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項明春在組織部青幹科工作的一個老鄉,下了班來找項明春玩。
老鄉問:小項,你們縣委辦公室有三大怪,你聽說了沒有?
項明春說:我整天忙,誰肯給我說這些閒話?
老鄉告訴他:這三怪是,漂亮姑娘解腰帶,分機室裡談戀愛,幹事能把秘書帶。
項明春馬上意識到,這股風是從哪裡吹來的了。
有一次,王姐到他們的辦公室送材料,對項明春、小吉和小鄔神秘地說:現在,小劉成了史主任面前的紅人了,史主任動不動就打電話過來,讓小劉來一下!我拿上來的東西,如果需要給史主任送,小劉總是搶著去,一口一個王姨叫得歡哩。
大家笑笑,沒有接腔兒,王姐也就知趣地打著不往下說了。
項明春也知道,史主任只要得空兒,總要來辦公室各個屋裡轉一轉。開始,他並不到打字室去,只在主要幾處辦公地方看看。自從劉雨潤來上班以後,史主任就把辦公室的死角也視察到了。而且到了打字室,停留的時間還長一些,以示對頗為辛苦的打字員小郭和小劉的親切關懷。有一次,正好項明春到打字室送一份校樣,史主任前來視察、指導工作,看見司機小張也在這裡,就皺著眉頭說小張:以後別在打字室串崗,影響同志們工作。小張對項明春做個鬼臉,趕緊離開了打字室。從此,小張很懂規矩,再也不到打字室戲鬧了。接下來,史主任拍拍小劉的秀髮,就誇小劉長進快,一個月就把打字機的字盤摸熟了,打字速度上去了:不錯,不錯。小劉就抬起頭,柔美地望著史主任颳得鐵青的笑臉,回應一陣甜蜜的微笑,史主任的眼珠就好像要從玻璃鏡片裡射出來,把小劉看得臉一紅,再低下頭去。
分機室在辦公樓外的一所小平房裡,有三個女的輪流值班,分別是方蘋蘋、唐巧兒和朱松梅。辦公室有一條死規定,夜裡的幾處值班室,均不允許夫妻雙方同宿。朱松梅已經結過婚了,晚上老公總想來陪伴她,又不敢來陪伴她,卻又經常偷偷地來陪伴她。可見,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況且很有空子可鑽,大家往深處分析,你不允許丈夫住,別的男人來住總沒有違犯規定吧?再說,若實在不允許同宿,來談談戀愛,總是可以吧?所以,在幾處值班室牆上張貼的規定,紙都發黃了,也沒有人認真檢查落實過。有時,領導上召開全體人員會議時,也將這些規定敲打敲打,大家就自覺地收斂一下,過後,又依然如故。反正也沒有因此出過多大問題,倒憑藉人們的想像,演繹出不少生動的故事來。
方蘋蘋、唐巧兒和朱松梅,長相都是屬於中上等水平,但聲音比較甜美,一口豐陽標準的普通話,都能說得非常順溜。花香自有蜂、蝶來儀,方蘋蘋和唐巧兒,談一個甩一個,經常有一些漂亮小夥子出入分機室,男朋友可以用打來統計。這兩個女孩子越談越成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又因為在最高領導機關工作,驕傲得翅膀能夠翻著。
這一段時間,辦公室的年輕人胡春立瞄上了唐巧兒,宣傳部的小周瞄上了方蘋蘋,都展開了猛烈的攻勢。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兩個年輕人由於在機關工作,進出分機室的時間足、機會多,談戀愛就比外邊來的小夥子有獨到的優勢,進展良好,差不多接近了談婚論嫁的水平。
接線員最忙的時候,是在上午。一座分機,幾十個插線柱,幾十個插孔,不停地拉那個柱,朝這個孔,拔來插去,分外活躍。侯主任有一次打比方說,接線員幹這個活兒時,非常忙,有時候,拔拔插插,比男女性交的抽動頻律還高,而且還不是朝一個洞洞裡插。大家笑得直不起腰來,又感到還是人家侯主任聯想豐富,把接線員的工作說得如此形象生動!確實,一個外人站在旁邊看接線員的動作,一定會眼花繚亂。接線員頭上戴著帶有監聽性質的耳機和話筒,按照內外的要求操作,眼睛、嘴巴和雙手都閒不著。一天,小周趁方蘋蘋值班的時候,溜進了分機室去和方蘋蘋幽會,方蘋蘋正忙得不可開交。小周坐在方蘋蘋旁邊,插不上話,又很著急,就忍不住做些小動作,朝方蘋蘋的敏感部位摸。方蘋蘋忍俊不住,順手打了小週一巴掌:幹嗎呀,亂摸人家!這個機關裡都十分熟悉的聲音,裹進了電流裡邊,霎時間,傳遍了內內外外十幾部電話聽筒。一片笑聲又反饋到方蘋蘋的俏耳裡,方蘋蘋一下子紅了臉,啪地一聲,關掉了監聽,連說:羞死人了,羞死人了,扭過身子直捶小周那小子。
此後,機關裡不管誰遇到誰,哪怕是拍一下肩膀,另一個就學著方蘋蘋的腔調說:幹嗎呀,亂摸人家!這個笑話一直流傳了幾個月,才被新的口語代替。
至於幹事能把秘書帶,這是餘秘書的切膚之痛,也就不言自明瞭。他曾經找過鄔慶雲,對鄔慶雲說:小鄔,我們這秘書算混得一文不值了,在領導眼中是啥不啥了。鄔慶雲說:這有什麼,都是為了工作嘛,誰能幹好咱就配合人家。餘樂萌就嘖嘖稱讚鄔慶雲:想不到你一個女人家胸懷這麼寬廣,胸懷寬廣!鄔慶雲就不再理他。
他與查志強之間的齷齷齪齪也不斷升級。一天,宣傳部新聞科的高亮科長來找志強玩,志強在給高科長倒茶水時,順手給餘樂萌倒了一杯,很有點討好和尊重的意思。誰知餘樂萌並不領情,誇張地把志強添給他的開水倒掉,若無其事地給自己的杯子放入茶葉,重新注滿開水,弄得志強好沒面子。志強想,給臉不要臉,真是他媽的小母狗咬花轎不識抬舉!從此二人進入了冷戰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