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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信封是褐色的,比標準的尺寸稍大些。信封上除了世界部落傳教團在休斯頓的地址外還有一行黑體字:

    寄雷切爾·萊恩。在南美的傳教士,私人信件。

    收發員收到信後看了一會兒,然後送交樓上的一個主管。信轉了一個上午,最後原封不動地放在負責南美傳教團事務的內瓦·科利爾的桌子。

    她不敢相信地望著信封——沒人知道雷切爾·萊恩是世界部落傳教團的傳教士。知道的只有她一個人。顯然,傳遞信件的人並沒有把信封上的名字同最近出現在報紙上的名字聯繫起來;現在是星期一上午,辦公室的工作節奏還很緩饅。

    內瓦鎖上門,信封裡有張信紙,是寫給主管人員的,除此而外還有一封小點的封口的信件。她讀著信,對居然有人知道雷切爾的具體身份感到十分驚訝。

    有關人員:

    內附一封信,是給你們在巴西的傳教士雷切爾·萊恩的。請把信轉給她,別打開!

    我是兩個星期前遇見雷切爾的。我在潘特納爾找到了她,正如你所知道的,她在那兒的伊佩卡人部落已生活了11年。我找她的目的是關於一件待決的法律事宜。

    順便告訴你,她一切都好。我已答應雷切爾,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說出她的地址。她不願被外界打擾,我對此表示理解和支持!

    她很需要錢購置一艘新船和馬達,另外還需要一筆添置藥品的經費。我很願意寄給你們機構如數款項的支票一張,請指示我如何辦理。

    我打算再給雷切爾去信,儘管我並不清楚她是怎樣收到郵件的。你知果收到此信並轉去了給雷切爾的信,請給我一個簡單的答覆。謝謝。

    署名是內特·奧裡列。信封的下端還有一個馬里蘭州聖邁克爾斯的電話號碼和華盛頓一家律師事務所的通訊地址。

    同雷切爾的信件往來非常簡單,世界部落傳教團一年兩次把郵包寄到科倫巴的郵局,時間是3月1日和8月1日。郵包裡是藥品、《聖經》和其他她需要的物品。郵局將8月份寄到的郵包保存30天,如這期間無人認領,他們就把它退回休斯頓。但這種情形從未發生過。每年的8月雷切爾都要作一次去科倫巴的旅行。

    其間,她會給總部打電話,練上10分鐘的英語。她取了郵包後再回到伊佩卡人那裡。3月份,等雨季過後,郵包會由貨船送到夏科河河口的一個Fazenda,雷克最後會把東西取回的。3月份的郵包要比8月份的小。

    在過去的11年裡,雷切爾從未收到過私人信件,至少世界部落傳教團沒有轉過此類信件。

    內瓦把電話號碼和地址抄在一張信箋上,然後把信藏進了抽屜。一個月後她會把它隨同3月份的郵包一起寄出去。

    他們花了一個小時在鋸2×4英尺大小的木板。地上蓋滿了木屑,菲爾的頭髮上也沾了不少。電鋸的尖叫聲還在耳朵裡嗡嗡作響。到了喝咖啡的時間了。他們依牆席地坐在一隻便攜式加熱爐旁。菲爾從保溫瓶裡倒出了很濃的咖啡。

    “你昨天錯過一次精彩的佈道。”他笑著說。

    “在哪兒?”

    “什麼意思?當然是在這裡!”

    “講什麼?”

    “通姦。”

    “說它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不好。”

    “我想你的會眾是不會有這種麻煩的。”

    “我每年都要佈道一次。”

    “相同內容?”

    “是的,但總覺得很新鮮。”

    “你的教徒什麼時候有過這種麻煩?”

    “幾年前,我們當中有個年輕的女教徒認為她的丈夫在巴爾的摩有外遇:丈夫每星期要去那裡出差,她注意到丈夫回家時就像變了一個人:精力旺盛,對生活富有熱情。這種情況持續兩到三天,然後又故態復萌。她深信他愛上了別的女人。”

    “盯他的梢?”

    “原來他是去看按摩師的。”

    菲爾從鼻腔裡發出一陣大笑。咯咯的笑聲很有感染力,比笑話裡的妙語更好笑。幽默了一陣後他們開始喝咖啡。

    菲爾問:“內特,在你的另一種生活裡有沒有外遇之類的麻煩?”

    “沒有。這不是麻煩,只是一種生活方式。我什麼樣的女人都追。稍有點姿色的女人都會引起我的性慾:儘管我有家室,但我從來不認為我是在通姦:這不是罪惡,而是遊戲。我是個壞小子,菲爾。”

    “我不該問。”

    “不,懺悔對靈魂有好處。我為自己過去的行為感到羞恥。女人,酒精,毒品,酒吧,打架,離婚,不顧孩子——我簡直是無藥可救。我希望時光能倒流。但現在,重要的是記住所走過的路。”

    “你還有很多的好時光在後頭,內特。”

    “但願如此,我只是不知道該做什麼。”

    “要有耐心。上帝會為你指路的。”

    “自然啦,按我們現在的速度,我在這兒的事業還長著呢。”

    菲爾笑了,但沒有發出咯咯聲:“讀你的《聖經》,內特,做禱告。上帝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也許吧。”

    “相信我。我花了10年的時間才領悟到上帝的旨意。我盲目地奔走了一陣子,後來停下來傾聽。慢慢地,他就領我走上牧師的道路。”

    “你那時多大?”

    “進神學院時我36歲。”

    “你是年齡最大的嗎?”

    “不。神學院裡不少人已四十幾歲。”

    “學了幾年?”

    “四年。”

    “比法學院還要受罪。”

    “一點都不受罪,實際上很有趣。”

    “法學院可不同。”

    他們又幹了一個小時。又是午飯時間了。雪終於融化了,去提爾夫曼的路上有一家菲爾喜歡的海鮮館。內特急著去那裡買午餐。

    “是輛好車。”菲爾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木屑從他的肩頭抖落到了一塵不染的美洲豹皮椅上。內特壓根兒就不在意。

    “這是一個律師的車子,我當然是買不起的,所以只能租。一個月800美元。”

    “對不起。”

    “我很想把它脫手,然後買一輛類似佈雷茲那樣的小車。”

    駛出小鎮後,33號公路就變窄了。他們沿著海灣在行駛。

    電話鈴響的時候他已經上了床,但還沒有睡著。離入睡還有一個小時:這會兒才10點,但他仍習慣於沃爾納特山以及巴西的生活規律:登革熱的後遺症也不時在影響他。

    很難相信在過去的職業生活中自已經常是幹到晚上九、十點鐘,然後去一家酒吧吃喝到凌晨一點。他現在一回想起這種生活就覺得厭惡。

    他很少有電話的,因此他一聽見鈴聲就抓起了聽筒。

    “我找內特·奧裡列,”

    “我就是。”

    “晚上好,先生。我叫內瓦·科利爾,我收到了你寄給巴西朋友的信。”

    內特從床上跳了下來,被子抖落到地上:“是嗎,你收到我的信了?”

    “收到了。我今天上午看了,我會把雷切爾的那封信寄給她的。”

    “太好了。她是怎麼收取郵件的?”

    “我在每年規定的時間把郵包寄往科倫巴。”

    “謝謝。我會再給她寫信的。”

    “行,但請別在信封上寫她的名字。”

    內特突然想到休斯頓現在是晚上9點,她是從家裡打來的。這顯得有些不同尋常,對方的聲音很偷快,但有些遲疑。

    “出什麼事了?”他問。

    “不,只是這兒沒人知道她是誰。只有我知道。現在你捲入後,這個世界上就有兩個人知道她是誰、她在哪兒了。”

    “她要我誓守這個秘密。”

    “找到她不容易吧?”

    “可以這麼說。所以我並不擔心別人會去找她。”

    “可你是怎麼打聽到她的?”

    “她父親打聽到了她。你知道特羅伊·費倫嗎?”

    “是的。我正從報紙上剪下新聞。”

    “在他去世前,他追蹤到了潘特納爾。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

    “他有的是辦法!”

    “是的。當時,我們大體知道她在哪兒。我去了那裡,僱了一個嚮導,迷了好幾天的路才找到她。你跟她熟嗎?”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熟悉雷切爾,每年的8月她在科倫巴和我通一次電話。五年前她休過一次假,我和她吃了一頓午飯。可是我跟她並不熟。”

    “最近你有她的消息嗎?”

    “沒有。”

    雷切爾兩個星期之前在科倫巴,這是他確信無疑的,因為她去過醫院。她跟他說過話,碰過他,隨後和高燒一起消失了,可她居然沒有給總部打電話?太奇怪了。

    “她乾得很好,”他說,“已經和那裡的人建立了感情。”

    “你為什麼要找她?”

    “反正有人得找到她,你知道她父親的事嗎?”

    “我正在瞭解。”

    “得有人去告訴她發生的一切,而且必須是律師。我當時正好是事務所裡最閒的人。”

    “現在你是她的律師?”

    “你在關心這事,是嗎?”

    “她準備如何處理她父親的遺產?”

    內特揉揉眼睛,停頓了一下。電話那頭的女士已經超越了提問的範圍。內特懷疑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不想冒犯你,科利爾夫人,但我不能同你討論雷切爾與我涉及到她父親遺產的談話內容。”

    “當然。我並不想刺探什麼消息。我只是不清楚世界部落傳教團該怎麼做。”

    “什麼也不需要做。你不必捲進去,除非雷切爾請你這麼做。”

    “我懂了。我會留意報紙的。”

    “我相信事情的進展會有詳盡的報道。”

    “你提到她需要一些物品。”

    內特告訴了她小女孩被蛇咬死的事,說那是因為雷切爾沒有那種抗毒的血清。

    “她無法在科倫巴買到足夠的藥品。我願意寄給她一些需要的東西。”

    “謝謝你!把錢款寄到世界部落傳教團我這兒,我能保證讓她得到這些物品。我們在世界各地有4000個雷切爾,我們的開支很緊張。”

    “其他人也像雷切爾一樣出色?”

    “是的。他們都是由上帝選中的。”

    他們答應保持聯繫。內特可以把所有的信件都寄到她那兒,然後由她海運到科倫巴。不管誰有雷切爾的音訊,就馬上告訴對方。

    回到床上,內特又回想了一遍電話的內容。讓他感到驚奇的是電話裡沒有談及的一些事:雷切爾剛從他那裡知道父親去世了,並留給了她一筆世界上最大的財產;然後她偷偷地來到科倫巴,原因是她從雷克那兒得知內特病了。但她隨後便離去了,沒有給世界部落傳教團的任何人打過電話討論這筆錢。

    當他在河邊離她而去時,他相信她對錢沒有興趣。現在,他對此更加深信不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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