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剛敲過十一點,波洛就出現在馮-阿爾丁下榻的飯店裡了。只有百萬富翁一個人在室內。
“象往常一樣,您總是很準時,波洛先生!”馮-阿爾丁迎接著偵探。
“準時和守秩序是人的兩大美德。怎樣,書歸正傳吧。”
“您那小小的想法?”
“對,我那小小的想法。”波洛微笑著說道。“不過,首先我必須再同女僕談談。她在嗎?”
“嗯,她在。”
“太好了。”
馮-阿爾丁好奇地瞅著波洛。他吩咐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女僕走進了屋子。
波洛以他那習慣的禮節歡迎了她,這使她這種地位的人感到,他是有禮貌的,並無輕慢相待之意。
“馬松小姐,早晨好,請坐。”
“謝謝,先生。”馬松不自然地說道,坐在椅子邊上,顯得百無聊賴而又精神萎頓。
“我只是想向您詢問幾個問題。”波洛開始說道。“我們把羅歇伯爵指給您看了。您說,此人可能是火車上的那個,但是又不能肯定。”
“我當時沒看清那個人的臉。”
“當然!我完全明白。您在您的主人凱特林夫人那裡只服務了兩個月。在這段時間裡您是否經常看到您的老爺?”
她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只見過他兩次,先生。”
“現在請您注意,小姐。您怎麼能夠斷定,在火車上同夫人談話的那個人不是您家的主人凱特林先生呢?”
“凱特林先生?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您當然也聽說過,您家主人也在同一列車上。因此,如果那位女士在同自己的丈夫談話,不是十分自然的事嗎?”
“可是,那位先生是從外面上的火車。他身穿禮服,還罩著外衣,戴著帽子。”
“完全正確,小姐。不過請您再想一下。火車剛到里昂站,下車去散步的旅客很多。您的女主人也有這種想法,下車去透透氣,因此也把大衣披在身上。”
“是的,先生。”女僕應和著說道。
“是吧,您看怎樣!火車裡面很熱,外面很冷。那位先生穿上了外衣,戴上了帽子,到車廂外沿著列車去散步,從一個亮著燈光的窗口裡,他突然看到凱特林夫人。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夫人也乘這次列車。當然,他就又上了火車,走到夫人的包廂裡去。當夫人發現他的時候,吃驚地叫了一聲,隨後便關上了同您的包廂相通的門,往後談的當然就是些私房話了。”
波洛把身子往靠背上一仰,注意觀察著,他的這些暗示的話語在慢慢地起作用。他應該給這位女郎一點時間,以便使她能夠把這些新的推測同往事聯繫在一起。她緊張地思索一陣子之後說道:“這完全可能,我從前沒有這樣想過。凱特林先生的個頭也很高,也是黑頭髮,身段很象火車上的那個人。是的,完全可能是凱特林先生。”
“謝謝,小姐,我不過多地耽誤您了。只是還有一個問題。”他掏出煙盒,就是給卡泰麗娜看的那個煙盒。他問:“這個煙盒是夫人的嗎?”
“不,這不是我那敬愛的夫人的煙盒,但外表有點象。”她好象轉念間有了新的想法。
“嗯?”波洛詢問地嗯了一聲。
“先生,我只是這樣想,當然這完全是推測,這可能是夫人才買的煙盒,想贈送給那位先生。”
“噢,您是這樣想的。”
“但是,我不能斷定,我是否見過這個煙盒。”
“好吧,就這些,小姐。非常感謝!”艾達-馬松立即退出了房間,把房門輕輕地帶上。
波洛帶著一種難以察覺的微笑看著馮-阿爾丁。
百萬富翁現在的心情壞透了。
“您認為,是德里克?”他問道。“可是,到目前為止所有的材料都證明伯爵是兇手。可以說寶石把他送上了斷頭臺。”
“不。”
“怎麼不是呢?是您親自對我說的……”
“我對您說什麼了?”
“您還親自給我看了那些寶石。”
“沒有。”
馮-阿爾丁不知所措。
“您敢說,您沒有給我看過那些寶石?”
“我敢說。”
“波洛,不是您瘋了,就是我有精神病。”
“咱倆誰也沒瘋。”老偵探心平氣和地說道。“您向我提問題,我回答。您問我,是不是我給您看了那些寶石,我回答說,沒有。我給您看的那些東西,是頭等複製品,就是行家也很難把它們同原物區別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