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甲天下”李家世代為商,累積財富驚人,說是富可敵國,並不為過。
財與權,自古以來便是密不可分的兩樣東西,李家這一代的主人——“金王”李季準便深悉此理,所以李家雖號稱白道三大世家之首,李季準這個天下首富卻是身在江湖,心在廟堂。
以李家的財力,李季準想要買個三品官位來坐坐,倒也並非難事,但是那種不上不下,有名沒實的官職,他還真不看在眼裡,“金王”要做官,至少也要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位!
當今的中土“皇朝”,用人唯親,若無皇家血統,休想打入“皇朝”的權力中心,以李季準一個商賈出身,想要在“皇朝”之中,官拜高位,那是難如登天之事。
但世事無絕對,“皇朝”的五太子皇百夫一次造訪李家,恰巧遇上李小雪,驚為天人,隨即展開了無比熱烈的追求,李季準老謀深算,知道當今聖上年歲已老,駕崩只是遲早之事,眾太子間早已展開一場明爭暗鬥的皇位爭奪,如果皇百夫能得到李家的財力支持,他朝登上龍位,再加上小雪這門姻親關係,他李季準就是未來皇帝的老丈人!就算弄個宰相之位,也不為過。
耕田之利十倍,珠玉之利百倍,立主定國之利無數倍。
李季準錢賺得多,可書也讀得不少,這段典故,他畢竟還是懂的。
只可惜他算盤撥得雖精,卻始終漏算了一點,那就是李小雪她自己的意願!
以小雪外柔內剛的個性,既然已有了風刃這個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馬,對皇百夫的刻意奉承,她也只覺得厭煩,絲毫不假以顏色,就算對方貴為太子也是一樣。
李父這下可就急了,小雪不嫁給皇百夫,那他的登龍大計豈非無從著落,況且他本來就不贊成女兒跟著刀頭舔血的武林中人過日,風刃何許人也!不過是一介武夫,怎能跟身份尊貴的五太子相比?
屢勸不聽,李季準對女兒的貞烈性格也發了狠,遂把小雪軟禁在李家之中,不准她踏出閨門半步,更不准她見上風刃一面,只等老父選定日子,就要與五太子拜堂完婚。
這樣的決定,對小雪而言不啻是晴天霹靂,其時正值雲傲殺敗風無極,風家遭逢大變,風刃閉關不出,李前主聞訊急赴風家,其後眾人動身前往武榜大會,種種事故,紛至沓來,小雪與風刃竟始終無緣見上一面!捎個訊息!
幸而天可憐見,李家之中仍有對小雪疼惜之人,又不值李季準所為,遂私下作主,放了小雪偷出家門,讓她去尋風刃相會。
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皇百夫對他這個未來丈人的老家,早已伏下眼線,日夜監視。發現小雪偷出家門的消息,皇百夫先是大怒,轉念一想,又認為這未嘗不是可利用之機。小雪一個弱質女子,孤身在外,正是他乘虛而入的大好機會,只要生米煮成熟飯,還怕小雪不乖乖就範嗎?
打定主意,皇百夫連手下都不及帶齊,奔波百里,終於趕在小雪之前,遇上了她。
皇百夫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對小雪霸王硬上弓,如今已不得考,但是在百般獻殷勤,仍是徒勞無功之後,眼見目的地愈來愈近,他終於褪下了君子的偽裝,露出豺狼的真面目。
皇百夫假意欺騙小雪,要親自帶她去找風刃,就在兩人獨處之時,皇百夫先是出指點了後者的昏穴,再揹著她欲赴附近的一處“皇朝”行宮,打算在那裡成其好事。
不知是小雪運氣太好,還是皇百夫運氣太差,皇百夫帶著昏迷不醒的小雪,翦徑夜行,卻被獨處沉思的風刃撞個正著,心上人被陌生男子挾持,風刃當然是追到天腳底都要查個究竟!
慾火中燒的皇百夫為怕節外生枝,只想引背後的跟蹤者到他和侍衛約好的會合處,讓其他人來打發風刃便算,又怎麼會想到,一場針對他而佈置的殺局,已經在前頭等著他這條大魚入網呢?
皇百夫所修練的“皇朝”武學——皇極驚世典!本來就是一門不世絕藝,即使皇百夫只修得五成火候,原也非同小可,但在兩大高手的前後夾擊之下,卻連還手之力都無。色慾薰心,致招如此下場,皇百夫也是自作自受了。
事情的前因後果,是在風刃救醒小雪後,問清了一切經過,再加上自己的推敲而得。小兩口子久別重逢,自然是喜不自禁,有聊不完的話題,直到日上三竿,風刃才猛然想起大會的時間,帶著後者趕來“論武壁”前,卻已經錯過了一場好戲。
眾人聚首,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敘述,當知道雲傲被列入大會的種子選手時,風刃的一張俊臉,頓時沉了下來。
“要到決賽才能和那傢伙對上了……是嗎?”
話雖是那樣說,但看風刃的表情,就知道這樣的說法絕對不是他的真意,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和雲傲碰上了,這兩個人就會立刻展開一場慘烈的廝殺吧。即使違反大會的規則也在所不惜,風雲兩家的宿仇是不會顧忌外人的干擾的,這一點風狼和風暴都很清楚,風刃的話只是說給小雪一個人聽而已。
小雪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用她那彷佛清澄湖面一般的瞳孔仰望著風刃。
“不要太勉強了。”
她說,聲音像午後輕風送過的掛鈴。
風刃苦笑了一下,這舉動卻讓風狼為之大吃一驚,記憶中,自風無極死後,風刃就未曾在他的臉上展露過笑容,即使是苦笑也一樣。
離家出走,還險些遭到陌生男人的汙辱,這種種遭遇,小雪至今並無一句抱怨,反而是默默的跟隨在心愛的男人身旁,扮演起被守護、和守護者的雙重角色,更反過來安慰對方。
“這也是一個奇女子啊!”
風狼在心中暗自感慨著,他終於知道,風刃會那麼喜歡小雪的真正原因了。
吸引風刃的,不是小雪的容貌,而是她那份善解人意的溫柔。
想起今後橫亙在這對戀人前面的無限苦難,風狼就忍不住要仰天長嘆。
“風狼哥的眼神很憂鬱啊。”
被小雪的聲音嚇了一跳,在一瞬間風狼甚至興起心中的想法被人看穿的念頭,但小雪只是望著他輕輕的笑著,那笑容一如九月晴朗的天空。
風狼難得的臉上一紅,帶點靦腆的回答道:“沒有那樣的事情,小雪你太多心了。”
小雪嘟著嘴斜瞪著風刃,這樣的舉動,與其說是可愛,毋寧說是未脫稚氣的嬌媚。
“大家是怎麼了?氣氛這麼陰沉啊!”
說出去只怕也沒人會相信,風刃和風暴,當世排入前十的年輕一輩高手;再加上風狼,潛質驚人的風家新一代智囊,三個大男人加起來,竟被一個不懂武功的少女牽著鼻子走!
但事實就是如此,小雪只要輕輕一跺腳,連幾乎忘了什麼是笑的風刃都牽動嘴角道:“是了!大家好不容易再見面;應該更高興一點才是啊。”
風暴覺得自己不苟言笑的長者形象應該在徹底失守前保住最後一道防線才是,他是想到做到,正要跨步離去時,小雪又出聲叫住他道:“風暴大哥要去哪裡啊?”
風暴本來是不想回答的,但嘴巴卻又偏偏不聽使喚。
“這裡已經沒我的事了……至少在後天前是這樣。”
在被杜漸中斷之前的賽程安排,風暴是第二天的賽事,對手是“黑煞神”阮猛。
“阮猛的一身‘橫練不死身’刀槍不入,其功力絕不在玄武的‘玄武元甲’之下,大師兄請務必小心。”
對於武林中的奇功絕藝,四人中莫過於風狼所知最廣,這也是風獅爺自小便刻意栽培的結果。
相對於風狼的謹慎,風暴則是一貫冰鎮過般的冷靜。
“不論對手是誰,我都會把他打倒……!”
風暴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望的是風刃,後者先是一分不讓的與風暴對視,但隨即嘆了一口氣道:“我只希望在對上雲傲前,不會和大師兄交手。”
“那要看命了!有些事是你想躲也躲不掉的。”
風暴說完便走了,這次連小雪的呼喚也叫他不住。
“師父放大師兄這趟重出江湖,到底是對是錯?”
望著風暴寬大的背影,風狼忍不住在心底浮起了這樣的想法。
“我來看看……風刃的對手是……第三天,‘幻刃’君無淚,他很厲害的嗎?”小雪看著在“論武壁”上一張張貼出來的賽程表,以她天真甜美的嗓音念道,但話入風狼耳中,卻使後者為之一震。
——“幻刃”君無淚!天下十鋒排行第六,風刃第一戰的對手,沒想到就是這麼棘手的人啊!
風獅爺在評比天下人物時,曾經對風狼說過,“幻刃”君無淚的一手“幻化刀法”,乃百年僅見的奇門絕藝,若非此人的低調作風,他在“兵器譜”,上的十鋒排名,當不止於此。
風狼絕對信任風獅爺的判斷,甚於相信關七的眼光。由此可知,這一屆的“武榜”競爭,是多麼的激烈和實力相當,任何一個對手,都非易與之輩。
風狼為風刃的對手而擔心,風刃自己也在擔心,不過他是為了小雪而擔心。
“小雪……”
風刃吶吶開口,不過這卻是他自亡父後,第一次率直的在外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感情。
“很對不起……,你千里迢迢,甚至不惜離家出走跑來找我,但是我卻選擇了留在這裡戰鬥,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
小雪豎起一根春蔥也似的玉指,阻止風刃再說下去。
“什麼也不用說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啊。”
“小雪……”
“風刃有風刃要做的事,這我是明白的。況且,把戰鬥從風刃身上拿掉的話,那你也就沒剩下什麼優點了,不是嗎?”
“這……還不至於如此吧。”
面對風刃的啞口無言,小雪噗嗤一笑,像開丁一朵雪花的道:“不必為我擔心,有風狼哥可以保護我,我是不會有事的。”
——啥!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保鏢了?
不等風狼提出抗議,小雪已經轉首望向他道:“風狼哥,你說是嗎?”
“呃……當然了。”
風狼實在沒有說“不”的勇氣。
“再說,連大哥也來了,他是最疼我的,而且他也不贊成我嫁給那討厭的五皇子,他一定會站在我這一邊的。”
被小雪這麼一提,風刃才忽然想到,李前主到現在還不見人影,這可不合他的性子,這麼熱鬧的場合,他該是絕不會錯過的才對。
“那個花痴,是跑到哪裡去了……?”
忘了小雪就在身邊,風刃這樣低低的自語著。
這個問題的答案,本來場中就有一個人可以解答,可是那個人此刻卻以一雙憂鬱的美目,遠遠地望著風刃他們,卻未現身相見。
連蕭霞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做的用意是為了什麼。
從鬼門關撿回一命的李前主,先被雲傲所敗,又被心上人所救,不論是身為一個男人,或是一個武者,兩方面自尊都因此大受打擊,即使在蕭霞輸功醒轉過後,也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像是隻鬥敗的公雞。
蕭霞知道李前主此刻心境之難受,也知道現在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什麼話都不要說。
“閣主……”
不知持續了多久難堪的沉默,李前主終於以異常低沉的聲調開口了。
一向冰雪聰明的蕭霞,此刻竟是無言以對。
“我是一個心胸狹窄的男人啊……你救了我,我該向閣主你道謝才對,可是現在的我,卻連一句謝謝也說不出口。”
蕭霞輕搖螓首,低聲道:“不是那樣子的,李公子,你自己應該明白。”
像是“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樣的論調在李前主身上是用不通的,出身比風刃更貴為天之驕子的他,從未嘗過任何挫折的滋味,也因為如此,就更難從失敗的打擊中振作起來。
敗在同輩的雲傲手上,毋寧說是外表謙遜溫和,內心自負甚高的李前主所真正不能接受之處。
他會就此一闕不振嗎?
李前主似是看出蕭霞的心意,苦笑了一下道:“閣主不必為我擔心,我只是輸掉了武功,並未連信心也一起輸掉。”
蕭霞一震往李前主看去,只見此時後者正緩緩抬起頭來,口中喃喃道:“風刃也能從喪父之痛中振作起來,功力還更有突破,難道我會不如他嗎……?”
蕭霞目中射出欣慰的光彩,她畢竟沒有看錯人,李前主到底不是一個平凡的男人啊!
“我能在決鬥之中把地藏神功推到更高一層的二十六重天,就一定可以提升到二十七重天……二十八重天……三十重天……,直到勝過雲傲那斯為止!”
李前主目中射出熱切的光芒,他終於找到了人生的第一個目標,那就是打倒雲傲!
蕭霞聽得芳心一震,不論風刃、風暴,還是李前主,雲傲招惹的敵人可都非同小可啊。
——但是,自己又為什麼要為他擔心了?
她和雲傲,就算不是敵對,也絕對不可能是同伴的關係不是嗎?
蕭霞想把雲傲的形影從腦海中揮去,但愈來愈清晰的,卻是後者那雙憂鬱而受傷的雙眼。
幸好這時的李前主自己也是思潮洶湧,沒有注意到蕭霞的神態有異,要是讓他知道了蕭霞心中的想法時,他和雲傲之間,便又多了一條不可化解的仇恨了。
“閣主,我要拜託你一件事。”
望向蕭霞的李前主,臉上的表情像下了某種決定。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
蕭霞微微頷首,其實她大概猜得到對方要說什麼了。
李前主緩緩道:“我敗在雲傲手上的事,不要讓風刃知道……”
——果然!蕭霞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抽緊了一下。
李前主道:“風刃要是知道了雲傲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出現過,一定會放下手邊的所有事,立刻去找他一決勝負,但這並不是我想看到的,雖然這樣說有點對不起風刃,但云傲那傢伙,一定要由我來自己打倒!”
李前主看著自己緊握的拳頭道:“他們兩個一旦交上手,不分出生死是不會停止的,我不能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死在雲傲手上,但我也不願意讓別人將他打倒!”
蕭霞幽幽一嘆道:“勝敗於你,難道真是那麼重要?”
“以前我也不知道,我甚至認為世上根本沒有值得我認真的事情……”李前主喃喃道:“可是在敗給雲傲後,我才知道,我討厭輸!尤其不想輸給像雲傲那種人!這跟家世、身份都無關,純粹只是一個武者不想輸給另一個武者的自尊心!”
蕭霞輕嘆道:“自尊心的獲得,如果必須以血來做換取的代價,是否值得呢?”
李前主毅然道:“以血輸掉的自尊,自然也只能用血去贏回來!”
蕭霞搖頭道:“如此我再無話可說。”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對閣主來說是非常為難。”
李前主站起身道:“在我有把握勝過雲傲之前,我不會出席‘武榜’的選拔了,還請閣主為我在風刃面前掩飾真相。”
蕭霞頷首道:“我會盡力而為。”
“一切有勞閣主了……”
看李前主的神情,似是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蕭霞望著李前主離去的背影,她知道,在經過這次的失敗後、李前主才真正有希望晉升成為絕世級的高手。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體膚,餓其筋骨,空乏其身。
——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不知是否是黑夜過去,黎明將至的關係,蕭霞目送李前主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對方非常遙遠似的。
就這樣,十強武者的候補人選中,少了一個“神行太保”李前主,雖然他被安排在第五天最後一組的賽程,但蕭霞不認為前者會來得及在那之前出關,要趕過他和雲傲之間的差距,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
曾經和雲傲交過手的蕭霞最明白,在對方那張邪俊的人皮下,有著野獸般的反射神經。
同樣是“極道之拳”的傳人,風刃和雲傲,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典型。
如果說風刃是一隻猛虎,那雲傲就是一條毒龍!
蕭霞的“止水明鏡心”,被一顆叫做“雲傲”的石頭,激起了陣陣漣漪,為什麼會這樣?蕭霞自己也不明白。
但,那並不是單純的男女之情,不是。
雲傲,是蕭霞邁向“天道”之途的一個阻礙,也是助力,她的“鏡心”隱隱可以感覺得到這一點,感覺得到。
蕭霞把投向風刃他們的視線,轉到“論武壁”的牆上,上面,有寫著她的名字,和另外一個人名字的紙條,貼在一起。
“天女”蕭霞,第四天第三組,對手是“雙截龍”翼凌霄。
就某種程度而言,對方甚至是比“狂神”雲傲更可怕的敵人。
蕭霞曾經見過翼凌霄的出手,那是他和“七節棍王”範達的一場決戰,範達在七節棍這種難使難練的兵器,其造詣被譽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以想像他的棍法造詣之深。但是和翼凌霄對陣時,儘管範達將手中的七節棍舞得虎虎生風、潑水不入,翼凌霄只出手一招,柺棍“雙截龍”只是一擊,範達七節棍盡碎,人如腰斬般頹然倒地。
在場人都升起和蕭霞一樣的感想,好霸好絕的一對柺棍!
“雙龍背上出,天地一擊碎”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如今,蕭霞就要親自面對那一年前使她震撼不已的雙龍柺棍。
這並非她所願,如非為了一個不願告人的原因,她是不會主動捲入人世間的恩怨鬥爭的。
而為了那個目的,她一定要打入決賽,入大雪山見到“不死神龍”軒轅驚天。
人世間就是充滿這麼多的無奈啊。
當蕭霞的視線從風刃他們身上移開的時候,另一雙荊棘般充滿敵意的目光,也正投注在小雪的身上。
如果小雪具有武林高手的靈覺,或許就會發現那對不懷好意的目光,可惜她一點也不懂武功,也就沒有發覺。
“好可愛的孩子啊——”與自己的本意相反,朱雀從豔紅色的唇間裡吐出像是喃喃自語的低音。
“看到那樣可愛的孩子,就有一種想要好好疼愛她的衝動——”
這個時候,只有玄武站在朱雀身旁,也只有他才聽到朱雀一個人的說話,亦只有他才知道,朱雀口中的“疼愛”,對當事人而言是一種多大的不幸!
“老毛病又犯了嗎?”
朱雀轉過頭對玄武一笑,隨即又把視線移到小雪身上道:“真沒禮貌——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啊——只是一看到這樣可愛的女孩,就會忍不住想佔為己有而已。”
玄武淡淡道:“這個女孩可不行——她是李前主的妹妹,風刃的青梅竹馬。”
朱雀性感的嘴唇略彎成一個圈形,然後又輕輕閉上。
“換句話說……如果我想留下那個女孩來調教的話,就得先掃掉她身旁一些礙事的障礙……是這個意思嗎?”
玄武沉默不答,好半響過後才以低沉的聲調道:“不要小看‘極道之拳’的傳人,白虎的下場應該是很好的教訓了……”
朱雀輕笑道:“你是在擔心我會破壞計畫?放心好了,在大會順利結束以前,我不會碰那個女孩的一根汗毛,我可不想讓大師兄不高興。”
玄武皺眉頭的動作,輕微的幾乎察覺不出來。“你對‘那個人’有什麼看法……?”
玄武雖然沒有明說,但朱雀顯然知道他指的“那個人”是誰,她也跟著壓低聲音道:“能得到老不死親自推薦的,當然不會是簡單的角色……剛才的一戰,就算我們沒有出手,杜漸也未必壓得下他。”
玄武微一頷首道:“你看得出他用的武器,對他的身份來歷是否有了底案?”朱雀搖首道:“我只是在老不死的書庫內看過有關這種兵器的記載,其他便一無所知,依我看就算是關七,也未必知道那傢伙的功夫門派。”
玄武皺眉道:“難道他是師父秘密培養出來的高手,專門被派來監視此次大會的?”
朱雀露出一下美至極點,卻又滿盈殺機的笑容道:“不管他是誰,只要妨礙到我們的人,就必死無疑!”
玄武望見朱雀臉上豔中帶煞的神情時,心頭一震,不是出於恐懼,而是另外一種相反的感情。
玄武正要開口說話時,在東邊的人群裡,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就把兩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人群,在退,不是出於他們的己願在退,而是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的一種霸氣,和凜冽至令人血液凍結的刀氣!
刀氣和霸氣,來自兩個對峙中的人。
這兩個人,都是用刀。
“為什麼要攔住我的去路……?”
低沉蕭索的嗓調,朱雀卻是耳熟能詳了,她馬上就認出這聲音的主人。
“王寇?!”
“霸刀”王寇仍是在絕刀嶺上那件粗麻外袍,散發拂面,一張臉孔卻是低低垂下,讓人無法看見他此刻的表情,震驚天下的霸刀,就這樣隨便的系在他腰間。
站在他身前,或該說是攔住他去路的人,長得像豹子一樣彪悍夕眼神像鷹隼一樣銳利,高瘦穎長的身形,每一分都是力與美的完美組合,只有他的臉,卻像是一座石像,找不到一點感情的變化。
“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要走……”
話裡的挑釁味道,只要不是聾子,就一定聽得出來。王寇仍是頭也不抬,彷佛什麼事也不值得他關心門道:“你我之戰,該不是在此時此地發生才對……”
那人淡淡道:“天下十鋒中,只有你是以刀壓在我的頭上,我出席這次大會,目的就是為了要尋你一戰,既然在此時撞上了,就在此地決鬥即可,何必再拖延時間?”
這番話一出口,不必關七提場,朱雀也立刻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天下十鋒中,另一個以刀入榜的異數,風刃的第一場對手。
——“幻刃”君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