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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女魔頭石嘯天

    鵝風堡。

    後院荒坪。

    兩簇人羣在楊貴香墳前分左右站立。

    凌志宏揮手吩咐莊丁送上紙錢、香燭和祭供用品,對石嘯天説:“這就是楊貴香的墳,請石教主祭奠吧。”

    石嘯天冷冷一笑:“誰知道這是不是楊貴香的墳?若是祭奠了別人,豈不枉費了本教主的一番心意?”

    凌志宏沉聲道:“石教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心中明白。”

    “依石教主的意思該怎麼辦?”

    “開棺驗屍,以辨真偽。”

    凌志雲跨前一步,厲聲道:“石嘯天!你不要欺人太甚!”

    常潤香趨身向前,陰惻惻地對凌志雲説:“教主迢迢千里前來拜祭亡友,自然要辨個真假,‘張冠李戴’、‘偷樑換柱’、‘假死假生’種種事在江湖上屢見不鮮,誰能斷言這墳不是假的?二莊主何必發這麼大的火?本教主既來了就決不會空手而回,沒有人能阻擋得了神教的行動。發火是沒有用處的,還是快叫人準備鐵鍬掘墳吧。”

    “你……”凌志雲雙掌一錯,拉開了動手的架式。

    常潤香五指成鈎,鷹隼般的三角眼裏透出了碧綠的冷光。

    百合神教的五殺手胡世海、谷伏生、徐芒、盧元赦、盧無生,四大天狗,江南三傑,追魂三王等人刷地一齊亮出了兵器。

    鵝風堡的凌志遠、雷振字、柳如風、柳綠葉、柳小慧、彭震等人及侍立在身後的莊丁頭目,雖然刀劍尚未出鞘,但個個怒目相視,手已按在刀劍柄上。

    荒坪上的氣氛驟然變得異樣緊張,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現在就等待着石嘯天、凌志宏最後一聲命令。

    天幕迅速往下扯,天邊山頭橫着幾絲昏昏遊光,陰森恐怖的黑夜即將來臨。

    已到掌燈時分,凌志宏還未下令點燃火把。他希望能避免流血就把這位冒牌的百合神教教主打發回去,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決不動手。

    他已在荒坪四處埋伏下了數十名高手,晉陽七子、關北四胡、冥陰八怪、四大鏢局的援手都在其中,這些援手早已被他秘密接到了莊園,他之所以放出援手被殺被阻的消息是想迷惑住石嘯天。火把便是信號,只要他點燃荒坪上的十二支火把,埋伏的人便會殺出。

    他也知道百合神教在莊園四角埋伏了四支援兵,而且神教還迷惑、串通了后街口的一批武林人士,只要後荒坪一動手,他們便會殺人莊園。

    這將是一場混戰,一場殘酷的殺戮。無論勝負如何,後果都是不堪設想。

    石嘯天卻不像凌志宏那樣,把別人的生死看得那麼重要。她唯一的信念便是要完成教主交給她的使命,至於死多少人,她毫不在乎。凌志宏憑仗鵝風堡的實力,也許能與她神教人馬一搏,但他決抵擋不住后街口那羣趁火打劫的羣豪,只要出現混戰局面,她便穩操勝券。

    她堅信只要後荒坪一開戰,混戰局面就會出現。

    “石教主,一定要使強?”凌志宏在作最後的努力。

    “只要凌莊主讓在下開過棺,無論是真是假,在下都將率人退出鵝風堡,並且本教保證今後再不碰鵝風堡一草一木,如何?”石嘯天話語雖然客氣,意思卻強硬得很。

    “除了掘墳開棺,沒有別的辦法麼?”

    “沒有。”

    雙方話已經説僵,剩下的就只有行動了。事已至此,別無選擇!

    凌志宏手一擺:“掌燈!給石教主掘墳!”

    此時,墳後突地冒出一人,一聲冷得不能再冷的厲喝:“誰敢掘我孃的墳?”

    全場的人皆是一驚。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竟是滿身沾着了泥土的楊玉!

    “楊玉!”凌志宏喝道,“誰叫你離開後院房的?回去!”

    楊玉冷冷他説:“有人要掘我孃的墳,不干你的事。”

    凌志宏正想上前拖下楊玉,突然,他眼光瞥見了斜插在楊玉腰間的玉笛,不覺全身一顫,竟一連倒退了數步。

    楊玉抖抖身上的泥土,斜揚起頭對石嘯天道:“是你要掘我孃的墳?”

    石嘯天心中暗自叫苦:怎麼沒想到這個臭小子會在此?這小子在此,事情就難辦了!

    她定定心神,説道,“不錯。”

    “為什麼?”他晶亮亮的眼裏發出的光似是不信。

    “我要看看這墳裏埋的究竟是不是你娘。”

    “我娘還會有假?”他對此卻是深信不疑。

    “你想阻攔我?”

    “不是阻攔,是不準。”

    “如果我一定要看呢?”

    “除非我死了!”

    石嘯天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幸喜有面中遮着,別人看不出來。今天的行動難道就因為這個又蠢又倔的傻小子橫插一槓,就這麼斂羽而退麼?

    她並不是害怕這小子,而是因為教主有令,不准她傷害這小子。教主為什麼不準傷害他,她不知道,但既是教主的命令,她就必須執行。

    “教主!”胡世海早已按納不住,“這小子想死,就讓他死吧。”説罷,急欲動手。

    “慢!”石嘯天一聲輕喝。

    滿場震驚。石嘯天為何會畏懼這個小娃兒?

    追魂三王關古一、王今二、張中三和無情刀客魏景文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們猜到了石嘯天畏懼楊玉的原因,但卻猜得不對。

    常潤香碧綠的冷光射在楊玉的臉上,眉尖一皺,他似乎看出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看到。

    “教主!”胡世海不明白教主為何阻止他出手。

    “去吧。但不準傷害他,把他制住就行了。”石嘯天下令道。

    “哼!”楊玉冷哼一聲,手朝谷伏生、徐芒、盧無赦、盧無生四人一指,“你們四個一齊出來吧。”

    谷伏生、徐芒、盧無赦、盧無生跨步到胡世海身旁。盧無赦道:“臭小子,你……”

    “是你們五人殺了我娘?”楊玉兩眼勾勾地盯着五人的脖子,冷冰冰地打斷了盧無赦的話。

    盧無生叫道:“我們原本是要活捉你孃的,誰知這臭娘們……”

    楊玉又是冷冷地一喝:“我只是問,是與不是?”

    “是又怎樣?”盧元生被楊玉冷峻的氣勢所壓倒,聲音竟是低了許多。

    “很好。”楊玉動手解開了上衣最後的兩粒紐扣。

    “臭小子!你在此神氣個卵!”四大天狗中的嶽喜忍不住叫了起來,“在蜈蚣鎮要不是石教主饒你一命,老子早就一刀把你和那臭丫頭給宰了!”

    楊玉冷冰冰的臉轉向了岳氏四兄弟:“四大天狗,站出來吧!”

    嶽福的臉變得烏青,下巴上的鬍鬚一陣抖動。岳氏四兄弟闖蕩江湖多年,從未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兒戲弄過!

    嶽壽高聲叫道:“你這臭小子是……發瘋了嗎?!”

    楊玉眼光掃過四人的頸脖:“你們在蜈蚣鎮長街上公開輕薄鵝風堡小姐,是我親眼所見。”

    刷!岳氏四兄弟亮出鋼刀,一齊躍出,吼聲雷動:“做了他!”

    還是谷伏生、徐芒沉得住氣,兩人對視了一眼後,谷伏生跨前兩步説道:“小子,你叫我們九人出來,究竟要我們怎樣?”

    “死!”楊玉脱口衝出了一個字。

    一個單調的字,簡單而輕巧,但顯得無比堅決,擲地有聲充滿了信心。

    九人臉色刷地一變。“死”是個可怕的字,雖然出於一個小娃兒的口,也教人心驚肉跳。

    凌志雲、凌志遠在想:這小子是不是因為娘死,傷心過度而精神失常了?

    凌志宏、石嘯天在想:在這種場合,口氣強硬唬不了人,勇氣和信心必須有真本領作支撐,這小子難道是一個身懷絕技的高手?

    其餘的人都被驚呆了。他們沒想什麼,只是呆呆地看着。對這種想不到的事,她們根本無法去想,實在是來不及想!

    墳場上,谷伏生又問:“你叫我們九人出來,就是要叫我們九人同時死?”

    “是。”簡短乾脆的回答,仍是擲地有聲。

    “換句話説,就是要我們九人聯手與你一搏?”

    “是。”毫不含糊的回答。

    滿場驚愕得不能再驚愕。一雙雙瞪圓得不能再瞪圓的眼睛。連常潤香、婢女這種超一流的高手冷漠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驚愕之色。

    與江湖五大殺手、四大天狗九人聯手一搏?

    而且斷言要九人死?

    這小子的功夫無論如何高深、也決不能在一招之內同取九人的性命,這小子必死無疑。

    九人,這是九個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武功絕高的惡魔,在他們的刀劍之下不知殺了多少江湖知名人物,沒有誰能抵擋得住他們九人的聯手一擊!

    結論得出來了。這小子發瘋了!只有瘋子才會向這九人聯手挑戰。

    谷伏生心中的疑雲已經散去,此刻他和眾人一樣認定楊玉是精神失常了。他揮手止住哇哇大叫的四大天狗和胡世海,對楊五道:“讓我們九人聯手對付你,實是有失我們的身份,請少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他故意稱楊玉為“少俠”,顯然含有嘲弄的意思。此刻,他已不把楊玉再放在心上。

    “你們九人不一齊上,我殺了八個,跑了一個怎麼辦?”楊玉一本正經的模樣,果是一副傻相。

    “谷殺手!與一個瘋子羅嗦作甚?”胡世海揚掌叫道,“早做了他完事!”

    谷伏生笑道:“胡大哥,人家是個娃兒,咱們總得讓着點,否則鵝風堡會説咱們以大欺小。喂,小子,你就劃個道兒,咱們九人認了便是。”

    九人精神同時放鬆,發出一陣大笑:“快……劃道兒,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有什麼新鮮玩意兒!”

    “好。你們聽着!”楊玉唬起臉道,“咱們就這麼站着,我開始數數,數到‘三’,大家就上齊動手,‘三’字未出口之前,誰也不準出招,不準亂動!”

    哈!全場一片譁然。九人勉強斂住了笑聲。

    這小子發瘋,可是瘋到頂了!與九人聯手拼搏不説,還發口令讓九人同時出招!若九人出招有先後之分,尚有一一化解還擊的機會,九招同至,如何化解?‘三’字過後,這小子不被九人剁成肉泥,那才怪哩!

    楊玉這一道兒看上去是愚蠢之極,其實正是他聰明過人之處。他劃這個道兒,自有他充足的理由。

    若是九人先後出手,或有人在他尚未準備好的時候就突然發動攻擊,他真不知該如何對付,他是個完全沒有實戰經驗的人,而且除了投擲以外,什麼功夫也不會。

    現在九人紋絲不動地立在他面前,等待着他的口令。口令是由他發出,所以他有充分的準備時間,而且在口令發出之前,他也不必擔心九人出手或逃走。

    實際上九人都中了楊玉的道兒。他們直挺挺地做立着,就像九顆不動的樹幹,頸脖上的喉結,就像樹幹上的小白點。

    凌志宏揮了揮手,荒坪上頓時燃起了火把。

    火把恰是九把,而不是十二把。

    他總覺得楊玉這個道兒定有什麼溪蹺。因為他認定楊玉沒有發瘋,沒有發瘋就一定在使心計!

    他向另外三名執火把的心腹莊丁丟了個眼色,示意他若出手就立即點燃火把,引發埋伏之兵。他已決定如果楊玉有危險,他就出手相救,即算是鵝風堡莊毀人亡,他也決不讓楊玉受到傷害。

    石嘯天面中裏的臉扭曲着,心中充滿了憎恨。

    她恨這小子攪亂了她的行動,使她無法完成教主的使命。

    她恨這小子太狂,太傻,太倔,居然在她面前裝瘋賣傻。

    她恨這小子使她丟盡了威風,稍刻還得要她親啓出手制住這小子。

    她和凌志宏一樣,認定楊玉沒發瘋,但和凌志宏又不一樣,她不認為楊玉是在使心計,而是認為楊玉決心在母親墳前以死盡孝。

    傻!傻得不能再傻的傻瓜蛋!但這傻瓜蛋卻是教主嚴命不準傷害的人,她不得不極不情願地決定,在楊玉最危險的時候親自出手。她想,至少得讓這小子嚇上一大跳“一——”楊玉開始數數了,眼中迸出一片精芒。

    九根“樹幹”一字排列,九張臉上是冷漠、嘲弄的笑。誰也沒把這瘋小子放在心上。

    “二——”楊玉眼前九人的喉結相繼展開。這是,‘紫貂”頸脖上的血管,樹幹上的白點。細小的尖竹管可以將木板、樹幹、紫貂頸脖釘穿,當然也可將九個喉結釘個對穿!他的眼中精芒四射……

    九人凝身未動。離出手的時候還早着哩。

    場內的空氣隨着楊玉的喊聲,變得無比的緊張。

    雖然都料定楊玉必死,但九個惡魔九招齊發匝落楊玉頭頂的情景。必定十分精彩。

    “三!”

    隨着這一個“三”字,刀光劍芒乍閃,“三”字餘音還在空中,閃光已滅,九人的刀劍斜斜停在半空,只揮出一半……

    楊玉仍然卓立在墳前,傷佛根本就沒有動過。

    谷伏生第一個仰面倒下,刺目的殷紅從喉結一個圓圓的窟窿中冒出。

    胡世海第二個倒下,也是喉結處一個圓圓的窟窿在冒血。

    接着是徐芒、盧無赦、盧無生……

    最後是四大天狗四條矮漢。他們最後倒下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九人中他們武功最強,而是因為他們人矮重心低的緣故。

    太快,快得似乎超過了人們的視覺,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沒有見到任何物體,九人便倒下了,別説是還擊,就連出招的機會也沒有。

    只有凌志宏見到了楊玉手中飛出的九條細線。

    只有石嘯天聽到了小尖竹管釘入九人喉結骨隙時的細微輕響。

    這小子從哪裏習來的這手神技?

    這小子怎會有如此高深的內力?

    石嘯天、凌志宏兩人腦際裏閃過兩個不同的疑問。

    場上空氣凝滯,所有的人還在麻木之中尚未甦醒。

    邪乎!玄乎!這小子在半招之內,同時殺了江湖上赫赫聞名的五大殺手和四條惡狗!

    半招,只有半招!

    楊玉卻不以為然,心中的殺氣仍然熾烈,復仇的怒火還未平息,六合大法運動起來的內氣還在猛烈地衝擊着他的心扉。

    殺這九個人,太容易了,比釘樹幹的小白點要容易得多。母親的仇就這麼算完了?

    母親?!母親究竟是什麼人?

    自己又究竟是什麼人?

    這些事能去問誰?

    他心火更熾,臉面脹得啡紅,體內血氣翻騰。他拔出玉笛湊至唇邊。

    笛聲突起,尖厲,嘹亮,悠遠若虹,刺破雲天。

    凌志宏臉色在火光下驟變,變得凝重,陰沉。

    石嘯天面中洞眼中射出兩道稜芒,稜芒不僅冷而且充滿着刻毒。

    羣豪剛從驚愕中甦醒,又被笛聲懾住。

    充滿着淒涼、絕望的笛聲,透過漆黑的夜空,在雲層中迴響。那聲音裂人心肺,哀轉不絕。

    笛聲漸沉,復又突起。低低的雲層中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在廝殺。冷森森的殺氣,尖厲絕望的慘叫,令人不寒而慄,膽顫心驚。

    一聲長笛,聲逝悠悠;曲終韻盡,餘音猶繞。

    楊玉長吁一口氣,納笛於懷,心中的火氣已經隨着笛聲消失。

    場上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視着楊玉。

    荒坪上一片死寂。只有九支火把在夜風中呼呼發響。

    楊玉把臉轉向了石嘯天,明眸中透出兩道晶亮亮的光。石嘯天面中眼洞裏的那雙眸中稜芒已經消逝,飄起了一層霧,濛濛的水霧,霧中隱隱有一種火焰在燃燒。

    這是一雙令人迷醉的眼睛,的確引人遐思。

    楊玉從來沒見過這樣美麗的眼睛,尤其眼中的那股火焰,彷彿能將他渾身的血液點燃。

    他開始感受到女人對男人的那種極強的磁力。

    他痴痴地望着她,準備問她:“你為什麼要掘我孃的墳?你為什麼不準神教的人傷害我?”他嘴唇動了幾次,但沒有問出口。

    石嘯天在緊張地思索:“對這小子怎麼辦?出手,還是不出手?”

    突然,靜寂中常潤香迸出一聲帶着恐懼的呼喊:“斷……斷魂曲!”

    常潤香終於悟出了楊玉吹的,就是當年斷魂谷“銷魂一指令”令主白石玉在殺人後吹的斷魂曲!

    斷魂谷的門人,姓名中都必有一個“玉”字。楊玉!不錯,楊玉一定就是那個斷魂谷的殺人魔王玉笛狂生肖藍玉的傳人!

    隨着常潤香的驚呼,百合神教的人呼地一下往後退出三丈多遠。

    斷魂曲?楊心中悚然一驚。什麼斷魂曲?這不是鈞天聖樂中的第一奏廣陵曲麼?

    “撤!”石嘯天終於作出了決定,下令撤退。

    常潤香帶着百合神教的人倉皇撤走,連荒坪上留下的九具屍體也不顧了。

    石嘯天還站在原地。她身後除了婢女和改容的悟空、悟淨之外,所有的人都走了,連黃衣劍手和轎伕也不例外。

    她耳旁響起了教主陰森森的聲音:“別以為人多勢眾就能壓倒鵝風堡,那些人只不過是一羣烏合之眾,要成大事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

    現在她有了親身的體會。她意識到她要乾的事,還十分、十分的艱難。

    她望着楊玉,心念一動,嘴唇一抿正要説話。楊玉卻跨前一步道:“石教主,在下楊玉能否一睹教主真容?”

    石嘯大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種火焰,心中不覺暗自一聲冷笑,嘴裏卻是無恨温柔他説:

    “如果楊少俠……”説着,手已扯住了面中。

    凌志宏知道這是石嘯天的詭計,正欲出面阻止。

    此時,空中傳來一聲惶急的驚呼:“玉哥!這面巾揭不得!千萬揭不得!”

    “啪!”地一聲,凌雲花跌倒在楊玉面前。

    “花妹?你……”楊玉十分驚異,凌雲花為何會從空中跌下,為何又不許他看看百合神教的教主究竟是何模樣。

    他當然不會知道,在荒坪外的樹林中藏着雲玄道長。在他現身後,雲玄道長就一直點住了凌雲花的穴道,讓她叫也叫不得,動也動不得,只能瞪眼於着急。直到剛才,雲玄道長才解了凌雲花的穴道,並把她隔坪扔了過來,所以她才凌空飛降。

    他更不會知道,凌雲花不讓他看教主真容的原因,面中一揭,他就是石嘯天的丈夫了,那她自己怎麼辦?

    “哎唁!哎……”凌雲花穴道剛解,被雲玄道長這重手一扔,摔的確是不輕。

    楊玉見狀,只得轉腰去扶凌雲花。凌雲花卻故意一聲“哎唁”,身體一晃倒在了楊玉懷中。

    凌志宏朝三個莊丁揮揮手,三支火把立即點燃。

    一聲發喊,埋伏人馬,一齊現身。

    石嘯天瞪了楊玉一眼,嬌喝一聲:“走!”

    四人身形一晃,黑影幻化成淡淡流光,眨眼間,己飛出荒坪之外,速度之快不可思議。

    楊玉目光仍盯着石嘯天的背影,凌雲花卻還偎在楊玉懷中。

    坪中爆出凌志雲一聲怒喝:“雲花!死丫頭,不知羞恥!”

    凌雲花在這麼多人面前,敢依偎在楊玉懷中,也算得上是膽大包天。她聽得爹爹的吼聲,竟是格格一笑:“爹!我被那老道士摔痛了嘛,要不是玉哥扶着我,我早就……”突然,她臉色一變,把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凌志宏正鐵青着臉瞧着她。

    凌雲花猛地彈身躍起,箭也似地奔向清心齋。

    鵝風堡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視着楊玉這個神秘的人物。

    他有支玉笛,會吹斷魂曲。

    他在半招之內殺了九個惡魔,退盡百合神教全部人馬。

    百合神教教主對他也似乎敬畏三分。

    他到底是什麼人?

    楊玉卻痴痴在想:常潤香為什麼叫廣陵曲做斷魂曲?斷魂曲為什麼會讓羣豪如此害怕?

    師父,母親,玉笛,斷魂曲……一把亂麻,一團神秘的謎,一個糾結在一起的心結……

    心結解不開時最痛苦。他在痛苦中苦苦思索,該如何為自己開出一條可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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