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話;兄妹之情
“怎麼是你?”陳莓在見到左琛後,喜悅溢於言表。這令左琛不禁羞臊:這是舊日花園中最出類撼萃的一朵花,乍看賞心悅目,久看卻也不厭,這是一個對他不密不疏,有分有寸的女人,對他依賴,也允許他自自,而他卻遺棄了她,且還正在盤算著如何讓她主動在他的人生中作揖告辭。
“這是‘左右地產’,所以我在這兒,還算合理吧?”左琛伸手,請陳莓坐在了沙發上,而他則站在她的對面,背靠著辦公桌。
“可‘左右地產’如此之大,我沒奢望能碰見你,而且,我還以為,我要見的是左董事長。”陳莓雙肩端平,雙膝併攏,微微仰著頭望著左琛,好不虔誠,好不嬌媚。
“你是聰明人,”莎麗端來兩杯咖啡,左琛迎上前,搶先接過來,再親手遞了杯給陳莓:“你知道的,代言人的席位,不會是你的。”
胡陳莓手一晃,咖啡漾起一層被瀾:“也許,我沒有你認為的聰明。或者你根本認為,我來參賽,是自不量力?”陳莓先垂下眼,再揚起時,含笑的眼眶中已飽含溼潤。
左琛沒想到,他的開門見山迫不及待引來的是陳莓的黯然神傷強顏歡笑,他倒還真寧願陳莓拂袖而去,說你們“左右地產”算什麼東西,我還真不稀罕,又或者風情萬種地趨近於他,嚴絲臺縫地貼上他的胸膛,說那你就幫人家說說情嘛,給人家走走後門嘛。左琛都想好了,如果陳莓肯“配臺”,那他絕不會吝嗇,拋開錢不說,說不定還真會他她爭取個揚名的契機。
“那麼,我先走了。”陳莓放下咖啡,杯子和桌子碰撞出叮地一聲,而後她倉皇離去,步伐矯捷得令左琛措手不及。陳莓的倉皇自然不是發自肺腑,她如左琛所願,是個聰明人,所以,如果說她跟代言人無緣的話,那麼左邑邀她來此的原因就更顯而易見了。陳莓優雅地一路小跑,同時也側耳聆聽著身後的動靜,可惜,既無呼喚,也無腳步聲。至此,陳莓終於瞭然於心:她雖喜獲了左邑的首肯,卻也已徹頭徹尾失去了左琛的眷戀。
蛾左琛吹著口哨敲響了左邑辦公室的門,不等左邑有所回應,他就推門而入:“嗨,我親愛的父親大人。”可惜,他的話也就只能說到這兒了,而後面的那句“您所賞識的陳莓陳大小姐已謝絕了我們的好意,去另謀高就了”只能吞回了腹中,因為,這會兒,那陳大小姐正坐在左邑的對面,二人相談葚歡。
左邑的秘書隨後而至:“董事長,我跟總經理說了您正有客人在,可是。”
左邑一揚手,秘書閉了口,而左琛則氣鼓鼓道:“你為什麼提跟我說著客人是誰?嗯?”
秘書含著胸駝著背退下:“您哪裡容我說?”
“你怎麼還在這兒?”左琛對陳莓不悅。
“你怎麼跟陳小姐說話呢?”左邑替陳莓開了口:“陳小姐是我請來的。怎麼,這大樓成了你的了?我請個朋友來坐坐,礙了你的眼了?”左邑隱瞞了陳莓主動來向他“辭別”的事實,反而說是他請了她來。在陳莓登門之前,左邑正翹著二郎腿,在腦海裡編織著兒子和她火花四濺的場面。朋友?他才不信兒子會與如此佳人僅僅是朋友。就算是,那依照那陳小姐對他左家的淡然,以及他跟兒子提及陳小姐的大名時,兒子那一臉的尷尬來判斷,八成也是兒子向佳人示愛未果。左邑打了個響指:沒錯,一定是這樣,所以兒子在心碎之餘,才會退而求其次,從了那個姓丁的女人。左邑笑成一隻成功偷了油吃的老鼠:等那狗崽子將陳小姐釣上了鉤,他大概會匍匐在我跟前哀求我原諒他曾經的一時糊塗。
結果,還沒等左邑收回那奸笑,陳莓就來到了他的門口向他“辭行”了:“董事長,謝謝您的賞識,我先走了。”左邑伸著胳膊就跑上前去:“唉,留步留步。”
左邑不費吹灰之力就挽留住了陳莓,且還叫秘書去餐廳訂了位,要與她共享菲力牛排。
“我那不孝子,惹陳小姐不高興了?”左邑試探道。
“不高興的好像是總經理,”陳莓今天提有描眉畫眼,只塗了一抹口紅,而此時,她將那一抹紅色咬得慘白:“他好像並不願意見到我。”
“你不用叫他總經理,你們不是朋友嗎?你就叫他左琛。不過你們之間,好像也不是朋友那麼簡單吧?”左邑將他的大皮椅拖到沙發跟前,坐在陳莓的對面。
“我喜歡他。”陳莓的回笞緊緊跟著左邑的提問,笞得毫不猶豫,毫不做作。
“哈哈,這就好辦了。”左邑快活地躥離大皮椅上:“算你有眼光哦。”
“可他有喜歡的人了。”陳莓幾乎肝腩寸斷。
“哼,一個自稱小說家的孤狸精,兩面派,一肚子彎彎繞,最會妖言惑眾,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叫丁洛洛。”左邑吹鬍子瞪眼。
“丁洛洛?是地?”陳莓峨眉微蹙。
“你認識她?”
“算不上認識,我只是在報上讀過幾章她的連載,嗯,好像,盡是些低俗的內容。”陳莓雖誇大其詞,倒也不算太冤枉丁洛洛,畢竟,男歡女愛終歸是罕有登上大雅之堂。
而左琛就是在這時,推門而入的。左邑眼見著左琛的亢奮,立馬認定了他已中了那豔情小說家的孤媚之毒,命不久矣,迴光返照。反觀那陳莓,潔身自好,安分守己,宛如聖女,她那顆對兒子的赤誠之心,如此不求結果,不求回報。
“你聽好了,莓莓是我才認下的乾女兒,從今以後,她可以自自出人‘左右地產’和左家,我不許你對她無禮。”
左邑的話如同平地一聲雷。這次,陳莓的受寵若驚可不是裝的:“董事長,我,我不敢當。”左邑則慈父般地拍了拍陳莓那雙互絞在身前的手:“莓莓,你當之無隗。”其實,見多識廣的左邑倒也並非認定陳莓有多麼過人,多麼與他的獨子般配,只不過這會兒,他實在是太需要一個同盟軍,需要一個同樣視左琛和丁洛洛的結臺為眼中釘肉中剌的知己了。
左琛鼓掌叫好:“好,好,父親大人,正好,我和陳小姐之間,正是純潔的兄妹之情。”
“兄妹個屁,狗崽子,我,我要和你斷絕父子關係。”左目一不做二不休,終於一拳一拳將左琛捶出了辦公室。
第九十四話:下半個月的買菜錢
元薇已經在“天園”住了好幾天了,不但好吃懶做,而且還儼然以一家之王的身份自居。左琛照樣負責買菜,丁洛洛照樣負責做菜,而元薇卻負責點菜,今天是糖醋肉,明天又點水煮魚,花樣百出。左琛則是自天在公司受左邑的氣,晚上回“天園”受元薇的氣,所以抓耳撓腮已是常有的事。尤其是每天晚上,他一洗完碗,甚至連手都還來不及林幹,元薇就會陰陽怪氣道:“到了我們文人雅士的創作時間了,閒人請匆打擾吧。”
丁洛洛再三安撫左琛:“你多擔待擔待吧,她是色厲內荏,這會兒,她的心正淌血呢。”
“憑什麼肌肉男捅了她一刀,她卻報復在我身上?”左琛把丁洛洛往壁櫥裡拽:“走,跟我去我那邊,我有說要跟你說。”
“駱駝,我的新作可是已經八萬字了哦。”元薇裝腔作勢地盯著電腦屏幕,十指胡亂地敲著鍵盤:“哎,可惜你如此不務正業,難怪我為你所望塵奠及。”
胡左琛先行將丁洛洛關人壁櫥,而後對元薇擠眼睛:“我把她帶走,是為了不讓她耽誤你的好事。改天你再謝我吧。”語畢,左琛也消失在了壁櫥裡。
就在元薇搖頭晃腦地咂摸著左琛的話時,鄭歐洋來了。元薇在從貓眼中目睹到鄭歐洋後,啪啪三兩下就拍僵了自己的臉,然後她才打開門,僵著臉道:“你怎麼來了?這兒不歡迎你。”
“那姓左的打電話給我,說這幾天,你都在這兒以淚洗面。”鄭歐洋站在門口,連進來的意思都提有。
元薇見狀,只得就著臺階匆匆下,於是雙腳一踏地就躥到了鄭歐洋身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雙腳盤著他的腰,且還假惺惺地抽搭道:“唔,唔,我,我好難過。”至於為什麼難過,元薇沒說。時至今日,她已不奢望鄭歐洋能跟她負荊請罪了,只要他不再計較她的“越權”,只要他能領她回去,二人能恢復往昔的和平,她就阿彌陀怫謝天謝地了。
“我以前有個朋友,嗯,叫陳莓,”那廂,左琛正在爭取坦自從寬:“嗯,應該說,是女朋友。”
“哦,就是你爸爸說的那個陳莓?”丁洛洛勉強一笑:“那個令他印象探刻的陳莓?”
“對,她個舞蹈學院的學生。以前,我們的關係,還可以。不過洛洛,你相信我,自從裁決定了要和你在起,我就再沒有和她在一起了。”左琛也無暇顧及措詞了,怎麼直自,就怎麼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爸爸會那麼滿意她,就像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那麼不滿意你,而我今天要說的是,他認了她做乾女兒,執意撮合我和她。”
“她很美吧?”丁洛洛打斷了左琛:“學舞蹈的,應該都很美。她的腰很軟吧,是不是可以向後對摺的?還有踢腿,她是不是可以騰地一下就把腳搬到頭頂上?這些,我都不會。”
左琛一把抱住丁洛洛,吻住她,每吻一下就說一句:“可是你會寫小說,很好看的小說,你還會栓住我的心,這可是你的獨門絕技。”
“你根本沒看過我的小說,你怎麼知道好不好看?”
“誰說我沒看過?如果我說,我還做了剪報,你信不信?李佳琪誤認為董奕是她的哥哥,所以萬念懼灰,而高曉曉正把郭軒騙得團團轉。”
丁洛洛牢牢抱住左琛:“琛,我該怎麼辦?”
“先下手為強,把生米煮成熟飯。我們結婚。”左琛退開一步距離,謙卑地望著丁洛洛:“如果你不嫌鑽石太小,而且願意贊助我這下半個月的買菜錢的話,我們就結婚。我花了所有的薪水,買了這枚戒指,所以兜裡就剩十幾塊錢了。”
“可是,戒指在哪兒?”丁洛洛眨了眨眼睛。
“啊,”左琛倉皇掏褥兜:“我光顧著背那段話了,竟然沒掏戒指。”
“我反倒希望你是在逗我,希望你掏不出這戒指來。”丁洛洛貪戀地望著左琛手掌中那璀璨的光芒,將雙手交疊在了背後:“我不想讓你和你爸爸對立,可我又好想戴上它。”
“想戴就戴,”左琛拉過丁洛洛的手,將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和我爸對立是沒辦法的辦法,明天我們去見他,再給他最後一次跟我們閤家歡的機會。”
“不對,是讓他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丁洛洛毅然決然將戒指摘下,塞回了左琛的手裡。
直到丁洛洛在左琛的臉頰上印下了個晚安吻,並鑽回壁櫥,回了家只後,左琛才如夢初醒:戒指被退回來了?自己的求婚被拒絕了?左琛擰著脖子呼出兩口怨氣,隨後撲向壁櫥:“喂,這戒指是不是太鬆了?明天我就拿去改緊,我看你還有沒有膽子再給我摘下來。”
丁洛洛的家裡是人去樓空了。元薇早就背上筆記本電腦,又從冰箱裡裝了一飯盒的燻魚,屁顛屁顛跟著鄭歐洋走了:“駱駝這魚做得有兩下子,路上我們再買上幾聽啤酒,今晚的宵夜就有了。”鄭歐洋無可奈何揉了揉元薇的頭髮:“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什麼都別說了,我知錯了。芸娜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說她給她婆婆安排了為期兩天的溫泉之施,屆時她公公就得以自自了。”元薇一氣呵成:“別打斷我,聽我說完。我回絕她了,說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歐洋,你說的對,我是個外人,我不再插手了,請你別再生我氣了。”說完,元薇一頭撞入鄭歐洋的懷抱,包裡的金屬飯盒和鑰匙等物撞擊出好一陣噪音。
“對不起。”鄭歐洋這話得含糊。
“嗯?”元薇可不是能將就的人。
“對不起。”鄭毆洋字正腔圓:“你不是外人,而且,這件事是我做錯了,請你安排我媽和他見面吧。”
第九十五話:穿紅裙子去見他
鄭歐洋的悔悟並不是幡然的。在對元薇不理不睬的這幾天裡,鄭歐洋天天去探望鄭儀,而鄭儀除了詢問到底哪件衣服最適合她之外,說的最頻繁的就是:小薇怎麼沒來啊,小薇怎麼又沒來啊,小薇今天也不來嗎,諸如此類。鄭歐洋聽得耳朵長繭:“我才是你兒子,而她只是個不相干的人。”
鄭歐洋說的這話自然是言不自衷,這幾天,元薇倒是在“天園”裡作威作福,大飽口福,而鄭歐洋卻是時刻監察著元薇的家門,茶飯不思。在飢腸轆轆的狀況下,任誰誰也說不出什麼悅耳的甜言蜜語來。
“我去你的不相干,我看你簡直是沒心肝。”鄭儀拋開一床的衣服:“你惹小薇生氣了?”
“我就是說了她幾句,這幾天她都沒回家。”鄭歐洋坐在椅子上,機械地用鞋尖踢著桌子腿,悶悶不樂地說道。
“你說她什麼了?”
“我讓她別插手你的事,”鄭歐洋狂躁地站起身,抓起床上的衣服,扔在地上:“媽,你怎麼就不能醒醒?那個男人已經躲了你的上半輩子了,你還要把下半輩子也賠給他?他有老婆,有孩子,連孩子的孩子都快有了,用不著你操心了,而且他還快死了,你見他有什麼用?媽,我們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吧,不如,我們搬走?離開這裡?你當初懷著我時搬過一次,今天我可以帶著你再搬一次。”
“膽小鬼,沒種。”鄭儀鉚足了力氣,將鄭歐洋撞到在地:“是你不敢見他,對不對?你連叫他一聲爸的勇氣都沒有,對不對?他快死了又怎麼樣?如果他明天死,我今天拼了命也會衝到他面前去。你憑什麼說他毀了我?你看不出來我過得很幸福?為他生下你,我這輩子知足了。”
“是,是我沒種。”鄭歐洋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對我來說,沒有爸爸的生活很好,為什麼你卻非要我對著個癱在床上的陌生人喊爸爸?我不想讓他留給我的唯一一個印象是連大小便都要人伺候,我不想。”
鄭儀撲回床上,嗖地從枕頭下抽出一張照片,精準地丟在了鄭歐洋的臉上:“睜大眼睛看看吧。”
如果說,此時的左琛就如同年輕時的左邑般俊美倜儻,令人不敢卻又難以抗拒,那麼此時的郝俊,自然也多少能代表了年輕時的郝世淵。郝家的英俊是正人君子的,令人信賴的,而照片中的郝世淵除此之外,還多了幾分文質彬彬。他短頭髮,方下巴,戴著一副金絲框架的眼鏡,他坐在沙發上,手持報紙,自然而溫柔地望向鏡頭。鄭歐洋死命地盯著他,耳邊幾乎能聽見鄭儀那年輕而又無憂無慮的嗓音:“嗨,世淵,看這裡。”於是,正在讀報的郝世淵下意識地看向了鄭儀手中的鏡頭,又於是,這張支撐了鄭儀二十餘年的照片誕生了。
鄭儀坐在床上全身抽動,哭得像個委屈的小孩子:“我想他,我,好想他。”鄭歐洋將照片塞回鄭儀的手中:“穿那條紅裙子去見他,你穿紅的美極了。”隨後,他奪門而出。
丁洛洛隨左琛去了“左右地產”,到了樓下,丁洛洛仰望:“琛,我和你爸爸好像就是在這裡見的第一面。”左琛也仰起頭:“這裡?”“嗯,從那時,我才知道你是多麼富有,而我們之間的差距是多麼的遙遠,”丁洛洛從左琛的手掌裡抽出手來,再反手握住左琛的手:“可我卻沒有退縮。”
“元薇這輩子就說對過句話,”左琛皺著眉回憶:“就是在她應你的要求換回房子,搬回‘天園’的那天,原話怎麼說的我忘了,總之是誇獎你勇敢,倔強。我非常贊同。”左琛彎腰在丁洛洛的額角印下一吻。
“真不知道,如果我和她不曾換房,那我們的將來會是怎樣。”
“還是一樣,我們還是會走到一起,也許是因為你大紅大紫了,然後我仰幕你,追求你。”
“可是,如果不先和左老師你走到一起,我如何大紅大紫?說不定,我這會兒已經叫姚主編給冷藏了。”
“有道理,所以我們可以把俗話改改,一日為師,終身為夫,如何?”左琛開懷。
左琛是謹遵著丁洛洛的教誨按時上班了,可左邑卻遲到了。昨晚,左邑在喜獲乾女兒一名後,仍選擇了獨自回家喝悶酒。他遭遇了此生的第二個謎題,繼不懂為什麼妻子會不告而別後,左邑又不懂了為什麼兒子會為了區區一個女人而拋棄了他這個含辛茹苦孤苦伶仃的老父。咋晚,左邑握著酒瓶來到饅頭和花捲跟前:“她走了,他也要走了,都不要我了。那你們倆,什麼時候走啊?”饅頭和花捲頗為有情有義,趴在左目的腳邊嗚咽不止,於是索性,左邑就坐在了狗窩旁邊,與那二狗把酒言歡了。直到末了,那二狗眼睜睜啾著左邑醉得將海鮮味的狗糧放入了自己的口中,且還嚼得津津有味。
所以這會兒,酒勁兒尚未消失的左邑仍倒在家中鼾聲震天。
有能耐請私家偵探的陳莓,自然就有能耐在第一時間得知左琛和丁洛洛雙雙來了“左右地產”,而如此齊聚一堂的場面如果缺了她陳莓,又如何算得上“齊聚”?所以,雖然左邑為陳莓安排的平面拍攝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她卻在九點十分就抵達了“左右地產”,並在獲知左邑未露面後,敲響了左琛辦公室的門。
莎麗今天算是開了眼了。首先,老闆領來了個長髮飄飄,長裙也飄飄的女人:“早,莎麗,這是丁洛洛。洛洛,這是莎麗,我的秘書。”然後,不等她伸手握手,老闆就拽著那女人飄入了辦公室。丁洛洛?這就是那個曾讓老闆糾結於到底查不查她住址的女人?隨後,陳莓這個明眸皓齒,一步一個腳印的女人也來了:“總經理到了嗎?”莎麗誠惶誠恐:“我這就為您通報。”眼下,全公司誰人不知曉,這陳莓是董事長的幹千金,另外更有謠傳,說她這乾的比左琛這嫡親嫡親的獨生子更討左邑的喜歡。“不必了,他知道我要來。”陳莓的蔥蔥玉指按住了莎麗正要撥打的電話。
第九十六話:總經理的事我無能為力了
“琛,”陳莓在左琛的一聲“進來”之後,不但人進去了,而且還伴隨著如此###蝕骨的一聲呼喚,直到丁洛洛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她才佯裝出乎意料,戛然收聲。
“你怎麼來了?”左琛的這問句問得是底氣全無,膽戰心驚。過去和現在終究是不能一刀兩斷,所以既然左琛過去曾與陳莓同攪一池渾水,那麼現在他就沒發說撇清就撇清。
“我,我是來跟你說一聲,董事長他還是給了我一個平面廣告的機會,我接受了,因為這機會對我來說太誘人了。”陳莓答得坦蕩蕩:“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哦,隨你吧。”左琛如釋重負。人生大事當前,他才不介意由誰來代言公司,目前除了丁洛洛之外,其餘女人一律平等,兩隻眼睛一張嘴,大點兒小點兒沒什麼分別。“這個,丁洛洛,我們要結婚了。”左琛一把把丁洛洛拽到身前。
胡魂不守舍窺探著陳莓的丁洛洛叫左琛這麼一拽,踉蹌而至,正好給陳莓鞠了一躬:“啊,你好,請多指教。”
“呵呵,你好,可是,我能指教你什麼呢?”雖說左琛的“結婚”二字有如給了陳莓當頭一棒,可她畢竟是有備而來:“我和他之間做過的,你們應該也都做過了,而且,你應該比我做的更好哦。”陳莓的語調如春風拂面,而含義卻好似風捲沙石般鋪天蓋地。
“恭喜哦,要記得發我喜糖哦。”陳莓適時討好左琛:“我先走了,拍攝時間快到了。”
蛾陳莓又如春風般婀娜遠去,臨出門前對著呆板的丁洛洛生動地一擠眼:“千萬記得,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哦。”
待陳莓離去,左琛噗哧一笑:“原來那老頭是孤軍奮戰。”
丁洛洛綿長地呼出一口氣:“是嗎?”
“怎麼了?”左琛捏了捏丁洛洛的肩:“還沒開戰,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我不是來和你爸爸開戰的,”丁洛洛再度望向門口:“而且,你不認為,陳小姐她對你餘情未了嗎?”
“對我餘情未了的女人可不止她一個,”左琛賠笑:“不過那不關我們的事。好了樂樂、洛洛,別疑神疑鬼了。”左琛結束了這個話題。
東郊土地的競買會迫在眉睫,周嬌是愈發坐不住了。莎麗才往左琛的辦公室端來兩杯咖啡,周嬌也隨之而來了。左琛只得將丁洛洛託付給莎麗,讓她領她四處參觀,然後將咖啡請了周嬌。周嬌與丁洛洛錯身而過時,既無仔細打量,也沒有打招呼,她的這般漠然不禁令左琛認同了丁洛洛的話:相比之下,似乎,陳莓對自己末了的餘情的確是分外火燒火燎。
“下週一就正式競價了,而我聽說,你還在糾纏兒女情長。”周嬌一口氣灌下半杯咖啡,然後閉目揉了揉太陽穴。
“又熬夜了?”左琛笑容可掬:“你從哪裡聽來的?”
“哪裡都在傳,說你認定了一個女人,而董事長替你認定了另一個女人。她是哪一個?”周嬌用下巴指了指丁洛洛離開的方向。
“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這正是我要奉勸你的,在愛情裡你可以盲目,可買地,你不能憑第六感。”
“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勸我放棄那塊地吧?”
“不是放棄,而是切忌意氣用事,飈出天價。不然,買到也不意味著賺到。”
“如果-萬象-不怕飈,我又為什麼要怕?”
“-萬象-近幾年發展緩慢,鮮有擴張,他們這次是孤注一擲了,而我們不同,我們有一座歌劇院和一片CRD在建,犯不著太過激進。”
“你再說下去,我會誤以為你是-萬象-的人了。”左琛走到坐在沙發上的周嬌面前,無須他伸手去託她的下巴,她也不由自主仰臉望向了他。
“你這是什麼話?”周嬌倏地站直身,臉頰飛快地蹭過俯著身的支持的臉。
“好了,去忙你該忙的吧。”左琛為周嬌打開了門:“越俎代庖可不像你的作風。”
周嬌低眉順眼走出了左琛的辦公室,丁洛洛就等在門口,她再度與她錯身,依舊是漠不關心。
左邑打著酒嗝就來了公司,鬆垮地套著領帶,邋遢地趿拉著皮鞋,走得是一步三晃。早上漱口時他滿心的納悶:怎麼會滿口的海鮮味?左邑一到公司,秘書就捧著個小本向他彙報道:“總經理來找過您,還有,陳莓小姐也來了,這會兒她去了三號攝影棚。”
於是,就在左琛帶著丁洛洛後腳再度來拜訪左邑時,左邑前腳上了電梯,前去了三號攝影棚。
閃光燈下的陳莓在造型師的打造下,正身著西裝裙,腳踏帆布鞋,喜氣洋洋地張嘴大笑。左邑將CRD的廣告拔給了陳莓,而此番平面拍攝的主旨則是凸現CRD的商務及娛樂並存,髮型師為陳莓梳了個狂野的髮型,化妝師則在陳莓臉上採用了冷色調,而陳莓則笑得既溫馨又溫暖,令得左邑拍手叫絕:“好,好,我要的就是這種視覺衝突,要的就是這種矛盾結合。”
攝影師主動收工,讓陳莓稍事休整。陳莓翻臉如翻書,棄婦般走向左邑,哽咽道:“董事長,您對我的照顧,我是無以回報了。”
“莓莓,怎麼好端端的說這種話?”左邑強壓下一個酒嗝。
“總經理他要結婚了。”
“哈,結婚?不可能,他要結婚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左邑乾笑得雙肩聳動,而後,他印堂愈發鐵青:“這個狗崽子,他敢。”
“他把那個丁小姐帶來了,大概,就是來跟您商量婚事的。”陳莓用修長的手指沾了沾下眼眶,好不楚楚:“董事長,我不說了,再說下去,我就要哭了。我不能把妝哭花,您放心,總經理的事我雖無能為力,可這次拍攝,我不會辜負董事長您的厚望的。”
陳莓返身往幕布走去,走了兩步,她激靈一回身:“啊,乾爹,我又忘了,又叫您董事長了。”可惜,這會兒的左邑已心不在焉了:“哦,哦,好。”陳莓的一顆心本來就猶如踩在獨木橋上,而左邑的這寥寥敷衍就好比那獨木橋喀喀裂了兩條口子。叫左邑董事長,是陳莓的故意之舉,旨在讓左邑主動糾正她,可結果,左邑不但沒主動,而且還沒在意。於是,那“乾爹”兒子令陳莓尷尬得好比扇了自己兩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