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維社記者帕特里克報導,本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法籍華裔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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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健(新聞中華之星影集沙龍)日前接受法國《世界報》專訪,談到他個人的文學經歷,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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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的必要性,他對藝術以及自己作品的總的看法,他的獲獎感受,等等。談到中國的現即時他道出了自己的切身經驗:只要歷史還結結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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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講真話,那末流亡寫作就是必要的。
我的勞動得到了巨大的承認
諾貝爾評審委員會(12日)打電話告訴我,非常簡單地說選中了我。這是一個奇蹟,天大的福份。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對我的一生意味著什麼。非常突然,在朋友圈子以外,我的勞動得到了巨大的承認。這個獎對我來說,也是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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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的保障。但我想,這個獎不會使我的作品在中國也得到承認。
“頹廢的自由”把我帶到法國
在中學讀書時,我的數學、繪畫和作文都很好。有一天,我偶然讀到愛倫堡回憶錄的一個片段。愛倫堡在回憶錄裡提到20年代初他在巴黎的生活,說他看見一個女人走進一家咖啡館,把她的嬰兒放在櫃檯上,說要去買東西就走了,結果一去不再回來。咖啡館老闆娘於是讓所有顧客多出一點小費,幫她撫養這個嬰兒。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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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使我深受感動,我想過這樣的生活,因此我決定學法語。
我記得我的法文老師很懷念他年輕時候在巴黎呆過的時光,尤其懷念巴黎的咖啡館。他在課堂上描述巴黎的咖啡館是什麼樣子,還用粉筆在黑板上女人穿的各種各樣的鞋,有高跟的,尖頭的,還有繫帶的。記得十五時,我讀過梅里美的一本短篇小說集,後來做過一個夢,夢見我跟一個冷冰冰的大理石女像睡覺,睡在一個荒涼的花園裡,那座美麗的大理石像倒在草叢裡,我於是迷失在一種奔放的自由裡。這種自由就是我們所說的“頹廢的自由”,它把我帶到法國。
流亡是我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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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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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
當年,中國的新聞檢查機關指責我的〈現代小說技巧初探〉這本書與西方文學同流合汙。我的小說觀念不符合革命現實主義傳統。我動搖了現實主義的基礎。後來,流亡超過了懷舊,在某種意義上是我創造力的再生。我用莫里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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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法語)寫了幾個劇本,後來才取得法國國籍。我的作品第一次譯成外文是瑞典語。
為什麼《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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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被稱為“東方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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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被稱為“東方小說”,也許是因為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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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對這部作品]的影響,凸顯了斯坦尼斯拉夫和布萊希特關於演員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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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而不重在身份的理論。在中國的京劇、日本的能劇和歌舞伎裡,中性演員的角色,尤其當男人扮演女人的時候,就是建立在這種[身份]變化之上。我寫作時,總是儘可能突出這種戲中戲。同時,我覺得重要的首先是敘述。通過敘述,應能讓人觸及人的狀況的現實,否則毫無用處。
我尋找詞語就像尋找聲音
(文學表現與圖像表現的區別在於]聲音的區別。我在傾聽。在文學方面,我尋找詞語就像尋找聲音。而在繪畫上,筆勢來自身體。我作畫時,一邊畫一邊聽音樂。一氣呵成。其實我同時做的是一件事;戲劇,繪畫獲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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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聖經》是怎樣一本書?
歷史和文化是人創造的。首先是人,其次是記憶。人們所期待和需要的當代遺產,並不是極權所強加的被歪曲的單一記憶,而是更豐富、更生動、更多樣化的記憶。個人的記憶和多元的記憶。《一個人的聖經》這本書是許多見證中的一種,即“我的”見證。人們很難想像[中共]現政權還在向精神施加的淫威。新聞檢查至今非常嚴格,此外自我審查還沉重地壓在中國知識分子身上;一個人想避免空頭大話越來越難。民族主義和共產主義向來是互相加強的。只要歷史還在結結巴巴不講真話,流亡的寫作就是必要的,而且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