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楊玉拜見雲玄道長前輩!”楊玉雙手一拱,單膝下跪。
“快起來!”雲玄道長趕緊雙手托起楊玉,“休要這般客套!”
“前輩,您老怎麼這副模樣?為何在這裡?”楊玉問。
雲玄道長肅容道:“自從廣賢莊大亂後不久,七派首領突然一齊失蹤,其中也包括了本派掌門玄慧道長。為了保持本派聲譽和防止派內爭端,此事沒有宣揚出去。貧道奉命暗中查訪掌門下落,在洪城遇到秘密養傷的花老叫花,兩人商議,認為七派首領一定是落到了樂天行官宋豔紅手中,於是花老叫花親自給我易容,把我弄成了這個駝背模樣……”
楊玉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您一定就是伍氏兄弟說的隱在花宮與我接頭的人了。”
“不錯。但不知楊大俠為何還未與我接頭,便急不可待地要動手?”
“我急於弄到解藥和搭救凌雲花。”
“凌雲花?”雲玄道長眼中光亮一閃,“那小丫頭也來了?”
“是的。她追我而來,現在卻得不到她一點消息,看來是凶多吉少。”楊玉話中充滿焦慮。
“哦,是了。貧道聽說十幾天前花宮樓關進了一個女於,想必那人就是凌雲花。”
“凌雲花若真是落在宋豔紅手中,就麻煩了。”
“依貧道看來,宋豔紅雖然兇殘冷酷,卻都是為了報復當年滅宮之恨和自身遭受的侮辱。宋豔紅只不過是被仇火攻心,天良尚未泯滅,猶有一線生機。”雲玄道長話語中帶著幾分感嘆。
楊玉臉上幾分驚愕,想不到雲玄道長對宋豔紅竟會有如此看法。
雲玄道長繼續道:“凌雲花那丫頭能說會道,聰明過人,料暫時也不會有事。”
“若是凌雲花被那妖女用藥制住,就難辦了。”
“這話倒是不錯,而且你今天這麼一鬧,也很可能會被宋豔紅看破真相。”
“那就只有孤注一擲了!”
“孤注一擲?”
“降住宋豔紅,逼她交出解藥!”楊玉咬牙道。
雲玄道長沉吟片刻道:“楊大俠有所不知,貧道幾個月來日夜監視花宮樓,發覺樂天行宮的真正大權並未掌握在宋豔紅手中,真正掌握權力的是上蠶老魔君,實際上宋豔紅隨時都處在危險之中。”
楊玉想起了花宮樓內玉蓉、玉婉的對話,不覺點頭道:“這話不假……”他將遇到玉蓉、玉婉的事告訴了雲玄道長。
“上蠶老魔君一定瞞著宋豔紅在搞什麼陰謀,宋豔紅似有覺察,所以解藥也沒放在迷宮密室,這就是我為什麼沒有與你聯繫,要你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的原因。”
“你還沒有打聽到玄慧掌門的下落嗎?”楊玉問。
“聽說上蠶老魔君在二宮營荷池密穴裡關了兒個人,但不知玄慧掌門是否在那裡?”
“玄慧掌門和丐幫幫主洪九公等七派首領,都關在荷池密穴石洞中,除了洪九公尚未被藥物完全控制外,其餘六人均已為藥物掌握。”楊玉又將自己與嶽大寶闖荷池密穴的事說了一遍。
此時,花宮營內響起了鈴聲。
這是宋豔紅召集花宮衛隊的緊急信號。
事不宜遲,須得當機立斷!
如果宋豔紅已生疑心,今後更難有機會。
出奇制勝,孤注一擲!
楊玉摘下頭罩,接過雲玄道長遞過來的飛竹和竹筒,一一系好,然後轉身奔向花宮。
雲玄道長凝視著楊玉飛逝的身影,仰天一聲號佛:“菩薩保佑——”
花宮衛隊分成三行,排列在花庭坪中。
小隊長華世蓋、董克儉、朱萬通三人,分立在三行隊列之首。
楊玉站在隊列前,昂首挺立。
他表面鎮定,心中卻忐忑不安。
隊列中少了冷如灰。
花宮衛隊往日只准在花宮外圍守護巡邏,今日竟全部集合在花庭坪。
不知宋豔紅今日什麼用意?
宋豔紅頭戴面中,冷然站立,玉蓉、玉婉分侍兩旁,兩隊宮丁左右分隊排立。
宋豔紅冷冷的目光掃過花庭,最後落到楊玉臉上。
“本宮召集眾位到此,乃是向眾位宣佈一項宮規。請各隊隊長帶隊進入官樓大廳。”宋豔紅說話時,眼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楊玉的臉。
各小隊依令,在隊長帶領下按順序進入宮樓大廳。
宋豔紅在大廳小方臺的靠椅上坐下,玉蓉、玉婉仍侍立兩旁。
兩隊宮丁留在大廳外,未曾人內。
“嘩啦!”一聲響亮,大廳門窗四壁罩下一層鐵欄。
楊玉全身在這瞬間陡然收緊,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
如果宋豔紅有所圖謀,已存戒意,他孤注一擲的行動則很難成功。
廳內響起了宋豔紅冷冷的聲音:“本宮向眾位宣佈一項懲罰叛者的官規。”
玉蓉接著道:“凡背叛宮主娘娘者,一律處以‘花宮十刑’!”
玉婉道:“花宮十刑即為:巧脫天衣、妙抽花筋、紅袍火烙、軟蛇分肢……”
廳內一片寂靜。
眾武士垂手,屏息斂氣地聽著。
玉婉宣佈過‘十刑’之後,宋豔紅沉聲道:“今天讓你們見個實例。”
楊玉心絃一震:冷如灰?
宋豔紅手一擺。“格格”一陣響動,小方臺側石壁打開一扇,鐵欄柵內顯現出一間囚房。
囚房中赫然躺著一人。
與其說躺著一人,倒不如說躺著一團肉丸。此人全身軟綿綿地縮成一團,就像一團揉捏的軟面。
玉蓉指著鐵欄囚房道:“二十年前樂天行宮遭到毀滅,就是因為有叛者將迷宮圖交給了斷魂谷門的殺手肖藍玉,因此本宮最痛恨的就是叛者,特立下花宮十刑令。”
玉婉亦道:“此人便是出賣宮主玄天娘娘的本宮叛者,袖中刀侯石蚊。”
侯石蚊?此人就是陽穀城泌香酒樓的老闆侯石蚊!
楊王險些叫出聲來。
宋豔紅眼光盯著楊玉:“此人因背叛本宮,已被抽去筋骨,今日再讓眾位看看花刑軟刑分肢,方知花宮叛者的下場!”
冷冷的聲音像刺骨的寒風颳過大廳。
死一般的寂靜,令人窒息的恐怖。
那對叛者含著刻骨仇恨的陰毒冷酷的聲音,使楊玉、玉蓉、玉婉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宮主娘娘饒……饒……命。”侯石蚊身子像蛆蟲一樣在蠕動,臉扭向了大廳。
楊玉已經認不出侯石蚊了。
那臉變得又圓又胖,一雙眼睛則變得又細又小,就像粘在溼麵粉團上的兩粒綠豆,眼中是乞憐、哀求的光,蠕動著的身體漸漸扭長,像是被拉長了的麵條,又像是遊動的蛇。
這就是那位殺朝庭命官,劫漕運官糧軍餉,名震武林的袖中刀侯石蚊?!
“藥……水……水……藥……”侯石蚊拼命地扭動著身體,“宮主娘娘開……開恩……”
宋豔紅嘴唇微微一努。
玉婉朝鐵欄囚房揮揮手。
囚房裡放上了一隻水盆,水盆上一根絲線吊著一顆藥丸,水盆前架起了一隻露著明晃晃刀刃的刀盤。
侯石蚊想要喝水,吃藥丸,就必須從刀盤上爬過。
一具被抽去了筋骨的軀體從刀刃上爬過,後果可想而知。
楊玉心中一陣寒顫,陡地升起一團烈火。
花宮衛隊武士的眼光都盯住了吊在絲線上的藥九,對地下蠕動的侯石蚊的軀體毫不關心。
“藥……水……”侯石蚊細眼中閃出了的的的光亮,身軀爬上了刀盤。
血從雪白的肉團中滲出,流開。
雪白的肉團在鋒利的刀刃下,分解成一條條的肉條落入水盆中。
侯石蚊的頭湊近了藥丸,闊大的嘴裡伸出了長長的舌頭,但仍夠不著藥丸。他拼命想支起柔軟的身軀,結果肉團分解的速度更快。
終於,舌頭捲住了藥九,與此同時,“撲通”一響,那已變成了血肉糊糊的軀體,連同含著藥丸的腦袋,一齊掉入了水盆中。
花宮十刑中的軟蛇分肢!
冷酷,殘忍,其情景令人慘不忍睹!
宋豔紅冷冷地坐著,冷冷地看。
此刻,怨毒的仇恨之火已把她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心中復仇的烈火,和自幼所遭受的心靈創傷,已使她變成了一個處於心理變態狀況下的畸形人。
可悲可憐可嘆的女人!
宋豔紅冷漠的眼光掃過大廳。
廳內爆出一陣呼喊:“效忠宮主娘娘!效忠宮主娘娘!”
楊玉也在喊,同時暗暗計算著出手的距離。
宋豔紅舉起左手,廳中呼聲頓止。
石壁複合,囚房消失,眾人眼前仍是一堵石牆。
宋豔紅徐徐站起身來,說道:“今日花宮衛隊中又有人背叛本宮主,你們說該怎麼辦?”
“殺無赦!殺無赦!”一陣響亮的吼聲。
楊玉此時才真正體會到宋豔紅藥物的厲害。
“將叛者帶上來!”玉蓉厲聲一喝。
鐵柵欄“嘩啦”一響,兩個宮丁押著冷如灰走進大廳。
楊玉木然站立,似無反應,心中卻在考慮如何出手。
宮丁將冷如灰押上小方臺。
楊玉和宋豔紅之間隔著冷如灰和兩名宮丁,大概是為了防範冷如灰,玉蓉、玉婉也跨前一步,左右橫在了宋豔紅身前,此時楊玉若出手,絕無把握。
於是,楊玉只好等待,等待著出手的機會。
冷如灰全身一陣抽搐,又一陣抽搐,嘴角泛出一堆白沫。
宋豔紅從袖中取出一粒藥九,對冷如灰道:“你若說出,闖花宮密室的同謀人是誰,這藥丸就歸你了。”
冷如灰全身一抖,眼中閃過一道幽光,咬緊的嘴唇裡淌出一縷鮮血。
“冷大俠,本宮主很佩服你的勇氣,服了這許多藥物,居然還敢背叛本官,你是本宮所遇到的天下第一條硬漢。”宋豔紅對冷如灰說話,眼光卻盯著楊玉。
冷如灰咬著嘴唇,竭力挺直著顫抖的身軀。
“如果冷大俠肯說出同謀者,本宮主就給你解藥解毒,並送你出宮,本宮主說話從來算數,決不食言。”
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然而,冷如灰卻無動於衷。
宋豔紅聲音一沉,頓時變得陰冷:“冷大俠,你雖是條硬漢,本宮主卻不信你抵得過這藥物的功力。
冷如灰猛地一喝,從官丁手中奪過一把鋼刀,往自己腹中一戳!
他出手極快,宮丁還未反應過來,鋼刀已被奪在手中,刺向了自己。
但有兩個人比他更快。
一個是宋豔紅,在冷如灰奪刀在手之時,她已搶過玉蓉、玉婉身前,纖指點中了他手掌的合谷穴。
一個是楊玉,在冷如灰奪刀時,他已出手,當見宋豔紅出手後,他又撤手縮回,以觀變動。
三人速度相比,楊玉最快,宋豔紅次之。
宋豔紅出指點落冷如灰的刀後,冷哼一聲道:“想以死來對抗本富藥力,沒這麼容易?
將他押下去!”
冷如灰此時藥力已發,全身倒地痙孿,神色萬分痛苦。
大廳中的中毒武士,個個驚駭萬狀,臉上都呈出異樣痛苦之態。
宋豔紅二指一彈,一粒藥丸落入冷如灰口中。
冷如灰雙手趴地,吞藥入肚,其貪婪神態令楊玉心寒。
兩個宮丁挾起癱軟如泥的冷如灰,拖出大廳。
宋豔紅目光復掃過大廳。
“其實冷如灰不說出同謀,本宮主也知此次擅闖花宮密室的人是誰。”眼光停在楊玉臉上。
楊玉佯作不知,木然望著石壁,心中卻已有了制服宋豔紅的信心。
從剛才出手的情況看來,宋豔紅的速度比他差了許多。他不知道,這種差距是他在少林寺空然大師處習功的結果。
“這個闖花宮密室的人就是飛竹神魔楊玉!”宋豔紅的聲音在大廳內迴盪。
楊玉冷然而立,決心和宋豔紅較個高下。
“飛竹神魔楊玉就在你們中間。”宋豔紅望著楊玉。
楊玉的神態和其餘衛隊武士的神態沒有兩樣。她仍吃不準這位“莫易”,到底是不是那位楊玉。
“楊玉,出來!出來!”宋豔紅的聲音像磁力般地誘人。
整個衛隊武士沒有一人動彈。
難道楊玉沒在衛隊之中?宋豔紅的信心已經開始動搖。
現在只有打出最後一張王牌了!
宋豔紅手一揮,退後一步。
石壁復又打開,現出鐵欄囚房。
楊玉心中格登一跳!囚房中關著凌雲花!
凌雲花站立囚房中央,神情呆木,目光遲鈍,顯然已彼禾豔紅藥物制住。
宋豔紅指著凌雲花道:“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鵝風堡的公主小精靈凌雲花。”
衛隊武士一齊應聲道:“鵝風堡的公主小精靈凌雲花。”
“現在本宮主讓凌雲花給你們表演一段戲,這是段非常精彩的戲。”宋豔紅的聲音像一股暖風拂過全廳。
楊玉呼吸頓止。這妖女要將凌雲花怎麼樣?
宋豔紅目光轉向凌雲花:“凌姑娘,開始吧。”
凌雲花腰肢一扭,細聲道:“領宮主之命!”
玉蓉、玉婉各從袖中取出一笛一蕭。
笛簫之聲頓起。凌雲花在囚房中翩然起舞。
“脫!”宋豔紅一聲輕喚。
凌雲花褪下一件外衣。
衛隊武士直勾勾的眼光,盯著凌雲花窕窈的身姿。
楊玉的手滑向了腰間,心火己動。
笛簫聲驟急。
凌雲花旋轉起舞,翩若驚鴻。
“脫!”宋豔紅又是一聲輕喚。
凌雲花又拋出一件衣襟,身上只剩了一件內衣。
楊玉仍沒動手,因為宋豔紅的眼光正注視著他。
他這一擊,必須成功,因為身後有一大群已被藥物迷住了心竅的武士。
他眼中透出了一團火,卻是貪婪和驚悸的慾火。
宋豔紅失望了。
楊玉果真沒在花宮衛隊,否則,楊玉決不會對此熟視無睹。
笛蕭聲又由急轉慢。
凌雲花輕歌漫舞,婀娜多姿。
宋豔紅眼光轉向凌雲花,發出命令:“停!”
她也並非要有意侮辱凌雲花,實想借這張王牌逼出楊玉,楊玉既然不在,戲也就該收場了。
但“停”字還未從宋豔紅口中吐出,楊玉已幻影般出現在她身旁,手中的玉笛銷魂刀勒住了她的頸脖。
楊玉並不知道從她口中吐出的將是一個“停”字,他以為她仍將說“脫”字,他可決不容許她這麼做。
他的出擊一舉成功,宋豔紅已在他控制之下。
“呀——”廳中爆出一陣狂吼亂叫,三十名衛隊武士一齊拔出兵器,撲向了楊玉。
“住手!”宋豔紅一聲厲喝。
玉蓉、玉婉也同時迸喝:“住手!退下!”
華世蓋、董克儉、朱萬通等三十名武士聞聲斂住兵器,退後一步,注視著宋豔紅。
他們在等候宮主娘娘下一步的命令。
玉蓉、玉婉已亮出了袖中短劍,但都不敢出手。
囚房裡的凌雲花痴立著,一雙呆滯的眼睛木然地瞧著楊玉。
宋豔紅斜眼瞧著楊玉:“莫易,你果真是楊玉?”
她原一直懷疑莫易就是楊玉,可現在楊玉露面了,她卻又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是的。”楊玉沉聲回答,眼中閃出兩道寒芒。
他真是楊玉!他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明明點了他的穴道,親眼見他服下了她的新藥。
簡直是不可思議!
“放了凌雲花!”耳畔響起了楊玉的喝聲。
“哈哈!”宋豔紅迸出一陣尖笑,“你這是命令嗎?”
“是。”簡短的一個字。
“還有些什麼命令,一齊說出來吧。”
“放了冷如灰,交出解藥。”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放你一條生路。”
“哈哈,你以為我會服從你的命令嗎?”
“你敢不服從?”楊玉手腕微微一緊,一縷鮮血立即從宋豔紅脖子上冒了出來。
“宮主!”玉蓉、玉婉發出一聲驚呼。
“別動!”宋豔紅厲聲一喝,“囚房宮丁!”
隨著宋豔紅的喝聲,囚房內出現了兩名執刀宮丁。
兩把明晃晃的利刀,交叉勒在了凌雲花的頸脖上。
楊玉臉色微微一變,“宋豔紅!你想怎樣?”
宋豔紅冷笑一聲:“交出玉笛、飛竹,乖乖地跟著我走。”
楊玉冷做地一哼:“這是你的命令?”
“是的。”
“哼,你的命捏在我的手中!”楊玉銷魂刀勒得更緊。
鮮血已從宋豔紅頸脖流下,染紅了內衣衣領,她仍然昂著頭斜瞄著楊玉道:“你的命也同樣捏在我手中!”
楊玉斜眼瞧去,廳內三十名武士兵器高舉,凝招待發。他知道這些已被藥力迷住了心竅的武士,只要宋豔紅一聲令下,便會像三十隻猛獅撲向自己。
“亮刀!”宋豔紅又是一聲命令。
玉蓉、玉婉退後一步,從小方臺靠椅把手下,各取出一把刀,高高擎起。
龍鳳斷魂飛刀!
楊玉倒抽一口冷氣,想不到宋豔紅為了對付他,竟作了如此周密的準備。
明明是他用銷魂刀制住了宋豔紅,但實際上恰恰相反,反倒像是宋豔紅制住了他。
他咬咬牙,冷傲地:“你可知楊玉從來就不怕死?”
她冷笑回答:“你可知宋豔紅素來也是視死如歸?”
“很好。一命換一命,咱們兩下扯平。”
“不對。我已經賺了。”
“賺了?”
“在廣賢莊我已賺了你一劍,現在也不是你一人死!你一死,凌雲花也得死,冷如灰也得死,七派首領掌門也得死!”
楊玉心頭一震,頓時默然。
“我賺了!我賺了很多,己是死而無怨,要動手,就來吧!”宋豔紅伸長了脖子,兩眼冷芒閃爍。
楊玉自不怕死,但他怎肯連累凌雲花、冷如灰、七派掌門?
他鐵青著臉,怒火中燒,胸中充滿著一種可怕的感情,但卻又無可奈何。
“怎麼樣?”宋豔紅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逼著問。
楊玉思忖片刻,說道:“如果我答應你,你將怎麼樣?”
“第一,我決不傷害凌雲花、冷如灰和七派掌門首領。第二,一切事情,你我可以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楊玉心中一動。
他耳旁響起了雲玄道長的聲音:“宋豔紅只不過是被仇火愚心,天良尚未泯滅,猶有一線生機……”
他毅然下定決心,再和命運作一次賭搏。
拿自己的,凌雲花的,冷如灰的,七派掌門的,許許多多被藥物控制的武士的命,賭一賭宋豔紅尚未泯滅的良心。
他沉聲道:“好,我答應你。”
他緩緩垂下玉笛,納回銷魂刀,將玉笛交給宋豔紅。
宋豔紅一擺手。
囚房裡的宮丁收回架在凌雲花脖子上的鋼刀,退出囚房。
玉蓉、玉婉垂下手中高擎的龍鳳斷魂刀。
華世蓋、董克儉、朱萬通等三十名衛隊武士,一齊垂下手中兵器。
楊玉解開衣襟,將分插在左右腰帶上的十八支飛竹遞給宋豔紅。
宋豔紅接過飛竹時,面巾布的眼洞裡閃過一道異樣的光彩。
那光彩,是眼光通過淚珠折射出來的光彩。
宋豔紅在流淚!
楊玉心中又猛地翻起一股熱浪。
這瞬刻的感情變化,使他意識到她仍然深深地愛著眼前這立仇敵!可是……
情天難補,恨海難填,前緣難續,恩仇難泯。地嬌精衛,也無能為力。
宋豔紅迅速地扭過臉去,待她再回轉頭時,兩眼又已是寒光閃爍,冷光逼人。
楊玉屹然挺立,表現出的也是一種凜然的傲氣。
“你說的話算數?”楊玉問。
“當然。”宋豔紅斷然回答,然後揮手下令:“將凌姑娘帶回密室,好生侍候!”
“是!”囚房內傳出一聲響亮的回答。
石壁徐徐合上,囚房消失在壁內。
“各隊衛士回營聽令。”
“是!”
“關於楊玉之事,不得透露半點風聲,若有違令者,花宮十刑懲處!”
“是!”
華世蓋、董克儉、朱萬通率著三隊衛士,退出大廳。
“玉蓉、玉婉!”
“在!”
“侍候楊大俠沐浴更衣,然後帶到花宮樓房前來見我!”
“是!”
楊玉沉著臉,望著宋豔紅的身影消失在石壁之中。
玉蓉、玉婉相互丟了個眼色,然後對楊玉道:“楊大俠,請隨我們來!”
玉蓉在石壁上一按,石壁又打開了另一扇門。
楊玉邁步跨入壁門。
他知道,他面臨著的,將是一場另一種形式的生死決鬥,一場押上一條命、二條命……
數百條命的大賭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