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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2章

    第二十九話:他過來和我喝了一瓶啤酒

    我給程玄打電話,問他:“玄哥,現在這個時代,還有包辦婚姻嗎?”程玄說:“現在這個時代,什麼沒有啊?”“那如果你被包辦了,而你又不滿意,你怎麼辦?”程玄想了想,才說:“我想不出來,我爸媽明顯不干預我婚姻自由啊。”我嘆了一口氣。程玄追問:“難道你男朋友被包辦了?”我否認:“沒有,沒有。”程玄不信,堅持道:“一定是。”沒等我再否認,他便說:“溫妮,要冷靜啊,私奔絕不是上策。”我心想:私奔?我和誰去私奔?人家男的一點奔的意思都沒有,我女的自己奔到哪去?

    晚上做夢,夢見肖言向我奔過來,飛快飛快的,可就是到不了我面前。夢裡的他,像我一般心焦。夢醒了,我還是心焦的我,而肖言,還是那不夠愛我的肖言,被包辦的肖言,那個我乘遍了各種交通工具卻還是夠不著的肖言。

    魏老闆過三十三歲生日,包下了一家酒吧,包括了樂隊和一個嗓音比大腿還性感的女歌手。

    我穿得平淡無奇,像看猴子看老虎一樣看著一群一群露著半片胸脯的女人們。莉麗小姐走過來,對我說:“你說,我們要不要把空調開冷?”我說:“沒用的,她們現在都熱血沸騰,你開大空調,只能凍壞了你我。”莉麗點點頭。

    莉麗幫魏老闆做事已經做了三年有餘,勤勤懇懇,做多少事,拿多少錢,不像那群蜂蝶,眼中只一條捷徑而已。

    丁瀾也來了,她穿了一條長裙,看上去非常有氣質。

    我認識的人並不多,除了公司的同事,除了丁瀾,再除了幾個上海稍稍有頭有臉的人之外,我就只認識黎志元了。黎志元和魏老闆一樣,也是蜂蝶們攻擊的花朵,所以我對於他能偷偷跑到露臺上來跟我說話,感到吃驚。

    黎志元拿了玻璃瓶裝的啤酒過來,對我說:“溫妮,給。”我就用玻璃瓶喝了起來。儘管酒吧裡那樣喧囂,女歌手性感的歌卻還那樣刁鑽地飄出來:你永遠不懂我傷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我聽得心酸起來。

    我對黎志元說:“謝謝你的酒,不過我想一個人。”黎志元聳聳肩,站到了露臺的另一邊。黎志元聳肩的動作像個小孩子,我也跟著聳了聳,想試試能不能聳掉不愉快。

    露臺不大,我對黎志元笑了笑,說:“你站那裡,還不如站我旁邊。”於是,他又站回了我旁邊。

    我說:“我不太會說話,所以你什麼時候覺得悶了,走掉就可以了。”而事實上,才一分鐘不到,他就被女人叫走了。走之前,他對我說:“我並不覺得悶,等一下我再來找你。”不過,我隨後也離開了那個露臺。因為我覺得若是我留在那裡,便像是等他一般了。而黎志元這種男人的話,是不可信的。不像肖言,說什麼是什麼,說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而我,竟還和他****,竟還這般忘不了他。我喝光了啤酒。

    丁瀾走過來對我說:“則淵下個月月初回國休假,我們準備結婚了。”我點點頭,說:“恭喜。”丁瀾是個聰明人,她能感覺到我對她態度的變化,於是她開誠佈公:“你真的和我不一樣,所以你無法瞭解我生存的方式。”說完,她走開了,留給我一個如初的落落大方的笑。

    我不聰明,但我也不是傻子。生活是艱難的,我們都有各自的方式。我只祈禱,則淵能瞭解丁瀾的方式,或者,索性一輩子矇在鼓裡。

    第三十話:一隻豬的擁抱

    魏老闆沉迷於給我們這些分析師上課,不定時,也不定量。

    在我上的第一堂課中,魏老闆才說了一句話,就被司機接走了。據他的秘書說,他是去和演藝圈中一個李姓大明星喝咖啡去了。於是,我勉強回味了一遍魏老闆那唯一一句話,並裝模作樣地把它寫在了本子上。他說:分析師分三檔,最差的,是時對時錯,中間一檔,是永遠錯,而最好的,就是永遠對。

    我咬著筆桿,對著本子上這一句話問小沃前輩:“你現在是哪一檔?”小沃前輩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但凡是人,都屬於最差的那一檔。”這時,魏老闆的秘書送上一句:“老闆除外,老闆屬於永遠都對的那一檔。”我點點頭,心想這是多麼稱職的秘書。

    小沃前輩的話,讓我安於在最差的那一檔中與群眾們為伍。但是,如果好運來了,怎麼擋都是擋不住的。我就覺得,別說天上掉的是大餡餅,就算它掉的是個小丸子,也能不偏不倚砸在我的頭上。

    就在我前前後後給魏老闆遞過三支股票的報告書,兩支買進,一支做空,而偏偏它們的走勢又都順從了我的預期後,魏老闆就拿著個計算器,一邊大笑著把它按得啪啪響,一邊就把我歸為了永遠都對的那一檔。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像我這種初生牛犢,其實就兩個優點,一是勤勤懇懇,二是不怕退步,因為根本就沒有退步的餘地。何況,在我們這種抗拒長線,專注於短線交易的公司裡,誰要是能百戰百勝,誰就真不是人了。

    對於魏老闆給我的大肆褒獎,同事們其實也是見怪不怪的。莉麗小姐告訴我:“老闆這方面做得很體貼,表揚時誇張得不得了,批評時卻又很懂得收斂。”

    魏老闆請全公司吃飯,慶祝那大賺的幾筆買賣。飯局中,我坐了上座。

    巧得很,黎志元給魏老闆打來電話。講過正事後,魏老闆得意地對黎志元說:“你還記得溫妮嗎?她剛給我大賺了幾筆啊,我們正慶功呢。”顯然,黎志元說他要和我講話,於是,魏老闆把手機遞給了我。

    這次,黎志元說話簡練得很。他說:“溫妮,等你吃過飯,我們見個面吧。”我也不囉嗦,說道:“改天吧。”不過黎志元對我的話充耳不聞,堅持道:“我去餐廳接你。”他掛了電話,我把手機還給魏老闆。魏老闆小聲對我說:“如果黎志元讓你去他的公司,你去不去?”我訕笑著搖了搖頭。我用腳趾想也想得出,我在黎志元眼裡,是個女人而已,而並非什麼見鬼的分析師,所以相較於去他的公司,他應該更希望帶我去他的家。

    我賣力嚼著嘴裡的食物,心想:讓社會風氣再開放些吧,不然何時才能感化我這種落伍分子?

    吃過飯,黎志元並沒有出現。我在餐廳門口,還產生了一絲猶豫,拿著他的名片心想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不過下一秒,我就攔了輛出租車,回家了。我沒道理給黎志元打電話,我這種荷花,沒道理主動往淤泥裡栽。但坐在出租車上,我不由自主地忿忿:黎志元這不是耍我嗎?人不來了,至少,電話也該來一個啊。

    黎志元的電話沒來,肖言的電話卻令我意外的來了。他才說了三個字,我就聽出來他喝酒了。他說:“我難受。”

    我的心被揪緊了,非常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我問他:“你喝酒了?”他說:“沒有,我沒有。”肖言否認,不過我幾乎能聞見了他的酒氣。

    這通電話,我們並沒有講什麼,除了一些再表面不過的話,諸如你早點休息。

    我心中怨肖言怨得紮紮實實。如果他不打來這通酒後的電話,也許我會繼續忿忿於黎志元的作為。可他這一醉,這一難受,又硬生生地奪走了我的思想。我抱著我疼痛的腦袋,心想:如果你不要我,何必來佔有我的思想。

    黎志元出現了,在我家樓下。我一下出租車,就看見了他。他對我笑,說:“驚喜嗎?”我哭笑不得,說:“沒有,完全沒有。”黎志元向我走過來,不緊不慢地把我擁進了懷裡,又問:“那這樣呢?”我推開他,哭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你這隻被女人寵壞了的豬。”

    我這一哭,黎志元手足無措了。他萬萬想不到,在如今,竟還能有一個女人被他一抱就抱哭了。他語速變得很快:“對不起,我沒有惡意的,對不起。”看著黎志元的慌張,我反而有了些歉意。我解釋道:“不好意思,不關你的事。我心情不好而已。”

    我把黎志元攆走了。雖然他對於我的眼淚還是很愧疚,雖然他想帶我去吃點什麼,喝點什麼,或者玩點什麼,但我還是把他攆走了。在他走前,我抱了抱他,說:“抱一隻豬也沒什麼大不了。”黎志元笑得很愉悅。他笑時,我竟有些留戀他的懷抱。擁抱就應該是愉悅的,但為什麼我和肖言的擁抱,已經遍佈了愁雲呢?

    第三十一話:玄哥說我的人生字典裡沒有“失敗”

    茉莉打電話給我,問我上海好不好。我說:“非常好,燈紅酒綠,男男女女。”茉莉笑了:“聽上去,怎麼這麼沉淪?”我又辯駁:“美國在我們中國民眾心中更加沉淪。”

    茉莉遲疑地開口:“丁瀾,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說:“我也並不是太瞭解她。”茉莉敏感:“她很好是不是?而你又不願意告訴我她很好。”我再辯駁:“我真的不瞭解她。”這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敲打茉莉:“你不要丁瀾長,丁瀾短的,你現在的男朋友,是那個叫做曉迪的神童。”感情就是道方程組的數學題,不知道有多少未知數,多少式子,反正一般人,解一輩子也不見得解的開。

    黎志元是從丁瀾口中問到我家的地址的,所以丁瀾認為我已經贊同了她的生存方式,並漸漸溶在其中了。

    丁瀾對我說:“我認識黎志元一年了,他的口碑還不錯。”我好奇:“什麼叫口碑不錯?”“沒什麼負面新聞,不違法亂紀,私生活也還算簡單。”我不再多言,並不想跟丁瀾解釋什麼。黎志元的私生活簡不簡單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的非常簡單。

    魏老闆把我叫進辦公室,說要給我加薪。

    我一出來,忙不迭打電話給我媽,說:“老闆給我加薪了。”媽媽說:“真不愧是我女兒。”媽媽又說:“我讓程玄給你帶了幾件厚衣服過去,拿到了嗎?”我驚訝:“程玄來上海了?”媽媽也驚訝:“對啊,你不知道嗎?他出差,昨天就過去了。”

    想必,程玄也像黎志元一樣,想給我個驚喜。驚喜是種好東西,它短暫得像煙花,但卻能閃耀了綿綿不久的沉悶。所以我決定配合程玄的故弄玄虛。

    程玄打電話給我,說:“溫妮啊,你信不信,我現在在你公司門口。”我說:“不信。”“那你出來看看。”“我不,你少耍我。”“快點出來,要不然我走了啊。”我出去,看見程玄站在電梯口,對我笑。我佯裝驚喜地瞪大眼睛,也對他笑。

    其實,“驚”是裝的,“喜”卻是真的。看見程玄,我總是感到一股源於熟悉的溫暖。他帶著北京的氣息,我的家,我的爸媽的氣息,站在我面前,像我的後盾般提醒著我:就算我在上海敗給了我的初衷,就算我敗得一敗塗地,我也還擁有著他們。

    我一邊走向程玄一邊思考:難道,我已經敗了嗎?而程玄,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給了我答案。他用反問的口吻對我說:“溫妮,你的人生字典中,究竟有沒有失敗這個詞呢?”面對程玄的咬文嚼字,我忍俊不禁。

    我厚顏無恥地回答程玄:“失敗?好像還真沒有。”程玄嗤之以鼻:“恭維恭維你,你還當真了。”程玄問我:“能不能帶我參觀一下你大展宏圖的戰場?”我阻止:“萬萬不能。我們公司四處都是值錢的機密,誰要參觀,誰就要被滅口。”程玄不滿地打了一下我的頭,說:“你可真了不起。”

    其實,我倒沒覺得自己生存在值錢的機密當中,不過,禁止參觀是魏老闆定下的規矩,所以我也只能銘記。程玄先走了,到附近的一個餐廳等我。

    程玄打我的那一下,被魏老闆的秘書看見了。她偷偷摸摸地問我:“那是什麼人啊?他為什麼打你啊?”我逗她,佯裝愁眉苦臉地說:“哎,家庭暴力啊。”秘書吃驚得連小嘴都沒心思合上了。

    我積極地下了班,去餐廳找程玄。程玄坐在窗邊,正在看文件。我調侃他:“裝有為青年裝得還真像。”程玄還口:“彼此彼此。”

    程玄點了一桌子我愛吃的菜,像往常一樣。他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你瘦了。”我點點頭:“嗯,因為我省吃儉用。”程玄卻一語道破:“不對,你瘦了是因為你男朋友被剝奪了婚姻自由吧?”我沮喪地放下了筷子。程玄又把筷子塞回到我手裡,說:“先吃飯。”在吃之前,我先坦白道:“對,他被剝奪了婚姻自由,更糟糕的是,他並不反抗。”說完,我就吃飯了。程玄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他沒料到這般,他還以為,我和那個男人正在轟轟烈烈地企圖衝破那道家庭的枷鎖,殊不知,我的答案這麼軟綿綿,這麼無力。

    程玄送我回家時,黎志元打來了電話。其實我手機上並沒有他的號碼,不過我卻認得出來。

    我把手機遞給程玄,說:“你接吧。”程玄聽我這麼說就以為是我媽打來的,一聲“阿姨”脫口而出,姨字說了一半,被我活生生捂了回去。對方說道:“請問,是溫妮的手機嗎?”程玄驚魂未定,支吾說:“是,是啊。”“她現在方便接電話嗎?”程玄用眼色詢問我,我搖搖頭,他就說道:“不方便,”掛了電話,程玄問我:“這就是那隻家庭牢籠中的小鳥?”我嘆了口氣:“要真是小鳥的電話,我才捨不得給你接。”程玄又恨鐵不成鋼地打了我一下,說:“沒出息。”我感慨:真是十足的家庭暴力。

    程玄轉天就回北京了,給我留下了幾件我媽託他帶來的厚衣服,還有一句話:“溫妮,你的人生字典裡沒有失敗這個詞。”我又忍俊不禁,說:“你還真講究首尾呼應。”

    第三十二話:薪水漲得莫名其妙

    再轉天,則淵重回祖國懷抱了。丁瀾讓我同他們一道吃晚餐,我推說身體不舒服,沒有去。他們吃過飯就回來了,我見到則淵,竟忍不住哭了。

    我的眼淚自然不是為了則淵而掉,只不過,他一出現,我在美國的歲月就歷歷在目起來了。我著實想起了那可親的茉莉,和那可恨的肖言。

    則淵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工作不順利,還是肖言欺負你了?”我還是哭,則淵追問:“該不會是丁瀾欺負你了吧?”丁瀾嬌滴滴地開口:“我怎敢?”我搖搖頭,回房間了。

    則淵追著敲我的門,被丁瀾制止了。她說:“她一定是懷念起在美國的事了。”丁瀾是八面玲瓏的,人前人後能文能武,所以她變得富有,有錢,有物質享受,有盤根錯節的人際,還有則淵。

    第二天,我見到的第一個熟人竟是黎志元。

    我在去公司途中的一家小餐館裡買早餐,而黎志元正坐在裡面吃麵。我驚訝:“你們有錢人怎麼會在這裡吃飯?”他坦然:“因為這條路上只有小餐館啊。”我不屑:“你的意思是,你是來等我的?”黎志元不置可否,只說了一句:“這面味道還不錯呢。”

    我拎起早餐就走,黎志元追了出來。我的態度並不友好:“我們魏老闆天天日理萬機,你怎麼卻無所事事的?”黎志元像小孩子一樣辯駁:“我埋頭苦幹的時候你都沒看見。”我瞟了他一眼。他眼角的紋路若隱若現,他埋頭苦幹的時候,想必迷人極了。

    黎志元忽然問我:“對了,你的薪水有沒有漲?”我又驚訝:“你怎麼知道?”黎志元大笑:“因為我對你親愛的老闆說,我的公司需要新鮮血液。”我反問:“那你有沒有真的想請我過去?”黎志元痛快:“沒有。君子怎能奪人所好。”我也笑了,問:“那你能不能每個月都跟我親愛的老闆暗示一遍你想請我過去的意願?”黎志元批評我:“太貪婪。”

    魏老闆給我加薪的幅度,又比事先說的高了五成,而這其中的原因,卻也堪稱有理有據。

    魏老闆,這個入了美國籍的投資界有為青年,請了一位土生土長的臺灣風水先生來公司看風水。那老頭在公司轉悠來轉悠去,我就心想:這時候老闆怎麼不怕他偷去我們鋪天蓋地的值錢機密呢?

    在老頭的百般賜教下,我們換了兩盆植物,並且改變了六張桌子的方向。末了,老頭和魏老闆密談,把我們這隊手下逐一分析了一遍。接下來,魏老闆和我密談,說要給我大幅加薪,因為那風水先生說,公司要是想賺大錢,我是不可或缺的。

    我非常尊敬地目送風水先生離開,強壓著心中那股想和他握手擁抱的衝動。

    則淵有時候會住在丁瀾那裡,但即使如此,我也並沒有和他有太多交談。我的房間和丁瀾的房間相隔不足八步,但一邊是濃情蜜意,另一邊卻是苦大仇深。

    我看著鏡子中自己那苦大仇深的臉,自言自語道:“作繭自縛。”對於肖言,我一下子失去了對策,一下子失去了當初那副雄心壯志。我只是留在他的附近,感受著和他那裡相似的氣候而已,僅此而已。則淵向我問起過肖言,我敷衍:“他忙得很呢。”我越來越避免和則淵交談,因為我不想談肖言,他不想談茉莉,而丁瀾,是我不應該談的。有了這諸多顧忌,我們能談的似乎只有社稷安危,個人理想,或者探討一下之前的課程了。可惜,好像沒這個必要。

    程玄打電話來關懷我,試探地問:“那個,你,你們,有沒有進展?”我描述得有聲有色:“我在等待最後的戰役,而通常,最後的戰役需要一個出其不意的導火索。”程玄對我心服口服:“你真是個奇女子。”我謙虛:“你最會恭維我了。”

    我第一次領到加過薪的薪水時,打了個電話給黎志元。

    這也是我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我問他:“你信風水嗎?”因為我忽然懷疑,那個助我一臂之力的風水先生說不定也是被黎志元收買的。不過,黎志元的反應很正常,讓我消除了這個懷疑。

    我正要掛電話,黎志元卻說:“今天一起吃飯吧。”我捻著領到的薪水,闊綽地應允:“好吧,我請你。”畢竟,他是我加薪的一大功臣。

    不過,我和黎志元沒有吃到這餐飯。

    下班前,我接到肖言的電話。他說,他在上海。我通知黎志元:“那一餐,我先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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