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話:皆為悅己者容
至於史迪文的“折騰勁兒”,我更是習以為常。他不再崇尚姜絢麗所說的那種滄桑的男人味兒,而是又變回了原有的整潔,不,應該說,是比原來更整潔,更造作。他的新衣服開始多了,而且還換了新香水。那股味兒,甜膩逼人,以至於我曾在與他擦肩而過時,嘟囔過兩個字:變態。除此之外,他對頭髮和鬍鬚也都更在意了,在精心的修剪下,該長的長,該短的短,沒有一根不聽話的。
姜絢麗對史迪文的興趣似乎不減,仍是張口閉口Steven,什麼Steven穿粉色還真是養眼啊,什麼Steven今天說了個笑話,好好笑啊,等等。我說:“你未免也太粗枝大葉了吧?”姜絢麗不懂:“什麼?”
“眼看他都快被人搶走了,你還天天樂得屁顛屁顛的。”
“搶走?誰搶誰的啊?”姜絢麗還是不懂。
“水汪汪搶你的啊。”我答得通俗易懂。近來,史迪文和汪水水實在是走得近,茶水間裡,餐廳裡,電梯前,總有他們倆的身影。當然,他們倆身邊往往還有別人,當然,他們要掩人耳目。不過我是明眼人,不吃障眼法。史迪文說過,女為悅己者容,男的其實也不例外。我想,大概就是水汪汪,喜歡他那股甜膩味兒。
姜絢麗把我的話否決了一半:“怎麼叫搶我的啊?Steven什麼時候屬於過我啊?沒屬於過,又哪來的被搶啊?”
“哦?是嗎?我還以為你們倆早就暗通款曲了呢。”
“哪有那麼嚴重,我們倆只不過是比一般同事多了那麼一點點私交而已。至於那水汪汪,我看著她那狐媚相就不爽,我才不屑於跟她搶同一個男人。”
看來姜絢麗也認為,史迪文和汪水水之間,不那麼簡單。
第三十八話:史迪文的家
“滾,誰高找誰去。”我一胳膊肘打在史迪文的肋骨上。他在怪叫了一嗓子後,仍不知悔改:“嘿嘿,高的不是都沒帶傘嗎?”我懶得再和他鬥嘴,感冒令我精神不佳,走路走得穩已著實不易了。偏偏,在這種鬼天氣中,想打輛車簡直難於上青天。
史迪文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把傘往我手裡一塞,自己躥入了路邊的藥店。我想幹脆把他扔下,自己走了算了,不過想歸想,我的腳卻像在地上生了根,而嘩啦啦的雨水則像灌溉著我的根。不一會兒,史迪文出來了,他這一折騰,幾乎全身都溼透了。他說:“我給你買了感冒藥。”
我打量他,見他兩手空空,我一伸手:“哪呢?拿來。”他接下傘,攬著我繼續往前走:“在我包裡呢,到家再給你。”
而史迪文說的這個“家”,是他住的地方。眼看著他把我往“歧途”的方向帶,我小聲抗議道:“幹嗎?我不要去你家。”史迪文倒坦蕩蕩:“我家比較近,你就先去避避雨。感著冒呢你。”
就像我家有史迪文的個人用品一樣,史迪文家也有我的個人用品。只不過,在我家,史迪文的東西是各在各位,拖鞋在鞋櫃裡,剃鬚刀在廁所,而在史迪文家中,我的東西都集中在一個儲物箱裡。當時,我買儲物箱來時,史迪文不解:“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解釋:“誰知道你這兒會有多少女人登門,我可不想我的東西讓別人玷汙。”
史迪文更不解了:“喂,你這女人怎麼一點兒佔有慾都沒有啊?難道你不應該把你的內衣內褲扔得我滿屋子都是,以昭告天下這兒是你的地盤嗎?”
我嗤之以鼻:“那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這兒是我的地盤?那你要交房租給我嗎?”趁著史迪文呆頭呆腦之際,我又叮嚀了他一遍:“記住了啊,在別的女人來之前,你要先把我這箱子藏好,不管是櫃子頂上,床底下,還是陽臺上,哪隱蔽就藏哪。”
第三十九話:淡紫色髮帶
我的腳指頭蠢蠢欲動,想帶著我投入史迪文的懷抱。我不是衝動的人,不,應該說,我好像從來沒有如此衝動過,想不顧後果,胡作非為。史迪文的眼睛在冒著火,他的胸腔在鼓動,而我真的就朝那胸腔撲了過去:“你不要問,行不行?”
我的投懷送抱就像一盆冷水似的澆熄了史迪文的火氣,他輕輕撫摸著我的背,輕聲細語道:“為什麼不要問?”
他這一冷靜,我也冷靜了。衝動,只是一剎那的火花而已,不管是好是壞,燒盡了就是燒盡了。我還是我,一個因為有了壯壯所以不再需要其他的我,而史迪文也還是史迪文,灑脫的,博愛的,大而化之的,自由的史迪文。我們之間,實在不需要悸動和溫存,那些情愫是屬於愛情的,不屬於我們。我仰臉看著史迪文:他剛剛的火氣,並不是因為他在乎我,怪我不好好珍惜自己,他只不過是不甘於我對他的淡漠與反抗罷了。現在,我順從了,抱了他,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他也就不用“火”了。
我推開他:“這有什麼為什麼的?你我萍水相逢,逢場作戲,何必打探那些有的沒的?”
史迪文若有所思,嘴上喃喃道:“好,好,既然你這麼說,好。”
雨一直在下,史迪文在廚房煮方便麵,我則躺在他的床上看電視。雖說,一個潔身自好的女人實在不該沾男人的床,不過史迪文那松暖的棉被,對於感冒的我來說,簡直是不可抗拒的。何況,他說的也對:以前睡過多少次了,現在矜持個什麼勁兒啊?
應我的要求,史迪文在方便麵中加了雞蛋、白菜絲和火腿絲。我說:“我需要營養來對抗感冒。”
第四十話:男女同床
站在史迪文的臥室門口,我進也不想進,退也不好退。史迪文還在書房,對著電腦看外匯行情。他家只得這一張床,我如果不上,那隻得去睡沙發,可如果我上了,那豈不成**史迪文了。
“我們逢場作戲作了兩年了,你今天作不下去了?”史迪文站在我背後,套用我的話。
“我說過,我們的關係結束了。”我囁嚅。
“什麼關係?”史迪文問。他的雙手自後捏住了我的雙肩。
我有些瑟縮,所以有些結巴:“男,男女關係。”
史迪文的手用了兩下力,隨後放開了我:“哈,你這女人,一直這麼有個性。好了,我也不問你為什麼了。睡覺吧,男女同床不代表男女關係,對吧?”我回身,正好捕捉到史迪文黯淡的眼神。他一尷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搖著我的胳膊跟我撒嬌道:“你厭倦我了是不是?好討厭啊,你竟然厭倦我了。”
我抽回胳膊,真想扇他一巴掌。
我先睡了,睡在了我所熟悉的床的左半邊。躺下之前,我抱著枕頭用力聞了聞,沒有女人的香。我還在床單上搜尋了一番,想看看有沒有一兩根長髮,不過,史迪文的床單是深藍色的,我什麼也搜不出來。躺下後,我迅速陷入了朦朧中,彷彿比在自己家,自己的床上還要鬆懈,還要舒服。我好像從來沒有直接在這張床上入睡過,過去,我和史迪文總會先雲雨一番的。他身體的重量,他薄薄的雙唇和溫潤的舌頭,他的動作,他的力量,若隱若現。
史迪文來了。我閉著眼,感受著右半邊的床向下陷了陷。我背對著他,朦朧已漸漸退去,但我執意不睜開眼,裝睡裝得徹底。史迪文輕手輕腳向我靠了過來,自我背後抱住了我。他的吻印在了我的腦後,我的長髮上。我咬緊了下唇:史迪文,你也曾這麼吻住那系淡紫色髮帶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