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吃過晚飯後,安安反常的打了電話給我。通常我在排戲或在忙著事情的時候,她是不會打電話來的。
「子東,你在忙嗎?」電話裡她的聲音有點撒嬌。
「就快忙完了,最後幾場戲排一排就OK了。」
「真的嗎?那……你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
「這……不太一定,我今晚要去等一個人,他是要接劉聖億的位置的,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災難。」
「那,你可以撥個時間回來嗎?我有事情要跟你說耶。」
「電話裡不能說嗎?」
「哎呀!人家想跟你當面說嘛。」她的嗲聲讓我的身體越來越麻。
「好好好,我儘量早點回去。」
「好!我等你回來喔。」
掛掉電話之後,我心裡一直在好奇著她到底要跟我說什麼。這時候演藝廳外面一陣騷動。我只聽見大炮一直在喊:「先生,你要找誰?我們正在排戲,不能闖進去……」
然後,我看到一個身影很快的走進廳裡,他先看了看四周,然後往臺上跑去。他走到舞臺的正中間,然後把他背上的袋子丟到一邊,這時超屌團跟?曲社的人都停止了動作,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
「對!就是這種安靜,我登臺的時候,就是有讓所有人安靜的魅力!」他說。
我想,這不需要介紹了。他就是柯華,那個災難。
「相信你們對我不是太陌生,因為古今中外潘安、唐璜、西門慶、羅密歐和哈姆雷特死去鬼魂全都附身在我身上,所以我應該不需要自我介紹…我就是柯華,但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歡被稱為色鬼!想知道為什麼的人不用急,我會從我寶貴的忙碌時間裡分出一些些空檔來為大家解釋。我就是目前劇場界男一號最佳人選,要不是陳子東導演苦苦哀求,我是不會來到這個鳥不生蛋、老鼠不抓貓,女生又這麼少的小小劇團排戲。不過既然我來了,我就會拿出我百分之一的演劇實力,因為憑良心說,我演劇實力的百分之一,就已經接近布萊德彼特了。相信這部舞臺劇有我的加入,一定會有絕佳的票房,各位的成功也指日可待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一人得道,雞犬都會升天啊。不過,在我加入排演之前,麻煩先派個助理之類的工作人員來幫我把旁邊那個我的行李拿到你們替我準備的房間去好嗎?」他說。
這時現場一陣靜悄悄,沒有任何一個人動作或是說話,只有他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所有人,然後又繼續說:「你們剛剛都沒聽到我說的嗎?沒人要來幫我提行李是嗎?很好!導演呢?陳子東導演,你在哪裡啊?」
就在我要應聲的時候,魏旭飛喊了一聲:「學弟?色鬼學弟?」,接下來就是一段親情相擁,兄弟相認的畫面了。
看樣子柯華當年在藝術大學應該是非常有名的學生,連魏旭飛這樣極有領導氣息的人都對色鬼帶著敬意。
等到他們相認完了,我走到色鬼旁邊,伸出手要跟他一握:「色先生……啊!不!是柯先生,沒想到你真的動作這麼快,才一個下午的時間,你就已經來報到了,真是謝謝你來幫忙。我是陳子東,替戲班感謝你的參加。」
然後他說:「這只是我平時速度的三分之一而已,我其實還可以更快的!但因為臺灣的高速公路你也知道,塞車的時間比車子在動的時間還多,我又是個守規矩的良好公民,所以我不超車不超速,一路慢慢地從臺北開車下來,這途中我想了很多,我該怎麼去銓釋我所要飾演的那個角色,想了很久想了很久,一直沒有頭緒,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導演你沒有告訴我我要演的是什麼角色,哈哈哈哈哈!?
難怪我沒辦法去思考我該演些什麼嘛。不過導演,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角色是屬於哪一種情緒發酵比較多的嗎?這樣我就可以利用今天晚上的時間來反覆的練習那種情緒。你知道的嘛,像我們這種專業的演員,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揣摩那角色的心境的。」
你的下巴還在嗎?我的下巴已經在地上了。
他果然不是普通的囉嗦,而且是囉嗦到了極點。我非常擔心這本小說裡寫了太多他的廢話而影響了銷售量,不過他就是這麼囉嗦我也沒辦法。
就在我要跟他稍微說明一下他所要演的角色時,他看見了黃尹潔,然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消失在我面前,出現在黃尹潔的身邊。
「這是…我的學妹嗎?」他看著黃尹潔,一手拉過魏旭飛來問。
「是啊。色鬼,她叫黃尹潔,在戲裡她演的是現代的煽墳婦,會跟你搭檔到一場蠻大的戲喔。」魏旭飛說。
不過魏旭飛剛剛說的,我想除了名字之外其他的他都沒聽進去,他只是把臉湊進黃尹潔的耳朵,然後就看見黃尹潔一臉苦笑。當然我們都不知道他到底跟黃尹潔說了什麼,不過在一旁?曲社的亦維已經一臉大便了。(亦維被我換掉之後,他一點都不難過,因為他有了黃尹潔,現在已經變成一個稱職的「顧某先生」了。
不懂嗎?請用臺語念。)
為了不讓事態擴大,我趕緊跟大炮提起他的行李,然後我喊了一聲:「今天就練習到這裡,明天一早繼續,大家收工吧。」就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帶離演藝廳,來到致遠樓。
「想不到我藝術大學的學妹,也有這麼清純可愛型的。我這幾天排演會更有精神了。」在到致遠樓的路上,他口中自言自語的念著。
到了致遠樓為他準備的房間之後,我請大炮去幫他買一份「看起來很清淡」的便當,不然我會擔心他要我檢測食物熱量。(大炮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然後很無言地離開。)
「柯先生……」我說。
「不,導演,請你叫我色鬼。」他打斷了我的話。
「好,呃………色鬼。」
「嗯嗯!沒錯!就是這個光!」
頓時我臉上三條線,真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奇怪。
「色鬼,如果你一路奔波現在還不覺得累的話,我想跟你講一下你的角色。」
「好。導演請說。不過在說之前,能不能讓我先看看演員表?」
我滿臉疑問的從大炮的包包裡拿出演員表跟劇本,「這是演員表跟劇本,你先看看。」
然後我就看他把劇本丟在一邊,先翻動演員表,然後「一……二……三……」的這樣念著。
「你在算什麼?」我好奇地問。
「怎麼女生這麼少?才三個?」他說。
「呃……因為大劈棺裡面,女性的角色本來就不多。」
「唉………」他嘆了很長的一口氣。然後看似勉強打起精神的看著我說,「導演,你可以開始跟我說我該演些什麼了。」
我慢慢地把劉聖億原本的角色講給他聽,並且告訴他為什麼會在排戲到最後的關頭要突然換角色的原因。
「什麼!」他晴天霹靂的抓著頭,「我可愛純潔的學妹已經有男朋友了?」
「呃……是的。」我說。
「天啊……………………………」
「這……色鬼……你……你很難過嗎?」
我才剛說完這句話,他就已經淚流滿面地抬頭看著我。我嚇了好大一跳!
「喔買尬!你……你不需要這麼難過吧!你跟黃尹潔剛剛見面的時間才不到10秒,你不會已經愛得這麼深了吧?」我說。
「你不懂!」他繼續哭著說,「你不懂我們藝術人的感情濃烈,像是一?濃得成膏的酒,一但化開了,是會讓人在瞬間就醉倒的!」
「這……這……那,我能幫你什麼嗎?」
「不,不用!我會自己一個人堅強的走出這一關。你不需要給我任何的安慰。讓我用淚水來稀釋我的痛苦吧!」
「那……色鬼……請……請你節哀?」
講完節哀兩字,我還不知道為什麼的語氣上揚,因為我覺得很奇怪,不知道節哀用在這裡對不對。
這時候大炮回來了,他把便當放在桌上,當大炮看見色鬼哭得亂七八糟的時候,他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我跟大炮沒有繼續吵色鬼的哭泣,只是叮囑他便當跟劇本放在桌上,希望他用過餐之後先看一看,明天早上九點開始參加排演,然後我們就走出色鬼的房間。
「我剛剛在外面遇到小管,他說他願意替亦維演出?曲莊周的角色。」離開色鬼房間之後,在致遠樓的長廊裡,大炮這麼跟我說。
聽完我心裡湧上一股興奮,一陣歡呼!我真是由衷地佩服蘇菲亞,她竟然輕易地就讓小管答應演出。
「還有另外一件事。」大炮繼續說。「蘇菲亞剛剛叫我轉告你,她今天晚上在她家等你。你一定要去!」
其實,在大炮跟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大概就猜到今晚我的晚節不保了。我知道蘇菲亞一直很想跟我上床,而且已經到了一種明顯到不行的地步。我不知道原因為何,也一直沒去討論它,但她從一開始給我的感覺就是:「陳子東,我一定要把你吃了。」
終於在今天晚上,我得到了答案。在我到她家之後。
肉體與理智之間的角力,肉體的勝場數總是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