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縣城這一戰使李雲龍名聲大噪。先是在太原的日軍筱冢義男中將又發了脾氣,他盯著軍用地圖上晉西北平安縣城的周邊地區,上面表示敵我態勢的紅藍箭頭犬牙交錯,糾纏在一起,一個參謀軍官用比例尺算出雙方交戰地域的面積竟有上千平方公里,粗粗估算一下,雙方投入的總兵力也達到30多萬。平安縣一千多守軍全部陣亡,山本特工隊全部玉碎,各路增援部隊也都傷亡過半,北同蒲鐵路被破壞成數截,整個晉西北地區日軍的有線通訊網被全部破壞,在多數地區,都是連綿二十多公里的電線杆沒剩下一根。有些日軍據點由於增援造成兵力空虛,被支那軍地方武裝乘虛而入。
這一切都是那個叫李雲龍的八路軍團長造成的,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會具有如此巨大的破壞力?連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山本特工隊都全軍覆沒,無一生還,他只是個小小的團長,怎麼能調動如此之眾的部隊參戰?連支那政府軍都捲入了。筱冢義男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的情報部門早已專設了李雲龍的檔案,可是隻有薄薄的一頁紙:
姓名:李雲龍國籍:中國
民族:漢族年齡:不詳
籍貫:中國湖北省與河南省交界地域——大別山。(湖北人?河南人?不詳)
簡歷:1927年參加中共組織的“黃麻暴動”,後轉入中共工農紅軍。(歷任職務不詳)據悉,李曾參加過中共謂之“長征”的戰略性撤退,屬中共軍內較為資深之軍官,並多次立有戰功。(立功原因不詳)現任中共軍隊國民革命第十八集團軍一二九師獨立團團長,無軍銜。
性格:桀驁不馴,膽識過人,意志堅毅,思維方式靈活多變,多采用逆向思維,處事從不拘泥於形式,是個典型的現實主義者。紀律性差,善做離經叛道之事。
政治觀點:偏左,但不激進,缺乏理論,對政治缺乏興趣。
文化程度:偏低。沒受過軍校教育。也無資料表明受過何種教育。
特長:實戰經驗豐富,戰鬥中心理素質極穩定,由此推測,有當過士兵的經歷。精通射擊術,能熟練使用各種輕武器,能雙手同時使用手槍達到首發命中,受過格鬥訓練及刀術訓練,科目為中國武術,程度不詳。
下面就沒有了,檔案中連張李雲龍的照片都沒有,這個混蛋長得什麼樣子?筱冢義男想,有朝一日我要親手砍掉他的腦袋,把他的頭做成標本放在辦公桌上。
唉,徒有一流的情報系統,怎麼只有關於這個李雲龍支離破碎的資料呢?筱冢義男感到胸口隱隱做痛,有口悶氣堵在那裡吐不出來。
情報部門的解釋是,該人從未在支那政府軍中任過職,與支那政府各機構無任何接觸,帝國聖戰之前,該人本是中共軍內名不見經傳之小人物,按規定,帝國情報部門只收集敵國或假想敵國軍隊少將級或師級以上軍官之資料。
筱冢義男憤憤合上檔案,閉上眼睛……
八路軍總部也是戰鬥結束後十幾天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據查,有七八個主力團和大批地方部隊都投入戰鬥,這些部隊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稀裡糊塗地成了李雲龍戰役格局上的棋子,打援的打援,伏擊的伏擊,忙個不亦樂乎。
總部的首長們頗感躊躇,照理說,李雲龍未經請示就調動上萬部隊投入戰鬥,無組織無紀律,特別是為了自己的老婆而攻擊縣城,造成上千人的傷亡,有那麼點官報私仇的味道,就憑這一點,槍斃他都不多。但從實際效果來看,這一場混戰使晉西北日軍損失慘重,各參戰部隊斬獲頗豐,有些小塊的抗日根據地竟無意中連成片了。
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也發來嘉獎電報:祝賀八路軍各部在晉西北發動積極攻勢,取得極大戰果云云。
最後,八路軍政治部來個功過相抵:鑑於李雲龍同志為報私仇,未經請示率部攻擊縣城,造成所部較大傷亡,本應嚴厲處分,後經考慮,認為李雲龍同志率部全殲平安縣城守敵,引起各部積極響應,在廣大的作戰地域內使敵人付出重大代價,因此對李雲龍同志的嚴重錯誤不予追究,對其戰功不予表彰,功過相抵。
據說,那幾天連在重慶的蔣委員長也被驚動了,他看著地圖自言自語道:“娘希匹,這晉西北是怎麼回事?二戰區在搞什麼名堂?”
李雲龍不太在乎處分和立功,反正是自參加紅軍以來,大大小小的處分和戰功都有十幾個了。職務升升降降也有幾次了,第一次降職處分是長征時過草地之前,當時各部隊都在緊張地籌備糧草,李雲龍在四方面軍任團長,由於縱兵搶了藏民的糧食,被全軍通報批評,職務連降兩級,由團長降為營長,對此,李雲龍不太在乎,每次提及此事總說:“老子就願意犯紀律?那是沒辦法,他孃的前邊過了好幾萬部隊,連個糧食毛也沒給老子剩下,藏民手裡有糧,你就是跪下來叫他爺爺也不賣你,把老子惹煩了,就搶他孃的,這處分背得值啦,過草地時,我這個團沒有餓死的,別的部隊餓得扛不住啦,吃草根煮皮帶,都找我要糧,老子不給,我說,這點兒糧食是老子拿處分換來的,噢,老子背處分,你們吃糧食,這他孃的也太不公平啦。”
抗戰初期,李雲龍又當上團長,當了沒半年,趕上忻口會戰,獨立團抓了五個日軍俘虜,全是受了傷被俘的。戰爭初期,日軍士兵幾乎個個是亡命之徒,極少有被俘的,那時要是偶爾抓到幾個俘虜就算立了大功,按規定應該馬上送到八路軍總部去,那裡有個日軍士兵反戰同盟,被俘日軍士兵經過教育後,可以加入反戰同盟對日軍侵華部隊展開政治攻勢。李雲龍見了日本人手就發癢,圍著俘虜轉了好幾個圈,懾於紀律沒敢做什麼,偏偏那幾個日軍俘虜不識相,躺在那裡又踢又咬還用手撕繃帶,拒絕戰士們往擔架上抬。李雲龍火了:“他孃的給臉不要臉,問問這些混蛋,想幹什麼?”他對日語翻譯說。
翻譯說:“他們說,長官,請讓我們死。”
李雲龍一聽就樂了:“好,這話說的還像條漢子,可也是,好歹也是五尺高的漢子,沒死在戰場上,當了俘虜是不是很沒面子?老子也正愁怎麼送你們呢,你們這五個混蛋還得老子用一個班的兵力抬擔架,大家給我作證啊,是這些鬼子自己求我的,不是老子想殺他們,我就成全他們吧,大家都方便。”他掏出手槍,給五個傷兵腦袋上一人補了一槍。
為這事,他又背了個記大過處分,職務降了一級,成了副團長。用李雲龍自己的話說,叫“蝨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隨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