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庫辛勤人生三十幾年的生涯中,他在情場上,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個低能兒,是一個豔福很淺的人。庫辛勤的瘋老婆——侯翠花是一個相貌平平,甚至可以說有幾分醜陋,已經年過四十,比庫辛勤還大兩歲的出生於農村的女人!
庫辛勤小的時候,最害怕的一件事,莫過於填寫學生登記表了。那“家庭出身”的一欄,太刺眼,太見不得人了:祖父應該填“惡霸地主”!父親依然還應該填:“地主惡霸”!因此,參加紅小兵、紅衛兵這類的好事,就根本同他毫無關係了。他的整個童年都只有溜在牆角,挨“紅五類”拳打腳踢的份兒。
中國雖然改革開放了,但是,積重難反,大學畢業的他,由於靈魂深處有著極度的自卑感,他對自己喜歡的姑娘,從來不敢表露好感;他對主動找上門來的女孩,也沒有勇氣承受那份愛。
眼看著同齡的女孩就要嫁光了,眼看著他的年齡就要奔三十去的時候,他居然還是找不到對像。女人們躲在背後,竊竊譏笑他:這個繡花枕頭,莫不是在生殖方面,有毛病吧?等庫辛勤已經被提拔為副處長,沒過幾年,又轉為正處長的時候,才有人把侯翠花介紹到了庫辛勤面前。
兩人剛一見面,介紹人便磨身走掉了。終於,還是庫辛勤鼓足勇氣開口了:“你是從哪個大學……分到北京來的?”庫辛勤有點結巴地問。
“人民大學。”侯翠花羞答答地回答。
“是大專還是本科?”
“碩士研究生。”
“你是碩士研究生畢業!不簡單。”庫辛勤對侯翠花的學歷感到意外,好感頓時產生了。
“本科畢業時,找了幾次工作,都沒有成,我是學馬列哲學專業的,找工作不容易。眼看別的同學都出嫁了,而我,又沒有男朋友。我家裡是……農村的,又不能回去,在北京,又沒有一個親戚。所以,只好在學校裡繼續……讀書了。”侯翠花紅著臉,有些窘迫地說。
侯翠花的這份窘迫,反而喚起了庫辛勤久藏心底的那種男子漢的自信和對異性的愛憐之情,也引發了這對自卑感、壓抑感都很強烈的人之間的感情共鳴。
於是,一個找不到女人作妻子的大齡男人和一個找不到男人作丈夫的大齡女人,才終於有了各自的歸宿。他們在一年之後,便有了一個女兒,起名叫:晚亭。
自打同侯翠花結了婚,在庫辛勤的身上,卻被喚回了男子之氣:他見到女同事們,他不再低頭紅臉了,反而主動開個玩笑,逗得女同事們也禁不住掩面而笑;見到漂亮的女同事,他也敢於讚揚女性的美了!
然而,侯翠花對庫辛勤在其他女人面前所表現出的浪漫,由不滿,發展到猜疑,再由猜疑發展到妄想。她開始偷偷地翻閱庫辛勤的公文包,以期發現是否有女人的字跡;她開始定期檢查庫辛勤的錢包,當發現現金有一百元以上的減少時,她必要查明去向,弄他個水落石出;趁庫辛勤洗澡的時候,她還要仔細地檢查他的衣物,查看是否有女人遺落的長髮和口紅印記;她甚至用她那碩士研究生的智力和測算的精確,通過與庫辛勤的做愛次數和每次的排精量,來推斷庫辛勤是否出現過外遇。
終於,有一天,侯翠花在庫辛勤的公文包裡,找到了一張庫辛勤與女同事的一張合影:那是在參股銀行總行信貸部組織春遊時,在大家的起鬨下,庫辛勤作為領導的代表,與女職工的代表而拍的一張照片。照片上,他們勾肩搭背、喜笑顏開的,周圍的同事們,在盡情地跳腳、鼓掌。
“我終於有證據啦!”侯翠花陰沉著臉說,那張白白的戴白塑料框眼鏡的臉,已經扭曲了,猙獰而可怕。
“你不要誤會!”庫辛勤從來沒有見過妻子的這副模樣,簡直被嚇呆了。
“不要騙我,不要侮辱我,我要你們死!”侯翠花用震得房頂都要掀起來的聲音大叫道。
而後,她以從來沒有過的敏捷,抱起當時還不到半歲的女兒:小晚亭,衝到窗口,就向樓下扔。當她發現,因為窗戶有紗窗擋著,孩子扔不下去的時候,她便一手抱住晚亭,一手去拉紗窗。
已經被嚇呆了的庫辛勤,此時才醒過懵兒來,衝將過去,把侯翠花和晚亭一起抱住,並大叫道:“侯翠花,你瘋了嗎?”
“我……沒有瘋!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不能得到!”侯翠花野獸一般地獰笑著說,她的嘴角不知什麼時候流出了鮮血,更增加了她面部的猙獰與恐怖。
但是,侯翠花確實是瘋了。經過北京市安定醫院的診斷,她得了急性精神分裂症。庫辛勤後來才從丈母孃嘴裡套出話來,得知:原來侯翠花早已經死去的爸爸也得過這種病。侯翠花的精神病是有家族遺傳史的。
按照中國目前的法律,對侯翠花這種一刺激就犯,過一段又好的精神病人,屬於沒有行為能力之列,法院是不會判離婚的!這當然是法律保護婦女和兒童合法權益的一項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