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許久,她才睜開眼睛,嘆了口氣,道:我是不是太差勁了?
丁佐雲微笑道:夫人太客氣了,我到現在為止,馭女不下千百,夫人卻是最強勁的對手,只是疏於修習而已,其實夫人的道行比我高。
玉蘅她:你也是此道的行家?
丁佐雲道:我在江湖上行走,各種朋友都交,會這種下五門的伎倆不足為奇,奇怪的是夫人出身名門,怎麼也會
玉蘅輕輕一嘆:我修習這內媚之術,嫁給福王,原是想迷住他,掌握住他的。
丁佐雲她:哦,夫人的相貌才智能力,無一不是頂尖,何需運用如此低俗的手法呢?
玉蘅她:我是第十二個被收的,因此我以為福王是個好色之徒,只有這種手段才能吸引他,哪知整個弄錯了,那個混帳東西,他對女人完全不感興趣。
這一點對丁佐雲而言,已經不是秘密了,因為他看見福王身邊的人後,已經有了一個概念。
他的身邊有四個俊童,也有兩三個江湖人,這幾個江湖人頗有名氣,但卻沒有好名聲,他們是以好色而知名的採花賊,與上次被殺的桃花浪子花衝一樣。
福王好的是男色。
但是丁佐雲卻仍擺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道:王爺對女人不感興趣,那為甚麼要置這麼多姬妾呢?
玉蘅輕嘆了一口氣道:他要這麼多的女人,是幫他做事的,有些人在武功上能幫助他,有些人則幫他做一些很骯髒的事。
丁佐雲又是一震!
這是他無法相信的事。
所謂骯髒的事,當然是去誘惑別的男人,構成了把柄,然後去威脅或控制別人,這種骯髒的把戲,在下五門的江湖手法上,叫做仙人跳,也是種很低劣的手法。
想不到貴為王爵,居然會運用這種手段去控制別人?
不過,經仔細一想,這種方式還真有效。
這些貴族都不懂得江湖伎倆,也不會存有戒心,福王跟他們結交,邀到家中來歡宴,席間略施手腳,讓客人服下一些催情的春藥,而後再有意無意間,安排他們進入某個姬妾的屋中,而對方又是存心誘惑,剛好在浴身,或是午睡甚麼的。
玉體橫陳,春色盡泄,斯時斯景,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等到事情正在熱鬧之際,主人突然出現,那個人被當場抓個正着,接下去缺唧好辦了。
有時是威脅,有時是情動,故意裝做不在乎或不知道,讓對方心存感激,自然而然地墜其殼中了。
丁佐雲一面搖頭,一面嘆息道:這倒真是想不到,王爺一身精湛武功,卻不能人道,是先天的缺陷呢還是練功夫的緣故呢?
玉蘅道:都不是,他不但能人道,而且還學過玉房妙訣,本事不比你差,他能使每個跟他親近過的女人慾仙欲死,寧死也不肯離開他因此,你可以看到那十二金釵,個個對王爺都是忠心耿耿的。
丁佐雲道:這個我注意到了,夫人是不是
玉蘅道:我是個例外,因為我跟他是另有目的,其他十一人,卻是真心的對他忠心。
丁佐雲道:那又為甚麼肯接受這不光彩的工作呢?
玉蘅道:也是王爺的手段高,他雖然精於房中術,卻很少去接近她們,這些女人正當盛年,長時期處於飢渴的狀態下,能夠有個機會殺殺饞,也是好事,何況這既出於王爺的請求,事成後又能得到王爺的獎賞,好好的銷魂一次,她們自然不會拒絕了。
丁佐雲嘆了一口氣:想不到,想不到!
玉蘅道:福王這個傢伙是有點本事,他的祖上只是皇家的一名侍衞,到了他老子才因為一次冒死救主,賞了個二等男爵的官,到他手中,因為姑姑被皇帝選為貴人,然後他自己長袖善舞,迭次晉升,終於封了王爵,大紅大紫起來,不過由於他出身不高,還有一些皇親國戚看不起他,倘若是皇帝一倒,新皇即位,他就是天下最有權威的人。
丁佐雲道:這倒是不錯,他跟二皇子走得很近?
玉蘅道:是他告訴你的嗎?
丁佐雲道:是的,王爺跟我分析過一下朝中的大勢。
玉蘅道:那是他還沒有跟你説真話,事實上他也看出二皇子懦弱無能,親貴中又不得人緣,目前雖然被立為太子儲君,但是將來繼承大統的可能不大,他跟二皇子接近,是出於皇帝的指示,皇帝是希望他能成為輔佐太子的大臣,但是他私底下卻跟每一個皇子都有來往,不管是哪一個當政,他都是大功臣。
王爺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玉蘅道:太聰明瞭,總有一天他自己會倒楣的。
丁佐雲道:夫人好像不太希望王爺能成功?
玉蕨道:那倒不是,我嫁給他,是衷心希望他能成劫,所以我不但全心全力地協助他,連我舅舅的一批江湖朋友,也都為他賣命,我們不希望他失勢。
丁佐雲沒有説話,他聽出玉蘅的話中有話,卻又一時不明白內情,所以不便插嘴。
玉蘅又是一聲輕嘆道:左雲,我説過我是另有目的,王爺能成功,我達到目的希望也愈濃,至於我的目的何在,現在還不便告訴你。
丁佐雲道:夫人可是不信任我?
玉蘅道:不,我若是不信任你,就不會告訴你這麼多的內情了,只是有些事,你太早知道了並無好處。
丁佐雲表現得很上路,立刻道:那夫人就等適當的時機再告訴我好了。
玉蘅苦笑了一聲,道:今天我捨身相就,主要的目的是想以我的內媚功夫抓住你這個人,哪知你竟是此中高手!我差點還賠上了自己
看來我對抓住一個男人的運氣是太差了,我這一生中,總共才結交兩個男人,卻連一個都抓不住。
丁佐雲道:夫人麗質天生,根本不必用這種方法來抓住男人的。
玉蘅道:可是我知道只有在這方面的魅力,可以叫一個男人死心塌地的效忠於我。
丁佐雲想了一下才道:夫人錯了,色慾或許可以叫一個男人迷戀你,卻不能叫人效忠你的。
玉蘅道:現在説那些都沒用了,我學了內媚之術,卻沒有濫與過,我也不想把這個成為我的武器。
丁佐雲道:這就對了,夫人才貌雙全,王爺對夫人十分器重,除了一副正式的詰命外,夫人實際上已經是王府的女主人了,夫人並沒有失敗。
玉蘅搖搖更道:這就算成功?我只是比其他的姊妹受重視一點,卻還沒有到可以參加王府所有機密的程度,但是我希望能知道福王的全部機密。
丁佐雲沉思片刻道:這對夫人很重要嗎?
玉蘅道:是的,非常重要!我一定要充分地把握住他,將來才能實現我的理想。
丁佐雲居然沒有再問及她的理想,只是拍拍胸膛道:有辦法解決的,只要夫人與我多合作一點,我們把王府中外來的勢力逐一排除,使那些人全歸到夫人的轄下,這不就掌握了王爺的機密了嗎?
玉蘅道:那恐怕很不容易。
丁佐雲道:的確是不容易,但是隻要我們有誠意合作,假以時日,並非達不到。
玉蘅道:所謂誠意合作是何指呢?
丁佐雲道:充份的信任,不要猜疑互相成為最知己的朋友,休慼相關,生死與共,不存機心。
玉蘅以柔軟的身子靠他更近一點道:像我們這樣,還不夠親密嗎?
丁佐雲道:這並不代表甚麼,夫人是成大事,懷大志的人,不同一般流俗婦女,所以,這種男女歡合併不足以維持感情的,夫人在我進門後,目的只是在俘擄我這個人,夫人心中只有利用而沒有絲毫的感情成份。
玉蘅道:你是要我愛上你?
丁佐雲道:夫人又誤會了,對有些女人,感情就是她的一切,但像夫人這種女子,很少會對人動真情的,因此,我只希望能夠得到夫人的友情,那比愛情靠得住。
玉蘅的眼睛紅了。
丁佐雲笑笑道:現在夫人是否可以把口中的臘九吐掉了?那玩意兒是很危險的,夫人已經沒有殺死我的必要,就無須含着那危險的東西了。
玉蘅的臉一紅道:甚麼都瞞不過你的嗎?
丁佐雲道:我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夫人忽然捨身相就,我也不會自我陶醉到認為是天之驕子,那一定是有所圖謀,然則所謀不遂時,一定會有滅口之舉。
玉蘅道:那也不一定是口中含毒呀?我要殺你的方法很多。
丁佐雲一笑道:夫人要殺我,不過舉手之勞,可是夫人偏偏含了一顆臘丸在口中,我在親吻夫人之際,舌尖也探到了那顆臘九。
玉蘅從自中吐出一顆粉紅色的臘九,用腳踩碎了,輕聲一嘆道:好,從今以後,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朋友,左雲,我很幸運跟你是朋友而不是敵人,我現在只有一點不明白,你為甚麼幫我?
丁佐雲道:因為夫人很看得起我,士為知己者死,為了這份知己之情,我也必須有所報之。
玉蘅目光一亮,道:左雲,你
這時丁佐雲又接下去説道:雖然王爺對我也很器重,但我相信跟夫人合作的好處大些,無論夫人的目的是甚麼,我都會有點好處的。
玉蘅略現失望之色道:這比較像你這種人了。
丁佐雲笑道:還有第三點理由,夫人在府中的勢力已經很大,我如選擇與夫人做對的立場,那是很不聰明的事,就像那個莫謙一樣,他身為總管,背後又有人撐腰,但仍是倒在夫人手下。
玉蘅道:莫謙可是你們兩口子弄死的啊。
丁佐雲道:我們只是執行的人而已,但籌劃指使的人,仍舊是夫人,由夫人指點我的女人對付那個番僧開始,整個事件都在夫人算計中。
玉蘅有點訕然地道:左雲,我承認當時使了點心機,但是我對你們夫婦的估計卻太低,我沒有想到你們真能把莫謙拔除掉的,左雲,你們有這些本事的人,不應該埋沒在走江湖上的。
丁佐雲微笑道:夫人,我不自甘菲薄,也沒認為我這一輩會終於江湖,可是沒有機會給我發揮也是枉然,我行走江湖,只是待時候機而已,現在機會來了,我自然會慢慢發揮我的長處的。
哦,你的長處是甚麼呢?
丁佐雲想了一下才道:我的長處是善於保護我自己,對有意傷害我的人絕不姑息,立即施以嚴厲的反擊。
玉蘅道:對每一種侵害的力量你都能反擊嗎?
丁佐雲道:我可不敢吹這個牛,但我還有另一個長處,就是我不逞意氣,惹不起的人,我就躲遠點,所以在好幾個地方,我都有些不太光明的案底,大部份是為女人惹出來的,只是我腳底抹油得快,看見情形不對,立刻溜之大吉
玉蘅輕嘆一聲道:左雲,我們的關係雖是親密了一步,但對你這個人,卻愈來愈莫測高深了。
夫人若是真心要交我這個朋友,還是別太瞭解我的好,因為我這個人既不是君子,又不是好人,你愈瞭解,就會愈失望。
玉蘅道:我不去傷這個腦筋了,我只問你,以後我們該做些甚麼?
丁佐雲道:去了莫謙,卻沒有拔清他身後的勢力,我們還是先在這方面努力,替王爺消除一些心頭的禍患,使他的地位更穩固,王爺成功,我們才有混頭。
玉蘅道:很好,我們該如何着手呢?
丁佐雲道:這個嘛,我心中也沒有成算,只能見機行事,不過我有一個希望,就是我們每天能在這秘室中碰個頭。
玉蘅神色微變道:左雲,你別不知足,我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這種事,可一不可再。
丁佐雲道:夫人請放心,我也不是那種蒼蠅似的男人,而且我再説句不怕夫人生氣的話,儘管夫人國色天香,又習過媚術,在某些地方還不如我的女人。
玉蘅神色大變,這卻是對她一個莫大的侮辱。
丁佐雲道:這話對夫人十分不敬,但我們若要成為朋友,最好是把話説公開,我每天要求在此碰個頭,只是為了我們合作的方便,可以放心地商量一件事,絕無其他用心。
玉蘅忍不住拿起牀邊的一個罐子道:左雲,你再不滾蛋,我就一罐砸過去。
丁佐雲笑道:我這就出去,可是夫人也得把衣服穿好,免得喜兒進來看見了。
玉蘅道:滾滾滾,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丁佐雲從容地穿好衣服,掀起門簾,道:我走了,明天還是這個時間,在此地碰頭。
他也不管玉蘅是否同意,放下簾子,打開外面的門閂出去了。喜兒守在門口,正有不耐煩的感覺,看見他出來,連忙問道:你們説些甚麼?要這麼久,夫人呢?
丁佐雲道:還在裏面,至於我們談些甚麼,你還是問夫人的好,她若是肯告訴你,自會對你説的。
説完一溜煙走了。
喜兒恨得牙癢癢地,進入到書房裏,不見人影,忙叫道:夫人,你在哪裏?
玉蘅在內説道:喜兒,把門閂上,進來。
喜兒閂上了門進去,卻嚇了一跳,因為玉蘅在榻上一絲不掛,默默地垂淚。
她連忙問道:表姊,你怎麼了,那畜生他欺負你?
玉蘅搖搖頭,道:是我自取其辱,我因為他是個人才,想吸收他,所以才不惜色身,施展內媚
喜兒道:表姊太看得起他了,像他這種好色之徒,哪裏還用你親自出馬?隨便找個人
玉蘅一嘆道:喜兒,你錯了,這個人不簡單,我在他手下栽了筋斗,差點沒把命送掉。
喜兒道:甚麼,他有這麼大的神通?
玉蘅道:是的,他用龍吸來抵制我的蚌含,若非他及時放了我一馬,我幾乎元陰盡喪現在還是腰痠腿酥,全身軟綿綿的,你扶我起來。
喜兒道:這個畜牲,我要宰了他。
玉蘅道:別魯莽,是我不好,我對他先用了心機,不怪他如此待我,要爭取這個朋友,我們最好以誠相待。
喜兒道:朋友?難道表姊沒有把我們的目標告訴他?
玉蘅道:沒有,我想不必説,他多少已經明白了,喜兒,對他們夫婦,我們以後要客氣一點,千萬別再逞性子去跟他們過不去了。
喜兒道:我對左雲從來也沒有耍過脾氣。
玉蘅道:不是對左雲,我今天領教了他的手段,知道你已經被他吃得死脱,哪裏還敢對他發脾氣?他要你趴下做條狗,你也不敢違抗他的。
喜兒道:表姊,你就把我説得如此不堪?
玉蘅道:喜兒,我不是瞧不起你,他真有那個本事的,別説是你,就是現在他要我做條狗,我他會趴在地上的,他那套對付女人的本事,是任何女人無法抗拒的,所以我要你以後對他的娘子也要恭敬一點。
喜兒道:那個賣藝的潑辣貨,能有多了不起?
玉蘅道:我不知道,因為我看不出來,但她能夠是左雲的娘子,就必然是個不平凡的女人。
喜兒道:表姊,你有沒有弄錯?那個女的底子不清楚,但是那個左雲,我們派人詳細查過底細了,他只是個不第的窮書生,一個落拓的江湖客。
玉蘅道:喜兒,別去管調查,相信我的判斷,一對賣藝的男女,能夠博殺號稱無敵神僧的嘉和喇嘛和總管莫謙嗎?
喜兒也不説話了
在小院中,丁佐雲和南宮燕也躲在被窩中隅隅細語,做了一番密商,然後聽得南宮燕嬌嗔道:你倒是舒服,先搭上喜兒,又沾上了玉蘅,再下去,十二金釵你都跟她們有上一手了。
丁佐雲卻笑道:那是我選的這個身分好,左雲若是對到手的女人都不沾,就不是左雲了。
南宮燕她:你選用這個身分,就懷着陰謀了。
丁佐雲道:天地良心,這個人是你下的手,也是你為我選的。
南宮燕她:難道委曲你了?
丁佐雲道:做為一個男人,自然不算委曲,但以我丁佐雲而言,頂着這個名字,的確是太委曲了。
南宮燕她:算了,你這魔手探花丁佐雲比左雲還壞呢,他雖然該死,卻還不會你那些下流伎倆。
丁佐雲道:這可不是下流伎倆,是真正保命的本事,有一次我碰上了女色魔脂胭夜叉孫三娘,幸虧我學過這種本事,不然就活活死在她的肚子上了。
南宮燕她:結果呢,這個女人很不好惹,你如何擺脱她的?
丁佐雲道:她還有個外號叫春蠶絲,捆上人不死不休的,我不想死,只有叫她死了,總算沒有叫她砸了招牌,只不過送命的是她自己而已。
南宮燕她:難怪多年沒聽見這個女怪的消息,原來是被你收拾了?看來你這個魔手探花在默默中做了不少大事呢!
丁佐雲道:彼此,彼此,相信你的成績也不錯,只不過這次我們聯手從事的這一件,才夠得上是真正的大事,足以驚動天下,震撼武林。
南宮燕她:你摸出一點頭緒了嗎?
丁佐雲道:有一點了!我們別放鬆,繼續探討下去,我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很可能會賠上我們兩條命,但絕對是值得的。
低語聲愈來愈小,漸至不可聞。
□□□□□□□□第二天,丁佐雲跟夫人又進入秘室,這次交談沒多久,只不過一盞茶時分,他們就同時出來了。
守門的喜兒覺得頗為突兀,但她看見了兩個人沉重的臉色,忙把嘴角那股曖昧的笑意吞了下去。
玉蘅沉聲道:喜兒,剛才有誰來過這兒?
喜兒道:沒有人呀?我一直守在這兒,沒有見過有人來。
玉蘅道:胡説,我還聽見你跟人打招呼的,怎麼會沒人?
喜兒道:喔,那是宋良和吳向春兩位師父,他們是來支取月俸的,因為平時是莫謙管的,現在莫謙死了,他們不知道向誰支取?跑來問一聲。
玉蘅道:你怎麼説呢?
喜兒道:我説到賬房上去領好了,這也沒甚麼呀。
玉蘅道:哼,虧你還是內管事的,府中那些師父們的月俸向來是月初由賬房派專人送去的,現在是月末,他們早就領過了,這還用問嗎?
喜兒沒頭沒腦地捱了一頓斥責,忍不住道:這種事從來也問不到我的,人家突然問到我身上,我自然不知道處理了,這也能怪我嗎?
玉蘅的心情正不好,被她這樣一説,更加火大,厲聲道:説得好,正因為這種事從來也問不到你身上,人家為甚麼要巴巴的跑到這裏來問你?
喜兒道:這或許是因為莫謙已死的關係!
玉蘅道:莫謙死了,可沒有説要由你來接管他的事務,而且這裏也不是管事辦事的地方,他們來幹甚麼?
喜兒呆了一呆道:是啊,表姊,他們來幹嘛?
丁佐雲笑着替她解圍,道:這種事不能怪喜兒,她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的身分可疑。
喜兒道:是啊,這兩個人平時頗為王爺倚重,而且跟鏢局裏的一些鏢頭們也很好,我怎麼會懷疑他們呢?左先生,他們究竟出了甚麼問題?
丁佐雲道:我只是在莫謙那兒翻到一本賬冊,是記他私人收支用途的,有幾筆帳很奇怪?所以剛才和夫人商量了一下,正想找他們查詢一下,現在看樣子,他們是聞風先溜了。
喜兒道:甚麼帳目奇怪呢?
丁佐雲道:莫謙的私人帳上,記載幾筆私人帳款,都是付給人的賭帳,只有這兩個人最多,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兩筆,每一筆都有三、四百兩,我就覺得不解,難道莫謙在府裏常賭錢嗎?
喜兒道:下人們是禁止聚賭的,但是在賓館中的教拳師父們因為是客卿身分,偶爾高興也會玩一下,莫謙跟他們較熟,有時也會被拉去推推小牌九
丁佐雲道:這點並不稀奇,但莫謙每月的賭帳總要輸掉上千兩銀子,他們有這麼大的賭注嗎?還有,莫謙一個月有這麼多的俸祿嗎?
玉蘅怒道:他一個月正式支領的俸祿在內務府關頭領的只有一百二十兩;王爺另外津貼他也有一百二十兩
丁佐雲道:是的,莫謙每月不過才兩百四十兩,可是他付出的卻多達千兩,而且居然沒鬧虧空?因為他還有一份私人的存摺,上面還有幾千兩銀子,我因為不瞭解莫謙的收入,才跟夫人對了一下帳。
玉蘅道:莫謙的賭術很精,而且也捨不得賭十兩以上的注子,怎麼會輸給人家那麼多?
輸給那兩個傢伙更沒有道理了,那兩個人經常到局子裏去找人賭錢,而且還十賭九輸,每個人總要孝敬掉百來兩的,我這樣一想,已經發現其中不對了!
喜兒又道:這也沒甚麼不對呀?他們不過是愛玩幾手而已,在京師那個大宅子裏的人都是藉此消遣消遣!
玉蘅道:但是這件事就不同,贏的也有毛病,輸的也有蹊蹺,我揣測一這是一種變相的津貼手法,莫謙按月付給他們額外的津貼,只是記做賭帳而已,因為他們從未大賭過,卻有每月一筆不大不小的賭帳上,便是破綻。
喜兒茫然地點點頭,顯然沒有完全弄通。
玉蘅道:再説,那兩個人在府中跟別人賭時,精得像頭狐狸,都是勝得多,何以到了局子裏,卻是常輸得光光呢?
喜兒一驚道:難道局子裏也有人受他們的津貼?
玉蘅道:這個還不知道,我要跟舅舅盤算一下,不過左雲説那可能性不大,那兩個人只是藉此機會拉攏感情,刺探消息而已!
喜兒道:我説呢,局子的人都是可靠的。
丁佐雲一笑道:但是好賭的人必好説話,他們也不必跟誰串通,只要常賭常輸,就會成為最受歡迎的客人,然後在聚賭之間,隨意閒談,總會不知不覺間泄漏一些心中機密的,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兩個傢伙一定收穫頗豐,因為他們的最近幾個月,在莫謙的帳上收入也加倍了,這必是因為他們的表現佳。
喜兒變色道:對啊,鏢局裏丟了那趟鏢,一定是那個該死的嘴不穩,漏了點風聲,否則那趟鏢十分機密,一定沒有人知道的。
玉蘅哼了一聲,道:人都被你放走了,你聰明起來了?
喜兒道:我我怎麼知道呢?
玉蘅道:你不知道,我叫你站在門口守衞,是怎麼吩咐你的?
叫你不管見到誰來,立刻大聲招呼,而且還要叫出對方的名字,好讓我們立刻斟酌情形,判斷來人是否別有可疑,今天你若是大聲招呼了,我們立刻出來堵住他們了,結果好,你卻跟別人説悄悄話。
喜兒急了道:我以為這兩個是不相干的人,而且我是一片好心,小聲説話,免得打擾你們
玉蘅怒聲道:打擾我們,你以為我們在做甚麼?
喜兒紅着臉,訥訥説不出口。
玉蘅怒道:你是豬?永遠只會想些髒事情,從來也沒有乾淨念頭。
這話罵得很重,但喜兒卻不敢開口了,她對這位表姊不僅是身分上的卑異,而且還有另一種敬畏的約束。
丁佐雲笑了一下,道:夫人也不必為此生氣了,事實上倒是這樣放他們走的好,我們若是打草驚蛇的話,最多隻能截下他們兩個人,現在或許可以多找出幾個。
玉蘅道:你早説了,我還可以派人盯住他們,現在上哪兒找他們去?
丁佐雲道:夫人這兒派人去盯梢已經沒有用了,他們倆露了行藏之後,府中的人也泄了底,不容易盯住那兩個了,但是我娘子卻不會受人注意,她盯人的本事也不錯,我已經叫她咬緊這兩個人,絕不會脱掉的,現在只等她回來報訊就行了。
玉蘅一怔道:甚麼,你已經派了尊夫人去盯他們了,難道你早就知道他們倆有問題了?
丁佐雲道:我不知道,是他們自己心急,昨天我們密談後,他們居然來邀我喝酒,小玩幾手,套我的話。
玉蘅道:昨天,你不是一回去就睡了嗎?
丁佐雲笑了一笑。
玉蘅紅了臉道:我可沒有監視你的行動,是伺候你們的小桃和小梅説的。
丁佐雲一笑道:我是個夜貓子,天剛黑就上牀,哪能睡得着?所以二更時分我又起來了,肚子餓想找點東西吃,就一直摸到了賓舍那邊。
玉蘅道:你要吃宵夜,吩咐小桃她們好了。
丁佐雲道:我看她們睡得正熟,不忍心吵醒她們,而且吃宵夜一定要人多才有意思,只一個人實在太乏味兒,我知道賓舍那邊晚上很熱鬧,摸了去地想湊熱鬧,那兒還果然不出所料,我被拉去押了幾注,贏了十來兩銀子,然後這兩個傢伙就拉了我套近況,陪我喝了幾碗酒,猛套我的話。
玉蘅道:他們套你甚麼話?
丁佐雲道:無非是問我昨天在書房裏跟你商量甚麼?
玉蘅道:你説了沒有?
丁佐雲道:我説了一大篇的鬼話,説你在莫謙的房中搜到了一大堆證據,但都是些隱語,一時看不懂,約我明天再碰頭,要把那些證據拿給我看,希望能找出府中的卧底奸細來,那兩個傢伙當時臉色就很不自在,引起我的懷疑,使我想起了莫謙的那本賭帳上,他們的名字出現得最多,莫非真有問題,所以我今天才來向你查詢各人的月俸收入!
玉蘅道:你該昨夜就通知我的。
丁佐雲笑道:除了這間書房還算隱密外,這府中可以説沒有一個真正機密的地方,像昨天在秘室中談話,沒幾個人知道,可是那兩個傢伙卻立刻得知了,因此夫人除了每天的例行會面時間,我們最好不談機密,否則隔牆之耳太多了!
喜兒忍不住道:那兩個傢伙只不過跑過來看看,左先生,怎見得他們就是一定溜掉了呢?
丁佐雲笑道:他們若不來問訊,我還不敢説他們一定會如何,但他們這一來探訊,我就有十成把握了,因為他們根本不必到此地來的,心裏有鬼的人,往往就會疑神疑鬼,自露形跡,現在我們可以安心地等我娘子的消息了。
□□□□□□□□事實上消息回來得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快,才不過坐下來喝盞茶的工夫,南宮燕的消息已經來了。
她是帶着小桃和小梅兩個丫頭裝做在外面逛大街,都換了普通衣衫,並不顯眼,倒是順利地踩住了那兩個傢伙。
只見他們出了府門之後,首先是急急忙忙地去到一家大宅第,但沒有進去,在門口跟門房説了一陣話,然後又忙着離開了。
這次是來到了一幢較小的宅子,敲開了門進去,關上了大門,就再也沒出來。
南宮燕做事很仔細,先打聽出那家大宅子是內務府大臣宗政桓的公館。
後來又去打聽另一所屋子,只知道是宗政桓的別墅,原是一個小京官的住家,那個官兒活動了宗政桓,放到外地做知府去了,這幢住宅就孝敬了府中的總管徐聰。
徐總管自己有家,這裏只有他養的一個粉頭,是從八大胡同接出來的,算是他的外室。
屋子裏有兩個丫頭,兩個老媽子,兩個大廚師和兩名打雜的,總共才那麼幾個人,要兩名大廚師幹嘛?
原來這兒有很大的名堂,宗大人統管內務府,自然有很多人情應酬,也有不少來打通關節的人。
宗大人怕有礙官威,一概由徐總管接洽,府裏談事不便,就挪到這兒來,所以這邊比府裏還熱鬧呢。
三天兩頭就要辦酒席請客,還有一些世家子弟,則上這兒來喝酒賭錢,所以兩個大廚師也整天忙得不亦樂乎。
那個女人叫蕙芳,也整天打扮得妖妖豔豔的,她在名義上是徐總管的外室,但是並不守本份,公開的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徐聰瞧着一點也不生氣。
總之,那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南宮燕留下兩個丫頭在那兒繼續盯梢,自己跑回來把情形説了。
丁佐雲笑道:我説的如何?現在證明這兩個傢伙都是莫謙的同黨,而且也跟宗政桓有關係,只不過在那所屋子裏,要動他們卻不容易。
喜兒道:那有甚麼困難的?他們窩藏了王府的人,直接派人去把人抓出來。
玉蘅嘆了口氣:哪有這麼容易?那是別人的私宅,我們不能無緣無故去抓人的。
喜兒道:那兩個混蛋是王府的人,怎麼是無緣無故呢?
玉蘅道:喜兒,你別混攪行嗎?宋良和吳向春只是王府的門客,並沒有賣身給王府,他們也沒有犯罪,隨時有離開的自由,你憑甚麼去抓人?
喜兒一呆道:那他們幹嘛要逃走呢?照你這麼説,他們留在府裏也沒關係呀。
丁佐雲一笑道:那又不同了,留在這裏,若是被查出了有吃裏扒外的證據,不必經官,咱們自己就可以收拾他們的,再説其他的那些門客也放不過他們,因為他們大部份還是真心向着王爺的。
喜兒道: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算了?
玉蘅想想道:當然不能就此算了,對了,明着不行暗着來,咱們派幾個好手去把人給揪出來。
丁佐雲道:這也不行的,反而叫人抓住把柄了,再説宋良是太極門高手,吳向春外號叫鐵豹頭,是槍法名家,去的人少,拿不住他們,去的人多,會説結夥強闖私宅擄人,咱們在道理上站不住腳。
玉蘅道:那些人不會説出是王府所支派的,他們可以説是為了私人恩怨。
丁佐雲一笑道:對方若是普通江湖人,這種説法還行,對方有內務大臣撐腰,這種説法就站不住腳了。
玉蘅一聽他説,不由急躁道:總該有個辦法的,這兩個人絕不能放過,因為他們常往鏢局裏轉,還不知道給他們聽去了甚麼呢?要不上父給我舅舅去。
丁佐雲道:王老爺子那兒是要通知一聲的。
南宮燕道:我去通知過了,因為我怕兩個小丫頭盯不住人家,特地繞了一圈,請鏢局裏幫忙派人踩盤底去,剛好王老爺子上提督衙門去了。
丁佐雲眼睛一亮道:對了,提督衙門主管京畿治安,他們有權入屋搜查抓人的,而九門提督方大人又跟王爺私交密切,請他幫個忙總行的。
玉蘅道:不錯,方大人是王爺的心腹好友,要他幫個忙是沒問題,可是對方是府內大臣公館的總管,來頭也不小,無緣無故,他也不能隨便登門抓人的。
丁佐雲道:當然有憑據,有王府告發的狀子,他就有依據了。
玉蘅道:我們也沒有甚麼證據呀?
丁佐雲哈哈大笑道:要證據還不容易?我隨手都可以找上一大堆的,九門提督只要肯上門抓人,絕對師出有名,不過我耽心衙門裏的那批差役,抓不了那兩個人。
玉蘅道:那倒沒關係,只要上門擺下姿勢,公開搜索,那兩個人不敢公開拒捕的,他們是王府門客,這事實不容否認,徐聰也不敢公然庇護他們的,一定叫他們悄悄離開,只要一出那座屋子,問題就簡單了。
南宮燕道:要是他們不出那屋子,隨便一躲
丁佐雲道:那也不用打草驚蛇
含蓄一笑,道:等王老爺子來了,我跟他商量一下,立刻就着手安排。
□□□□□□□□開碑手王敬業也很快就來了,他還是為了失鏢的事去商量的,暗鏢丟了不便張聲,但九門提督府方大人處還有一起鏢,那是要賠的。
數目不大,威遠鏢局也賠得起,只是手績麻煩,好在有着福王的關係,一切都好説話。
王敬業剛交完賠款手續,聽見消息立刻就來了,先跟玉蘅到一邊私語了一陣,然後過來,朝丁佐雲一抱拳道:左老弟,老朽早看出你不是一頭不舞之鶴,才向敝侄女推薦入府,果然你超羣不凡,屢建奇功。
丁佐雲謙遜道:這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結果,左某不敢居功。
王敬業又道:那兩個人會有問題,實出老朽意料之外,但不知老弟計將安出?
丁佐雲將情況簡略報告,又説出了他的計劃。
老鏢頭一面聽,一面點頭,十分讚佩,最後才道:老弟究竟是進過學的,思慮深遠,是我們這些江湖老粗萬不能及的,以後老朽還要多多借重。
丁佐雲笑道:在下只能出主意,至於如何着手進行,在下可是無能為力了。
王敬業道:這個無須老弟費心,但老弟也未必能閒着,鏢局裏的人手雖多,但是能來得幾下的,不過四、五個人,恐怕管不到每一處地方,最好還是請老弟帶幾名府中的好手協助。
玉蘅道:舅舅,你就快去吧,這本是府裏的事,我們當然會盡力的,一定會配合得很好。
王敬業急急地走了,他又上提督衙門忙了一陣,然後再趕回鏢局,調集人手,一直趕到那間小公館附近。
□□□□□□□□還好,鏢局裏的鏢夥和小桃都在,他們一直都在用心監視着,那兩個人也沒出現,只是徐聰卻進去了。
王敬業把人手佈置在適當的地方,而丁佐雲也帶了七、八名武師來了,這些人都是玉蘅挑出來給他的。
丁佐雲心中明白,這必然都是她引進的死黨,看來玉蘅在福王府中,確已佈下了不弱的勢力。
再等了片刻工夫,提督轅門的巡檢司許由帶了一大批的人浩浩蕩蕩的來了。
丁任雲和王敬業和他們會合了,彼此相視一笑,然後上去敲門。
開門的老頭兒聽外面把門拍得震天價響,還一路罵出來的,直到看見外面燈火輝煌,才傻了眼,結結巴巴地問道:各位,有甚麼事?
許由上前一步,道:奉正堂大人諭命,前來捉拿盜賊。
不由分説,推開老頭兒,就往裏面闖。
這麼一陣吵鬧,自然也驚動了徐聰,他跟那個叫蕙芳的女人出來,他是認識這巡檢司的,厲聲喝道:許由,你好大的膽子,撒野撒到我家裏來了?
許由平時對徐聰是不敢大聲説話的,這時卻因為有人撐腰,膽氣也壯了,微一躬身道:徐總管,您多包涵,在下是奉了正堂大人的諭命,前來捉拿二名逃犯,一名叫宋良,一名叫吳向春。
徐聰道:哦,這兩個人犯了甚麼罪?
許由道:這個在下不知道,在下只是奉了正堂大人的手諭來逮捕這兩名嫌犯。
徐聰道:這麼説你是有海捕文書了?拿來看看。
許由遞上了一封公函。
徐聰看了後神色急變!想是意識到事態嚴重,慢慢地合上了,卻開口道:這是很嚴重的罪名,有證據嗎?
丁佐雲上前道:有的,福王府已搜齊證據。
徐聰道:你是甚麼人?
丁佐雲道:學生是福王府新聘的書啓先生左雲。
徐聰道:福王府的人上我家幹嘛?滾出去!
丁佐雲冷笑道:總管大人,怕你轟不了我,學生是代表福王府原告,和這位總鏢頭一起來指認嫌犯,此行乃是受了正堂大人的面託,也有書面證明,所以我們也具有半官身分,總管是不是也要看看證明文件?
徐聰這一悶棍捱得很丟臉,他知道對方一定準備充份,而提督正堂方天南方大人又是福王的黨羽,開列一份文件自無問題,只有冷笑道:捉拿嫌犯還要人協助,難道巡檢司都是飯桶、是死人了嗎?何況還要把保鑣的也牽了來。
王敬業譽滿京師,可不吃他這一套,沉下臉道:徐聰,你不過是個管家奴才,竟敢對我用這種態度説話?看不起我們江湖人,你再敢説一句,老夫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聰挺道:怎麼,難道你還敢殺人?
王敬業冷笑道:江湖人沒甚麼不敢的,你要不要試試看?也許為了王法,我不敢當面殺你,但是我們江湖人不畏王法的大有人在,可能就會有幾個人跟你過不去的,他們打冷鏢,放火殺人,甚麼事都做得出。
徐聰神色一變!
王敬業又道:你就永遠躲在這屋裏不出來麼?還有你的家人呢?
徐聰不敢再説了,因為他對王敬業的江湖地位瞭解得很清楚,他還真不敢惹,只好問道:你們認為人在我這兒?
丁佐雲道:那兩個人曾經到宗大人府去打了個轉,隨後一腳來到此地,再也沒出去過,徐總管,你別説沒這回事,我們一直有人跟住他們的。
徐聰道:那為甚麼不在外面抓住他們?
丁佐雲道:福王府是很守規矩的,自己不能抓人,只能把證據送到提督衙門,由那兒下條子抓人。
徐聰只得道:這兩個人跟我有一面之緣,我可不知道他們犯了罪?他們來找過我,可是已經走了。
丁佐雲冷笑道:是真的嗎?他們已經是被通緝的罪犯了,總管要是包庇他們,可要同罪的。
丁佐雲的話很厲害,徐聰不禁變了神色道: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丁佐雲道:我們明知道他們在此,總管卻説他們走了,我説總管大人,你現在已經知道他們是逃犯了,要再曲意包庇他們,就難逃干係啦。
徐聰早已要那兩個傢伙從後門走了,此刻與他們胡扯,只不過是讓他們能走得遠些,嘴皮子很硬,道:他們的確是走了,我自己家裏,我難道還不知道?
丁佐雲一笑道:我早就想到總管會有這一手的,所以準備好了一張切結書,你如果真敢擔保他們不在,就請在這張切結書上畫個押。
他取出一張早已寫好的文書,內容很簡單,是説所追捕之宋良及吳向春二人,雖曾來過本宅,但親眼見二人離開,去向不知,且對其所涉嫌各項亦俱不知情。
丁佐雲遞過去道:總管請看,這上面所説的各項,都是幫總管撇清關係,總管只要劃個押就行了。
徐聰哪裏敢畫押?冷笑一聲道:我又跟這兩個人毫無關係,為甚麼要寫甚麼切結書?真是出有此埋。
他一把將切結書揉了,撕成碎片。
丁佐雲冷笑道:你不肯畫押,我們只有執行搜屋子了。
徐聰怒聲道:好,我讓你們搜,搜不出人來又如何?
丁佐雲道:搜不出人來,我們告聲打擾,上別處去找去,還能怎麼樣?你別忘了我們是執行任務,可以一直就搜進去,根本就不必跟你嚕嗦的,就算沒搜到人,可是你承認了那兩個人來過,我們就不是無端打擾,你告到哪裏我們也不怕。
從內務府的那個堂官應世璠吃癟之後,徐聰已經知道王府這個書啓夫子左雲的厲害了,現在又領教了一下,這才知道對方還真有二下子。
栽贓耍賴,扣大帽子,使小手段,凡是官面上的法寶,他都佔齊了,這個人犯不着跟他硬頂下去,只有忍氣吞聲地道:搜搜搜,搜好了,搜不到人,我找正堂方大人講話去。
丁佐雲道:有機會的,正堂大人也在等着結果呢,只要搜出一點蛛絲馬跡,總管大人,你可得小心一點,我們會把這兒的人全部鎖了帶走。
徐聰臉色又是一變!但終於忍了下來,於是大隊的人一擁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