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有老叫花花布巾贈給的銅牌和伍氏兄弟的推薦,楊玉沒有經過洗心宮而直接進入了革心宮。
革心宮在白雲山半山腰,是一座嵌在山岩裏的庵廟。
庵廟巧妙地利用巖洞修建而成,數洞相連,櫛比鱗次,氣勢雄偉,巧奪天工。
表面看來庵廟面積不大,其實進洞之後,洞中有洞,縱橫相連,卻是十分廣敞。
楊玉在藥房服過藥後,被帶進裏層的密洞。
其餘六名與楊玉一同送到革心宮的人,被分別安置到其他洞中。
他們還沒有調訓好,尚未被藥物完全控制,所以依照規定被分散到各個洞室。
身着號服引道的宮丁打開石門:“莫壯士請!您有什麼吩咐,扯一下門鈴,立即就會有人來侍候。”
楊玉現已化名為莫易,故此宮丁稱之為莫壯士。
“木”和“莫”諧音,加上“易”,仍為“楊”。楊玉生性執拗,在化名時説什麼也不肯改姓,伍氏兄弟無奈只好給他取了這麼個化名。
楊玉跨入石屋,身後石門自動關上。
楊玉心中明白,他們自從入了革心宮後,實際上就已被囚禁。他們將在囚禁期間被迫服藥,直到被藥物完全控制,效命於樂天行宮為止。
石屋雖然不大,收拾得倒也乾淨。牀鋪,茶几,桌,凳,一應齊全。
這是間雙人房間,東西兩頭,放着兩張牀。
東頭的牀上,一人蜷縮着身子,像蝦子一樣弓在牀角里。
楊玉走近前去,那人抓着被單的手猛地一揚,一陣勁風拂過,桌上的蠟燭頓滅。
石屋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那人的用意很明顯,不願讓楊玉看到他。
楊玉善解人意,此時此地更能體會到此人必是為不能擺脱藥物的控制而煩心。
他徑直走到西頭牀邊和農躺下。
眼前閃過剛才藥房服藥的一幕,那一雙雙盯着藥丸的貪婪、狂熱的眼神,使他心驚肉跳……
必須堅決、儘快地摧毀樂天行宮!
必須找到解藥,拯救那些被藥物控制的武士!
凌雲花驚慌惶恐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這個調皮的小丫頭!他輕輕一聲嘆息。
他並沒有責怪她,儘管她那包瘟熱散害得他夠嗆,險些誤了他入宮的大事。從她的舉動中,他已看出她是真心地愛着自己。
回想兒時以來的情景,他感到了一種內疚。如果這次他能找到解藥,平息武林之亂,平安地回去,他就一定娶她!
但是,這次能不能找到解藥呢?
東頭牀上那人發出一陣哆咦,又是一陣哆嗦。
“你怎麼啦?”楊玉扭頭問。
那人沒有回答。
楊玉的眼力特殊,黑暗中也能視物。他發現那人哆嗦得越來越厲害。
“唷……”那人從咬緊的嘴縫裏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顯然他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楊玉從牀上彈起,躍到那人牀旁。那人一個翻身,正巧臉面對着楊玉。
楊玉悚然一驚,那人是一刀斬冷如灰!
楊玉二指如飛朝冷如灰身上九大穴位一點。這是他向凌雲花學來的點穴法,這種點穴法能減輕傷者或病者發作時的痛苦。
冷如灰面色慘白,冷汗津津,全身顫抖更加劇烈。
怎麼這點穴法不靈?楊玉傻了眼。
冷如灰咬着牙,呻吟着:“解……解開……穴……”説時,全身一陣抽搐。
楊王趕緊替他解開穴道。
“唷……”冷如灰身子一挺,又歪倒下去,頓時昏死。
一個時辰後,冷如灰才悠悠醒來。
“冷大俠,你好些了麼?”楊玉輕聲問。
冷如灰瞪大了雙眼:“你是誰?”他認不出這位四十出頭的絡腮鬍須漢子是誰了。
“我是楊玉。”楊玉貼着他耳根説。
“是你?!”冷如灰身子一動。
“你怎麼會是這個模樣?”楊玉握住了冷如灰冰冷的手。
冷如灰輕嘆一聲:“説來話長。”
“慢慢説。”
冷如灰告訴楊玉,廣賢莊霍成安、金自立、林凡喪命後,他決心為他們報仇,他先是聯絡各派高手與樂天行宮對抗,後來決心打入樂天行宮尋找解藥,不料,剛進入洗心宮便暴露了,被上蠶老魔君拿住,強迫服下了毒。只因他雖已服毒,仍憑着頑強的毅力不肯歸降樂天行宮,便被留在革心宮作為宋豔紅新藥的試驗者。
楊玉發青的臉在黑暗中像一塊冰涼的冷鐵。
“因為新藥劑量不對,已有十二名服毒者在送到順心宮前喪命了。”
楊玉眼前,立即閃出鵝風堡後崗房內九具中毒身亡的屍體。
“這藥物服下之後,千萬不能運動抵抗,愈是用功抵抗,中毒便愈快愈深,這就是我為什麼要你解穴的原因。”冷如灰頓頓話鋒,又道:“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楊玉把自己的經歷細細地向冷如灰説了一遍。他知道冷如灰是個忠實可靠的朋友。
“現在就全仗楊大俠了。”冷如灰聽完後説,“被困在這裏的有鬼谷子、董克儉、華世蓋、無影雙俠吳傲君、丁冷雪,天山七劍客華昭雄六位,冥陰八怪齊氏兄弟,金龍、飛虎鏢局總鏢頭羅義、李鐵凡等人,他們大都是被上蠶老魔君捉來後強迫服下毒藥的。此刻,他們即便是效命於樂天行宮,也是迫不得已,這種藥發作時的痛苦,就是神仙也難以忍受……”
冷如灰説着,全身一陣痙攣,頸脖發直,嘴裏湧出一口白沫。
楊玉咬牙道:“我一定要找到解藥!”
冷如灰喘口氣道:“我恐怕是不行啦,望楊大俠……”
“別説喪氣話,你能行!現在你就假裝歸服樂天行宮,與我一道打入總宮營,設法盜取解藥。”
“我中毒太深,只怕……”
“你能與樂天行官對抗這麼久,説明你能行!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們就是豁出命來也要解救這些被藥物毒害的武林壯士!”
“行!我幹!”冷如灰眼中閃出了一道犀利的寒芒。
兩人低聲耳語,悄悄商量大計。
長夜在不知不覺之中過去。
室外響起了腳步聲。
楊玉電射般回到自己牀上。
石門打開了。
“莫壯士,昨夜睡的好嗎?”身穿號服的宮丁問。
“很好。”楊玉伸伸雙手,從牀上坐起。
冷如灰告訴楊玉,服過藥的人,只要不運功抵抗藥力,會感到很舒服,睡得很香。
“現在又是服藥的時候了。”宮丁説。
“哦,太好啦!”楊玉跳下牀,故意裝出迫不及待的神情。
宮丁笑笑:“請隨我來。”
“我,我呢?”冷如灰突然問。
官丁引着楊玉走出室外,扭頭道:“你想好了,自己去找總管説吧。”
楊玉走進藥房。
房內增添了一張靠椅,椅中端坐着一位宮女,靠椅兩旁站着兩個恃女。
伍俊傑、伍文斌和八名身穿號服的宮丁分侍在兩側。
二十名應招已過了第一關的武士,在房中央排成兩排挺胸直立着。
楊玉一眼就看出坐在那靠椅中的宮女,就是已複名為玄天娘娘宋豔紅的石嘯天!
他不露聲色,跨步走進武士行列,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宋豔紅冷電似的目光從兩排武士臉上掃過。
怎麼還是沒有楊玉?
這是她在三宮秘密檢查的最後一批武士。
她蹩起秀眉,朝伍俊傑擺擺手。
伍俊傑趕緊將手中的花名冊遞給立在靠椅旁的玉蓉。
“趙天佑!”玉蓉高聲呼喊。
“在!”名叫趙天佑的武士應聲出列。
一個身穿號服的宮丁捧着一個桃花木盤走到玉婉身旁。
二十雙貪婪的閃着異樣光彩的眼睛,盯着桃花木盤上排列着的二十粒藥丸。
為了以防萬一,宋豔紅決定親自監督所有進三宮的人服藥,同時也從中挑選出組建自己衞隊的武士。
玉婉拈起藥丸塞入趙天佑口中。趙天佑吞下藥丸後,張開嘴讓玉婉檢查。
玉婉眼光轉向宋豔紅,宋豔紅點點頭,得到宮主認可後,玉婉這才纖手一揮:“退下。”
趙天佑應聲退到一旁,垂手侍立。
“方士立!”
“在!”
服藥,檢查,認可,退下,一如前法。
十九名武士服藥完畢,房中武士只剩了楊玉一人。
“莫易!”
“在!”楊玉應聲上前。
玉婉挾起盤中最後一粒藥丸,準備投入楊玉口中。
“慢!”宋豔紅一聲輕呼,喚住玉婉。
楊玉心中一緊,難道宋豔紅看出了什麼破綻?
伍俊傑、伍文斌對視一眼,暗中咬緊了牙關。楊玉入宮之事,他們兄弟得到了花布巾一系列的指示,每個細節都仔細推敲過,決不會有什麼問題。如果説有問題,那一定是出在“莫易”這個名字上。
伍氏兄弟猜得不錯。
宋豔紅懷疑的就是這個名字,“木”
“易”,合起來不就是“楊”麼?
“你過來。”宋豔紅的聲音很甜蜜。
楊玉心中卜蕩,趕緊定住心神,走到宋豔紅身前。
面巾內那雙晶亮亮的充滿着夢幻的眼睛,勾勾地盯着他。
他不敢正視那雙眼睛,只得把眼光瞟向玉婉手中捏着的藥丸。
這是他躲避來豔紅魅力誘惑的笨拙的辦法,但這個動作在宋豔紅看來卻十分自然,中毒的人最大的願望當然是能服毒解癮。
“別看那兒,瞧這裏……”宋豔紅柔聲他説着,從玉蓉手中取過了一粒藥丸。
這便是她研製成功的新藥,服下這種藥丸的人,不但上癮難熬,還能產生幻覺,迷住心竅,忘記一切,對她發出的所有命令都會無條件地服從。
這種藥丸數量很少,她只能給挑選出來組建花宮衞隊的武士服用。
楊玉的眼光盯住了她手中的藥丸。這也是個很自然的動作。
“這藥丸比那藥丸更來勁,你想要嗎?”宋豔紅的聲音就像是黃鶯在歌唱。
“我要!”楊玉壓住心火,伸手就去奪藥丸。他一心想快結束這把戲。
他這個迫不及待的奪丸動作更為逼真,宋豔紅心中的疑竇已消失一半,“莫易”與“楊”,這也許是個巧合?
宋豔紅手腕一晃,楊玉抓了個空。她將藥丸在楊玉眼前一晃:“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楊玉一怔。
“脱丫宋豔紅一聲喝令。這是她對楊玉的最後檢測。
楊玉開始脱衣。他穿的很單薄,幾下就脱光了,只剩下一條褲衩。
他很慶幸,身上的玉笛,飛竹管,還有那永不離身的吊在褲腰內側的竹筒,人宮時都交給伍氏兄弟了,否則現在就麻煩了。
宋豔紅鋭利的目光在楊玉身上掃來掃去,找不到半點破綻。
凌雲花替楊玉易容時,除了褲衩裏的那個部位外,全都仔細描過了,楊玉全身的膚色都已徹底改變。她的易容術已能騙過宋豔紅這等好手,確實是不容易。
宋豔紅凝視楊玉片刻,説道:“打一套拳路,看看你武功如何?”
不知怎的,她總有一種感覺,這位四十出頭的漢子就是楊玉。
“嗨!”楊玉扎馬蹲步,一喝一喊,一步一拳,紮紮實實地打出了一套十段錦的拳法。
這是他一路上為哄過投官試武關,跟凌雲花學的拳法,想不到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除了這套拳法外,他只會武功絕學,其它的掌、拳、刀、劍法,他全都不懂。
拳法雖然簡單,但拳鳳到處,四面窗欞都颯颯作響。房內眾人給拳風吹得衣袂飄舉。
好功力!江湖上能有這等功力的人已是屈指可數!
這是楊玉的有意賣弄,只有這樣,他才能事半功倍,迅速打入總宮。
宋豔紅心中的疑竇已完全消失,消失之餘又感到一絲失望。
這人不是楊玉!楊玉沒有這等紮實的功底和運力自如的功夫。她哪裏知道楊五在少林寺中的一段特殊經歷。
楊玉在哪裏?他一定到樂天行宮來了。難道他會隱身術不成?
“過來。”一聲極其温柔的呼喚。
楊玉走到宋豔紅身前。
“張嘴。”聲音軟綿得令人心旌搖晃。
楊玉張大了嘴。
宋豔紅那雙神光炯炯的眸子,正逼視着他,像一泓深不測的潭水,又像兩團迷人的星光。
楊玉的眼中迸出一道精芒。
宋豔紅捏住藥丸的手微微一抖。楊玉?!那是她在楊玉眼中見到過的一道熟悉的精芒!
精芒迅速消失,剩下的只是盯着藥丸的貪婪、焦急的光。
幻覺?不,她決不相信這是幻覺!
在左手將藥丸塞進楊玉嘴裏的同時,右手玉指疾出,一連點中了楊玉九大穴位。
不管他是不是楊玉,這藥丸服將下去,他就是自己的奴僕!
藥丸己吞將下去,張嘴檢查完畢,宋豔紅仍沒有揮手讓楊玉走開,一雙明眸仍然死死地盯着他。
楊玉穴道被制不能動彈,只能呆呆地站着,吞下的藥丸已被無形煞氣“吞”下,逼伏到了腹部內側,幸喜有空然大師傳授的這手無形煞氣功,否則此刻就已經中毒了,不過,這種狀況並不能維持多久,他的功底畢竟有限,穴道又已被制,時間一久,煞氣散開,他就必然中毒。
宋豔紅難道已經看出了他的無形煞氣?這妖女究竟想把他怎麼樣?
楊玉心中暗自着急,心神一亂,腹內煞氣開始蠕動,已有把持不住的跡象。
此時,房外闖進一人哇哇大叫,撲向楊玉。
宋豔紅手一拂,已解開楊玉九大穴道,復一掌,將楊玉推開。
楊玉藉着掌勢,就地一滾,滾動中已將藥九逼出。納入褲衩頭中,他動作敏捷,又在滾動之中,加之來人的干擾,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將服下的藥九又吐了出來。
來人正是冷如灰!
“藥!給我藥!”冷如灰睜着一雙佈滿血絲的雙眼,嘴裏吐着白沫,伏俯在宋豔紅足下乞求,“求娘娘開恩!”
冷如灰與宋豔紅打過多次交道,是新藥的試驗者,自然認識宋豔紅。
宋豔紅冷眼瞧着冷如灰,就像在瞧着一隻不知是撕着吃好,還是切開來吃好的燒雞。
“咚咚咚”冷如灰一個勁地往麻石地上磕頭,鮮血從額上往下直淌。
“哼!”宋豔紅冷哼一聲,“你想通了?”
“難受……難受死了……”冷如灰雙手抓開胸襟,“求娘娘開恩吧!”
“去殺了他!“宋豔紅手朝方士立一指。
“殺……殺誰?”冷如灰從地上抬起頭來,四處張望。
“他。”宋豔紅的手指着方士立。
方士立臉色灰白。
冷如灰弓身從地上彈起,撲向立在牆邊的兵器架。
“方武士,”宋豔紅冷冷地對方士立説,“如果你想活命,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了要殺你的人,別無選擇。”
“呀——”方士立發出一怪吼,也撲向了兵器架。
冷如灰拿的兵器是一把刀。
方士立拿的兵器是一把劍。
一刀一劍,對面而立,相距只有五步距離。
五步,對於使用刀劍決鬥的人來説,是個足以使人喪命的距離。
宋豔紅冷冷地注視着決鬥的二人,冷漠的眸子裏毫無表情。
楊玉木然呆立,心中騰起一團烈火。
其餘的人眼光都盯着二人,既有擔憂,也有興奮,還有幸災樂禍。
“嗨!”兩人同時迸出一聲大喝,同時出手。
每人各跨兩步,便已撞在了一起。
刀光劍光同時閃起,劍光先閃後滅,刀光後閃先滅。
劍光從冷如灰的頭側削過,然後削肩而下,翹起一個大弧度閃沒在地面上。
刀光從劍光下穿入,隨後消失在方士立的頭頂處,最後又在胯間一閃即沒。
劍起先的勢頭很好,削掉了冷如灰的一縷長髮和一塊頭皮,劍走偏鋒,削肩而下就不得勁了,過肩之後更是大失水準,因為此時劍已失去了控制。
刀是簡單的、乾脆利落的一刀,從頭頂直劈而下,透胯間而出,出刀者根本就沒有考慮對方的劍勢。
冷如灰按刀而立,渾身是血,成了個大血人,哪是對方的血,哪是自己的血,他也弄不清楚。
方士立已身分兩半,白花的腦漿,殷紅的鮮血,糾結的腸肚,撒得遍地都是。
死一樣的寂靜,房內充滿着血腥和恐怖。
“好悍狠的刀法?真不愧是一刀斬!”宋豔紅開口讚道。
冷如灰突然扔下手中的刀,撲到宋豔紅面前:“藥!給我藥!你答應過我的……”
宋豔紅“呸”地吐了一口口水在腳下:“舔了它,就給你藥!”
冷如灰毫不猶豫就趴到地上,伸出舌頭將宋豔紅的口水舔個乾乾淨淨。
“給他!”宋豔紅朝玉婉一努嘴。
玉婉將桃木盤中的藥丸往空中一拋。
冷如灰騰空躍起,張口接住藥丸,然後高呼一聲:“謝玄天娘娘!”
冷如灰墜地後,趴地又給宋豔紅磕了個頭,盤膝坐到一旁。
宋豔紅知道冷如灰中毒過深,既肯歸服就用不着用新藥去迷他心竅,否則弄不好,藥力攻心,將會斷送他一條性命。像冷如灰這樣倔強的人,也終究被藥力所征服,她心中實是十分高興。
宋豔紅斜眼望望楊玉。
楊玉正望着地上方士立的兩半屍體在痴痴發楞:自己在樂天行宮是不是也要大開殺戒呢?
楊玉痴呆的表情正是新藥發作的症狀。
宋豔紅冷冷一笑,對伍氏兄弟道:“你們立即將莫易和冷如灰直接送到順心宮密室聽命。”
“是!”
“這二人的事,不要讓大總管知道了。”
“是!”
宋豔紅帶着玉蓉、玉婉走出藥房,行至門口,宋豔紅回首道:“你們以為我很喜歡殺人麼?”
房內的人不知宋豔紅此話的意思,都沒有回話。
宋豔紅冷哼一聲又道:“這方士立是個被官方通緝的採花大盜,死在他手中的婦女就有十一人,被他糟踏的婦女更是不知多少,他早就該殺了。”
楊玉心中一震,抬頭再看之時,宋豔紅和兩個宮女,已然不見。
伍俊傑、伍文斌將楊玉、冷如灰帶回石屋。
伍俊傑閂上石門,走到楊玉、冷如灰身旁。
“冷大俠,你的傷怎麼樣?剛才真是叫我擔心。”
“謝伍兄,”冷如灰道,“我這傷倒沒什麼,只是那妖女的口水……”他説着,哇地吐出一口穢水。
楊玉皺着眉,頓時心頭作嘔。
冷如灰又道:“幸喜那妖女叫我殺的是方士立那賊,那賊我認識,早就想宰他了,若是叫我殺楊大俠,我就只有和那妖女拼了。”
伍俊傑道:“好啦!現在你們馬上就可以去總宮營了,第一步目標已經達到。”
“我的玉笛怎麼辦?”楊玉問。
“你先去總宮營,順心宮,玉笛和飛竹自會有人送給你,在總宮營花宮有咱們的人。”
伍俊傑答道。
“誰?”
“不知道。我們從沒有見過這人,只是和這人派來的宮丁聯絡。”
“嗯。”楊玉點點頭,從褲衩頭裏擠出兩粒藥丸交給伍俊傑,“煩勞伍兄將這藥丸一粒送交花布巾,一粒送交少林寺空然大師,請他們設法尋找解藥。
“楊大俠放心,這事我們兄弟一定辦到。”
“哦,剛接到一個消息,”伍文斌道,“上蠶老魔君已在洗心宮水牢找到了他的兒子嶽大寶。”
“嶽大寶到了洗心宮?”楊玉吃驚不小。
“是的。消息決不會錯。”
“有沒有關於凌雲花的消息?”
嶽大寶沒回鵝風堡,一定是凌雲花來到了樂天行宮總宮營!
“沒有。”伍文斌搖搖頭。
“奇怪?煩勞二位到女宮丁招募處打聽一下。”楊玉心中不覺幾分擔憂。
“好。若有消息,一定設法通知楊大俠。”伍文斌應聲回答。
“這嶽大寶怎麼會是上蠶老魔君的兒子?”冷如灰問。
“我也不知道,”伍文斌説,“聽説是嶽大寶會一手天魔神骰絕技,這絕技在魔宮是傳男不傳女,上蠶老魔君在當年棄家逃往仙女峯時,曾把祖傳的天魔神骰賭書交給了林三娘,要她把賭技傳給兒子,以後父子好相認,他就是憑這手賭技認出嶽大寶是他的兒子。”
“大寶的情況怎樣?”楊玉問。
“宮丁説,嶽大寶在總宮營儼然一個大總管的兒子,神氣得很哩。”
伍俊傑擔心地問:“嶽大寶知道楊大俠改容後的相貌,他會不會出賣楊大俠呢?”
楊玉雙眉緊皺,沒有回話。
他在想另一個問題。
凌雲花現在在哪裏?
宋豔紅若抓住凌雲花做人質,他的事就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