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是浩瀚的數字之海。整個地球被這看不見的海浸泡著,發生著未知的變異。
晨曦的光中,一個俊美的小男孩正在電腦前坐著,手指舞動飛快。通過電腦,他了解到一個真實的人類世界。光明的,以及更多的黑暗的。
“安又橘……是怎麼樣的人呢?”小帥哥偏著頭想著。之前的安又橘是溫暖的存在和食物的來源。可是,似乎又不僅僅是這樣的存在。他覺得困惑。
安又橘也很困惑。在靈異警察分部的電腦裡,歐陽老師的名字沒有出現在非常規人群名單上。也就是說,歐陽老師是個隱蔽者。
安又橘一邊嘆氣一邊看察拉發來的短信:我要你買的網絡遊戲光碟你買了嗎?
察拉突然長大,而且迷戀上了網絡。迷戀網絡的……妖怪……這還真是特別的愛好。
而昨夜,在夢中,自己再次夢到了爸爸。年幼的自己和爸爸一起在遊樂園坐著雲霄飛車,心裡是那樣的幸福。結果,在俯衝的那一瞬間,爸爸消失在座位上,留下自己一個人害怕地尖叫。
手機響起。華麗熱情的《卡門》,安又橘最近愛上的曲子。
“喂……又發生奇怪的死亡事件……可是,我下午得補考啊,上次數學考試沒過……你把監視錄像刻成光碟送到我家裡吧,我會看看的……”
***
S師範大學座落在風景秀麗的獅子山。獅子山曾經是亂葬崗,但現在數萬人熙熙攘攘地擠在山上,哪裡還有半點鬼屋的氣氛。
濃綠的樹陰在夏季的陽光中宛如鏡子一樣反射著亮光,上課的音樂鈴在整個大學上空裊繞,C座教學樓的電梯裡,嚴正生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裡。空蕩蕩的電梯居然只有他一個人。
“你們別擠我……別擠我……”嚴正生覺得整個電梯裡的人太多了,空氣也渾濁而稀薄。
他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一雙線條優美的美腿,有好聽的聲音問:“你生病了嗎?”
嚴正生惶恐的心裡有了一點點的溫暖,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心臟不好。”
“我也是啊,我的心臟總是跳個不停,哐當哐當地響著,我覺得它快跳出來了。”那悅耳的聲音讓嚴正生不由得抬起頭來。
他只覺得好像有雙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樣,再也無法呼吸。一個臉色青白的女孩正看著他,眼睛裡只有眼白沒有眼仁。她的右手裡拿著一顆血淋淋的正活蹦亂跳著的心臟。嚴正生可以看到那心臟表皮的血管正詭異地蠕動著。
他的心臟在一剎那間發生了可怕的超過心肌承受能力的擴張,在胸腔裡爆裂。他的腿無意識地顫抖著,生命在瞬間被奪走。電梯的樓層數字詭異地閃動著,宛如惡魔的眼睛。
***
夏天裡最涼快的地方就是這裡,靈異警察分部的法醫辦公室。
內心的恐懼總是寒冷地滲透人的心和軀體。
“在嚴正生放大的瞳孔裡,不過是一個空蕩蕩的電梯,為什麼他會活活被嚇死呢?”長相甜美的娜娜大姐有著和她長相不搭調的愛好:解剖。很難想象那修長白皙的柔夷整天和屍體打交道。她喝著萬年不放糖的泥漿黑咖啡,眼睛裡是隱蔽的趣味。
“他心臟本來就不好,一個人在電梯裡還神經兮兮地自言自語。調出的監視錄像證明他的精神狀態似乎很有問題。最近邪門的案子真多。前幾天,不是有個失蹤案嗎?疑點重重。”阿南懊惱地癱在椅子上,非常希望自己今天就已經退休。
“我覺得還不錯,這至少證明這個事情有難度,我喜歡。”娜娜大姐踹了踹死人一樣的阿南,“滾起來,出去查案子。安又橘要補考沒空當你的小跑腿。”
“老大,你這麼殘暴會嫁不出去的。”阿南站起身來,視線掃過那張空蕩蕩的電梯照片,“那倒黴的小子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娜娜大姐笑了起來,眼神里帶著某種邪惡的味道,“他該不是見鬼了吧?”
阿南的思緒回到了前些天發生的奇怪案件上。那是在一幢普通的、修建超過二十年的老舊居民房裡,在頂樓的某個房間裡發生了一件奇怪的兇殺失蹤案。
據說,失蹤的人是S大學的學生楚修,他在屋子裡留下了一條五十公分寬的血路,在屋子的中央神奇地消失。
當房東一個月後去找租住者的時候,看到的不過是一個有血跡和厚厚灰塵的空屋子。屋子的中央,一臺舊電腦詭異地開著。整整一個月它都在運行著。鍵盤上居然沒有灰塵,好像有鬼魂日日敲擊著鍵盤。
這一切不過在小報的邊角佔據了小小的一條,和某村某組發現三條腿的青蛙的奇聞被一起遺忘。只有靈異警察們將這件事記錄在案。
阿南有些無奈地發現,命運的洪流正將這個城市包圍。***
嚴正生死亡的監視錄像被快遞到安又橘的家。
一個謙遜有禮的漂亮小男孩幫“姐姐”收了快遞郵件。
快遞員被那個5歲的小男孩迷惑住,甚至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生命之力。那只是察拉的惡作劇,他想知道其他人類的靈力的味道是否比安又橘的好。答案是否定的。
那郵件有微弱的奇怪氣息,和上次那個什麼美美的氣息一樣。呵,好玩的東西。
空蕩蕩的電梯,被恐懼包圍的男生。畫面的背後藏著有趣的東西呢。
飛快地敲著鍵盤,察拉將處理過的視頻放到了網絡上。標題是:死亡背後。
點擊率上升得飛快,鏈接也越來越多。網站開始擁堵。
這短片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可怕魅力,似乎可以吸引人的靈魂。雖然絕大部分人看不出那錄像的異常之處,只看到一個男生莫名其妙地被嚇死,但是,如果擁有一定的靈力,看到的就是另外一番景象。那是讓腦細胞顫慄的奇怪影象,凌亂的片段,充滿符號意味的光條。
“奇怪,真奇怪。”察拉粉嫩的小臉上是小小的疑惑。這錄像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蠕動並吸收著能量,這樣的行為讓小察拉似曾相識。朦朧的記憶裡,媽媽就是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出生的。
就在這個時候,小察拉聽到客廳的門被打開,奇異的感覺從門口傳來。
那個經常欺負和威脅自己的傢伙回來了!小察拉握緊小手,現在的自己可以把以前被欺負的帳要回來嗎?
書房的門被無形的手推開。春日逝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外,他看了看小察拉,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搖晃著倒下。
小察拉驚訝地看著地板上昏迷不醒的春日逝,考慮要不要把他塞進垃圾箱。人類對待自己不要和討厭的東西不都是這麼做的麼?不過,自己似乎沒有那麼討厭春日逝。
託著小臉蛋想了半天,小察拉把安又橘的被子和枕頭拿了過來。
好了!看著地板上枕著枕頭,蓋著棉被的春日逝,小察拉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好兒童了。電視上,人們照顧生病的人都是這樣做的。
安又橘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令她震驚又想大笑的場面。
“他為什麼睡在地上?”
“他自己吐了口血就倒在地上了。我擔心他感冒所以給他蓋被子。橘子,我很聰明吧?”
“……可是那被子是我的……”
費力地將春日逝拖到他的房間的大床上,安又橘努力壓制住內心的焦急。能讓春日逝這麼強的人受傷,到底誰能做到這一點呢?俊美的春日逝閉著眼,睫毛長長,安靜而無害。安又橘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傢伙還真是漂亮到讓女生妒忌的地步呢!
就在這個時候,春日逝睜開了眼睛,對著離自己很近,近到可以感覺彼此呼吸的氣流的安又橘說:“你是想趁機非禮我嗎?”
安又橘害羞又憤怒地跳開,“哪有?!”
春日逝蒼白的臉上是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奪目微笑,“我現在沒有能力反抗你的暴行的。”
安又橘熱血直衝腦門,說話都開始結巴,她拎住春日逝的衣領,“我哪裡要用暴力非禮你了?!”
看著眼前可愛得像小動物,憤怒得像霸王龍的安又橘,春日逝本來沉重而悲哀的心也放鬆了下來。
他快若閃電般地抬頭拉近和安又橘之間的距離,親了親安又橘胭脂一樣紅紅的臉。柔軟的觸感好像是好吃的果凍一般。這個美少年對著呆滯的安又橘微笑,再接再厲又親了她另外一邊臉頰。
安又橘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終於發現自己被佔便宜的事實。她握緊拳頭,心臟狂跳。
“……我受了重傷,你不會怎麼狠吧?”
“……我打死你這個禍害!”
聽著另一個房間裡傳來的詭異聲響,小察拉眉毛都不抬地繼續玩著心愛的電腦。他聚集自己的力量,分出一小束意識從網絡端口進入,在浩瀚的網絡之海中搜尋著自己感興趣的玩意兒。不時有奇怪的光團從身邊掠過,那是一些藏在網絡裡的魂魄。
紅色的根鬚一樣的東西從前方伸了過來,躲閃不及的魂魄頓時被這根鬚吸掉了能量,灰飛煙滅。那根鬚似乎感受到了小察拉那豐富的能量,撲向了他。
小察拉眼睛發亮,笑了起來。有好玩的玩具出現呢!
他笑眯眯地任憑根鬚纏住自己的意識,“我帶你回我家玩吧。”***
S大學最近似乎黴運當頭。電梯裡才死了個心臟病突發的學生,電腦機房裡又有鬧鬼傳說。
安又橘不得不犧牲睡眠,在接近凌晨的時間,潛入S大學的電腦房。
夜晚的校園溫柔而靜謐,空氣裡是春夏的草木香味。
安又橘坐在黑暗裡,腦海裡閃過今天發生的那一幕。尷尬之外居然有一絲小小的愉悅。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麼一點喜歡春日逝嗎?可是春日逝的背後似乎藏著許多可怕的秘密。
敲了自己一記,安又橘努力瞪大眼睛。她戴著特製的隱型眼鏡。這眼鏡可以讓她輕易看到靈體。因為是在學校處理簡單的靈異事件,安又橘並沒有配槍,而是戴著一雙銀色薄手套。媽媽說這手套是爸爸年輕的時候用過的,安又橘一直捨不得拿出來用。
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安又橘眼中閃過一道光。她看到窗簾上浮現出人的臉孔,就像是風吹出來的一樣。第一排的電腦居然自己接通電源,屏幕亮了起來,藍幽幽的光說不出的詭異。
“出場氣氛營造的不錯,90分。”安又橘甜美地微笑,給予肯定。
電腦屏幕上出現一張扭曲的臉,似乎想從裡面鑽出來一般。安又橘呆了呆,這張臉不是嚴正生那個倒黴鬼的臉嗎?
“嚴正生?”安又橘看著眼前兇惡扭曲的臉,不確定地問。傳說中的主角居然是酷愛上網的嚴正生的鬼魂。
“你認識我?那你幫我一個忙吧。看完電腦上的視頻。”嚴正生的聲音從電腦裡傳來。畫面在一瞬間改變。
那是一段奇怪的電影預告片一樣的東西。一雙敲擊鍵盤的手、白花花的天花板、兩個模樣模糊的男人在爭吵、影子裡舞動的觸鬚、電梯、拿著心臟的女孩子。
它似乎想說出什麼,卻因為某種禁忌無法言明。
安又橘的額頭上流下冷汗。自己最害怕的就是看恐怖片。明明沒有那麼可怕的事情一經過特寫加上音樂渲染就變得讓人手心冒冷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在電腦房裡擴散開來。安又橘感覺自己被那些畫面抓住,無法動彈。被自己小心藏在記憶深處的片段浮現了出來。自己五歲的時候,和爸爸一起去遊樂園,為什麼只有自己一個人回家呢?記憶裡的畫面被紅色的光籠罩。
“不!”安又橘伸手擋在身前,拒絕被噩夢一樣的記憶覆蓋。那手套發出強烈的波動,電腦屏幕出現可怕的裂紋!整個房間在震動,而製造這一切的笨蛋卻失去理智。
歐陽老師出現在窗外,他的視線在落到那雙銀色手套的時候變得非常奇怪。那眼神夾雜著欣喜、痛苦、失落。他翻身躍入破爛的電腦房,俊美的臉上是淡淡的笑意。他的手心誕生出奇怪的五芒星,那星星籠罩住整個房間,似乎將房間裡所有的一切冰凍住一般。
時間在這一瞬停止了,如同凍結的海洋。
“這的確是他的手套。”歐陽老師輕輕碰了碰似乎毫無知覺站立著的安又橘,眼中有愛憐的光芒閃過,“你是他的女兒嗎?時間過的真快啊。”
歐陽老師伸手觸摸電腦裡昏睡的嚴正生的靈體,那上面殘留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整個事件似乎並不簡單。
緩緩睜開眼睛,安又橘發現自己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那種力量非常強大卻非常溫和。她看到的是歐陽老師優美的側面。片刻前的記憶重新凝聚,安又橘的腦海裡全是那些爆炸的電腦所產生的帳單。媽,女兒不孝,得賣掉房子還債了。
“原來你擔心錢的問題啊?”歐陽老師扶了扶眼睛,微笑的樣子溫柔得如同月光。安又橘這才發現自己把話都說出來了。月亮穿破雲層,把光投進破爛的電腦房,這光卻沉積在房間裡。沒想到歐陽老師的禁錮居然能夠收藏月光。他溫和地微笑著,看起來就像要在月光裡消失一般。那一瞬間,安又橘覺得歐陽老師看起來像爸爸。
“你到底是什麼?”安又橘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對歐陽老師有敵意。問題是,這樣的禁錮能力根本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自己也許面對的是一隻危險度超過A級的大妖怪。
“我是你爸爸的老相識。一個妖魔獵手。”歐陽老師取下眼鏡放入上衣口袋。他整個人的氣質在剎那間發生鉅變,似乎拿去了偽裝一般,呈現出危險強悍的奇妙感覺。
“很少見到妖魔當妖魔獵手的呢。”安又橘偏著頭想著靈異警察資料裡那些自己快忘光光的資料。最著名的由妖魔擔任的妖魔獵手是NIKE,沒有人知道他的能力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背棄自己的身份成為獵殺同類的妖魔獵人。但是在十五年前,他就消失了。爸爸也是在那個時候失蹤的。
“嚴正生的靈體潰散了,你的手套的威力太大。”歐陽老師解除了時間暫停的領域。他優雅地點燃一支菸,在紫色的煙霧裡看著安又橘,“你和你父親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但是真奇怪,看到他的手套再看你,我發現我居然忽略掉了你們本質的一致。”
“你知道我爸爸現在在哪裡嗎?”安又橘懷著希望,輕聲問。
“我已經十年沒見過他了。”歐陽老師嘴角勾動,露出苦澀的微笑。
“十年?你在哪裡見到我爸爸的?!他還好嗎?”安又橘激動地追問。歐陽老師是惟一一個在爸爸從遊樂園失蹤後還見到過他的人。
“在克拉瑪依大沙漠裡。”歐陽老師繼續苦笑,“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安又橘,這次的案件可能和你父親有關。因為我在嚴正生那裡感應到非常微弱的他的氣息。他也許曾經和嚴正生擦身而過。”對不起,我說謊了。不過我不能告訴你,你父親也許就是殺人兇手。
***
回到家,安又橘窩在沙發裡發呆。小察拉興高采烈地拉住安又橘,“橘子,我給你看我的新玩具!”
被小察拉的小手牽著,安又橘無可奈何地進了書房,愕然發現電腦屏幕上正有著一隻靈體在掙扎。它似乎被無形的網禁錮住,看起來有些可憐。
“這個新玩具在網絡裡吞噬人的生氣和一些遊蕩的靈體。我可是費了點工夫才把它抓到的。”小察拉得意洋洋地摸著屏幕,完全看不到那靈體害怕地瑟縮了一下。
“網絡裡遊蕩的變異靈體?”安又橘打量著那屏幕裡有著紅色觸鬚的生物,“它很危險,你要小心哦。”她把小察拉當弟弟看,完全忘記察拉本身就是最危險的生物之一。不過,小察拉對於安又橘的關心很是受用。這就是人被關心的感覺麼?察拉把這歸結為好的感覺。
他獻寶一樣按了一下鍵盤,“橘子你的光盤裡的東西也很好玩哦。”被重新剪輯的視頻出現在電腦上。安又橘彷彿被閃電劈到一樣呆住了。
雖然內容不同,但是卻有模糊的關聯和同樣的詭異感覺。難道嚴正生讓自己看的那段東西其實是和他的死亡原因有關?
電梯、拿著心臟的女孩、吵架的兩個男子、電腦鍵盤、天花板,這些奇怪的影像背後到底藏著什麼?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阿南的電話。
“橘子,我發現最近的兩起奇怪案件的被害者不僅是同一所學校的同學,而且他們似乎為了爭奪一個女孩子而積怨很深。”阿南的聲音平穩地響著。
安又橘的腦海裡卻如同雷聲一般迴盪著。那麼,有沒有可能最開始死掉的那個人回來了,然後用詭異的方式將嚴正生殺死,而嚴正生讓人看視頻的目的就是指出殺人兇手?
“阿南,你能給我前一個案件死者的地址麼?”安又橘問。歐陽老師說這個事情可能是找到爸爸的一個線索。但是,為什麼自己覺得爸爸就是那個兇手?
***
一幢修建超過二十年的老舊居民房。頂樓的某個房間裡發生了一件奇怪的兇殺失蹤案。據說,失蹤的人在屋子裡留下了一條五十公分寬的血路,在屋子的中央神奇地消失。
屋子的中央,一臺舊電腦詭異地開著。整整一個月它都在運行著。鍵盤上居然沒有灰塵,好像有鬼魂日日敲擊著鍵盤。
此刻,安又橘就在這房間裡。房東說這個房子之後就沒有租出去。看房子的人總覺得這裡陰氣森森。環顧四周,安又橘總覺得空氣裡全是恐懼的記憶碎片。阿南說那個失蹤的學生楚修就這樣消失在房間裡。
視頻裡的片段不斷在安又橘的腦海裡閃動。安又橘看著天花板,心裡有想吐的感覺。這樣的樓房是沒有夾層的,樓上住著一對年輕的夫妻和他們才滿月的兒子。房東說孩子一到晚上就啼哭不止搞得大家怨聲載道。
安又橘鬼使神差地站在椅子上,伸手去摸那天花板。冰冷的天花板觸手卻如同粘稠的沼澤一般。安又橘的臉一下子白了。
在十二平方米大小,8釐米厚的天花板裡,均勻地散佈著人類的頭髮、肌肉組織以及骨骼。它們似乎是在天花板建造之前就被均勻地攪拌到水泥裡的。但是,安又橘確信這具屍體正是失蹤的大學生楚修的。是什麼力量將他在深夜由電腦前拖入天花板裡的呢?他的怨靈在網絡裡遊蕩,通過吞噬的方式獲得了越來越強的力量。他做的不過就是對自己生前討厭的人進行報復的這類無聊舉動。
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浮動,夾雜著濃冽的灰塵味道。安又橘靜靜坐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裡唯一的椅子上。
那沒有接上電源的破電腦居然詭異地啟動了!顯示屏上的光標活潑地跳躍著,像是海鮮市場即將被殺掉的魚。
安又橘緩緩伸出雙手,在乾淨得出奇的鍵盤上敲下一行字:是誰殺了你?
那光標顫動著,像是一隻鬼在害怕地呼吸。
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一個和你很像的男人……他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