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念常在一瞬間
也記得有位學生因為感情問題要自殺。她在電話裡有氣無力地對我說:"我要跟你說再見了!因為我馬上就要自殺了!"
"你能死了嗎?你對這個世界的貢獻完了嗎?"我問她。
"就因為我不能做什麼!"
"笑話!"我吼了回去:"我送你去殘障育幼院看看,有多少人需要你幫助?然後想想,你有沒有資格,在對這個世界沒盡一份力之前,就去死。"
然後我立即聯絡了臺南的瑞復益智中心,對方也歡迎她去工作。
我再打電話給她,叫她到松山機場碰面,由我送上飛機。她沒有接受。但是就這麼十幾分鍾,她已經打消了死念。
死念豈只是十幾分鍾,真正"致死的死念",常只是幾分鐘。就那幾分鐘想不通,就死了!
勇敢地面對生命
你看那要跳樓的人,坐在陽臺邊,一邊是幾十公尺的高樓,下去就告別人世;一邊是走回屋子,重新面對人生。這是多麼大的抉擇啊!那自殺的人,居然成為半個上帝,由他決定一個人的生與死。
這個人是他父親億萬個精子裡,終於能受孕,又在受孕之後,由他母親懷胎十月,再平安產下的。這個人會說話,會唱歌,會走、會跳、會思想。居然用他莫明其妙的思想,判他自己死亡。
如果他有一生最笨的決定,必是跳下去。如果他能有大的智慧與勇氣,就是回頭。回頭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生命,為自己、為社會,好好做點事;這樣才不負上天給予他生命,才不負他得到寶貴的生命。
我太太的秘書,在牆上掛了一段幽默的話。大家都借去"拷貝",於是掛滿了辦公室。現在,則掛到了我的家裡。
那幽默的句子是:
"上帝把我放到地球上,是為了要我完成一定的工作。現在,我還落後大多,我永遠都不會死!"
各位朋友!如果你居然要自殺,請想想這句話——
你要為自己純淨的心版上,多記錄些美好的事務和前人的智慧。
你要打造一把鑰匙,去開啟人生的每一道門。
打一把人生的鑰匙
小時候,每次我從外面玩回來,母親都叫我去洗手。她知道我懶得洗,所以每次洗完,還要把我的手抓過去聞聞。
頑皮的我,於是想出個辦法,打開水龍頭,讓母親聽到水聲,然後根本不洗,就把龍頭關上,只是用手摸摸肥皂,伸去給媽媽聞。
她吸口氣,嗅到肥皂的味道,點點頭,我就又蹦又跳地跑開。我好得意啊!心想:"看!我多聰明,媽媽又被我騙了!"
看到這兒,你會不會覺得很好笑?洗手,是為我好,不是為媽媽洗,我明明騙了自己,卻覺得很得意,不是太笨了嗎?
不過,你也別笑我。因為我處處看見年輕朋友,在做這樣的傻事。
別埋沒自己的才華
有一天,收到一位中學生的來信,還沒打開,已經被那封信的厚度嚇到。打開之後,又是一驚,只見工工整整十幾張信紙上,排列著密密麻麻,卻又工整無比的小字。
那字像是印刷的"仿宋體",娟秀而一筆不苟。當我展讀之後,更是訝異了!真難相信一位高中生,能寫那麼深入的文章。
我立刻邀請那位女同學到辦公室聊天,還請她和陪她來的同學午餐。
在餐桌上,我問她:"相信你在學校的作文成績一定很好。"
未料,她淡淡一笑:"很爛!"
"你的文筆這麼好、字這麼漂亮,怎麼可能呢?"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為我從來不好好寫"。她又淡淡一笑:"我的老師很爛,我為什麼要辛辛苦苦寫給她看?"
然後,她形容了老師的"爛",又很羨慕地說某名校的國文老師多好。問題是,她可曾想過,文章是她自己的,學問是她自己作的,不是給她老師作的。
由這位同學的表現,使我想:這世界上會不會有許多具有才華的年輕朋友,只因為不滿意學校,不滿意老師,而放棄自己、埋沒了才華?
學校的菜單
常聽見不好好唸書的學生,很但然他說:"讀書,誰不會讀?哪裡不能讀?又何必在學校讀?以後哪一天我想念書,都可以!"
活是沒錯,但我也要說,學校教育有它的優點,那也是其他環境不能取代的。
記得我大學剛畢業那年,曾應邀到某大學的國文系演講。當時我已經得了"優秀青年詩人獎",也在不少報章上發表作品而小有名氣。
但是,在接受學生問問題的時候,我卻出了醜,一個連國文系新生部知道的東西;我居然說錯了。
事後,我癰定思痛,開始苦讀古詩,甚至編《唐詩句典》,但我始終忘不了出醜的那一幕,我常想:我為什麼連這個基本國學都不知道?是因為有關中國文學的書看得太少?還是因為看得沒有組織?
答案應該是後者。你會發現學校教育雖然有不少僵化而值得批評的地方,但無可否認,它也像是營養專家,將各種食物拼成食譜。雖然口味變化不大,也不夠刺激,卻有你必需的營養。當你按部就班地讀下來,自然得到了完整的學問。而不會像你自修時,可能隨興所至;東抓一本,西抓一本,看來淵博,卻忽略了最基礎的東西
快快打造一把鑰匙
這基礎當中,最重要的就是"治學的工具"。
"治學的的工具"像是一把鑰匙,可以用來開啟更多知識的寶庫。你會發現求學像登高,不由山腳一步步往上走,是攀不上巔峰的。而很多你在學校裡學到的"看來不像學問的學問",正是那山腳的階梯。
前些時、我在電視裡,看到有關圖書館裡修補古書的報道,一位八十歲的老先生,數十年不分寒暑,為圖書館裡的破書換上新裝。他把蟲蛀的、水漬的、朽爛的書頁,小心地拼湊、裱糊,不知保存了多少珍貴的善本書。
但令人驚訝的是,那位老人居然不識字。
我忍不住地想,要是遇到脫散的書籍,再加上頁碼已經朽爛,那位老先生該怎麼分辨前後次序?又如果他能識字,在這數十年修補的過程中,他該能親炙多少偉大的篇章?
他為什麼沒能"回頭"花幾年時間識字?難道要像是一個用"很鈍的斧頭"砍樹的人說:"我砍樹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磨斧頭?"
抑或因為一年年老去,記憶力一天天衰退,想學,也力不從心了?
刻在心版上
說到這兒,我們又觸及另一個重點——你必須把握青春,善用你記憶力最強的年歲,好好學點東西、背點東西。
讓我們做個實驗吧!去問問四、五十歲的人,他們記不記得小學時候讀的《武訓興學》和中學時念的《木蘭詩》。你會發現,他們可能連昨天看過的新聞都忘了,卻記得"莫嘆苦,莫愁貧,有志競成語非假,鐵杵磨成繡花針。""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抒聲,唯聞女嘆息……"
即使他們背不了全部,總會想起幾句。想想!那是多久遠以前的事了,他們為什麼還記得?
因為,那是在他們記憶力最強,心靈也最純淨的年歲,被一筆筆刻在心版上的。
於是,你摸摸自己的心,你自己不正在這個人生的黃金時代?你能不好好把握嗎?
讓我為你說兩個真實而好笑的故事。
我中學時候,有位同學很會作"板書"。每次要考國文默寫。他就早早到校,用鋼筆,一絲不苟地把整篇課文寫在桌子上。
然後,他會站到桌子上踩,踩上一片灰上,再用袖子輕輕拂一遍。使那些"板書"被掩在一層薄薄的灰土。
考試時,可精彩極了!考哪一段,他就對準那一段呵氣。呵氣之後桌面潮溼了,原來鋼筆的筆跡浮現出來,他就照抄。
有一次他呵氣呵得太厲害,老師還以為他犯了氣喘,引得全班大笑(只有老師不知道原因)。
我還有位同學,專精幹製作"袖珍小抄"。大學聯考前,他花了許久的工夫,寫了一本數十褶的小抄應戰。我感動於那小抄之精緻,特別預訂,請他在考試之後送給我收藏。
他考完了,沒把小抄送我,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我問他為什麼
"我走出考場的時候,看到地上有個小紙條,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本更精緻的珍本,比我的棒太多了。"他說:"原以為我的最精,沒想到人上有人,一氣,就扔了!"
前面兩位同學都名落孫山,後一位還對著我哭,說他原本會的,但是心裡一直想著小抄,監考盯得緊,小抄不容易翻,反而會寫的都沒寫。
我則想:要是他們能用那寫板書和作小抄的時間,好好讀書,成果應該好得多。最起碼,那不是寫在桌子和紙上,而是刻在心上啊!
有沒有加分?
話說回來,讀書又何必為考試、為成績?那是為自己讀,不是為數字讀。記得我以前在美國教書的時候,學生的表現都不錯。我就試著教點深的東西,並提出很難的問題考他們。
有一次,一個學生答對了。我高興極了,說:"Extracredit(加分獎勵!)"
從此,每次問問題:學生們總先問:"有沒有加分?"
漸漸,我發現他們對"加分"的興趣,超過了"作答"。沒有"加分"的題目,他們甚至懶得答。我發現自己錯了,以為加分的獎勵能促進學習,卻給了學生錯誤的導向,使他們把"學習的快樂",轉為"加分的快樂"。
當學習只為分數,便失去了學習的意義與樂趣。失去樂趣的學習,則是最痛苦的工作。
當生活與書本產生共鳴
學習應該是多麼快樂的事啊!
幾千年前,老祖宗寫在竹簡上的字,我居然看懂了,知道那駐防邊塞的軍人,有著怎樣的思鄉情懷。
浩瀚的英文典籍,只因為學了英文,就一下子對我有了生命。雖然還不能全懂,但我會翻字典,我也會猜;愈猜愈懂,愈懂愈會猜了。
到寒山寺,令我想到張繼的《楓橋夜泊》;去靈隱寺,讓我想起《濟公傳》裡的癲僧。登岳陽樓,使我想起范仲淹;上黃鶴樓,讓我想起崔灝。
到角板山,使我想到地理課本里說的"河階地形";到橫貫公路,令我想起河川準點下移造成的"回春作用"。連站到挪威的山頭,都讓我眼睛一亮:
"那不是冰斗?那不是羊背石"嗎?"
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初中二年級,物理老師說"熱的地方氣壓低,冷的地方氣壓高,高氣壓往低氣壓移動"時,我大叫:"對!對!"
因為當我家失火時,我就感覺到"那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