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注: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其原意是指弱水有三千華里那麼長,水量雖然豐沛,但只舀取其中一瓢來喝,現引申為,可以交往的對象雖然很多,但我卻只喜歡你一個人。此註解見方文人博客)
發如雪,皆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起。到底周杰倫的發如雪在向我們講述一個怎樣的愛情故事呢?請你帶上耳麥和我一起來聽這個發生在長安城內青絲華髮一夕成雪的愛情故事,名為——發如雪。
狼牙月狼牙月/伊人憔悴/我舉杯/飲盡了風雪
隱生抬頭望了一眼大漠的那彎狼牙月,雖然將近夏至,可大漠夜晚的風還是涼得讓人有些難以相信已近夏至。
隱生急灌了一口酒,這酒味雖濃,可滋味卻是無法跟長安相比的。
想那夏至時分,長安必定是繁華若錦,尤其是曲江的七里荷花,更是錦上添花。彷彿整個長安城都隱沒於荷花之下,變得不識煙火起來。
隱生的臉上不覺露出一絲溫柔來。突然,一陣疾風吹過,風裡夾雜著沙,那絲溫柔瞬間蕩然無存。
明王,是他的封號。十年前,怕是連長安城的稚童也能脫口而出吧!而如今,他,卻隱於這天山與西海之間,不問世事。難不成父皇為他起名之時,道是算準了他會大隱於這眾生之下嗎?
弱水小築,一個讓他傾盡心血的地方,建在天山與西海之間的那個絕佳位置。
前方有一片荷,後方有成群的葵,兩旁則被幽綠的灌木林以連綿不絕的方式包圍著。
他原本是要種竹的,只可惜,竹不似隱生,無論如何也不肯在這西域生根。隱生不得已只得用灌木替代。這,世間的無奈又豈止這一件呢?他想。
弱水齋的臥房有一條木質的迴廊,可以通向荷塘前方的隱亭。光看這回廊與荷塘之下所引的西海之水,便可知主人所下的心血。如此巧妙的構造必是傾盡心血之物。
風,急馳而過。
隱生又急灌下幾口酒,透明的液體,順著他的嘴角急馳而下。
他原是那樣一個活得隆重而典雅的男人,而今為了那株芙蓉,他卻寧願到這荒蕪的大漠之地以酒度日。功名、利祿對他而言如同浮雲,他從來都不曾看重過。只是,他所看重的,卻早已化為了過眼雲煙。
隱生斜倚在弱水齋的屋頂,緩緩地閉上眼睛,一股馥郁沁人的荷香充斥著隱生的嗅覺。
那是西海的荷。
隱生再次灌下一口酒,這口酒夾雜著荷香,緩緩地滲入隱生的血液裡,就憑這如此可笑的一口酒,他卻妄想飲盡世間的風雪。
身在天海之間,腦海裡卻浮現出曲江那漫天蔽日的七里荷花來。
他憶起黎明時的曲江。輕煙曉霧,如同一層淡淡地幔帳靜靜地圍繞著十里曲江。江上初開的花瓣,晶瑩透亮,且佈滿了絳紅血脈。猶如剛落地的孩童,似悲似喜地看著芸芸眾生的雅俗之樂。
他明知道是不該種荷的,更不該建弱水小築。可是,他萬萬不曾想到的是,這西海里原本就有荷,彷彿是前世早已註定好了的。
隱生知道,是時候該起程回長安了,那個讓他想逃卻無處無逃的地方,算算時日,明日起程,剛好能在農曆六月二十四日之前趕到長安。
黎明時分,隱生宿醉醒來,孤身一人,策馬朝長安趕去……
惹塵埃是誰打翻前櫃/惹塵埃是非
據說,尋府撿到女嬰的那年,曲江的荷開得瘋狂的美,數里以外都可以嗅到清新的荷香。
尋府的老爺和夫人十年都未曾見過曲江的荷開得如此瘋狂,於是一心相信,凡大喜之人降生,必有異象。
“老爺,你看這女嬰小小年紀便已生得眉清目秀,想必長大了是傾國傾城啊!老爺,不如現在就讓她和意白訂親吧。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豈不好事!”
“好!好!一切任憑夫人做主吧……”
長安城裡的風靜靜地拂過七里曲江,月色下的曲江寧溢而沉穩,彷彿肅靜地守護著這座繁華綺麗的權力之城。
荷香,夜風交籌的那一刻,無辜而自由。
隱藏在無辜而自由後的竟是荷香對於風深深的依戀……
如果說,人生的命運真是早已註定好了的話,那所謂的天意弄人也不過是對自以為是的一種懲罰罷了!
尋家少主名為意白,意在水之間,白在天之外。
尋夫人出自書香門弟,心裡自是明白,這女子一生的幸福終究只是攀附於男子之下。正所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於是替那女嬰取名弱水,因在六月荷花之期出生,於是小名又喚芙蓉。
十六載中,夫人待弱水甚至超過了意白。這在老爺和意白眼裡,也甚是歡喜。尋家上上下下心裡也是有數的,這弱水和意白早晚都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現在的小姐也就是將來尋府的少夫人。
曲江荷花怒放得瘋狂的那年,長安城裡果然出了兩件大事:
其一,當今最得寵的三皇子隱生被皇上冊封為明王。賜黃金千萬兩,府邸一座,別院十座,並掌管三十萬兵權!
其二,尋家的少主尋意白憑藉自身的睿智與謀略,使得尋家成為了天下第一的首富,若問尋家的財富到底有多少,只怕十座長安城也抵不過。
這些奇文軼事免不了總會成為市井談論的話題,尤其這明王與意白像是獨得老天垂眷。明王天生才思敏捷,沉穩而內斂,冷酷的表情總會讓人有些不知所措。而那皇家所具有的獨特氣質和霸氣總在不經意間就能輕而易舉的俘虜任何人。
而意白卻是截然相反。俊逸風流,玩世不恭,整天面帶笑意的遊戲人生。試問這長安城內的煙花之地,誰不知道他尋意白的大名。整日遊戲花叢,卻片葉不沾身。雖然才情俱佳,卻從不問津功名。
試問長安城有誰不想將自己的女兒嫁於兩者呢?於是某天的長安城內便開始傳唱起一首打油詩來:
長安城裡兩富貴。
北為富來。
南為貴。
若問女子心繫誰?
嫁得意白富敵國,
嫁得隱生身顯貴。
巷口的孩童嘻嘻哈哈地起著哄,大聲嚷嚷著,且傳唱不絕。
兩座府邸一南一北,說媒之人加起來足足能繞著整座長安城排上好幾圈。雖都是些茶餘飯後的笑料,卻也成為了長安一景。
緣字訣緣字訣,幾番輪迴,你鎖眉,哭紅顏喚不回。
已被塵封多年的命運之門,終究還是被緩緩地開啟了。那一刻,命運的齒輪發出古老而厚重的嘆息!上元節,長安城裡熱鬧得異於瘋狂。無數流光溢彩之下,宛若白晝的長安城散發著絢麗奪目的光華。
正所謂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門燈火夜似晝。
那一張張美麗妖冶的花燈隨風輕輕地搖曳著。香燈,美人兩相歡。
意白帶著弱水乘興而至。“小姐好眼光,這盞九色彩鳳雙翼燈可是這燈中之首!首中之魁啊!”“呵呵,好一個九色彩鳳雙翼燈!”意白的眉宇間閃著盈盈笑意,“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公子好文彩!這九色彩鳳雙翼燈乃是贈與心上人之物,九色取意長長久久,這燈所暗藏的情愫正如公子所言。呵呵,在下願公子與小姐長長久久!”
纖纖素手裡握著的是那盞九色彩鳳雙翼燈,心上明瞭的卻是他對她一生一世的諾言。這等明白的暗示,她尋弱水豈會不知?只是,若無綵鳳,又何來靈犀?
這是她無法拒絕的命運,即使不愛,也無法退卻。
愛情大抵都是如此,若非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便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有多少會是綵鳳雙飛,心有靈犀的呢?
正當弱水沉思之際,前方倏忽而至的女子與那盞九色彩鳳雙翼燈緊緊地重疊在了一起。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燈已碎,那女子定定的站著直視弱水。一襲湖藍色裙衫,在風中輕盈地飛舞跳躍著。那白皙光潔的面容下,是一雙天真明媚的眸。
那手足無措的女子輕咬下唇,絞著裙角:“小姐,那燈……靈兒不是故意的!”
“你叫靈兒?呵呵,那燈……不妨事!”弱水閃著笑意看著她。
“怎麼不妨事啊!呵呵,這燈可要五十兩,如果你可以照價賠償的話就一筆勾消。如若不然,你就賣身來我們尋府抵債吧。”意白飽含笑意的嘴唇輕輕地劃出一道孤形。
“真的嗎?小女子願意,多謝公子!”那女子突然一下釋懷,閃著天真明媚的眸望向弱水和意白。
“靈兒,他與你說笑呢!只是一盞花燈而已,又怎會讓你賣身抵償呢?”弱水輕輕地拉住靈兒的手,“快回去吧!”
“不要!小女子剛剛從家裡逃出來,又豈能回去?還望小姐和公子能夠好心收留我!”那襲湖藍色裙衫隨著春風輕輕地盪漾著,“我,其實是為了逃婚,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爹一天不收回成命,我是不會再回去的!”
弱水蹙眉,卻心生佩服。這等嬌小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勇氣。
若無綵鳳,又何來靈犀?自己明知其苦,又豈能坐視不理?只是她對尋家而言怕是無足輕重的吧,貿然收留,總會落人話柄。
“如若成為弱水的金蘭姐妹,我想母親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吧!”意白手裡戲玩著那碎掉的九色彩鳳雙翼燈,“呵呵,上元節沒尋著燈,那總得尋點什麼回去才好啊!”
弱水望向意白,他才情俱佳,俊逸風流。她於他雖然無靈犀,而他卻知她心意。
二月上元夜,長安街,她與她結為金蘭。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上元之夜時,弱水,靈兒結為金蘭,同生同死,同福同禍……
愛不滅縱然青史已經成灰,我愛不滅。
之後……
弱水與靈兒總是形影不離。
三月,她們一道水邊飲宴,郊外遊春。
四月,掃墓踏青,賞雨呤詩。
五月,河邊賽舟,遊湖賞花。
六月,黃昏,弱水和靈兒靜靜地蕩於尋府後花園的鞦韆之上。
“姐姐,可曾聽聞近來傳於長安城的那首打油詩?”
“打油詩?”
“長安城裡兩富貴,北為富來,南為貴,若問女子心繫誰?嫁得意白富敵國,嫁得隱生身顯貴。”
“靈兒,這隱生……指的是?”
“呵呵,當然指的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三皇子明王啊!如果姐姐可以嫁給明王的話,那真是天下第一美事!明王可是靈兒在這個世上見過的最好的男人!”
“依靈兒的口氣,像是跟明王很熟識?呵呵,看來靈兒是春心蕩漾了?”弱水戲謔著靈兒。
“不熟!不熟!姐姐可別誤會,靈兒怎麼可能傾慕明王呢?靈兒,早就心有所屬了!”
弱水盈盈笑意地看著靈兒那含愁帶笑的眸,靈兒傾慕的人是意白吧。這此日子以來她早已察覺。也曾料到,從上元節初遇的那天起。她就瞭然於心。
“靈兒,明兒是農曆六十二四,可否陪姐姐一起去曲江祈福摘荷?”
“靈兒當然要陪姐姐去,靈兒一輩子都要跟姐姐待在一起!”靈兒調皮的嬌笑著。
最近母親的身體總是時不時的抱恙,這讓弱水總是難以安心。夫人於她尋弱水而言,是這世上最親近之人,也許,乃至她的整個生命都是夫人的,即使用她尋弱水的命去抵夫人的命,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天未亮,尋弱水便起身去替夫人摘曲江的第一朵荷。因為,傳說農曆六月二十四是荷的生日,這天去曲江摘下第一朵荷的少女所許的心願便可實現。
命運在某種時刻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而當長安城自悠然甦醒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恰巧重疊在初遇的剎那……
隱生自封明王以來,應酬更是多了許多。這樣宿醉醒來,然後踏馬回府的日子有多久,連隱生自己也記不得了。
官場的應酬總是這樣,宿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