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纏爛打會成功嗎?
死纏爛燈的追求者可能出於滿腔熱愛,但大多缺乏自尊。
他們是沒有自尊但有奇妙自信的人。
死纏爛打者,如果用對了地方,是會成功的。
比如前面提到的貝聿銘。
其歷史上還有數不清的例子:
●藝術家羅丹的爸爸曾經怨嘆自己的兒子是白痴。他投考藝術學院,考了三次還是慘遭滑鐵盧。他的叔叔也曾絕望他說,這個孩子是一塊無法雕琢的爛木頭。
●愛迪生小時候反應奇慢,老師認為他智障。他試了將近一千次才試出電燈泡,但不久之後卻成為全世界的明燈。
●汽車大亨亨利福特在成功創業前曾破產五次。
●打出生就一窮二白的林肯,一輩子都在面對挫折。八次選舉八次落敗,其間還歷經兩次經商失敗,訂婚後未婚妻死了,還因精神崩潰差點被送進精神病院。他本來可以說,算了不玩了。不過,他還是很懂得安慰自己:“這不過是滑了一跤,又不是死掉,還爬得起來。”成為美國曆史上最光芒閃爍的總統。
●理查巴哈當年努力不懈的尋找出版商,出版他的萬言勵志書《天地一沙鷗》,曾被十八家出版社打回票。出版後五年間,光是美國的銷售量就超過七百萬本。
某種死纏爛打的精神,會使人們發出不可一世的光芒。不過,這種精神只在自我奮鬥過程中有用,會使人“精進”不已。
上述的提及的例子,未必盡是凡人死纏爛打。死纏爛打要想成功,還有兩個要素必須考慮進去。
一是才能。
二是技巧。
不能真正的“爛”打,要找出瞄準的方法。
愛情之中,死纏爛打的未必是男人。
X世代以前的男男女女,大多相信一個美麗的謊言,那就是:痴心的追你,追到海枯石爛,總有獲得了青睞的一天。
X世代和Y世代的人類,也有一半以上被日劇《一○一次求婚》那種像鱷魚咬住獵物之後,就死不鬆口的求愛方式感動。
死纏爛打的追求一定會成功嗎?
這當然是沒有標準答案的。
看人。我覺得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越沒自信的人,越容易“被”成功。
死纏爛打的追求者可能出於滿腔熱愛,但大多缺乏自尊。他們是沒有自尊但有奇妙自信的人。他們追求的未必是whatyouare,而是whattheythinkyouare.也就是說,他們在找尋的,不過是他們幻想中的你。
念大學時,我曾聽一位老資格的律師說過一個頗有歷史的案件。我當笑話在聽,但百分之百肯定是真人實事。
有一個富商之女,在男人多年的追求後,終於首肯嫁給了他。婚前,她並不只這個追求者,身邊來來去去總有一些蜂蝶與蒼蠅。她的脾氣大,翻臉如翻書,其他追求者都撐不了多久,只有這位歷經刁難與嘲謔,依然“貫徹始終”。
玩累了的女人,決定嫁給這個百依百順的男人。
婚禮時,她還依自己母親的叮嚀小小的刁難他幾下。比如:男方為她戴戒指時,她故意把手指曲起來,不讓他套得太“順”;一併坐到床上時,她很小心的不讓他壓住她的衣角,以免從此被他壓住;還把她的鞋疊在他的鞋上頭——這是臺灣的傳統俚俗。
一夜無話……新婚之夜,他們首度做愛之後,汗水淋漓的男人大腳一踢,把嬌滴滴的新娘踢到床下。
“你什麼意思?”
她剛想發火,他的聲音比她還大:“我是什麼意思,哭到我家,還想不聽我的話?你現在給我乖乖地去把你的鞋子擺好,順便把地板擦一擦!你給我聽著,從今天起,我是你的主人!”
從此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但礙於家族尊嚴與婚約,不敢翻臉。
為什麼這個案子會交到律師手裡?
因為,婚後數年,男人變本加厲,要她回孃家要錢,不然,就把她打個遍體鱗傷。她的父親看女兒哭哭啼啼的回家,怕她拿不列錢回去又捱打,只好給錢。
老律師是她父親好友,一聽到這件事,大驚失色:“你女兒捱揍,你就給她錢——害你女兒捱打的人,不是你自己嗎?”
後來,該家族才決議:顏面事小,人命關天,還是把離婚官司辦了吧!
該男子食髓知味,哪裡肯輕言離婚?他聽說這一切都是老律師慫恿,於是衝到律師事務所,對律師拍桌子:“你破壞人家婚姻,×××!我找我的道上兄弟,拆你託牌,把你卸成八大塊!”
老律師身經百戰並不驚慌,一字一字慢慢問“你——這——是——在——恐——嚇——我——嗎?”
“老子就是在恐嚇你,又怎樣?”怒髮衝冠的男人氣急敗壞說。
“好,”律師轉頭吩咐助理們:“鐵門拉下,打電話給警察,他在恐嚇我,現行犯!人證物證俱在。”
男鬃嚇得全身發抖。苦命女從此不再受婚姻折磨。
“一○一次求婚”而終成眷屬的,未必會成為怨偶,但也未必盡成佳偶。
最重要的是,雙方不能有委屈,一有委屈,就生怨恨。
恨並不是愛的對照組。愛一個人,有時你會小小的恨他,但恨一個人,你不會小小的愛他。
愛可以生恨,恨未必生愛。
我認識一個外表很美、看來個性也很溫柔的女孩子,她是個記者。
只是“看來”,事實上未必。
埤常常遇到死纏爛打的男人。有一次她託房屋公司的中介人員幫她找房子,買賣未做成,該中介人員卻看上她。他有她家電話、辦公室電話,一高興就打電話給她。
那人也不管她是否忙碌,一打開話匣子,天南地北的“打屁”,無非想約她喝咖啡。幾通電話,她都沒答應,她請此人不要再打來,那人竟說:“反正我有你的電話,打不打可是我的自由。”
她心知不妙,遇到了痞子。
再下一次,該仲介又打電話來“約時間”時,她即更換口氣,強硬地說:“我沒有時間!”
“喝杯咖啡也沒時間,你騙人嘛你……我最近對你的一切都打聽的很清楚,我已經很瞭解你……”
“如果你真的夠了解的話,”她打斷他的話,冷酷地說:“那你應該知道,我的電話都沒有全程錄音,而且,我也有本領一通電話打到你的總經理那裡去。”
嘟嘟嘟。電話斷了,再也沒有此人的騷擾電話。
她的例子給我的啟示是:對付死纏爛打的人,“虛與委蛇”可能不管用。你可能得一把扼住毒蛇的咽喉,它才會服服帖帖。
不快樂是一種病菌
愛情變成了權力鬥爭,而在鬥爭中我們常常會失去耐性,然後失去人性。
永恆的天怒人怨者,我們周遭都不缺。我受他們的“啟蒙”很早。
小時候我這隔壁有個老太太,她已經是曾祖母了,眼睛看得不太清楚,齒牙也有些動搖,但罵起人來,仍然精神爍爍,非常有力氣。
走過他們家時,我常聽到她中氣十足的抱怨:“哇。湯這麼燙,你們想燙死我,嫌我浪費糧食是不是?”“你們故意把我種的花踩死,想氣死我!(其實花朵是自己枯掉的。)誰進我房裡找東西?弄得亂七八糟的。我就知道,你們巴不得我趕快死,好搶我的寶貝!”
據鄰居和我同齡的小朋友說,她曾祖母的房子好像充滿餿味的垃圾場,根本沒有人想進去。
每天擔心,幻想有人詛咒她趕快死,可能已經變成她人生中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每天怨天尤人,竟然可以活這麼長命,真是不容易。跟這樣的人相處,很痛苦吧!?
“不會啊,”鄰居小朋友聳聳肩說:“習慣了,管它呢!不過,如果哪一天她沒罵人,我們一定知道她病得很重,該把他抬出去看醫生。”
面對人生的挫折沮喪,一般人怨天尤人的方式可歸為兩大類,一種是“外控式”的,就像前頭這位曾祖母(她可能應稱為“幻想外控式”),總想是別人陷害,都是別人不對。一種是向內控訴式的,總覺得全是自己混蛋,有些人介於其間。
說別人時,也得想想自己。我覺得我的“外控”式成分比“內控”式多了些——這種人比較沒良心,可是比較容易活得快樂。
內控式的人是憂鬱王子,可是他們的最終目的未必不是要控訴別人。他們習於把自己弄得很憂鬱,好像有一團黑紗,無時無刻不罩在臉上一樣,動不動就表現出心情不好的樣子,隨時自責,不自責則活不下去,別人想拉他的手救他上岸,但很可能被他們拉下黑色泥沼裡,因為他們根本不想爬起來。
他們又特別注意到人生中最不好的那一部分。看見一條漂亮的裙子,一定要去看看它哪裡有皺紋。
“我活不下去了。”“我好想自殺。”是他們的口頭禪。這是乞憐的把戲,到底不會真的去死。(我發現,越常“說”而從未有行動真要去死的人,越愛惜自己的生命。)
我的童年有很不愉快的經驗,因為打從我聽得懂大人的話以來,就有一位親人,一看到我,就喃喃自語:“我要去自殺……我不想活了……”
最剛開始的那年我大概五歲吧!直到如今,這個人還活得很強壯。
我堅決反對大人灌輸小孩灰色思想,把灰色的細菌傳給還沒有抵抗力的下一代。這樣一來,孩子們要費很大力氣,才能從“宿命的悲哀”中脫身。
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的親身經歷如是說。從一個悲觀的人變成一個樂觀的人,你可知要花多大的力氣,要“感謝”多少挫折?
“我去自殺,讓你爸爸再娶新媽媽,好好照顧你們。”
有一天我走過鬧區,看到一個媽媽對兩個低著頭的孩子咆哮,並且順口溜出這樣的話,我忍不住回頭,以同情的眼光看著兩個稚齡兒童,他們何其不幸有這種母親。
觸目驚心啊,這麼熟悉的音調與話語。
不管是百分之百的內控訴式還是向外控訴式,他們都是控制者。
在印度開創心靈社區的奧修曾說過一個例子。有一個父親,一個擁有五個孩子的父親,愁眉苦臉地去找他。這個父親非常困擾,“我太太動不動就跟我吵架,總要支配我,管這管那,我的小孩也從來不聽我的話。我太太才是我家裡最有影響力的人,我變得什麼都不是,你可不可以幫忙我,讓她更瞭解我?”
奧修說,那是不可能的,透過任何人的幫忙,都沒辦法使任何人更瞭解你。也許你自己可以對整個狀況更瞭解一點。為什麼你太太在你看起來總想支配你?因為你也同樣努力奮鬥想支配她,你們都在追求同一個目標。小孩聽媽媽的話沒有不對——你想要小孩聽你的,那不是也想支配他們嗎?
我們常常感到別人(尤其是關係親密的人)試圈支配我們,但並沒有察覺,我們感到痛苦,或許也是因為我們也想支配他。於是愛情婚姻都變成權力鬥爭,而在鬥爭中我們常常會失去耐性,然後失去人性。
“你一直在控告別人說,因為他們的緣故,使你陷入痛苦。沒有人因為別人而陷入痛苦,你之所以身陷痛苦中,是因你不瞭解自己,也誤解狀況。”
極端的外控和內控,想達到的目的是一樣的。他們把不快樂像病菌一樣傳染給最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