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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刀決

    王寇終於抬起頭來,眼神中的迷離與蕭索,幾乎讓朱雀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王寇的一身霸氣,竟是蕩然無存!到底這幾日來,在他身上又發生過什麼變化了?

    “天下十鋒的排名,與我來説根本是鏡花水月,夢幻空花,你那麼喜歡這第二的位置,便送你又如何……?”

    人羣中這時也紛紛認出兩人的身份,一聽到王寇此言,無不譁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

    把十鋒榜眼的寶座拱手讓人,這,豈是“霸刀”王寇會説出來的話了?

    君無淚刀也似的眉骨微微一聳,像這就是他表現感情的極致。

    “説的很動聽,只可惜這樣得來的排名,只會換來天下人的取笑,君無淚豈是接受他人施捨之輩?你的講法只是單方面的一廂情願,並不能改變你我今日勢必一戰的事實。”

    王寇目中閃過一道精芒,君無淚的咄咄相逼,已經激起了他的怒氣。

    但出乎所有人意外的,儘管對手步步進逼,王寇仍是一讓再讓的道:“大會有大會的規矩,豈能容人任意變更?”

    他這句話是對着雙皇所説,卻更讓旁觀者都大吃一驚,“霸刀”竟然要靠別人來調停!這傢伙到底是不是冒牌貨了?

    朱雀美目一轉,已搶先道:“今天的目的只是公佈賽程及規則,在‘鬼王’鬧場前,今日之會已形同結束,既然是在大會外的時間,眾人的任何私鬥,都與‘武榜’無關,我們也不會干涉。”

    君無淚冷笑道:“聽到了吧?你想向女流之輩求取庇廕,卻是行不通呢!”

    這話的侮辱味道,已足夠讓任何人翻臉動手,王寇卻仍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道:“為何定要迫我……?”

    君無淚冷冷道:“因為你是‘霸刀’王寇!別再廢話了,你與我都是揹負同一種宿命的人,不是斬人,就是被人斬下,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話一説完,他就拔刀。

    從來也沒有人看過這麼薄的一支刀。

    刀長三尺四分,刀身厚卻不足一分,薄的幾近透明,薄的幾乎沒有。

    所有人心中都浮起一個同樣的疑問,這樣薄的一支刀,只怕一碰即斷,如何還能成為“兵器譜”上排行第六的神兵了?

    君無淚顯然對他的兵器充滿信心,因為刀一在手,他的眼神就在發光,刀在發光,人在發光,就連説話也好像在發着光。

    “今日我就要把你斬下,來證明我的‘幻刃’更勝‘霸刀’一籌。”

    王寇搖頭道:“最好還是不要嘗試。”

    君無淚冷笑道:“你怕會敗在我手上?”

    “我怕殘酷的結果,會使你失望。”

    “失望嗎……?你這樣説的意思,是認為你能夠勝過我嗎?”

    君無淚沉沉冷笑,一股冷冽逼人的刀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直迫王寇而去。

    “那王寇,你就來嘗試吧!”

    君無淚忽然出刀,快至肉服難見的一刀,便往王寇斬去。

    “當!”君無淚出刀快,王寇擋得也不慢,連鞘帶刀橫在自己身前,僅堪架住了君無淚的一刀。

    架住了!卻被逼退!

    “霸刀”王寇竟被一刀逼退!

    君無淚大笑道:“堂堂‘兵器譜’上排行第二的神鋒,卻連一點霸氣與風采都沒有!如果我不將你這名過其實的霸刀斬下,我又怎麼對得起我自己了?”

    君無淚刀一在手人便狂,和之前冷如冰山的他判若兩人,只見他左揮右斬,一口氣劈出百多記刀影,刀勢迅快如風,卻又變化無端,有如狂飆,又似瑞雪,讓人瞧得眼花撩亂。

    只有像“幻刃”這麼薄的刀,才能劈出這麼快!這麼詭的刀勢!

    面對君無淚如狂飆捲過的刀勢,王寇的眼神終於變了!變得像是一堆枯柴忽然冒出了火苗!變得像是一個大收藏家找到了自己畢生蒐集未得的寶物!

    “君無淚!既是你一再苦苦相逼,那我就讓你看看……你想要看到的霸氣——和風采吧!”

    “鏘!”

    話猶未完,王寇手中的霸刀,忽然自動出鞘一尺三分,發出耀眼奪目的刀芒,和如古鐘驟鳴,刺得人人耳鼓生痛的驚天巨響。

    刀芒一出,如烈陽臨地,霸氣狂瀉,君無淚的刀勢,像是飛蛾投入了火中,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霸刀一式——誰與爭鋒!”

    刀芒大盛,反過來吞噬君無淚,後者大驚失色,退!飛退!

    急退!一邊還不忘舞刀護身,直到退至五丈開外,他的腳步才停了下來。

    “霸刀三絕斬……!”

    君無淚恨恨説完這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身上,忽然並射出無數道的傷口,頓時鮮血染紅了半身!

    王寇斬出這驚鬼泣神的一刀,不但瞬間扭轉了局面,更讓眾人為之動容。

    玄武浩嘆道:“‘誰與爭鋒’!霸刀三絕斬的第一式!君無淚終於如願逼出王寇的真功夫,可是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朱雀輕笑道:“你認為君無淚會這樣就敗下陣來嗎?那就未免太小看‘幻刃’的能耐了。”

    玄武愕道:“什麼?”

    彷佛要映證朱雀的説話,君無淚緩緩提刀,掌心貼住刀面,冷冷道:“剛剛是我太小看了你,應該受到這點教訓,現在……

    就換你來試試我的真功夫吧!”

    君無淚雙目半開半闔,口中喃喃有詞,跟着奇事發生了!他身上大小無數的傷口,竟開始停止湧出鮮血!

    玄武雙目爆起精芒道:“不死身?!”

    關七道:“不!是涅盤道的重生訣。”

    雙皇一愕之下往關七看去,只見後者那對名聞遐邇的神眼,此刻正迫發着閃閃精光道:“涅盤道是西藏聖族的護教神功,原來‘幻刃’君無淚是異族之人。”

    王寇手中刀鋒搖指君無淚,此刻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霸氣,與之前簡直是天壤之別。

    “現在罷手,還來得及。”

    對手的忠告,君無淚卻是充耳未聞,捧刀半閉目的他,此刻只專心一志的在——唸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關七嘆道:“幻化刀法!”

    就在眾人納悶君無淚在搞什麼把戲的時候,後者身子一動,攻勢再展。——呼!

    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認真”起來的王寇感受到對手的動靜,氣機牽引下,霸刀就化成一道虹橋,鋭斬君無淚!

    君無淚雙目半閉,整個人身上感受不到一點霸意刀氣,簡直就像是一個夢遊中的病人!可是這樣的他,偏偏身手比“清醒”

    前更是矯捷,把腰一扭,簡單的就避過了王寇一刀。

    不但避過!而且還能反擊!君無淚人隨刀走,“幻刃”刀鋒如柳葉飛舞,千百刀影像流水一般斬向王寇。

    王寇是刀法大行家,只看一眼,便知此招非同凡響,暗自心驚道:“這是什麼刀法?不帶半點殺氣,卻又詭莫難防,天下刀招我無有不知,卻從未見過這路刀法!”

    但不知道,並不代表不能破,王寇沉腰坐馬,雙手握刀,大喝一聲,再度劈出了他成名刀招,“三絕斬”的第一式——誰與爭鋒!

    “誰與爭鋒”刀如招名,刀招一出,真的是刀芒萬丈,虛空破碎!君無淚的“幻刃”刀勢,甫一接觸便潰不成軍,連人帶刀被遠遠震退!

    發現自己的刀招再度被破,君無淚臉上就出現了“震驚”的表情,可是知道這樣的心境無助於刀決取勝,在一瞬間,君無淚又把自己投入那,似夢似醒的心靈之境去。

    “幻刃”刀鋒插地,君無淚整個人卻盤膝懸空坐於刀柄之上,雙手結印,口中誦經,此刻的他,竟像是變成了一個得道高憎,哪裏像是一個刀客了?

    王寇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冷然道:“原來如此……!

    你把佛家的空禪之境,融入自己的刀意中,‘人入幻境,刀入化境’!這才是你幻化刀法的真意。”

    王寇的説明,場中除了雙皇、風刃、和關七之流,就沒幾個人聽得懂,只覺得今日能連見兩場百年難逢的精彩決鬥,就是再掉下一次無底深淵也值得!

    風刃似有所悟喃喃道:“人入幻境,刀入化境……這君無淚竟能悟出這麼一門別開生面的刀法,只可惜大師兄走得太早了,不然他一定會見獵心喜。”

    人入幻境,刀入化境。

    君無淚的幻化刀法,就是以佛念之力,讓自己的心神晉升入一種“空靈”的境界,讓感覺去支配自己的意志與身體,出刀不憑殺氣,全以本能推動,只要自己的意識一直維持在空靈幻境中,使出來的刀法,就如天馬行空、魚流鳥飛般,無可測度,這就是“人入幻境,刀入化境”的真意。

    “以佛念之識,揮殺禪之刀,眾生皆苦,大悲大空……”

    聽到君無淚的誦經,關七就微微頷首道:“這是西藏密教的經文,君無淚果然是聖族的護法弟子。”

    其他人的説話,君無淚這時就像是完全聽不進耳,他只是專注的把空禪之力注入“幻刃”之中,讓感覺去找尋最適合出刀的時機,和角度,一擊必殺!

    這樣的刀法,王寇擋得住嗎?

    不知道,只知道王寇身上現在的霸氣,和之前就有着天壤之別。

    不只如此,兩眼更閃動着狂熱的光彩,看來就算現在君無淚肯收手,他也不肯善罷甘休啊!

    倏地,“幻刃”刀鋒破土而出,攻勢來了!

    君無淚雙掌夾着刀柄,就這樣維持盤膝而坐的姿勢,連人帶刀,卻是背對着王寇飛逼而來。

    ——把背後的空門大開賣給敵人,君無淚是瘋了嗎?

    面對這樣見所未見的刀勢,就連王寇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的時候,君無淚的“幻刃”忽然給他收到身子裏去,從前者的角度看去,君無淚的刀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樣。

    君無淚就像是一個“人球”,在空中飛滾而來。

    王寇額上青筋一掙,爆喝道:“裝神弄鬼!既是你要送死,我就成全你吧!”

    雷霆一刀,驚雷急電般斬下,看來王寇是立意用這一刀將君無淚斬成兩半啊!

    眼看這一刀就要劈中君無淚的腦袋之際,他仍是沒有回頭,卻像背後生了眼睛似的,去勢鬥變,在空中硬是改變方向,避過了王寇的一刀。

    “什麼?!”

    還不及讓王寇吃驚的反應表現在臉上,君無淚的“幻刃”已經神乎其現的由他的右腰處殺出,疾刺向王寇!

    王寇畢竟是“兵器譜”上十鋒排行第一的用刀高手,雖驚不亂,回刀急守,及時架住了君無淚的一刺。

    君無淚一擊無功,不待收刀,整個人忽在半空中如陀螺般急轉起來,“幻刃”像孔雀開屏般變化出萬千鋒影,鋪天蓋地的完全把王寇包圍!

    王寇臉色冷沉一如萬古不變的化石,面對這充塞天地的鋒影刀勢,他竟然不動!不動如山!

    觀戰中一直目不轉睛的關七忽嘆道:“君無淚到底還是及不上王寇。”

    朱雀聞言問道:“何以見得?”

    關七道:“君無淚的幻化刀法是以自閉六識的方法,來交換佛家所言的第七識——神通識的大幅強化,揮出來的刀招也就帶着難以理喻的空靈禪意,但是王寇刀境修為也已到了八風不動的境界,除非君無淚能突破到第八識——阿賴耶識的地步,否則今日他絕難取勝。”

    他所説出來的話,就算是武功更勝於他的朱雀、玄武,也不得不重視,並且認為那是有可能變成事實的推論。

    因為他是關七,上天下地,獨一無二的“神眼”關七。

    説時遲那時快,“幻刃”如刀山當頭崩落的鋒影,已近在王寇眼前。

    王寇還是不動。

    眼見王寇就要被君無淚刀勢給碎屍萬段之際,那無所不在的刀影,竟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千軍辟易,聲勢直追萬馬之威的一刀,竟是虛招!

    眾人看得連呼吸也給忘掉,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是事實。

    王寇卻是眉也不動,像早知這是必然的結果。

    刀網消失,卻換成了一個君無淚,手持“幻刃”,一刀刺來。

    王寇到這時才有動靜,霸刀電掣般掠出。

    “鏘!”

    星火四濺,兩大神兵第一次正面交鋒,竟是不分勝負收場。

    君無淚仍是那副似夢似醒的神態,一退即上,劈出一刀,這一刀説快不快,説慢不慢,卻帶着—種殺生以救世的大不慈悲!

    殺禪之力!

    一一殺禪之刀!

    王寇面容變得無比冷酷,雙目閃動凝聚強大的自信光采,整個人變得像刀鋒一般鋭利,冷喝道:“你的刀藝也不過技止於此,看我破你吧!”

    ——誰與爭鋒!

    強大的刀芒再度出現,只是一刀,只是一閃,擴張的刀芒便將君無淚完全吞噬,生死不知。

    但是眼力較高明之人,都可以看到在刀芒之中,君無淚的身子,已被擊成粉碎!

    風狼訝道:“君無淚敗了!”

    風刃淡淡道:“不,還沒呢。”

    風狼一愕往風刃看去,就在這時,應該已被刀芒絞成粉碎的君無淚,赫然毫髮無傷的出現在王寇後方,一刀往他背後斬去!

    風狼訝道:“這是?!”

    風刃道:“王寇斬到的,只是君無淚高速移動後留下的幻影。”

    君無淚果然不負“幻刃”之名,這一手“殘相留形”比雲傲的“留氣挪形”更是高明,也成功的騙到了王寇,讓他陷入先機盡失的危境去!

    “幻刃”已斬破王寇的護體罡氣,再深一點,便是入肉見血!

    生死一線間,王寇腦海中閃過“冰雪”寒飄飄的倩影,想到伊人,強大的求生意志油然而生,虎吼一聲,內勁如山洪般爆發,竟硬生生的把斬入體內的刀鋒震退!這樣的意外結果,就再度驚動了“入幻”中的君無淚。

    卻不待對手有任何反應,王寇已旋風般回過身來,霸刀高舉過頭,神態變得無比威猛,彷佛天神降世,爆喝道:“君無淚!

    吃我這一刀!”

    “霸刀三絕斬第二式——劃破長空!”

    不知道王寇這一刀如何起手,也不知道這一刀如何而發,他手中的霸刀化成一道白芒,揮灑而出變成一道分割空間、長逾十丈的弧形白幕,以不容任何人躲避的速度和力量,斬向君無淚!

    來勢實在太快太急,君無淚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只能舉刀硬接這石破天驚的一刀!

    “蓬!”

    君無淚身子劇震,被白幕刀芒擊得遠遠飛開,落在地上又剷出一條深溝,沿路皆灑下怵目驚心的大灘鮮血,人一動也不動的倒卧在大片塵屑飛揚中,也不知是生是死。

    朱雀輕嘆道:“勝敗已分,王寇畢竟勝過君無淚一籌。”

    玄武雙目閃動着渴望一戰的興奮狂熱,沉聲道:“霸刀三絕斬絕不在流川楓的川流劍法之下,好一個王寇!”

    朱雀瞟了玄武一眼道:“心癢難搔嗎?現在該換我叫你忍耐了。”

    玄武不語,但目中的戰意,卻只有燃燒的更加炙烈。

    只有關七看得心中一凜,他現在才真正體認到,“四聖”原來全都是噬血的野獸啊!

    王寇無視於肩上猶血流不止的傷口,大步走到地上的君無淚、身前,俯視着後者開口道:“你敗了……”

    “哼……!”

    像是一塊破布的君無淚竟然還有反應!他受了這樣重的傷,竟然還未死?

    王寇可不管君無淚是死是活,他以一貫低沉的聲調對着君無淚道:“你敗了!這是必然的結果,因為你的幻化刀法只有小乘的殺禪境界,而仍未能達至大乘的空禪之境。”

    猶在地上掙扎着想要爬起來的君無淚,聽到王寇這番話時,身子一震,好像王寇這句話正中他的要害一樣。

    王寇那比刀鋒還鋭利的雙目,此刻就盯在君無淚的頭頂上,彷佛是後者有什麼異動,他就要一刀把其剖為兩半一樣。

    “你已經不能再戰了,還想爬起來嗎?”

    君無淚吃力的抬起頭來,他的臉上滿是塵土、血漬。

    “只要還有——口氣在……我也……不會認輸……!”

    王寇目中利芒一閃,仰天冷然道:“好頑強的鬥志!我王寇敬你是條漢子,只要你立誓今後不再與我為難,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君無淚的回答,讓人不禁懷疑他不只是無淚,而根本是無情無血。

    “絕……無……可……能……!”

    王寇虎目殺機爆射,提刀冷冷道:“很好!是你自己放棄了唯一的生存機會,死莫怪怨。”

    霸刀高高舉起,當再落下的時候,世上便從此少了“幻刃”

    君無淚這號人物。

    面對死亡,君無淚的眼神仍是一無所懼,還敢與王寇一瞬不眨的對視。

    王寇心中暗歎,他非是妒才之輩,對君無淚的刀藝也十分激賞,但勝負的世界,向來只有生死,沒有同情,以此人的悍勇難纏,若今日放過他一條生路,必是後患無窮!

    ——先撩者賤!君無淚,你就去死吧!王寇一刀揮下。

    忽然間——“手下留人!”

    一道火牆忽然從地面橫掃過來,硬是逼退了王寇,也救回了君無淚的一條小命。

    “是誰?”

    看王寇目中閃動的怒氣,眾人都不敢去想像,這個向天借膽在虎口拔牙的管閒事傢伙,會遭到怎樣可怕的下場?

    與君無淚的一戰,王寇再度在江湖人心中建立了霸刀無敵的崇高地位。

    全場鴉雀無聲中,一人排眾而出,與王寇四目交接。

    “比試點到即止就可,死人可就不好玩了。”

    ——來者不正是風刃還有誰!

    風狼在一旁幾乎為之氣結,打破他的腦子,也想不通風刃如此做的用意何在?

    王寇目射奇光,望定風刃道:“極道之拳的‘爬焰’,你是風家的人?”

    風刃頷首道:“正是風家風刃。”

    王寇道:“你要救他?”

    “他”指的自然是地上的君無淚?

    風刃竟然大方承認道:“不錯。”

    “為什麼?”王寇問。

    “他是我在大會上的對手,還沒開始比試,就給你殺掉了,那我豈不是不戰而勝了嗎?這種得來不費工夫的勝利我不喜歡,所以我才會阻止你下手。”

    ——這也算是理由?當場中大部份人,甚至包括小雪在內,都開始懷疑風刃的神經是用什麼構造做的,王寇卻是淡定如常,冷冷道:“就因為這樣——?”

    風刃點頭道:“就只是這樣——”

    王寇沉默下來,當他不説話的時候,場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壓力,逼的眾人連氣都喘不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寇終於開口道:“好——!這個人情就賣給你吧。”

    其他人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事實,風刃卻只含笑點頭道:“多謝王兄。”

    王寇沒再説話,轉身大步便走,這次自是沒人敢攔住他的去路,但卻有一個極微弱的聲音,從後面叫住他。

    “你……現在……不殺我……將來一定會……後悔……!”

    ——君無淚!他的鬥志和勇氣,實在叫人驚歎。

    王寇頭也不回道:“珍惜得來不易的生命,如果你一定要送死,那下次任何人也救不了你!”

    他的腳步似緩實快,轉瞬間便消失在遠方的一個黑點。

    待王寇走至全無蹤影,風狼才來到風刃身邊,以責難的語氣對着後者嘆道:“我知道你一向是個傻瓜,但看了你今天的作為之後,才知道‘傻’這個字根本還不足以形容你。”

    風刃饒負趣味的問道:“哦!那你認為怎樣的字眼才適合我呢?”

    風狼悶哼道:“瘋子!”

    風刃微笑道:“能被你叫這一句‘瘋子’,可是我無上的殊榮啊!”

    風狼搖頭無語,他現在倒有點懷念起之前那個冷漠無情的風刃起來了。

    風刃似是看出風狼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不必為我擔心,風狼。在對上雲傲之前,我是不會被任何人打倒的,何況,我終於記起了我之所以參加這場大會,最初的用意……”

    “那是什麼用意?”

    “就是為了遇上更多的強敵,並將他們打倒。”

    風刃露出久未一見的爽朗笑容,這樣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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