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格非知道單姑婆也是冒險招取勝,立即沉聲道:“單姑婆退回來。”
單姑婆一聽,立即向著畢五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回去。
老花子畢五一見,立即戟指一指許格非,厲聲道:“姓許的小子,你把她叫回去你就出來。”
許格非冷冷一笑,尚未開口,法明大師已面向畢五,寬言道:“畢施主,冤家宜解不宜結……”
話剛開口,畢五已嗔目怒聲道:“照你這麼說,我師祖鐵杖窮神的一條命就白送了不成?”
一旁的斯雲義似乎覺得老花子畢五過份逞強,因而肅容問:“畢老當家的,我是說,杜老前輩是與許少俠交手而……”
老花子畢五立即恨恨地頷首道:“不錯,就是遭了這小子的毒手。”
斯雲義正色道:“以杜老前輩的功力尚且不是許少俠的敵手,老當家的你……”
畢五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叱聲道:“師仇不共戴天,就是明知是刀山火坑,也要往上爬,也要往下跳,”
說此一頓,突然瞪著斯雲義,怒聲問:“怎麼,你可是要替你的救命恩人打抱不平不成?”
斯雲義原就不滿這些俠義道人士集眾殺人放火的事,這時一聽畢五的問話,也不由火往上衝,立即怒聲道:“如果有人想以多為勝,輪番挑戰,本派絕不坐視就是。”
老花子畢五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目環顧,厲聲道:“怎麼,你們點蒼派想與本幫為難作對不成?”
斯雲義立即怒聲道:“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如果畢老當家的認為斯某人不公正,咱們可到神丐處評理公論。”
一提起丐幫幫主,畢五神色立變怯意,頓時不知如何答對。
銀衫劍客突然揮了一個寬慰稍待手勢,同時凝重地說:“二位先不要為此爭執,本人保證今天不會形成以少勝多和群打圍毆的局面。”
武當派的靜德道長也正色和聲道:“銀衫劍客王大俠說得不錯,斯掌門人對這場大火可能誤會了……”
斯雲義聽得目光一亮,立即關切地問:“道長是說……”
靜德道長繼續道:“貧道是說,二位可能誤會這場大火是貧道等人放的……”
林金雄也不由關切地問:“那是……”
靜德道長繼續道:“貧道和法明大師諸位一到此地,即聽到宅院中有打鬥慘叫之聲,而當時的後院中,也早已濃煙騰空,火苗竄起了。”
許格非卻迷惑地道:“那麼,宅院中的那些護院武師等人,又是被誰殺了呢?”
靜德道長立即搖頭道:“這一點貧道也正感迷惑不解。”
單姑婆突然望著法明大師問:“方才法明大師說,殺人在混亂中,阻止不及,那又是什麼意思?”
法明大師見問,立即合什宣了聲佛號道:“老衲等人一到此地,即見有人手提兵刃,分由大門和牆頭上,神色驚惶地逃出來,一見各派施主和道友們就砍殺起來……”
許格非立即沉聲問:“大師說的混亂殺人,阻止不及,就是這個意思?”
法明大師立即頷首道:“不錯。”
許格非繼續問:“那麼鎮外海邊上的兩個被圍攻而死的兩個武師,又該怎麼說?”
法明大師被問得一愣,顯然有些不知情。
銀衫劍客急忙解釋道:“院中武師多為黑道亡命之徒,殺人放火,罪惡深重,其中有罪無可赦者,為嫉惡如仇的同道追殺……”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冷冷一笑道;“殺人放火者,罪不可赦,現在的大火又是誰放的呢?”
單姑婆見對方人多勢眾,且大都是時下著名的高手,深怕許格非吃虧,立即趨前以暗示的語氣道:“少主人,這件事可能被斯掌門人猜對了,是那些武師爭財拼命……”
話未說完,靜德道長已急忙道:“不,是有人前來鬧事。”
如此一說,不但許格非噢了一聲愣了,就是斯雲義和林金雄也愣了。
江中照卻忍不住焦急地問:“道長可知尋事的是哪一方面的英雄人物?”
靜德道長,立即遲疑地道:“哪一方面的人尚難確定,跑出火窟的人只有一個,其餘的人顯然也葬身火海之中了。”
說罷,又以徵詢的目光去看銀衫劍客和法明大師,以及老花子。
許格非噢了一聲,再度愣了,但他旋即問:“道長可認識逃出火窟那人的來歷底細?”
靜德道長道:“貧道等只看到她是一個女子,手持寶劍,紅衣罩面……”
許格非想必也有如是想法,因而脫口急聲問:“她的寶劍也是紅絲穗?”
靜德道長立即頷首道:“一點也不錯。”
如此一說,丁倩文、魏小瑩也都都震驚地轉首去看許格非。
單姑婆雖然也大感震驚意外,但她卻霜眉緊蹙,似在研判這件離奇怪事。因為,她雖然也想到了堯庭葦,但她不信堯庭葦會做出這件事來。
一旁的法明大師繼續補充道:“老衲等見火勢漫延得極其快速,不管前來尋事的是哪一道上的朋友,都極需救助,但大火已燒至宅門,老衲等無法進入,只好將宅院團團圍住,希望聽到哪一方有人呼救,就近躍進去救人……”
許格非立即冷冷地問:“結果,只有那個紅衣蒙面女子,一個人逃了出來。”
法明大師也頷首道:“不錯,只她一人逃出來。”
許格非不由沉聲問:“大師以為只那個紅衣蒙面女子,可能力敵數十武師,而且又一人燒了這麼大一片宅院嗎?”
法明大師和靜德道長,兩人幾乎是同時搖頭,道:“當然不可能。”
許格非立即道:“既然不可能,顯然已帶了幾個助手,那麼這些個助手都沒能逃出火窟,諸位不覺得這件事實在令人費解嗎?”
銀衫劍客道:“我等當時以為是九指豺人自己的人……”
江中照立即沉聲道:“九指豺人異與常人,一生最恨女子,所以整座宅第中找不到一個女人。”
林大莊主突然道:“那女子當時是由在下這一面飛身縱出,一縱落牆頭便向幾個護莊武師殺去,劍法犀利,銳不可當,待等在下趕過去,那女子早巳衝出重圍,如飛向鎮外馳去。”
許格非立即道:“現在經林大莊主證實,殺盡宅中武師,又放火燒了房子的,的確是那個紅衣女子一人聽為,但那個女子以巾蒙面,顯然也與諸位是熟人……”
話未說完,突然在大南莊護莊武師的人群中,有人朗聲道:“啟稟大莊主,屬下有下情陳稟!”
全場人眾聞聲一驚,紛紛將目光移向發話的那個武師。
只見那個發話武師,身背單刀,藍布的緊身勁衣,看來三十餘歲,一臉的忠厚之相。
大南莊主林天雄立即和聲問:“張武師,你有何意見?”
那位張武師立即抱拳躬身道:“回稟大莊主,屬下認為那個紅衣女子蒙面,並不是為了與我們這些人中的哪一位相識。”
林天雄哦了一聲問:“何以見得?”
那位張武師立即道:“屬下認為她以巾蒙面,完全是為了不願讓人看到她的奇醜面目……”
話未說完,銀衫劍客突然面色一變立即噢了一聲,驚異地問:“張武師,你可是看清了她的面目?”
那位張武師立即抱拳恭聲道:“回前輩的話,不錯,當那個紅衣蒙面女子,由牆頭上縱落下來的時候,她的黑巾正好被風吹開一角,頸頰和下顎上,均是藍中透黑的虯結大疤。”
銀衫劍客聽罷,噢了一聲,不自覺地迷惑自語道:“這麼說,就是她了?”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關切地問:“那女子到底是誰?”
銀衫劍客立即沉聲道:“我曾答應她為她保密……”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剔眉怒聲道:“你不說出那個紅衣蒙面女子是誰,今夜你就休想離開此地。”
銀衫劍客怒極一笑道:“這豈不正是你為老魔報仇雪恥的一個藉口嗎?”
許格非立即厲聲道:“我再向你說一遍,屠龍天王並沒有教我一招一式,也沒有收我為徒弟,我也沒有答應他為他湔雪昔年的被辱仇恨。”
老花子畢五突然怒聲問:“那你為什麼向我師祖下毒手,要了他的一條老命?”
許格非怒聲道:“我曾一再向貴幫的前輩們解釋,直到我與杜老前輩交手過後,我才知道杜前輩就是昔年鼎鼎大名的鐵杖窮神。”
畢五繼續問:“那麼天南秀士呢?”
許格非繼續怒聲道:“這個事件是貴幫一手促成的,貴幫應該比誰都清楚,當時在歷城城南小河溝動手時,我曾一再請教那位前輩的尊姓大名,但他只說在下事後自會知曉……”
銀衫劍客突然問:“那麼玄靈元君呢?”
許格非繼續道:“那也是事後才聽說的。”
銀衫劍客一聽,突然玉面一沉,怒聲道:“你這話說得就不實在了。”
許格非被斥得一愣,立即沉聲問:“何以不實在?”
銀衫劍客突然一指單姑婆,怒聲道:“梁老頭就是玄靈元君,單姑婆和長春仙姑,以及堯恨天的女兒堯庭葦,她們三人都知道,你能說你不知?”
許格非立即怒聲道:“大丈夫作事,敢作敢當,在下若知道,何必推諉!”
一旁的單姑婆也同時上前一步,怒聲問:“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銀衫劍客毫不遲疑地道:“就是向本人送訊,指出你們前來狼沙找堯恨天的那個奇醜女子……”
單姑婆聽得神色一變,不由脫口問:“那位姑娘是誰?”
銀衫劍客冷冷一笑道:“莫非你要我成為一個輕喏寡信之人不成?”
許格非由於過份急切想知道那個女子到底是誰,這時一聽銀衫劍客不肯告訴,不自覺地剔眉厲聲道:“你今夜如不說出那個奇醜女子是誰,你今夜便休想離開此地。”
銀衫劍客一聽,頓時大怒,不由也怒喝道:“今夜你如果不能勝過我的手中劍,哼,你也休想離去。”
去字出口,橫肘握劍,咔噔一聲簧響,嗆的一聲,寒光如電,一陣刺目光華中,鞘中銀劍已撤出鞘外。
全場近兩百僧道俗丐一看,俱都愣了,不少人驚得脫口輕啊。
因為,據傳說銀衫劍客劍術天下第一,而且,他那柄銀劍更是削鐵如泥,吹毛立斷的寶刃。
這時一見,寒芒四射,光華耀眼,大火雖在減弱,但部分火苗仍高,在熊熊烈火的映照下,更顯出了血光斑斑,尤為駭人。
但是,許格非一看,更是怒不可抑,不由仰面發出一聲怒極大笑,同時怒笑道:“諸般巧合,事事湊巧,雖然每次都是你們找在下,到頭來偏要說在下是替屠龍天王報仇,現在有眾人見證,在下又一次被迫出手。”
許格非面對當今用劍第一高手,自是不敢大意逞強。
是以,手字出口,也橫肘撤劍,嗆的一聲將劍撤出來。
頓時,紅芒劍漲,眩眼刺目,在場之人,極少有人敢直視劍身,不少人再度發出驚啊聲。
尤其,屠龍劍本是通體血紅,這時再經過熊熊大火一照射,加之許格非真氣貫注劍身,一柄血紅的劍,頓時變成了一把火炬。
銀衫劍客一見,立即怒喝道:“你說你不是屠龍老魔的徒弟,你手中拿的就是他仗以成名的赤焰劍。”
許格非哈哈一笑道:“這話說得未免太可笑了,前輩人的兵刃,未必都傳給他的門人弟子,但卻有很多人贈給了他賞識的壯士。”
老花子畢五突然道:“這麼說,你是自詡壯士了?”
許格非道:“後生晚輩,無名小卒,方才在下也不過打個比喻而已。”
說此一頓,特地目注銀衫劍客,繼續道:“所謂兵器無眼,如果閣下傷了在下或殺了在下,在下絕無怨言。”
銀衫劍客一聽,不由傲然一笑道:“許格非,你雖然小小年紀,卻狂傲得讓人難以容忍,你分明白恃武功劍術高我一等,而偏偏說我殺了你,你毫無怨言。”
說此一頓,突然又提高聲音,憤聲道:“你難道認為我不敢殺你嗎?”
法明大師雖然極欲一瞻許格非的劍路,以便回報掌門人,許格非的武功是否出自少林,但是,他也不希望銀衫劍客傷了許格非。是以,這時一聽銀衫劍客的氣話,不由驚得急忙合什急聲道:“大俠暫息雷霆之怒,務必忍耐一二,不可意氣用事……”
早已滿腹怒火的許格非卻急忙插言道:“大師不必為在下擔心,在下方才說的也並非狂妄之言,兵器無眼,往往收勢不及,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實,至於那句秘籍上的豪語,除在下外,還有一人知悉。”
法明大師既為難又緊張又不便阻止。
這時一聽,不由急上兩步,急切地問:“請問那位施主是誰?”
許格非沉聲道:“她就是堯恨天撿來的棄嬰,被收為女兒的堯庭葦。”
法明大師繼續關切地問:“老衲要去何處找那位堯姑娘?”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道:“當然要去西北山區,堯恨天的總分舵上去找她……”
話未說完,法明大師面色立變,張口欲語,頓時愣了。
許格非看得心頭猛的一震,心知不妙,不由橫劍怒聲問:“西北總分舵怎樣了?”
老花子畢五突然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地道:“告訴你也沒什麼了不起,堯恨天的西北總分舵早巳被我挑了。”
許格非一聽,腦際轟的一聲,俊面大變,身形一陣搖晃,立被脫口驚啊的丁倩文和單姑婆扶住。
一直站在林大莊主和林二莊主之間的魏小瑩.也驚得急忙奔了過來。
法明大師則焦急地道:“許少俠請暫寬心,貧衲等接到鐵柺張永正和銀簫客劉延昭的告急飛柬,立即聯合各派精英趕往西北山區……”
丁倩文一聽談到鐵柺張永正和銀簫客劉延昭,立時目光一亮,因為在她離開風陵渡前來追趕許格非時,這兩位世伯便決定通函各派掌門人,聯合對付堯恨天了。
但是,這時雖然心情急切,卻不敢發問,因為,她怕許格非遷怒到她頭上來,是以,到了唇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心念時,單姑婆已打斷法明大師的話,急聲關切地問:“大師可曾看到那位堯姑娘?”
法明大師焦急地道:“老衲等趕至西北區時,數個營區的嘍羅人眾,立作鳥獸散,其中雖然有一些婦人女子,但卻不知那位堯姑娘是否隱身其中?”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這樣說來,堯庭葦姑娘並不在舵上。”
法明大師一聽,立即合什宜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靜德道長卻蹙眉問:“女施主說的何以如此有把握。”
丁倩文正色道:“如果堯姑娘在舵上,諸位前輩便不會那麼容易得手。”
老花子畢五,立即不服氣地譏聲問:“你是說她的武功很高絕?”
單姑婆立即沉聲道:“至少比你強得多。”
老花子畢五一聽,立即傲然哈哈一笑,道:“今後我老花子如果碰見了,倒要向她討教討教……”
單姑婆哼了一聲,立即嗤聲道:“只怕你不敢。”
畢五立即剔眉怒聲問:“我老花子有什麼不敢?”
單姑婆立即神氣地道:“因為她是你的師姑……”
畢五一聽,頓時大怒,不由脫口怒罵道:“放屁……”
罵聲剛出口,一箇中年花子已由花子群中神情緊急地走過來。只見中年花子惶急地一拉畢五的破袖子,立即湊進畢五的耳畔說了幾句耳語。
老花子畢五聽得面色大變,脫口驚啊,不自覺地望著中年花子,失聲道:“不是說,師祖只收了一個司徒華嗎?”
單姑婆冷冷一笑道:“她是堯庭葦的師姊,但她的心術比之堯姑娘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老花子畢五乍然間聽出單姑婆的話中含意,不由沉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丁倩文急忙道:“畢老當家的目前最好不要問,時日久了,你自然會知。”
就在說話間,那個中年花子又在畢五耳畔嘰咕了兩句。
只見老花子畢五會意地微一點頭,立即望著丁倩文,關切地問:“敢問丁姑娘,可知那位堯姑娘的衣著、兵器和年貌?”
丁倩文立即謙和地道:“年約十八九歲,大方、美麗、明豔中透著英氣,用寶劍,著鮮紅勁衣,劍為紅絲穗……”
話未說完,大南莊來的靈敏名武師中,立即有人驚咦了聲,失聲道:“方才那個在火窟中縱出來的女子,不是穿紅衣,用寶劍,劍是紅絲穗嗎?”
如此一說,不少人紛紛附議,道:“是呀,不錯,說不定就是那位堯姑娘呢!”
許格非的焦急心情漸趨平靜,心想,如果是堯庭葦,她的面上為何有那麼多黑紫藍疤呢?
心念方動,已聽有人道:“這位丁姑娘說她美豔大方,可是張武師看到的卻是滿臉的疤呀!”
許格非急定心神,發現雙眉緊蹙的林大莊主正望著那位張武師,鄭重地問:“張武師,你確定你當時沒有看錯?”
只見那位張武師立即肯定地恭聲道:“回稟大莊主,屬下絕對沒有看錯,那位紅衣姑娘縱下地來,還特地將飄起來的黑巾急忙向下扯拉呢!”
許格非急得劍眉一蹙,正待問什麼,驀見神情凝重的法明大師,目光一亮,竟急步向手橫寶劍,滿面怒容的銀衫劍客身前走去。
只見法明大師走至銀衫劍客身前,微躬上身,未免有失高僧身份,不便耳語,只得壓低聲音,和聲問:“王大俠,你碰見的那位姑娘不是也像貌奇醜嗎?她穿的衣著、姓氏……”
話未說完,銀衫劍這時已勉強欠身,道:“大師請恕在下得罪……”
法明大師趕緊謙和地道:“不礙事,大俠果有礙難之處,不說也罷。”
銀衫劍客歉然一笑道:“在下實在已答應那位姑娘代她保密,萬望大師見諒。”
許格非當然急切想知道那個紅衣蒙面女子是否就是堯庭葦,這時見銀衫劍客仍不願說出那個向他報訊的奇醜女子是誰,頓時大怒,不由怒喝道:“銀衫劍客,我再向你說一遍,除非你殺了我,今夜你如不說出那個奇醜女子是誰,你休想活著離開此地。”
銀衫劍客早已怒氣填胸,這時一聽,立即劍臂平伸,做了一個清場架勢,就在眾人的紛紛後退中,目注許格非,怒聲道:“只要你勝我手中劍,我自會告訴你。”
許格非怒極切齒,有力地頷首喝了聲好,一個進步欺身,手,中宛如一團烈火般的屠龍劍,振腕挺臂,直向銀衫劍客刺去。
銀衫劍客對許格非早已有了忌憚,是以,朗喝一聲,急聚功力,立即聚精會神地揮劍相迎。
法明大師一見許格非的劍式,立即惶急地大聲道:“五十招為限。”
但是,場中早巳只見火焰銀蛇不見人影了,打鬥中的許格非和銀衫劍客,既沒有怒叱也沒有暴喝。
只聽龍吟聲響,嗡嗡有聲,火焰飛騰,銀華四射中,挾著絲絲的劍嘯和勁風,真是隻見劍不見人影。
一旁的法明大師,微躬上身,手橫禪杖,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劍光閃動,顯然,他正為場中打鬥的兩人默計數。
丁倩文和魏小瑩,以及單姑婆三人,更是暗暗焦急得鬢角滲出了汗水。
因為許格非現在交手的人並非泛泛之輩,而是時下武林中第一位用劍高手,一個不小心,便要立時濺血當地。
圍立四周中的近兩百僧道俗丐人眾,雖見法明大師和靜德道長等人退後,但他們為了看得更真切,反而向前了。
這時大傢俱都屏息靜氣,目不轉睛地盯著鬥場瞧,因為,他們深怕一眨眼,就錯過了血光崩現人頭落地的奇詭一招。
人影旋飛,遞招如電。
驀見目注場中的法明大師,目光一亮,突然大喝道:“五十招已到。”
但是,許格非和銀衫劍客並沒有飛射縱開,而場中劍光飛灑,匹練翻騰,-仍在激烈地打鬥中。
法明大師無奈,只得再次大喝道:“一百招為限。”
就在法明大師喝招的同時,許格非和銀衫劍客已互搏了七八招。
丁倩文、魏小瑩以及單姑婆三人看了這情形,心中更焦急了。
因為以往交手,許格非總是在一兩個照面或數招之內即可將對方擊敗或制服。如今,遇上了這位天下聞名的用劍第一好手銀衫劍客,居然打鬥了五六十招尚不分勝負。
三人都在擔心,照這樣打下去,吃虧的必是許格非,因為他論功力憑經驗,都要輸銀衫劍客一籌。
而打鬥中的許格非卻不為此焦急,擔心。
他焦急的是這樣打鬥下去何時為止。
擔心屠龍老魔是否隱身在附近。
現在,前半部秘籍中的劍式已經完全施展了,有時甚至加上一兩式刀法。
但是,他也看得出,銀衫劍客所能施展的劍式也早用光了。
如今,兩人都摸清了彼此的劍路也彼此都能防範和剋制,而且,在這樣的情形下,雙方都不敢胡出奇招,怕露出破綻而自招殺身之禍。
只有一樣他可以取勝,而且絕對石致勝的把握,那就是施展剛剛獲得後半部秘籍上的新劍式。
但是,他一直認為屠龍老魔正在暗中偷窺,而且,他寧願肯定老魔就隱身在附近。
首先他是根據在前面小村上,那位布衣老人被驚鴻指點斃的事,再者,像法明大師等人,浩浩蕩蕩地前來狼沙,屠龍老魔不可能不暗中監視。
有鑑於此,許格非寧願這樣拼鬥下去,也絕不願就在今天施展後半部秘籍上的任何新劍式。
在他心思難定之際,驀聞場外的法明大師,震耳一聲大喝道:“一百招已到,請恕老衲得罪了。”
大喝聲中,紅影飛撲,一道金光已戳進打鬥的戰圈內。
許格非看得心中一驚,就在四周一片驚啊聲中,足尖一點,飛身退出圈外。
丁倩文等人一見,立即急呼一聲,紛紛圍了過來,立即將許格非護住並察看周身,是否帶有傷勢。
許格非停身立穩,發現銀衫劍客也早橫劍立在兩丈以外,氣不喘,臉不紅,神色也極鎮定。
只見一金瓜禪杖分開許格非和銀衫劍客的法明大師,立即合什宣了個佛號道:“兩位俱是當代用劍高人,武林的奇材,萬一兩位有個閃失,任何一人都是武壇極大損失。”
許格非太關心堯庭葦的安危,以及方才那個紅衣蒙面女子到底是誰?是以,未待法明大師說完,立即沉聲道:“只要大師請他說出那位姑娘的來歷姓氏,在下自願就此罷手……”
銀衫劍客一聽,立即震目怒聲道:“不可以。”
本待轉首看向銀衫劍客的法明大師一聽,也欲言又止地愣了。
許格非見銀衫劍客執意不肯,不由一橫手中寶劍,厲聲道:“不可以你今夜就休想離開此地。”一旁的靜德道長,急忙上前兩步,向著許格非微一稽首道:“以貧道所知,貧道願告訴許少俠。”
許格非一聽,立即感激的微一欠身道:“道長請講。”
“據貧道所知,這位姑娘可能是最熟悉少俠的行蹤和目的。”
許格非驚異地噢了一聲,問:“道長是根據……”
靜德道長立即道:“貧道是根據那位姑娘不但確知少俠前來了狼沙,而且知道你曾在褐石谷學了近一個月的水功呢!”
許格非蹙眉噢了一聲,不自覺地問:“她還說了些什麼?”
靜德道長道:“她還告訴貧道等,此地有個魔窟轉運站,許多俠義道上的失蹤俠士,俱都被囚禁此地。”
許格非一聽,不由以疑問的目光去看魏小瑩。
魏小瑩立即不安地道:“難道說這個奇醜女子會是我們褐石谷的人不成?”
法明大師立即問:“貴府上可有這麼一位奇醜的女子?”
魏小瑩立即道道:“僕婦侍女中似乎沒有這麼一個人……”
銀衫劍客突然道:“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們,根據她的衣著,她絕不是僕婦侍女中的人。”
魏小瑩一聽,也不由生氣地道:“既然你知道她的底細,你為什麼不說呢?”
銀衫劍客再度斷然道:“我說過,不可以。”
許格非被迫無奈,決心施展新劍式以求勝利,俾能迫使銀衫劍客說出那個奇醜女子是誰。
這時一聽,不由飛身縱進場內,向著銀衫劍客一指道:“既然你不肯見告,在下決心和你再戰數十回合……”
話未說完,銀衫劍客已沉聲道:“再戰數百回合,你依然無法傷我,本人願在掌法上和你一論高下。”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立即沉聲問:“假設你若不敵呢?”
銀衫劍客毫不遲疑地斷然道:“自然把那女子的姓名來歷告訴你。”
許格非一聽,毅然應好,立即橫肘擰腕,將屠龍劍收進劍鞘內。
這時,他已決定必要時仍用翻雲手震傷銀衫劍客迫他就範。
因為,方才在以劍對招時,銀衫劍客劍式不絕,綿綿延續,匹練滾滾而來,竟使他沒有施展翻雲手的機會,
如今,雙方對掌,總有雙掌接觸的時候,那時定然將銀衫劍客擊敗。
心念之間,銀衫劍客已將劍入鞘,並開始運功遊走。
許格非不敢大意怠慢,因為對方是上兩代的成名人物,功力、經驗都要高他一等,一個不慎,很可能遭到敗績。
心念及此,格外注意。
只見遊走的銀衫劍客,驀然一聲大喝,一個箭步撲來,雙掌一揮,幻起無數掌影,徑向他的當頭和左右罩下。
許格非由於提高了警惕,自然仔細觀察對方掌勢的虛實,是以,也大喝一聲,欺身迎了上去。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兩人這一接上掌戰,立即現出驚險場面。
因為銀衫劍客每每未將招式用老,便已變換掌勢,而且,多用切掃扇字訣,絕不和許格非正面對掌接觸。
許格非一看,更加提高了警惕,根據銀衫劍客的打法,顯然已和天南秀土玄靈元君兩人接過頭,有了防範。
心念及此,突然大喝一聲,掌法立時加快。
銀衫劍客被迫無奈,也必須加快掌法相迎,否則便處於捱打地位。但他心裡也明白,許格非小小年紀,武功不但高絕,頭腦也極聰明。因為,只有加快掌法,才能使他心存防範的人露出破綻而加攻擊。
銀衫劍客雖然自知久戰不敵,但他也早有了破釜沉舟之計。
雙方掌法越打越快,剎那間只見掌影不見人形。
如山掌影中,突然響起雙方同時的厲聲大喝。
緊接著,砰的一聲大響,同時兩聲悶哼。
只見銀衫劍客蹬蹬退了數步,身形突然向後坐倒,接著一連兩個翻滾,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法明大師、靜德道長,以及老花子畢五等人,同時驚呼一聲,紛紛奔了過去。
猛然施了一記翻雲手的許格非,卻面孔脹紅,身形搖晃,終於拿樁不穩,向後蹬蹬退了兩步。
丁倩文幾人早已啊一聲,飛身將搖搖欲墜的許格非扶住。
也就在丁倩文和單姑婆等人將許格非扶住的同時,哇的一聲,許格非也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
老花子畢五聞聲一看,立即一揮青葉杖,大聲,吆喝道:“姓許的小子已被王大俠的掌力震傷,兄弟們,良機難再,快上,這是唯一除去這個小魔頭的機會……”
話未說完,四周圍觀的僧道丐立即舉起卑鄙兵器,紛紛振臂吶喊。
丁倩文等人一見,大驚失色,也嗆的一聲急忙撒出劍來。
斯雲義和林金雄,也同時嗔目大喝道:“哪個敢?本人早巳說過,任何人想以多為勝,本人絕不坐視!”
說話之間,兩人立即擋在許格非的的身前。
檢查銀衫劍客傷勢的法明大師,卻急忙轉身望著畢五,沉聲道:“老當家的這樣做就不對了……”
話剛開口,老花子畢五已焦急地道:“大師,如果錯過這個機會,終必後患無窮,所謂見機不早,悔之晚矣……”
丁倩文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畢前輩,虧你還是丐幫有名的人物,今天居然要對-個負傷的人齊下毒手,從今夜起,有著輝煌歷史的丐幫將因你而蒙羞……”
羞字方自出口,驀聞許格非怒喝道:“你們都閃開。”
大家循聲一看,只見許格非正揮臂掙脫了丁倩文和單姑婆兩人的扶持。
丁倩文和單姑婆等人一看,不由驚得紛紛脫口急呼道:“少主人,許弟弟……”
老花子畢五一看,深覺機會難得,立即向前一步,橫杖沉聲向:“姓許的,你待怎樣?”
許格非憤然分開擋在他身前的幾人,立即舉手一指老花子畢五,怒聲道:“我告訴你,你不要逞能送死,我要置你於死地,依然是舉手投足般那般容易。”
老花子畢五久歷扛湖,自覺自己的武功也不太低俗,這時見許格非身形微顯搖晃,而且說話已見中氣不足,認為有機可乘。
是以,仰面哈哈一笑,故意理直氣壯地道:“並非我畢五是黃鼠狼單咬病鴨子,打狗專撿癩的打,實在是你小子硬迫著我老花子出此下策,好!”
好字出口,立即將兩手平伸,揮動了一下右手的青竹杖,作了個清場之勢,同時繼續道:
“姓許的小子,你撤劍吧!”
許格非強捺上湧的氣血,立即問:“老花子,你殺了我,我這邊的人任何人不得反對,而你那邊……”
畢五認為三五個照面即可置許格非於死地,是以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我丐幫這邊當然也絕無任何人反悔。”
許格非唇角溢血,俊面如紙,呼吸已有些喘氣,但他冷冷一笑,依然毅然頷首應了個好,同時道:“咱們是一言為定……”
話未說完,已將銀衫劍客的氣血穩住的法明大師和靜德道長已直起身來。
兩人一見場中情勢,而許格非正微搖腳步向手持青竹杖的畢五身前走去,是以,兩人未待許格非話完,已同時大喝道:“住手,使不得!”
也就在法明大師和靜德道長剛剛大喝出口的同時,陰刁狡猾的畢五卻故意大喝一聲:
“駟馬難追!”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青竹杖,照準許格非當頭,呼的一聲打下去。
丁倩文和魏小瑩,以及單姑婆等人,包括林金雄和斯雲義,雖然俱都有心出手,總不能見死不救,但是,又怕萬一出手,亂了陣腳,反而闖出大禍來。
再說,許格非的藝業他們都是清楚的,如果許格非沒有制勝的把握,相信他也不會在內傷極重之後誇下海口。
雖然如此,丁倩文等人仍驚得紛紛脫口驚呼:“小心,小心!”
但是,他們小心呼聲尚未落,老花子畢五的青竹杖已經打下,而許格非卻身形一個斜飛,蓄滿功力的驚鴻指已經彈出。
也就在許格非彈指的同時,一杖打下的老花子畢五,哇的一聲淒厲刺耳慘叫,咚的一聲仆倒在地上,全場一看,頓時愣了。
因為,老花子畢五仆倒在地上,竟一動也沒有動。
但是,旋身斜飛的許格非,上身一傾,哇的一聲張口再度吐出一道箭血。
丁倩文等人再度一聲驚呼,紛紛奔了過去,立即將許格非扶住。
許格非這一次傷後運功,真氣損傷更巨,頭一偏,立時暈了過去。
丁倩文魏小瑩等人一見,更加惶急,不由哭了。
十數個年青花子早巳飛奔過來,震驚惶急地將老花子畢五的身體翻轉過來,定睛一看,俱都面色大變,脫口驚啊,幾乎都愣了。
因為,老花子畢五滋牙咧嘴,張口瞪眼,面目十分可怖,而且,早已氣絕多時。
十數中年花子一定神,頓時大怒,紛紛揮舞打狗棒向許格非身前衝去。
法明大師、斯雲義以及林金雄等人,幾乎是同時震耳大喝道:“住手!”
十數花子一聽,紛紛剎住身勢,立即望著法明大師和斯雲義等人,怒聲道:“姓許的先殺了我們的師祖,如今又殺了我們東海沿岸的總舵主……”
斯雲義立即憤憤地沉聲道:“諸位當家的,你們都是在場的目睹人,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想想,許少俠是受傷嘔血的人,如果你們還以你們貴幫的聲譽為念,就應該回去據實的向你們幫主稟告……”
話未說完,其中已有兩個中年花子,怒聲道:“姓許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當然偏袒他……”
法明大師立即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諸位當家的這樣說就不太公平了,許少俠雖然有恩於斯掌門人和林二莊主,但當畢五當家的強迫許少俠出手時,在那等危機的情形下,他們卻堅守立場,並未相助……”
其中一個花子憤聲道:“可是我們也沒有插手相助呀!”
法明大師立即道:“那是因為諸位自認畢當家的絕對不會輸,所以……”
說至此處,自覺失言,不由急忙合什閉目宣了聲佛號,又道:“罪過,罪過!”
一旁盤坐的銀衫劍客,早巳一臉愧色地看呆了。
因為,這時才知道許格非身獲絕學而不施展,卻寧願和他兩敗俱傷而嘔血。
由此也可證實,許格非雖然曾經被居龍老魔劫走而傳藝,的確沒有答應為老魔湔雪前仇,將當年參與的人一一置死。
也正因為想通了這一點,銀衫劍客才認定鐵杖窮神不是許格非殺的。
這也可能如天南秀士和玄靈元君兩人仍保住老命一樣。
銀衫劍客有鑑於此,立即望著十數花子中的一人招了招手,只見一個面大耳肥的中年花子急步走了過去。
銀衫劍客一俟那個中年花子走至身前,立即把劍穗上的一顆珊瑚珠解下,同時乏力地道:
“交給你們幫主,為了貴幫聲譽,不宜再追究這件事,傷愈後,我自會前去。”
那個中年花子接過銀衫劍客的珊珠,立即躬身應了個是,轉身向著上十數花子一揮手,鎮定地道:“抬起師叔來,咱們走。”
丐幫紀律嚴是出了名的,一聲令下,紛紛稱是,立即過來較低輩份的六人,抬起老花子畢五的屍體,徑向鎮外走去。
方才接過珊珠的中年花子,這才向著四周拱了一個籮圈揖,同時謙聲道:“諸位前輩,晚輩要先走一步了。”
法明大師等人,立即紛紛還禮說請。
一俟十數花子走後,法明大師和靜德道長,以及大莊主等人立即過來察看許格非的傷勢。
只見兩個淚人兒似的丁倩文和魏小瑩,已將許格非挾持著坐在地上,而許格非面如金紙,劍眉緊皺,閉著雙目似在調息行功。
單姑婆老眼溼潤,橫杖護在許格非身後.
江中照和幾個漁民裝束的武師,也愣愣的在四周圍立著。
斯雲義和林金雄也站在許格非的身前,顯然有意保護。
法明大師和靜德道長,一見許格非的氣色,知道內傷不輕,不由同時關切地道:“許少俠內腑受震極劇,應該用真氣輸入加速五臟歸位,可要老衲貧道協助?”
斯雲義和林金雄三人當然信得過這兩位佛門高人,但是,他們說來仍算遠了一層關係,是以,紛紛轉首去看單姑婆三人。
單姑婆尚未發話,丁倩文已起身施禮道:“多謝大師道長關注,許弟弟受傷並不太重,只是真氣損耗過巨,休息一時半刻就會復原的。”
法明大師和靜德道長都是老於世故的佛門高人,自然知道自己的立場和對方的戒心。
是以,兩人同時微一躬身,合什稽首道:“但願佛祖保佑許少俠早日康復起來,貧衲貧道也就此告辭了。”
魏小瑩也急忙站起,和丁倩文、斯雲義等人,紛紛向法明大師等人互道珍重。
斯雲義一俟法明大師和靜德道長率眾走向鎮外,立即望著江中照,關切地問:“江總武師,許少俠的內傷不輕,極需休養,現在宅院已焚,你可有……”
話未說完,江中照已急忙恭聲道:“回稟斯前輩,本站在鎮上還有一處專供貴客安歇的小院……”
林金雄則急聲道:“那就快將許少俠送到那邊調息吧!”
但是,江中照卻神情遲疑,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之隱。
單姑婆知道那是一處秘密場所,不便為外人知,立即向著斯雲義和林金雄兄弟,施禮謙聲道:“斯掌門人剛剛脫險,林二莊主也是兄弟久別乍會,我想諸位都有很多的話需要暢敘,我看咱們就此告別,後會有期……”
斯雲義和林金雄、林天雄一聽,立即同時含笑拱手,謙聲道:“難得單姑婆設想周到,我等也就別過,許少俠醒來請代轉達,若要有用得著我等之處,片言隻字,我等必星夜趕來效勞。”
丁倩文和魏小瑩,以及單姑婆聽了,非常感動,立即施禮稱謝。
斯雲義等人走後,廣場上除了他們幾人外,便是散亂的三兩具屍首。
大火已近尾聲,白煙陣陣,火苗斷續,剩下的已是殘坦斷壁,那麼大一片豪華富麗宅府,這時已不復存在了。
盤坐在地上調息的許格非,似乎正經因過度疲憊而沉睡著了。
但是,丁倩文和單姑婆卻不敢讓許格非就這樣睡,立即示意幾個武師將許格非抬起來,並要江中照頭前帶路。
江中照先機警地看了一眼四周暗處,立即一揮手勢,當先向鎮外海邊走去。
一出鎮外即是大海,這時,東天已露出了魚肚白,天馬上就要亮了。
江中照在前引導,腳下走得很快,沿著鎮緣海邊,徑向鎮角外的一片茂盛竹林前走去。
丁倩文和單姑婆一看,知道那裡就是九指豺人特設的秘密住處。
到達竹林近前,才發現竹林的另一邊,就生在海水中,海浪已衝擊進竹林內。
丁倩文和魏小瑩三人因為許格非還沒有完全清醒,立即趨前照顧,並命令幾個武師小心。
進入林內,即是一條小小幽徑,稀薄的落葉下鋪著卵石。
丁倩文和魏小瑩抬頭一看,只見深處有一座隱約可見的精舍小院。
單姑婆為防意外,早巳飛身縱了過去,緊緊跟在江中照身後。
精舍小院不大,僅有兩廂一廳,房舍不高,但在外觀上看來,十分豪華精巧。
院門是黑漆小門樓,僅兩級青石臺階,門上沒有門環,但卻貼著鮮紅的春聯。
一到近前,江中照立即回頭望著單姑婆,謙恭地道:“請您稍待,小的先進去開門。”
門字方自出口,業已飛身縱向院門。
單姑婆本待說裡面為何沒有人開門?
尚未開口,江中照已縱進了院內,加之江中照對她十分恭謹,也不便過份採取不信任的態度,因而仍立在門階下等候開門。
就在這時,丁倩文和魏小瑩保護著許格非也來到了門前。
丁倩文見單姑婆一個人站在門前,正待說什麼,院中驀然響起數聲嬌滴歡聲道:“哎喲,原來是江總爺,可把我們嚇壞了,前邊那麼大的火,你呀,你也不來看一看我們,從二更天到現在,我們連眼睛也不敢合一合呀……”
話未說完,已傳來江中照的不耐煩聲音道:“少廢話,快去把小廳上的客室清理起來,燒水泡茶,準備酒宴……”
又是一個嗲聲嗲氣的女子,嬌聲道:“喲,總管爺呀,可是員外爺的興致來啦,要來喝兩盅早酒……”
只聽江中照幾乎是以怒吼的聲音,叱聲道:“少嚕嗦,有貴客,快把你們的衣服也整理好,當心惹惱了少主人……”
又是一個嗲聲嗲氣的女子,興奮地嬌聲道:“什麼?少主人,這麼說,一定是個身強力壯的年青小夥子了?”
立即傳來江中照怒喝道:“少廢話,端莊些,鬧不好你們幾個人可能都沒命了,告訴你們也沒關係,員外爺已被咱們少主人給處死了。”
說至告訴你們時,已把聲音壓低了。
一片輕呼驚啊聲之後,院中立靜了下來,接著門閂聲響,呀的一聲門開了。
丁倩文和單姑婆聽了裡面女子們的對話,早巳將臉色沉下來。
因為她們已經明白了這座秘密精舍小院,原來是最討厭女人的九指豺人的尋樂豔窟。
但是,現在許格非內傷正重,急需這麼一個安適的地方調息養傷。
是以,這三人雖不願進入這種地方,也無可奈何了。
這時一見扛中照將院門打開,立即照顧幾個武師將許格非抬進。
江中照一見丁倩文三人的臉色,心頭不僅一驚,頓時不安起來。
這時正中小廳上已燃起了宮燈,院中兩廂廊下和小廳上共散立著十幾個花衣招展的年青女子。
丁倩文隨便掃了一眼,即看出十幾個女子中,五個是姑娘打扮,一個侍女裝束。
散立院中廳上的十個女子,一見抬進一個人來,俱都花容大變,神色一驚。
但是,當她們看到江總爺一直肅容斂笑,躬身哈腰的在旁侍候著,也都驚得紛紛向著被抬的許格非,低著垂目,襝衽施禮。
小廳佈置得十分富麗,陳設也極豪華,但丁倩文等人已無心去注意這些。
在江中照的引導下,將許格非抬進一間充滿了脂粉香氣的華麗小室內。
紗帳的牙床上,繡被散亂,顯然是外面某一個女子昨夜就睡在這張床上。
丁倩文和魏小瑩這時也顧不了許多,立即命令幾個武師將許格非平放在床上。
許格非一經放在床上,單姑婆立即望著江中照和聲道:“江總武師……”
江中照一聽,趕緊躬身低聲問:“小的在,您有什麼吩咐?”
單姑婆一指幾個武師道:“請你照顧這幾位休息吃喝,特別要防範有什麼人闖進來……”
江中照趕緊哈腰回答道:“是是,小的自會去部署。”
單姑婆特別一整臉色,沉聲道:“警告她們,特別保持靜寂,不可越軌逾禮,不然,可別怨我單姑婆將她們個個變成一灘血水。”
幾個武師個個聽得面色大變,江中照也忙不迭地連連躬身應是,領著幾個武師退出去。
這時,丁倩文已將那條繡被為許格非覆好,並望著魏小瑩和單姑婆,焦急地道:“許弟弟的內腑可能傷得不輕,如果不及時為他輸送真氣,儘快推拿,恐怕很難甦醒過來。”
單姑婆閱歷豐富,一看許格非面色逐漸恢復紅潤,而且鼻翅均勻,立即寬慰地道:“不礙事,少主人只是真力耗損太多,加之過份勞累,幾天沒得好睡,先讓他睡一會,等他醒來再服一粒大補丹就可復原了。”
丁倩文和魏小瑩這時已把許格非的小包袱放好,屠龍劍也放在許格非的枕邊,根據單姑婆所說的一看,許格非的氣色果然好多了。
三人計議一陣,覺得不能過份信任江中照等人,決議單姑婆注意院中,魏小瑩注意小廳,丁倩文則守著許格非,三人輪流調換位置休息。
黎明前的一刻是最黑暗的,現在正是黎明前的一刻。
丁倩文面對著許格非的床,盤膝在一張大方凳上,閉目調息,運功打坐,不覺已經入睡。
但是,仰面躺在床上的繡被內的許格非,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但是,也就在他睜開眼睛的同時,驀然感應到附近似乎有人潛伏,而且,正屏息躡步向著他的牙床接近。
許格非這一驚非同小可,轉首一看,發現丁倩文就在不遠的方凳上打坐。
由於他有了一次被老魔劫走的經驗,這時他立即聯想到屏息向他接近的人,很可能就是屠龍老魔。
上一次是他失利於鐵杖窮神,這一次是他受傷於銀衫劍客,心想:“莫非他又要把我劫去傳授什麼絕學不成?”
一想到絕學,他立即驚覺到那下半部秘籍,他認為,老魔的前來也許是另有圖謀,說不定就是來搜查他身上,是否已得到了異人的下半部秘籍。
心念及此,大為焦急,因為他覺得,老魔已到了他的附近一丈五六尺處。
他先焦急震驚地看了一眼房內,燈火明亮,不可能有人隱身,因而,他立即聯想到屋外或鄰房中。
現在他無暇多想,只有一個意念,秘籍絕不能讓老魔得去,否則,不但自己的性命不保,就是整個武林也勢必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許格非雖然知道秘籍下半部絕劉不能讓屠龍老魔得去,但是乍然間卻想不出對付之策來。
尤其令許格非感到驚異的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不知怎的,今天竟然感應到有人正屏息悄悄地向他走來。
現在,他知道他的功力已經較前又邁前了一大步,但是為什麼,他卻不知道,他想,也許因為他學成了後部秘籍上的輕功一飛沖天之故吧!
心念電轉間,他又感應到對方來人距他已不足一丈了,但是房中卻仍沒有看到。
心中一驚,急中生智,他覺得必須把秘籍藏起來,但他也知道,起身收藏業已來不及了。
緊急間,只得在被中悄悄將懷中的秘籍掏出來,立即摺疊一半,再悄悄地塞在身下錦褥內。
於是,他繼續佯裝睡眠,並加重了鼻息,但是,他竟真的昏昏沉沉地睡著了,而且,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度睜開了眼睛。
許格非睜眼一看,眼前一片漆黑,即使以他的功力也伸手看不見五指,但他知道,他仍倒身在床上,但已不是他原先的那張床了。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再回想一下他方才警覺到的事情,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