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寄的啦。」面對我的責罵,安安垂著眉尾委屈的說。
安安是我的女朋友,全名叫做方曉安。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除了比較怕寂寞之外。
「你閒著沒事寄我的報告去比賽幹嘛?」我繼續責問她。
「你先別這麼生氣嘛」,她拍拍我的胸部,要我先消消氣的意思。「我覺得你有寫東西的天份啊!只是沒有機會給你發揮而已。所以我一知道有這個比賽,我就幫你把東西寄出去啊!你看,得獎了耶。這表示我的看法跟直覺是對的,你真的有寫東西的天份。」
「那你也寄別的嘛!幹嘛寄那篇期中報告?」我說。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期中報告啊。你的文件夾裡那麼多篇,你的檔名也沒寫是期中報告啊!有人會像你一樣把期中報告的檔名取做《去他的莊周》嗎?」
「因為莊周不但囉嗦而且矛盾,搞個什麼大劈棺,什麼煽墳,要測試自己老婆田氏的忠誠……哎呀!那不是重點啦!我是要跟你說,文件夾裡面還有其他那麼多篇,你幹嘛寄那一篇?」我顯得有些激動。
「我每一篇都寄了。」安安嘟著嘴。
「什麼?」
「我每一篇都寄了。」
「每一篇?」
「對。」
「我那些得意之作,那個那個……《嫦娥幹麻住在月亮上?》,《充滿痔瘡型病痛字眼的請假單》,《一百種意淫相對論》,還有那篇我最喜歡的《我們不結?,好嗎?》,這些你全都投了?」
「對,我全都投了。一共十七篇。」
「結果只有一篇得獎?」我竟然略顯失望的。
「對,只有一篇得獎,你最喜歡最得意的那篇《我們不結?,好嗎?》連佳作都沒排上!」
「怎麼可能?那篇那麼的優秀!」我?胸頓足!
「就是沒排上。」
「第一名是我,第二名是藤井樹,第三名呢?第三名的作品難道有《我們不結?,好嗎?》優異嗎?」我非常匪夷所思。
「我不知道。第三名的作品名稱叫作《我想念那個春天》,一個叫「屌麵人」的人得獎的。」安安說。
「屌麵人?這是什麼鳥名字啊?」
「它不就是鳥名字嗎?」安安奇怪的問著。
「………」
這時電視播出了有關手機文學大賞的新聞,我在螢幕裡看見自己的名字和影像。這時我心裡不免開始擔心害怕起來……
「你看你看,那是你耶!你在電視上也一樣帥喔!」安安興奮的拉著我的手跳著。
隨著新聞一個字一個字播報出來,我心裡的恐懼越加深刻。
「你怎麼在發抖呢?子東,你怎麼了?」安安摸摸我的臉,有些擔心的問著。
「沒……沒事!我只是在高興……」
「真的嗎?」她笑開了顏,高興的親了我幾下。
「真的。真的……」我嘴裡說真的,心裡說完了。
因為《去他的莊周》是我從google上面段落截取、部份剪貼別人部落格還有新聞臺文章的報告。
也就是說,那是抄襲的。幾乎全部都是抄襲的………
電視播完我的得獎新聞後,又播出了藤井樹今天再一次違規騎乘機車閃避媒體的畫面,他今天不只沒帶安全帽,還逆向行駛。記者這幾天盯他盯得很緊,聽說他比賽前曾經誇口說過,如果手機大賞沒有拿到首獎,他要裸奔高雄中正文化中心一圈。所以記者不斷的要追問他到底把裸奔日期定在哪一天?我想那天SNG車會癱瘓高雄市中正文化中心附近的交通。
天啊!如果是這樣,那我不就完了?一些立委議員抄襲碩博士論文拿到學位的新聞都已經被劈得亂七八糟了,那抄襲的得獎作品不就……
「子東!我問你我問你」,安安的聲音把我從那深深的恐懼當中給拉回來,「我問你喔,你這次的得獎獎金一佰萬,要怎麼花啊?」
「呃……我還沒打算耶!」我還在那害怕的情緒當中。
「我們回去我們兩個決定在一起的地方渡假三天好不好?」安安靠在我的肩膀上說。
「喔……好。好。……」我說。
我把視線轉回我的電腦,然後打開文件夾,再打開那篇《去他的莊周》。
「思念是一種試探,就像大腸包小腸。
看不見更叫人費疑猜,為新情舍故人,難顧舊恩情。
沒有你,我家的貓咪都不抓老鼠……
你啊你,躲在烏雲後面的太陽,別枉費了我日夜祈禱,失去你,我就是冰冷的月亮。
我家的老鼠都在抓貓咪……」
我默唸著文章的某一部份,然後在心裡暗自啜泣。我的天……這像文章嗎?為什麼這種文章會得獎?這只是我要臨時交差拿給金教授的報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