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來得有點突然,連何秋思也沒有想到,事情突然就發生了。那天何秋思講完要講的內容,看看錶,再有八九分鐘就到了下課時間,便讓學生下了課。走出教室,恰好就碰上了教務處長帶領的教學紀律檢查組。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上任的教務處長要從教師上課不認真,特別是偷工減料,遲到早下課方面入手。處長虎了臉問何秋思為什麼提前下課。一直被人寵著的何秋思哪裡受得了這個樣子,也沒好氣地說:"課講完了就要下課,這是常識,你怎麼不知道。"
這樣的態度讓處長大吃一驚。處長是老處長,資歷也算老資格。自己錯了還當著這麼多的人頂撞領導,這樣下去如何了得。處長厲聲說:"你是哪裡的教師,怎麼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上課是有時間的,你隨意上下課,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知道,還怎麼當教師。"
何秋思也不示弱,她反擊說:"我是教師還是你是教師,教師要按實際講授情況安排教學,你只看到我提前下課,有時講不完,遲下課你怎麼不說。還有,為了講清楚,我晚上帶學生去實驗你們知道不知道?"
處長覺得今天遇上了對手,他要好好教訓一下她,不然成何體統。處長說:"你懂不懂世上還有紀律?每個人都各行其是,還要上課下課幹什麼。對於時間,是教師必須要遵守的,在備課時,就要按時間安排內容,把時間安排得恰到好處。備課不考慮時間,難道你是隨意胡亂講嗎?"
何秋思不想和他爭下去,便一臉不屑說:"我沒你的本事大,哪天我也聽聽你的課,讓我向你學習學習。"然後頭也不回走了。但事情並不是一走了之,很快學校就印發了此事通報警告的處理決定。
事前劉安定並不知道這件事,何秋思沒向他說起過吵了架,現在何秋思向他哭訴,劉安定覺得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何秋思哭著說:"早下課的也不是我一個人,還有忘了去上課的,他怎麼不查,還不是欺負我勢單力薄沒人撐腰。"
劉安定理解何秋思的心情,丈夫不在,當然感到勢單,當然希望他能給她撐腰,希望他這個校長助理出面,為她討個公道,甚至為她出口氣。
這件事讓劉安定感到為難。劉安定清楚這件事他不能不管,即使不能為她討個公道,最少要把這件事幫她說清楚。危難時刻見真情,不然對她的心理打擊是致命的,也會因此傷害兩人一輩子的感情。
他覺得教務處敢於通報她,不只因為勢單,和他的關係,和抓破白明華的臉,都有關係。在他們眼中,也許何秋思就是個不正經的女人,或者是那種沒臉皮沒尊嚴的人,如果是個嚴肅點的女教師,他們也不會這樣,要不然早下課這樣一件習以為常的小事,他們也不會大做文章。
劉安定認為,教師雖然應該嚴格執行課時安排,但在上課時往往會有某些意料之外的事,很難將時間安排得那樣準確,退一步說,即使是錯了,早下了幾分鐘課,也不至於通報警告,讓教師下不來臺。讓劉安定不能理解的是,最近教務處還採取了一系列所謂嚴格管理的措施,都是針對教師的,好像把教師作為了對立面,每條都是如何如何處罰。劉安定覺得更荒唐的是教務處給每個班都發了一本課堂教學記錄本,要學生記錄每堂課教師的情況,週末由學生將情況報送到教務處。記錄本發到哪個學生手裡是秘密的,但有記錄是公開告訴每個教師的,這樣就對教師形成了一種壓力,這雖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督促教師認真講課,但也增加了教師的逆反心理,容易讓教師產生對抗情緒。劉安定認為,教學活動是創造性勞動,要充分調動教師的創造性和積極性,教學才能有好的效果,如果傷害了教師的這種積極性,甚至傷害了他們的感情,他們就會單純地去應付你的條條框框,不違紀,但也不賣力,甚至不願費力氣動腦筋,只照本宣科,這樣受害的還是學生,只能對教學造成更大的損害。劉安定覺得這些事應該向校長反映一下,對待教師的問題,要多從正面引導教育為主,動輒處分,會嚴重傷害教師的感情,特別是全校通報批評,一下將教師的自尊和臉面剝盡,後果只能是增加仇恨,甚至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哭訴完,何秋思就說她再不去上課,今天的兩節課她就不去上,誰高明讓誰去上。劉安定再看看擺在面前的通報,通報是以學校的名義印發的,也蓋了學校的公章。這說明學校領導是同意這樣做的。劉安定說:"課你還是去上,我現在就去找朱校長,和他說說這件事。"
何秋思說:"這件事我要求他們公開向我道歉,不然我要訴諸法律,他們有什麼權力隨意侮辱我。"
這樣的要求肯定不可能實現,只能把事情越鬧越大,越鬧越麻煩。但劉安定無法向她解釋,她此時也不需要解釋,她需要的是安慰。劉安定決定先找校長探探口氣。何秋思是研究所的人,他作為所長,有權過問這事,如果朱校長同意他對教務處的看法,或者有同情何秋思的口氣,他就出面找教務處,把這件事協調處理一下,讓他們找何秋思談談,即使不能道歉,也應做些談心和自我批評,消除彼此的怨氣。
劉安定先和朱校長談了一些西臺縣的事,朱校長更關心科研進展。朱校長希望劉安定能在胚胎移植或者轉基因研究方面有所成就,弄出類似克隆技術一類的成果。劉安定明白朱校長的意思,但這都是世界前沿性的課題,研究難度大,這需要大量與此相關的研究,需要大量相關的人才支持,需要大量的儀器設備,而目前研究所不但沒有相關的設備,也沒有這方面的人才,也沒做過轉基因方面的實驗,更沒有這方面的研究積累。白手起家,短時間內不可能搞出什麼名堂。劉安定講了自己的意思。按他的想法,目前首要的是在現有技術的基礎上搞出一批實用成果,像西臺縣的胚胎移植繁育,宋義仁的牛營養試驗等。這些研究雖算不上獨創和領先,但對經濟發展能產生直接的作用,目前這樣的成果在國內不多,如果產生了大的經濟效益,同樣可以獲得認可成為大科學家。
朱校長好像有點失望。劉安定又細說了宋義仁的研究,說研究證實飼料的營養水平確實和產生的細菌數正相關,這就可以從實驗室篩選出一批高營養的飼料,為今後的養殖打下堅實的基礎。朱校長說:"也好,等咱們的養殖掙了錢,有了雄厚的經濟實力,咱們就向全國招聘人才,搞一些世界領先的大研究。"
劉安定將話題轉到教務處的一些做法上,並指出這些做法的弊端,著重說明這樣做有可能失去人心。朱校長深思一陣說:"這些事我是知道的,也是會議討論決定的,現在看來確實有些問題,這樣吧,你去負責協調一下,讓他們在以後的工作中注意一下這些問題。"
看來朱校長是知道何秋思被通報的,也當然知道他和何秋思的關係,如果不提何秋思的事,就顯得有點虛偽。說了何秋思的事,朱校長笑了,然後說:"你到底是個知識分子,還是你去做做工作吧,雙方都和你有關,你把雙方的工作都做一做。"
很顯然,朱校長並沒把這件事當成一件重要的事,他的話只是隨意應付,也許他還另有看法。劉安定清楚地意識到,學校是支持教務處這樣做的,更不可能去批評什麼。沒有學校的支持,去找教務處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但不去找又沒法向何秋思交代。劉安定猶豫一陣,還是決定去找,哪怕討一個輕鬆點的說法也好。
教務處長要比劉安定大十多歲,以前也不熟悉。跑了幾個地方才找到,劉安定卻一下沒了要說的勇氣。劉安定想,如果是同齡人就好了,什麼話都可以說。劉安定只好從關心所裡職工的角度,說了自己的看法。
教務處長雖然很客氣,卻說了許多自己的理由,好像劉安定就是為情人說情,甚至把劉安定當成了何秋思。劉安定很不高興,說這件事已經和朱校長談過了,是朱校長讓他來的。教務處長一下火了,說:"既然是學校的意思,那就讓學校再發一個否定前面文件的文件,我按文件執行就是了。"
劉安定覺得教務處長不僅有點牛,還有點自以為是,還有點書呆子氣,和這樣的人也不會談出什麼結果,也不會得到什麼妥協。何秋思賭氣不再上課,也好,也只有這樣抗議了。教務處這樣搞下去,說不定還會搞出什麼問題,等問題鬧大了,自有解決的辦法。劉安定也不和教務處長說再見,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看看錶,也快到下班時間了,他決定到何秋思那裡坐坐。抓破臉皮事件,捉姦事件,這又一個公開通報警告,接連發生這麼多事情,一個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了。他決定去了給她好好做頓飯,不上班陪她半天,好好說說話。也只有這樣安慰安慰她了,她現在也最需要安慰。
何秋思給了他門上的鑰匙,他開門進去,做出一臉愉快,剛叫了一聲思思,就看到岳父宋義仁在屋裡。劉安定一下愣在了那裡。
宋義仁也愣了,接著就滿臉通紅,好像是滿臉難堪和惱怒,也好像是說不清的什麼表情,總之讓劉安定感到從沒有見過。往外走時,宋義仁的步子有點不穩,但還是很快就走了出去。
劉安定本能地想跟了出去,但走一步又站住。
劉安定有點不知所措。世上的事也巧了,怕讓岳父知道,偏偏就在這裡碰上,而且還是用鑰匙開的門,這樣的事,一向寵愛女婿的岳父如何能承受得了。
也好,反正這事終究要讓岳父傷心,這回看到了,一切也就不用說了。
何秋思說:"你愣什麼,是不是恨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劉安定急於想知道岳父來幹什麼,說了些什麼。何秋思說:"還能說什麼,說你是好女婿,說你們兩口子恩恩愛愛,說我不應該第三者插足。"
劉安定知道岳父不會這樣直截了當說,但意思肯定是這些。劉安定說:"他今天看到了也好,這樣也省得再去和他說了,他也可以去勸勸他的女兒。"
何秋思陰沉著臉說:"我真羨慕你這好女婿,四面討好,八方搶手,讓女人你爭我奪的。面對搶購者,你站在了一個冷眼觀全局的高度,不知你此時此刻作何感想,我想聽聽你高屋建瓴的指示。"
劉安定能夠理解她的心情,但誰又能理解他呢,今天的事他丟盡了臉跑斷了腿,可誰又能理解他。劉安定一腔委屈,說:"你還要我怎麼辦,你說我究竟該怎麼辦,你說清了我按你說的去辦。"
何秋思一下哭了,她大聲喊著:"我什麼都不要你辦!誰要你辦什麼了,你走,你給我出去!"
何秋思將劉安定推到了門口,劉安定一把將她抱起,然後將她抱回沙發上。許多事情確實無法說清,劉安定不想再鬧不愉快。他攬著她說:"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來,我們自己調節一下,說點愉快的。"
何秋思不再摔摔打打。劉安定說:"我今天特別想為你做點什麼,就想好了早點來給你做頓好飯。你說,想吃什麼,除了抓不到的,想吃什麼我就能給你做出什麼。"
何秋思眼裡含了淚花,什麼都不說。
劉安定說:"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我也能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你我都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如果是這樣的人,你也不可能和我交往,我也不值得你愛。正因為這樣,處在這樣的位置,誰心裡都不好受。痛苦歸痛苦,但既然愛神降臨到了我們的頭上,就什麼力量也不可能阻擋我們,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向前走。"
何秋思溫順地躺回他懷裡。兩人沉默一陣,劉安定起身要去做飯,問她想吃什麼。何秋思說:"我什麼都不想吃,你坐下,我想坐一坐。你是不是去找校領導了。"
劉安定說:"朱校長和我的看法一樣,要我去和教務處長協調,把事情改正過來。但我又想,這種事越糾纏影響越大,越糾纏越纏到裡面解脫不出來,不如不去理它,我來也是和你商量商量。"
冷靜下來後,何秋思也是這麼想,與其和他們鬧,不如不理睬他們。理睬了他們,還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個東西,還有人在乎他們。反正是研究所的人,乾脆不去上課,只搞搞科研,看他們又能怎麼樣。何秋思坐到劉安定的懷裡,說:"我覺得冷,你抱抱我。"
天還不到冷的時候,可能是她的心冷。抱緊了,兩人默默地坐著。坐一陣,何秋思說:"我想帶你一起去看看我的父母,不知你願意不願意。"
劉安定心裡跳一下,他一下認識到兩人的事到了實質性階段,這說明她已經把事情和父母說了,已經真的決定要嫁他了。他還是感到心理準備不足。何秋思回過頭來問:"怎麼,你有別的想法?"
劉安定急忙說:"我當然高興,我們已經公開在一起了,還能有什麼想法。現在有車,什麼時候去都方便,你安排。"
何秋思說:"二百多公里路,星期天走,當天就能回來。"
劉安定說:"如果你想讓你父母過來看看,我可以派車去接。"
何秋思說:"如果你忙,乾脆你不用去了,星期六我去把我父母接來看看,星期天再送回去。"
劉安定說:"哪有讓老泰山來看我的道理,你安排時間,再忙我也得去。"
何秋思的心情一下好了起來,一股幸福感湧遍了她的全身。她不想再說什麼,她只想感受這種幸福。她緊緊摟著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她願意就這麼躺在他懷裡,一直躺下去,一直到老,一直到死。
劉安定餓了,肚子突然響了起來,響聲很響亮地傳到了她的耳朵。何秋思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她說:"我們出去找家安靜點的飯店吃點東西吧。"
來到一家看起來比較雅緻的飯店,尋找座位時,卻發現白明華和電視臺的吳楚獨自坐在一角。劉安定想躲開,白明華也看到了他並且站了起來,只好過去打招呼。
白明華說電視片馬上就要開拍,還有許多事要商量。劉安定想說我們也是有事商量,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兩人的事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全校都知道了,還遮掩什麼,便什麼都沒說。
白明華已經點好了菜,他建議一起吃,劉安定用玩笑的口氣說:"我怕攪了你們的事,我們想隨便吃點,就不打擾了。"
小姐說包廂已滿,兩位客人也不宜佔包廂,只好也找個角落隨便坐了。都沒什麼心情吃飯,也就隨便要了兩個菜兩碗飯。何秋思向白明華那邊看一眼,問劉安定那個女的是誰。劉安定將那次到鄉村拍"金土地之光"的事說了一遍。何秋思說:"想不到白明華還真是個風流鬼,也有點手段,把這樣的公眾女人搞到手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劉安定不想說這些,他想,白明華如此狂妄,又是悅悅又是吳楚,連飄飄都不放過,如此不顧一切,他也就快完蛋了。劉安定想不通,白明華也是個聰明人,怎麼就沒有一點理智,沒有一點知識分子的廉恥。
何秋思卻看著劉安定問:"你們男人是不是都一樣,見了漂亮女人就有想法,就想佔有,得到了,就又有了新的想法,有了新的目標,希望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劉安定說:"從動物的角度來說,雄性動物一般比雌性動物更衝動一些,也更容易對異性發生興趣,但人有更高的追求,如果一個人全身心地愛上另一個人,他就會終身守護她,對別的異性不會發生興趣。"
何秋思卻突然有些傷感地說:"我知道你是在表白自己,不知我有沒有這個福氣,終身被一個人來愛。"
都說女人愛上一個人,往往比男人更加堅定,劉安定清楚地體會到了何秋思此時的心境,當一個女人要將終身託付給一個男人時,大多會有這樣的擔心。但他同時感覺出她已經下了嫁他的最後決心,將心中懸著的那塊石頭落下,才會有這樣傷感的心境,才會有能否幸福一生的考問。劉安定的眼圈不禁發紅。他伸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說:"你記住這個地方,記住這個場景,在這個地方,有一個愛你的男人鄭重向你發誓,今生今世,用他的生命和全部力量,愛她一生,一生做她的守護神。"
何秋思突然又淚如泉湧。感覺她今天很脆弱。劉安定伸手給她擦淚,反而越擦越多。鄰桌的人不斷向這裡張望,何秋思說,你快吃,吃完咱們走吧。
剛回到學校,劉安定的手機響了。是岳母打來的。岳母要他快來一趟,現在就來。劉安定想問什麼事,岳母卻掛了電話。
突然想起在何秋思屋裡碰到岳父的事,劉安定心裡一陣緊跳。不知岳父回去後鬧出了什麼事。劉安定想立即過去看看。他抱歉地對何秋思說:"真是沒辦法,不知老先生回去鬧出了什麼亂子,岳母讓快去一趟。"
都這時候了還一口一個岳父岳母,可見他的感情還在那裡。真是掃興。何秋思心裡一陣痛。她什麼也不說,自顧快步前面走了。
宋小雅還是自己合法的妻子,這樣拖下去不僅對不起何秋思,也對不起宋小雅。但和宋小雅已經無法再談,談起這些,她除了吵鬧和詛咒,不想解決任何問題。他覺得關鍵是一個思維問題,宋小雅只鑽牛角尖,只認為是他拋棄了她,根本不想換個角度去思考,更不願意考慮是不是存在愛情。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和岳父說,讓岳父去做做女兒的工作。他決定今天不管怎麼樣,也要向岳父說明他的真實想法。
呆站一陣,劉安定向岳父家走去。
進了門,發現岳父家裡很熱鬧。飄飄回來了,劉安定猜想是坐了白明華的車一起回來的。和飄飄打招呼,飄飄說她是來省城辦公事。讓劉安定頗感意外的是宋小雅也在。宋小雅仍然是那副大苦大悲相,但看不出她再受到什麼新的刺激,估計沒出什麼大事。
一家人正在做搓魚兒。這是宋小雅最愛吃的飯。將蕎麥麵和好,然後揪一點,在案板上用拇指一搓,就搓成一個棗核大小的中間大兩頭尖腹中空的面魚,然後煮了,澆上肉臊子吃。難道是給宋小雅做的?難道是可憐她,給她做頓好飯,讓她好好吃一頓然後再勸她離婚?
劉安定止不住有點心跳。
也說不定是飄飄剛回來,是做給飄飄的。劉安定偷看一眼表,雖說是週末,也快到睡覺時間了。飄飄說她是來辦公事的,這麼晚回家肯定要在街上吃了才回,再說白明華和吳楚在一起,他們肯定在天黑前就回來了。劉安定估計岳父在自己的房間,看看岳父,一切就清楚了。
岳父背對著門在床上躺著。劉安定走到床前,岳父也沒有動靜,彎腰探頭看,岳父好像哭過。劉安定心裡一涼,急忙輕腳走了出來。
岳母卻讓劉安定洗手,洗了手一起搓。這時劉安定才知道飯是給宋小雅做的,飄飄早已吃了。
除了宋義仁不肯起來,大家都陪宋小雅吃了一點。吃過,宋小雅就回去了。岳母許慧要劉安定到書房裡來一下。
許慧告訴劉安定,宋義仁回來就哭,哭他對不起女兒。許慧說:"我從來沒見他這麼傷心過,問半天,他才說在何秋思家裡碰到了你,然後就讓我去叫小雅,他要勸說小雅早點離婚。我去了,才知道小雅已經兩三天沒吃東西了。"
劉安定也止不住心裡發酸。這些天他不在家,宋小雅的事他也沒想過,更不知道她待在家裡竟然不做飯。她這樣的性格,這樣的脾氣,和她相處下去也難。記得那年宋小雅練氣功,練的就是不吃飯,說某某大師已經得道,可以十天水米不進精力旺盛。那一陣又信基督,最近好像又信佛教,整個是一個信仰空虛症。劉安定不想說這些,他嘆口氣,說:"我們是真的沒法再過下去了,你們也不要勸我們和好,越勸拖的時間越長,越痛苦。"
許慧說:"我們是不會勸你的,我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然後去勸小雅。你清楚,和你比,小雅是弱者,離開你會很艱難,還有你的女兒,她也需要母愛需要很多錢,我想問問你,除了將她調到學校工作,離婚時,你能不能在經濟上給她一些幫助,能給多少。"
劉安定說:"這些我想過了,女兒可以和她生活,但由我來供養。房屋及家裡的一切財產都歸她,我只身離開,還可以一次性給她十萬塊的補償。"
許慧覺得很滿意,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是個講情義的人,你能這麼做,我們也就放心了。你放心,你也不要逼她,我們會勸她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