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ve
回房間洗完澡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睡不著,給KIKI發短信結果她沒回,可能已經睡下關機了吧。跑去羽野的房間,居然一直都沒人開門,難道這小子買汽水買到現在還沒回?
我只好一個人端著杯水上了天台。
據說今天有流星雨呢……
端著玻璃杯站在天台上仰望一整片天空,突然開始失神。
這樣沉鬱在骨子裡的深藍,很像那個人……
“久美?”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彷彿是早有預感,我會來這裡。
“為什麼一直迴避我?”
“我沒有。”
我下意識地低頭想從他身邊走過去,被他一手攔住了。
手臂彎曲的弧度如果再多一點點,就是一個剛好把我擁到懷裡的姿勢。那麼熟悉的懷抱。
可我不能去留戀那懷抱的溫度了,我喜歡的只有羽野而已。
對於朔月,是感恩。
“抱歉,我有點困了,想回房間睡覺了哦。”我攤開雙手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可還是再次被朔月攔住。他似乎是早就尋找著一個機會,要問出我的答案:
“久美,你是不是有心事?”
“呃……沒有啊……”
“真的沒有?”
“真的真的沒有,你放心啦。”
話鋒突然一轉,變成了——
“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呃?什麼?你說什麼?”
他的眼睛是明媚的湛藍,宛如初夏季節的天空,大片大片白紗般的流雲背後,是純潔得讓人想要掉淚的天空。
“久美,其實我一直不明白。既然智夏已經不是我們之間的阻礙,為什麼當時我們還是徹底地分手了呢?是不是因為我從沒有對你說過那句話?”
我心裡一動,但什麼也說不出來。
“其實上一次在湖邊,我就想問你這個問題。”他搖搖頭苦笑,“可怎麼都沒能說出口。”
“朔月。”真的很想撫摩一下他的臉,可他的個子那麼高,總要踮起腳尖竭力才能夠到。身高上的距離且不提,光是身份上的距離,就足夠讓人崩潰了。
“久美,如果我現在跟你說那句話,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再給一次機會?”我怔住。
花久美,你算什麼?
以前是一個卑賤的玩偶,連主宰自己戀愛的權利都沒有。現在也不過是個拖累大家的人而已。
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報答大家對我的好。
尤其是朔月的恩,只怕是永世也償還不清。
“好睏。走了。”
伸直手臂伸了個大懶腰,裝作困到不行地回房間。
“等等!”朔月再次拉住我,“以前分手就是因為我一直沒有表達心意。是我的錯。這句話真的這麼重要?如果我現在說出來,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我不……”我回頭定定地看著朔月,不光看到了朔月眼裡的神情,也看到了站在朔月身後的那個人影——羽野。
他面無表情,手中的金色弓箭光芒凜冽……
“羽……”
我突然明白了。羽野自己就是那個被附身的人。爸爸曾經提醒過我:“所有違背法則的玩偶和術士都將被主宰者的金箭賜死。但是久美啊,違反法則的,恐怕不只是只有你這個玩偶吧。”
原來主宰者要殺的不僅是我這個玩偶……
還有違背指令的引魂師——
端木朔月。
是不是三年前,從羽野急於想找到我而答應了鐘錶師的條件開始,就註定著有今天的這一幕狹路相逢呢?
註定著——
千羽野要殺端木朔月。
那金箭沒有聲音,冷酷地乘風破浪而來。就在它要刺入背對著羽野的端木朔月的心臟時,我推開了朔月,擋住了那一箭……
沒有血。
沒有痛。
什麼都沒有……
只是感覺那金箭順著血液逆流而上,在我的心臟裡開出大朵大朵金色的花來。
是幻覺嗎?
……不管了……
無論怎麼樣……不可以殺朔月……
羽野,快清醒過來啊……
不可以殺朔月……
失去意識之前,我只看到羽野冷冷地拿出第二支金箭——
“不可以……”
羽野……
不可以殺朔月啊……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