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坦邊打鬥邊打量四周的情形。
靳準依舊端坐於樽案之前,吃着肉,喝着酒,一人獨酌獨飲,喝得好不優哉樂哉。
劉粲雖然害怕,但在靳環的雙手緊緊相握之下,強忍着沒有退出上林苑,他知道阻止這場爭鬥最終還得靠自己,哪一方的人死了,他這個皇帝都不好向那兩名“功高蓋世”的將軍交待。
另外太宰劉景,大司馬劉驥,太師劉凱,太傅朱紀四位朝廷重臣當然也沒有走,雖然樊坦、北宮純兩人之爭表面看來是意氣之爭,實則是朝廷兩大砥柱的第一次正式相撞,誰勝誰負,誰死誰活都會對朝廷產生莫大影響。
換而言之,這場爭鬥將直接影響到四位重臣的身家性命。
四人當中已有三人在暗自留心到底石勒、劉曜哪個更強,就如是押寶,放在誰的身上會贏面夠大。
唯有朱紀和那少年皇帝一般心思,如何能在兩大勢力的相互軋拼下求得朝廷安然!
樊坦算來算去,也只算出除了自己和打鬥對手外,這上林苑中只有七人。
明明感覺到有第八個人存在,並且那滿含凌利殺氣的眼光始終在威脅着自己,這人究竟是誰呢?他的意圖何在。
樊坦苦思不解,拳腳不由慢了下來。
北宮純早已是汗透脊背,苦不堪言,見樊坦如此變化,心中自是高興,忙將身形一寸寸向後移動,兩人身形終於從八尺左右移到二丈遠近,饒是如此,北宮純依舊無法脱離樊坦之拳勢,但樊坦再要靠近北宮純卻不似方才那般容易。
“兩位將軍還是就此罷手吧!”
靳準知此時時機已到,一長身形,飛身躍至北宮純和樊坦之間,道:“還是我來為兩位將軍解拳吧。”
語畢,雙手一左一右,一推一拉,一牽一引,竟將兩人威勢無比的拳力腳勁化為無形,招法之妙,手勁之巧似如姑射仙子,半分力氣也沒有費。
樊坦大驚,心中暗道:“難怪石大將軍讓我留心這廝,原來這廝武功遠在我之上,恐怕連石虎、張賓也不是對手,要除他,恐怕非石大將軍本人出手了!”
北宮純同樣心驚,暗自思忖:“看不出這老匹夫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平日裏我總以為此人以女兒為階梯,仗着靳環受寵,方才得此高位,沒想到卻有如此好的身手,他深藏不露,必暗藏禍心,不知主上是否已提防此人,今番打鬥,倒也沒有白費。”
靳準雙手逼開兩人,冷冷道:“兩位將軍爭鬥子廟堂之上,全然不把朝廷放在眼裏,不知是何居心?”
樊坦一怔,靳准此番言辭如此咄咄逼人,全然不怕得罪石勒、劉曜兩大勢力,必有倚仗準備,此時倒不能與他翻臉,免得誤了石大將軍的大事,還有那一旁神秘的眼神,直至此時還不知系何人所發,此次京師之行,還當處處小心才是。
一思至此,樊坦行至劉粲面前,跪下行禮道:“請皇上恕微臣方才無禮之罪,但此等佞臣留在皇上身邊實是禍害,臣激於義憤,不得不為,石大將軍忠義為朝廷,如若真有反心,當初先帝殯駕之時,便可揮師平陽,哪裏還需此時向聖上調糧!”
劉粲正欲開口,那北宮純也趨前跪下道:“石勒狼顧虎視,他庫中早有存糧,如今調糧,不啻猛虎添翅,必有所圖,請皇上三思!”
樊坦聞言,心中怒火又起,一揚雙手,便向北宮純擊去。
兩人此時皆跪在劉集身前,位置極近,樊坦的這一拳既快又猛,眼看就要擊在北宮純的身上。
忽的人影一閃,那靳準身形一矮,伸掌兜住了樊坦的手,沉聲道:“樊將軍且住!石大將軍既無此心,旁人言論由他去吧!”
樊坦的拳頭被靳準兜着,哪裏能前進半分,只得恨恨地收了拳。
劉粲瞧着靳準連番出手,心中不由大為安定,心道:“還是我這老丈人有本事,以後朝中大事多多倚仗於他,我也就不會再怕石勒與劉曜了。”
劉粲心中高興,但眼前這棘手的問題卻不知如何處理,只好再次將眼神望向靳準。
靳準等的便是這一刻,靳准以一名普通將軍升至大司空復領司隸校尉,早已有人心懷不忿,因此劉粲並未將所有京城兵權交付於他,外戚亂朝的史訓,這位少年皇帝倒是記得很牢,對靳準他也時刻提防,不敢讓兵權過於集中於靳準之手。
靳準早已有了察覺,但他乃老謀深算之人,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暗地裏卻在等待時機。
皇天不負有心人,如今這時機終於讓他等上了,他只須在劉粲面前表現出忠心為國,並且讓這劉粲認識到朝中無他靳準不行即可!
“兩位將軍各為其主,忠心可嘉,不妨先站起來説!”
靳准此語乃是向樊坦點明北宮純並非皇上的人,而是另有主子。
樊坦哪裏聽不出來,心中暗自道:“怪不得這廝如此猖狂,原來是劉曜的人。”
北宮純卻在心中暗自罵道:“老狐狸,平時深藏不露,此時卻壞我主好事!”
如今之勢,朝廷、石勒和劉曜乃呈三足鼎立,北宮純也不敢輕易得罪靳準,只好藉着靳準的台階下。
靳準道:“北宮將軍暫且回府,待聖上先行處理此事,事畢再告訴將軍,行否?”
這一番故示大方之舉,實則含有莫大的諷刺語意。意思很明顯的告訴北宮純,皇帝現在會自行處理,不用你北宮純操心,也不必先行通知中山王劉曜。
北宮純盯了靳準一眼,見靳準面無表情,只得恨恨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靳準聽了北宮純的冷哼之聲,臉色絲毫未變,也不知他心中究竟想些什麼。
待北宮純已完全走遠,靳準方才對樊坦道:“樊將軍暫且在京中呆上兩日,調糧之事,待我與皇上及幾位大人商量一下,皇庫中存糧亦不多,我們定會想辦法為石將軍籌拔一些,樊將軍耐心等候就是!”
劉粲順着靳準之意道:“朕此時有些不勝酒力,明日再給將軍回覆!”
樊坦面露難色道:“前方將士已斷糧數日,石大將軍差微臣前來,已是到了萬不得己之時,懇請皇上體恤將土!”
靳準面色一沉道:“莫非你真想抗旨不成!如若皇上不給你石家軍糧草,你便揮師平陽,來個硬搶麼?”
樊坦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顯得極掛不住。
劉粲道:“樊將軍先且回宗人府休息,明日必有答覆!”
樊坦見皇帝給了一個台階,哪有不下之理,遂朝劉粲叩了一個響頭道:“十五萬石家軍將士盼皇上能早日賜糧,如若軍中譁變,只怕石大將軍也控制不了!”
劉粲覺得現在有靳準撐腰,膽子也壯了,臉色一沉道:“你可是在威脅朕麼?”
樊坦道:“微臣不敢!”
劉粲道:“既然如此,還兀自羅嗦個什麼?明日給你答覆便是!”
樊坦無奈,只得點肩盤袖道:“臣告退!”
劉粲不耐煩地揮揮衣袖道:“去吧!去吧!”
樊坦立起身,三兩步就跨出了上林苑,身法疾快,奔馬也只能如此。
待樊坦的身形消失在花木柳蔭中,劉粲方拍着靳準的肩道:“朕今日能平息這場紛爭,靠的全是靳愛卿!”
靳準道:“石勒、劉曜仗着功高,全然不把皇上看在眼裏,早就該剎一剎他們雙方的狂氣了!”
這時,劉景、劉驥、劉凱、朱紀等人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劉粲冷哼一聲道:“全是一羣廢物,方才打鬥時,各位怎麼不見出頭,若不是靳愛卿,朕的威嚴豈不是一掃而空!”
劉景、劉凱、劉驥、朱紀此時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只得惶恐地聽那劉粲嚴詞厲語訓説。
劉粲發了通脾氣,又道:“你們暫且回府,朕同靳愛卿還有事相商!”
劉景、劉凱、劉驥、朱紀知道劉粲定有心腹之語天大之事與靳準相商,卻是不想讓他四人知道。
四人互望一眼,齊齊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劉粲看了看滿地狼藉,一園紛亂,皺了皺眉頭,道:“還是回到宮室內再談的好!”
靳準道:“臣遵旨!”
劉粲嘆了口氣,攜着靳準的手,另一手放開了靳環道:“皇后先回後宮德昭殿,朕與靳尚父有事相商!”
靳環望着劉粲輕輕一笑,飄然而去,這一聲笑,編貝盡露,切切之情溢出臉龐,當真是狐媚已極,劉粲心中一蕩,幾乎要將靳環叫住才好。
靳準輕咳一聲,劉粲方才發覺自己失態,訕訕笑道:“靳尚父與朕到彰儀殿議事,朕有要事要同愛卿相商。”
靳準雖然心中暗竊笑:“你這小子終於落於我的術中。”但面上依舊不露聲色,任由劉粲牽着。
君臣二人行至彰儀殿,劉粲分派兩名黃門守殿門,聲言任何人等不得命令不得人殿。
靳準見劉粲這番做作,心中暗歎:“如此智計,如若我不取而代之,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天賜良機,此時不取後必遭禍!”
劉粲分派黃門守那殿門,哪裏有絲毫作用,如若石勒、劉曜真派人來此打探,功力必定高絕,普通黃門莫説守殿,只怕對方從他們眼前掠過,他們也未必能看得清楚,靳準見此,安得不嘆,不笑,不起取而代之之心。
劉粲分派完畢,對靳準浩嘆一聲道:“朕遍觀羣臣,唯愛卿一人能助朕相抗石勒、劉曜,如今之勢,積弱難返,只有慢慢圖之,如若急切,惹翻了那兩個大煞星,恐怕對朕極為不利,是以你得替朕想想辦法!”
劉粲口中的兩大煞星,自然是指的石勒,劉曜。
靳準心中早就有計在胸,見劉粲問於自己,尚面露難色,故作沉思為難狀,半晌方才問道:“皇上此舉是否有決心?”
劉粲急道:“我有心無力,恨不能親率三軍,四方討伐一番才好!”
靳準心中暗自冷笑:“鳳毛雞質,有其心卻不能行,你若真有決心,早就該厲精圖治,力振朝綱,內強則外力不侵,哪裏還用怕石勒,劉曜。”
靳準心中冷笑,麪皮上卻一付沉重,盯着他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劉粲道:“如若皇上真的有決心,微臣就算身遭萬劍也當為聖上一謀。”
劉粲聽聞此言,感動得凡欲淚下,聲音哽咽道:“朕雖縱情酒色,但每每思及石勒、劉曜,便夙夜難眠,夜不成寐,愛卿為我謀計,也好讓我睡個安穩覺!”
靳準幾乎失笑出聲,原以為這少年皇上多多少少還有那麼點志向,沒想到他所謀者,只不過是那安穩的一覺罷了。如若不是石勒,劉曜逼得太緊,讓他沒有安穩覺睡,只怕他絕不會求諸於自己。
靳準心中暗叫:“石勒、劉曜,我靳準能成一代霸業倒還得謝謝你們相助之德。”
劉粲見靳準半晌不作聲,忙道:“尚父不看在先皇面上,也當看在環兒面上,救我一救!就算有什麼不妥之計,時已至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請尚父直言就是!”
靳準見火侯已到,不慌不忙問道:“在聖上眼中,江南司馬和石勒、劉曜哪一方威脅更大!”
劉粲道:“當然是石勒與劉曜,司馬氏遠在江南,從未有過威脅朕之舉措,而這石勒,劉曜近在咫尺,稍有舉動,朕就坐立難安。”
靳准此時已顧不上嗤笑劉粲之論,緊接着道:“如今石勒、劉曜、江南司馬、成都李雄、羌人姚戈件、大夏赫連勃勃、鮮卑慕容嵬等羣雄並立,皆有席捲天下,橫掃六合,鯨吞八方之心,中原形勢着實危急。”
劉粲急急打斷靳準之語道:“朕管不了其他那麼多人,朕只求如何防住石勒、劉曜便可,其它的事,以後再説!”
靳準哪有心思教導劉粲去存那縱觀天下之心,分析時局,當以全盤為準,不能光看眼前。只是眼前要説服劉粲,不得不舉些實例了,遂道:“聖上觀看漢人經史,當知秦國有相名曰張儀者!”
劉粲茫然點頭道:“這個張儀我也曾聽説,此人奸詐成性,曾以六百里地許楚,結果只許六里,楚三閭大夫屈原,便是因此人而放逐,此人陰險,為一無信小人。”
靳準哭笑不得,心想:我若有子如此,那得大哭三日才好,哪有如此食古不化之人。
兵者,詭道,張儀辨才無雙,智膽過人,兩次相秦,為秦一統六國立下不朽功勳,乃蓋世奇才,劉粲卻將他認為是狡詐之徒,靳準安得不氣。
氣歸氣,但靳準還得順着劉粲的意思講下去,靳準道:“張儀雖然無信,但他所提之遠交近伐卻不失一條好計,如今之情形便如當今日之秦,如果聖上能先使石勒與劉曜相爭,令其元氣大傷,遠交鮮卑、大夏,江南司馬,共同討伐劉曜、石勒,則不但那劉曜、石勒可以除去,達到聖上安枕而眠之願,甚至秦統一六國舊事亦可在聖上身上重視!”
劉粲聽靳準描述的這番情景,眼中早已放出光亮,心中澎湃不已,一張臉因興奮而紅得可愛,彷彿自己已是一統天下的始皇帝贏政一般,全然不知這裏面隱含着多少艱辛,多少詭計,多少殺伐,多少死亡,只知急切切地問道:“尚父必有好計。”
靳準卻不答劉粲,話鋒一轉道:“聖上可曾聽聞殺胡世家之名?”
劉粲點點頭道:“先帝便是受傷於殺胡世家家主軒轅龍之手才不能征戰四方,以至於讓那石勒、劉曜坐大,留下這爛攤子要我收拾!今日石勒、劉曜之患,實則起於軒轅龍!”
靳準聽這劉粲胡言亂語,只有不搭理他,自顧自地説下去道:“石勒英勇之名傳遍天下,殺胡世家以石勒為頭號強敵,若要除去石勒,可先聯合殺胡世家。”
劉粲聞聽靳準之言,面色一變道:“殺胡世家乃江湖草莽,俱是些高來高去之人,並且個個仇視胡人,朕與他們聯合豈不是與虎謀皮,危險得很麼?”
靳準道:“殺胡世家雖然仇視胡人,最終必和朝廷決裂,但目前尚可説與我等目標相同,先驅之謀殺石勒,再想法除去軒轅龍即可,畢竟殺胡世家無兵無將,無疆無土,對付起來要比石勒好對付得多!”
劉粲道:“難道就白白放棄殺胡世家與先帝之仇麼?”
靳准此時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為謀者當審時度勢,如若不主動想法,恐怕以後非但此仇不法可報,反倒先被石勒、劉曜給捉去,仿那司馬鄴之舊事!”
此言正戳在劉粲痛處,劉粲曾親眼看見劉聰、劉曜如何折磨那少年皇帝司馬鄴。
司馬鄴那人不人鬼不鬼,半人半狗的模樣,深深印在他的腦際,想着那汪汪的狗叫之聲,劉粲便不寒而慄,半晌做不得聲。
靳準見劉粲臉色慘白,心知恫嚇已有結果,遂柔聲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待那石勒、劉曜受戳之日,便是殺胡世家遭報之時,那時再報先帝之仇為時不晚!”
劉粲只得點點頭。
靳準繼道:“單憑殺胡世家尚不能對付石勒、劉曜,石勒、劉曜均擁兵數十萬,黎民之刀,恐怕難以奏效,因此必須連橫江南司馬!”
劉粲奇道:“那江南司馬氏與我家有滅國之大仇,他怎肯與我連橫?”
靳準笑道:“國運之大事,安能以舊仇論之,當日武侯諸葛不以東吳為仇,聯吳抗魏,方能安蜀三十餘年,江南司馬雖無明人高士,各為己謀,但這一點,他們還是能明瞭的!況且,江南司馬無日不想復國,必以聖上之才不如石勒、劉曜,權衡之下,相助陛下滅那石勒、劉曜,然後再圖謀江北中原。那時我們只須早做提防即可!也許我們先下手為強,一舉滅了江南司馬也説不定!”
靳准此番話將劉粲的諸般顧慮都打消乾淨。
劉粲望着靳準,咬咬牙道:“一切但憑尚父,劉粲若能成萬世基業,尚父當為興周之姜子牙,興漢之張子房!朕把祖傳之寶劍賜於你,即日起,文武百官你均可以任意調遣編排,諸事都如朕親臨,朕只盼你能助朕匡扶天下!以安……”。
劉粲説至後來,語音又呈哽咽,竟説不下去!
靳準欣喜若狂,心中暗叫:“如此大計成矣!”
但他面上仍展現出沉痛之色,忙向劉粲跪下叩頭道:“皇上以亙古未有之殊遇對待微臣,微臣當效武侯諸葛鞠躬盡卒,死而後己!”
劉粲解下所佩之劍,雙手遞於靳準。
靳準不接。
劉粲不由詫異道:“尚父為何推辭!”
靳準道:“古來君賜臣權,莫不大彰其事,以立其威,然後令方行之必達!臣恐有名無實,徒招人妒,自速其禍!”
劉粲道:“朕明日便招集羣臣,築台賜劍,盡付兵權於你,看有誰敢不服,你砍了便是,朕絕不問你理由原因!”
靳準道:“臣不需此虛名,皇上可先將兵符予臣,待臣理順三軍之事,再拜受賜劍不遲,只要能替皇上做事,臣也不怕那無名詆垢!”
劉粲當即道:“尚父説得有理,朕就將兵符賜你,你先領三軍之將,然後諸般事請你放手去做,不必告朕了!”
靳準道:“臣遵旨,臣先告退!”
劉粲親撫着靳準之背道:“尚父之女聰慧嫺德,母儀天下,尚父忠心為主,朕得尚父,何其幸也,望尚父不負朕之厚望!”
靳準雙膝一曲跪下道:“臣之心皓比日月,必不負皇上之託!”
劉粲嘆道:“你去吧!”
靳準正欲轉身離去,忽的劉粲記起一事忙道:“尚父慢走,朕險些忘了一事!”
靳準忙轉過身來問道:“皇上還有何事囑臣?”
劉粲苦着臉道:“明日要朕如何面對那要糧的樊坦?”
靳準道:“皇上不必為此事苦惱,微臣早已有計,明日皇上只須推説庫中無糧,下道聖諭給樊坦,就説長安劉曜有糧,讓石勒去劉曜處調糧。劉曜斷然不會給糧石勒,如此一來,雙方必定仇隙加深,皇上既可不費糧草,又能挑拔二虎相爭,且絲毫不得罪石勒,便可推卸責任,不知皇上認為微臣之計如何?”
劉粲喜笑顏開道:“尚父之計真乃妙絕,一石三鳥,化煩惱為智計,實是一劑良藥,朕之心病俱去!好,實在是太好了,朕之天幸,朕之天幸!”
靳準微笑道:“臣告退!”
劉粲滿心歡喜,躬身相送道:“尚父慢走,尚父慢走!”
待靳準走後,劉粲簡直忍不住高興得跳將起來:“靳準實在是太能幹了,小小一計便轉危為安,一身功夫又高,朕可高枕無憂矣!”
想到高枕無憂,劉粲便憶起在德昭宮等候自己的靳環:“今夜為靳準之故,我得好好與她温存一番,今日是用哪一招呢,嗯,還是將枕頭墊得高高的,每一招都試上一試,前日尚父送的提神之藥也可用上,這靳準真是朕的大忠臣!”
哼着小曲,劉粲簡直是一路小跑溜進了靳環所住之德昭宮,至於他到底會用上哪一招對付靳環,那倒真是不得而知了!德昭宮的宮女後來對人描述,那一夜,德昭皇后叫了整整一個晚上,甚至有哭聲傳出,當然這哭聲絕非痛苦所致,那是因為太高興,太舒服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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