低。例如:在離我僅幾步之遙的地方放著一塊三英尺寬的塑料布。當然,下大雨時會用得到。可是在宙斯之角的開口處,我看到一頂帳篷,幾乎可以應對所有的天氣。只有我有勇氣和其他二十三個“貢品”拼死爭奪,才有可能拿到它。可我的指令是不要去拿。

    我們站在一片開闊、平坦的土地上,地面堅硬結實。在我對面“貢品”的背後,空無一物,這表明他身後不是陡坡就是懸崖。我右側是一個湖泊,我的左側和後面,是稀疏的松木林子。這是黑密斯希望我逃奔的方向。要快!

    他的指令仍在我耳邊迴響。“趕快撤離,你們倆要儘量遠離彼此和他人,然後找到水源。”

    可那些擺在面前的豐厚物品對我的誘惑力太大了。我知道如果我拿不到,別人就會拿到,知道那些在血拼中能存活下來的“職業選手”會分享那些維持生命的物品。在那些物品中有一件東西特別吸引我,那就是裝在銀色護套中的弓和箭,已經裝好了弦,就等上箭了。“那是我的。”我想,“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我跑得很快。在學校的女孩裡,除了一兩個人在長距離賽跑中能勝過我,其他賽跑我都是第一。這四十碼是最適合我快跑的距離。我知道我可以拿得到,我可以最先跑到。但接下來的問題是,我能從那裡快速跑出來嗎?等到我爬上那堆物品,抓到武器時,其他人也跑到宙斯之角,一兩個人我也許還能對付,可如果說有十幾個人,在那麼近的距離,他們可以用矛或棍子或者自己有力的拳頭把我打倒。

    但是,我也並不是他們攻擊的唯一目標,我想他們也許會忽略一個小個頭的女孩,就算她在訓練中得了十一分,他們可能會去對付更強勁的對手。

    黑密斯從未見過我跑,不然的話也許他會讓我去拿弓箭,因為這是唯一能救我命的武器。而在那堆東西中,被我看在眼裡的只有那把弓箭。時間在一秒秒流逝,我必須趕快做出決定,我發現自己已做好了奔跑的準備,不是跑向松林而是跑向宙斯之角,跑向弓箭。這時我突然看到了皮塔,他隔著大約五個“貢品”站在我右側,這個距離很公平。我能感覺到他在看著我,他似乎正衝我搖頭。可太陽很刺眼,我正想的當兒,銅鑼已經響了。

    那一瞬間,我錯過了,錯過了最佳時機!開始的幾秒我沒能做好準備,就足以讓我改變衝向宙斯之角的主意了。我猶疑著,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跑。緊接著,我猛往前跑,拿起地上的塑料布和一塊麵包。我的東西少得可憐,我真恨皮塔在這個時候分我的神。我又向前疾跑了二十碼,拿到一個鮮豔的橘色揹包,因為我不能忍受在幾乎一無所有的情況下離開。

    一個男孩,我想是九區的,和我同時跑到揹包那裡,我們同時抓包的瞬間.他咳嗽了一下,我的臉上立刻濺滿鮮血。我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黏黏熱熱的血讓我覺得噁心。接著,那個男孩頹然倒在地上,這時,我看到他的背上插著一把刀。

    其他“貢品”已到達宙斯之角,他們開始互相廝殺。是的,那個二區的女孩離我有十碼遠,正向我跑來,手裡握著六把刀。我訓練時,看到過她拋刀,她從未失手,我是她下一個目標。

    先前對所有事物的恐懼此時變成了對這一個女孩的恐懼,這是個可以在幾秒鐘內殺死我的食肉動物。腎上腺素在我體內急速分泌,我把包背在一側肩上,使盡全力朝林子跑去。我聽到刀子在我身後發出嗖嗖的聲音,我把包抬高護住頭部。刀子插在了揹包上。此時我已把包背在雙肩,並極力朝林子奔去。不知怎的,我知道那個女孩不會再追我了,她會在所有的東西被拿光之前,再跑回宙斯之角。我咧開嘴笑了,“虧了有這把刀。”我想。

    跑到林子邊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大約有十幾個“貢品”正在那堆供給品上你爭我奪,一些人躺在地上,已經被殺身亡。有幸逃出的人已經消失在林子裡或跑到我對面的地帶。我不停地奔跑,直到逃出其他“貢品”的視線之外,然後我開始慢跑,這樣能多堅持一段。在以後的幾個小時時間裡,我時而慢跑,時而快走,儘可能遠離我的對手。我和九區的男孩搶包的時候失去了麵包,但當時我儘量把塑料布塞到袖子裡。我邊走邊把它疊成整齊的小塊。我把刀子也拔了下來,別在腰帶上。這把刀不錯,長而鋒利的刀刃,在靠近刀柄處還有鋸齒,方便切割。我還不敢停下來檢查包裡的物品,只是不停地向前走,偶爾停一下,看看是否有人追蹤。

    我能走很長時間,我在十二區叢林中時,就知道這一點。可我還需要水。這是黑密斯的第二道指令。他的第一道指令我沒能很好地遵守,因而此時我特別留心著水源。毫無蹤影。運氣差!

    林帶開始變化,松樹中夾雜出現了許多其他樹種,有些我認識,有些完全陌生。走到一處,我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響,拔出刀子,準備自衛。可我很快發現只是驚走了一隻兔子。“很高興見到你。”我輕聲說。如果林子發現一隻兔子,那就意味著能有上百隻兔子可以捕獵。

    前面是下坡,我不太喜歡下坡。峽谷讓我有種幽閉感。我喜歡地勢高的地方,就像十二區的山坡,在那裡,我可以看到靠近的獵物。在這裡,我卻別無選擇,只能不停地朝前走。

    可笑的是,我並不覺得太糟。前一陣大吃大喝有了效果,就算睡得少,我也精力充沛,因為叢林為我注入了活力。我喜歡獨處,儘管只是想象中的,因為也許我現在正出現在屏幕上。當然不是連續不斷,而是時斷時續。第一天死了那麼多人,一個“貢品”在林中獨行也沒什麼好看的。但也會播放少許有關我的鏡頭,以使觀眾確定我還活著、沒受傷、正在向前走。飢餓遊戲開始的第一天是賭博下注最多的一天,這一天產生了最早傷亡人員。但這一切都無法與比賽接近尾聲時少數選手的廝殺來得驚心動魄。

    接近黃昏時,我聽到了炮聲,每一聲都代表著一個死去的“貢品”。圍繞宙斯之角的戰鬥肯定已經結束了。只有殺人者完全散開之後,他們才會把倒在血泊中的死者抬走。在飢餓遊戲開始的第一天,因為死者的人數難以追蹤確定,因此要等戰鬥結束後才會鳴響炮聲。我停住腳步,心突突地跳著,數著炮聲,一、二、三……炮聲一直響了十一下才停下來。總共死了十一個。還有十三個留下來繼續比賽。我用指甲劃掉九區的男孩濺在我臉上的血。當然,他已經死了,皮塔呢?他活過今天了嗎?我在幾個小時之後就會知道,那時他們會把死者的影像發射到空中,讓其他“貢品”看到。

    想到這兒,我突然一陣寒戰,我感覺皮塔也許已經死了,流了好多血、臉色蒼白,他已被人抬走,正在運回凱匹特進行清洗、穿衣,之後裝在簡樸的木棺中送回十二區。他已不在這裡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設法回憶行動開始時我是否看到了他,但我能拼湊起來的最後印象是銅鑼敲響時他在對我搖頭。

    也許他走了更好,他對於贏並沒有信心,我也不必為最終面臨不得不殺死他的絕境而無比煩惱。也許對他而言,永遠退出了這場搏殺是件幸事。

    我已經累極了,跌坐在地上,身旁放著揹包,不管怎樣,我要在天黑前完成艱難的跋涉。看看我還能幹點什麼。我打開揹包,我發現這包很結實,但顏色很糟糕,橘黃色會在夜晚發光,我暗自提醒自己明早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偽裝好。

    我打開揹包蓋,此時我最需要的是水。黑密斯要我儘快找到水源的指令不是隨意做出的。沒有水我堅持不了多久,沒幾天,我就會因脫水而身體不適,之後會越來越糟,直至一週後死去,最多一週。

    我小心地拿出裡面的補給品:一個可反射體溫的薄薄的睡袋、一盒火柴、一小卷線、一副太陽鏡、一個半加侖容量的空塑料水壺。

    沒有水。究竟他們裝滿水壺又有多難呢?我開始感到口乾舌燥、嘴唇乾裂。我已經連跑帶走一整天了,天很熱,我又出了很多汗。在家時也有這樣的情況,可總能找到溪水或者融化的雪水來解渴。

    我把東西重新裝回包裡,這時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攫住了我。那個湖,在我們等待銅鑼敲響時看到的那個湖,如果那是競技場唯一的水源怎麼辦?那樣任何想掙扎著找到水喝的人都會有一場惡鬥,而那個湖離我現在坐著的地方有整整一天的路程。一路焦渴地回到那裡肯定比來時要艱難得多。即使我回到了那裡,肯定有幾個“職業貢品”嚴密把守。我內心一陣慌亂,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今早嚇跑的小兔子,它也要喝水的呀!我只要能找到它在哪裡喝水就行。

    已近黃昏,我不能安歇。這裡林木太稀疏,不能用於藏身。松針蓋住了動物的腳印,靠追蹤它們找到水源就更加困難了。我仍然在向山下走,越來越深入到這看似永無盡頭的峽谷中。

    飢餓同時向我襲來,可我不敢吃寶貴的餅乾和牛肉。我用刀剝下一塊松樹皮,刮下裡面比較嫩的部分,放在嘴裡,邊走邊嚼。吃了一週世界上最精美的食物,這東西的確有些難以下嚥。可我以前吃過很多松樹皮,很快就能適應。又過了一個小時,我感到自己確實需要休息了。夜間動物都已經開始活動,我可以偶爾聽到遠處傳來的貓頭鷹和其他動物的叫聲。這是最初的信號,證明我在與食肉動物爭奪兔子吃。至於我是否也會被當做食物,現在還說不上。此時恐怕有很多動物正在偷偷靠近,準備獵殺我。

    但現在,對付那些對手是我要首先考慮的問題。我肯定夜間也會有很多“貢品”在繼續捕殺行動。那些在宙斯之角廝殺的人會得到食物、湖裡的水、火炬、手電筒和他們急於要使用的武器。我只能指望我已經走得夠遠,超出他們目前的捕獵範圍。

    在休息之前,我用繩索做兩個誘捕圈套。我清楚現在做圈套很危險,但食物很快就會告罄,而我也不可能邊逃跑,邊做圈套。之後我又走了五分鐘找到宿營地。

    我精心挑選了一棵柳樹,不很高,但卻和其他柳樹緊挨著,有長長的、飄動的枝條,十分隱秘。我爬到樹上一個緊挨著樹幹的樹枝,找了一個結實的樹杈放好睡袋,很費了一番力氣。我把睡袋放在相對舒服的位置,又把揹包放在睡袋腳頭,之後鑽了進去。為了更安全,我把皮帶解下來,繞著睡袋和樹枝綁了一圈,在手腕的位置把它勒緊。現在就算我睡著時翻身,也不會摔到地上。我身材瘦小,正好睡袋可以蓋住頭頂,我把睡袋兜帽也蓋上。到了深夜,氣溫會很快下降。儘管搶揹包時冒了很大的險,可現在看來我的選擇沒錯。這個睡袋可以很好地保持我的體溫,真是無價之寶。

    我肯定有些“貢品”此時最擔心的是如何保暖,而我還可以睡幾個小時。要是沒這麼渴該有多好……

    夜幕已經降臨,這時我聽到奏響了國歌,這是播放今天亡者的前奏。透過樹枝,我看到了凱匹特市徽,似乎飄在空中。我實際看到的是另一個由遠處的直升機運送的巨大銀幕。國歌結束,天空陷入暫時的黑暗。我們在家鄉時,能看到每個選手被殺的全程報道,但有人認為這會對活著的“貢品”帶來不公的優勢。比如說,要是我拿到弓箭並射殺了一個人,我的秘密就會被所有人知道。但,在競技場,我們看到的只是播放訓練成績時使用的同一張頭像。原來寫成績的位置現在換成了區號。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十一個死者的頭像在我的眼前劃過,並掐指算著他們到底是誰。

    第一個出現的是三區的女孩,那就是說一區和二區的職業選手活了下來,這不奇怪。之後是四區的男孩,我沒料到,通常職業選手都能活過第一天。五區的男孩……我猜是狐狸臉女孩活了下來。六區、七區的“貢品”都死了,之後是八區的男孩、九區的兩個“貢品”,是的,還有和我搶包的那個男孩,我掐指計算著,只剩一個了。會是皮塔嗎?不是,是十區的女孩。就這些。此後伴隨著雄壯的音樂聲,畫面上出現了凱匹特市徽。之後是一片黑暗,森林恢復了寂靜。

    皮塔還活著,我鬆了口氣。我再次告訴自己,如果我被殺,他贏了,那對媽媽和波麗姆也有好處。這也說明了為什麼每當我想起皮塔時內心矛盾重重。對於電視訪談中他對我愛的表白所帶給我的優勢,我非常感激;可對於他在樓頂表現出的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又非常氣憤;對於在競技場可能面對面相遇,我又極度擔心。

    十一個人已經死了,但沒有十二區的人。我試圖推算出誰活了下來。五個職業選手、狐狸臉、薩里什和露露。露露一她終究是活過了第一天,我很高興。這樣算來已經是十個人。另外三個我明天再想是誰吧。此時天已經黑透了,奔跑了一天的我高掛在樹上,現在我必須休息了。

    我已經有兩天沒好好睡覺了,今天又在競技場長途奔波。我慢慢地讓自己的肌肉鬆弛下來,閉上了眼睛。我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是,萬幸,我不打鼾。

    噼啪!樹枝斷裂的聲音把我從夢中驚醒。我睡了多長時間?四個小時?五個小時?我的鼻尖冰涼。噼啪!噼啪!怎麼回事?這不是人踩樹枝的聲音,而是從樹上傳來的斷裂聲。噼啪!噼啪!我判斷聲音是從右側距我幾百碼的地方傳過來的。慢慢地、悄悄地,我把臉轉到這個方向。有幾分鐘,周圍只是一片黑暗,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接著我看到火星,繼而是一個小火堆,有一個人在火上烤手,剩下的就看不清了。

    我咬住下唇拼命忍著不讓自己朝點火的人喊出聲來,他們怎麼想的?在夜晚點火只意味著一件事。那些在宙斯之角互相廝殺、身強力壯、裝備齊全的人,他們早些時候應該不會離得很近,不會看到火苗。可現在,他們也許正在林中搜尋獵殺對象。這樣做就好像舉著旗子在喊:“嘿,來抓我吧!”

    而現在,我被困在樹上,距離比賽中最蠢的笨蛋只有一箭之遙。我不敢逃跑,因為我所處的這片區域剛剛暴露給殺人者。外面很冷,並非每個人都有睡袋。那就咬牙堅持到天亮吧!

    我被困在睡袋裡,度過了隨後的幾個小時。心想,要是我能從樹上下去,殺死我的新鄰居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我的第一反應是逃跑,而非殺人。但這個人一定也很危險,愚蠢的人往往很危險。但他也許沒有稱手的武器,而我還有一把好刀。

    夜色很濃,但我感到黎明將近。我開始想,我們一一我和那個我設想著如何殺死的人一一完全可以逃跑而不被發現。這時我聽到了一陣聲響,是幾個人的腳步聲,此時已變成跑步聲。點火的人準是睡著了,沒來得及逃跑就被他們抓住了。我聽出來她是一個女孩。她在苦苦哀求,接著是淒厲的呼喊,之後又傳來了笑聲和互道祝賀的聲音。有人大喊:“十二個已經搞掉了,還剩十一個!”接著是欣賞的嘖嘖聲。

    這麼說他們已結成一夥。我並不吃驚。在遊戲的起始階段他們往往結成一夥,強壯的人一起打敗弱者。之後,隨著形勢越來越緊張,他們會彼此對立。我不用費力就能想出誰是這一夥的,一定是一區、二區和四區的兩男和三女,也就是一起出發的那幾個人。

    有一陣子,我聽到他們檢查女孩的供給品,可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出他們沒找到幾件好東西。我在想死的人會不會是露露,但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像她那麼聰明的孩子是不會幹點火這種傻事的。

    “最好清理一下現場,這樣屍體發臭前他們就能找到她。”

    我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二區的粗野男孩。大家咕噥著,表示贊同。接著,我聽到他們朝我這邊走來,太可怕了。他們不會知道我在這兒。他們怎麼能知道呢?我藏在濃密的樹枝裡,只要是黑夜他們就看不到。但到了白天,我的黑色睡袋就會從偽裝色變成大麻煩。可他們只要朝前走,就會經過我並很快離開。

    但這些職業選手在離樹大約十米遠的空地上停了下來。他們有手電、火炬,我可以透過樹枝隱隱約約看到胳膊或靴子。我像石頭一樣僵臥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已經發現我了?不,還沒有。從他們的話裡可以聽出來他們的心思不在這裡。

    “難道我們現在不該聽到炮聲了嗎?”

    “應該響啊,應該馬上聽到炮聲。”

    “除非,她沒死?”

    “她死了,我親自下的手。”

    “那怎麼沒有炮聲?”

    “應該有人回去看看,確定一下是不是齊活了。”

    “對啊,我們可不想追她兩次。”

    “我說她死了!”

    他們爭吵起來,直到其中的一個“貢品”制止了他們。

    “我們在浪費時間,我回去把她結果了,然後咱們再繼續往前走!”

    聽到這聲音,我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是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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