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丫就是一流氓
徐恩在電視前調試影碟機,我在廚房燒了開頭,衝紅豆沙。我端了一杯出來,言簡意賅:“你是走,還是留?”徐恩反問我:“你希望呢?”我走回廚房,衝了第二杯紅豆沙。
徐恩坐在三人沙發的中間,對我說:“過來。”我走過去,坐在他的右邊。他長長的手臂繞到我身後,攬住我的肩膀。“你的胳膊大概只有威廉的一半粗。”我撇撇嘴。“威廉?美國人?我猜他的毛會比我的多兩倍,毛多不衛生,對吧?”徐恩笑得燦爛,他似乎從不介意我誇讚別的男人。我貼在徐恩的身上,聞到香水的味道,女人的香水的味道。我笑了笑:彭其的身上也常有女人的香水的味道,很淡,卻很刺鼻。我把腳蜷縮到沙發上,像慵懶的貓一樣依偎著徐恩。我呢喃:“徐恩,我好累。”說完,我便睡了,甚至連徐恩的回答都沒有聽見。
我醒來的時候,鄭秀文已經瘦身成功了,變成了一把皮包骨。我發現我平躺著佔據了整張三人沙發,而徐恩則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背對著電視,面對著我。“我竟然睡了這麼久。”我抱歉道。徐恩一臉嚴肅:“誰是彭其?”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名字?”我從沙發上彈起來,沒來由地進入了戒備狀態。
“因為你在入睡之前說,彭其,我好累。”徐恩如實解釋。
徐恩在凌晨一點離開,離開前親了一下我的額角。我聞到他身上有我的香水味道,原來,香水是這麼容易出賣男人,出賣曖昧。
嚴維邦在早上六點半給我打來電話。我睏倦得口齒混沌:“小佛,你發什麼神經?”嚴維邦早已習慣了我叫他“小佛”:“你是不是跟徐恩好上了?”
“神經。”我因心虛而沒了睡意:“我跟他毫無關係。”
“我剛看見他的車從車庫開出去,我還以為他在你那兒過夜了。”
“你怎麼會看見?你剛開車回來?你又跟韓國妞兒鬼混了一夜?”我岔開話題。
“喂,你別教訓我。”
第十話:我叫徐悉
我和越南女孩兒安娜一起去一間韓國店買醬菜,遠遠地,我看見了徐恩。他穿得很正式,白襯衫,斜條紋領帶,西裝褲,黑皮鞋。他手上拎著塑料籃,裡面橫著蘿蔔白菜,跟他的穿著很不協調。
我走上前,沒有任何鋪墊:“徐恩,請問你從八樓到一樓,是習慣坐電梯,還是走樓梯?”徐恩的眼睛從冰櫃裡的凍魚凍蝦上移到我的臉上。只一秒,我就意識到了,我面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徐恩,雖然,他有著和徐恩一模一樣的臉孔和身形。
男人笑了笑,很沉穩,比徐恩的輕浮沉穩上一百倍:“我叫徐悉,熟悉的悉,是徐恩的孿生哥哥。”我訝然:“啊,你好,我,我叫黃青青。”
“我見過你。”
“見過?”
“對,你第一次見到徐恩的時候,我正在和他吃飯。”
我記起了徐悉,沒錯,我見過他,或者說,我見過他的背。那時,我只是以為,他有著和徐恩一樣的背。
告別徐悉後,安娜對我竊竊私語:“那男人可真帥,不過好像冷漠了些。”我一邊悶頭挑選辣白菜一邊冷笑:他的弟弟和他一樣帥,而且,還不冷漠。安娜的眼神既小心又牢固地追隨著徐悉的身影,我煩躁地對她重複了嚴維邦對我說的話:“丫就是一流氓。”我說的是中文,安娜自然沒有聽明白。
安娜就住我我們上課的那棟黑色玻璃樓的對面,市中心的位置,面積狹小,租金不便宜,圖的就是個方便。我抱著七八磅重的醬菜罐子去安娜家吃飯,醬菜又酸又辣,我吃得津津有味,出了一腦門兒的汗。
嚴維邦又打來電話,說唐人街上的一間花店來給我送花,找不到我,問了樓下的黑人警衛,而黑人警衛給他指了條明路,而那明路就是嚴維邦。“花在我這兒,你回來時記得過來拿。”嚴維邦末了還附加了一句:“青青,行啊你,魅力無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