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以菲搖了搖杯子裏黃澄澄的酒,仰頭又灌下肚,這已經是今晚的第五杯調酒,今晚一到店裏她就發下豪語,要喝下紅橙黃綠藍靛紫的調酒各一杯,把一整道彩虹給喝下肚。
她朝着酒保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杯,酒保微微一笑,開始着手調給她第六杯酒,駱以菲也沒吵,就趴在吧枱上看着他調酒,臉兒紅紅甚是美麗。
“現在是藍色,幫你調一杯藍色夏威夷。”酒保看着她,不知道是因為現在這個時段客人比較少,還是他自己悶得慌,還邊調酒邊跟她説明——
“這是蘭柑橘果露、萊姆汁、菠蘿汁及檸檬汁,再加入幾塊冰塊,一起放進shaker杯中晃到出汗。”
“出汗?”駱以菲頭暈暈地,覺得他説話很好笑。
酒保突地朝她眨眨眼。“是搖到杯子出汗,不是我出汗。”
聞言,駱以菲哈哈大笑,手一直拍着吧枱,也不知道痛。
“出汗以後呢,再充分搖勻一、二十秒,然後把酒倒入放滿細碎冰的杯子裏,以紅櫻桃裝飾,插入吸管便大功告成了。”酒保笑咪咪的將完成的調酒遞給她。“知道這杯酒為什麼叫藍色夏威夷嗎?”
駱以菲搖搖頭,捧着這杯藍藍的酒笑得很開心。
“藍柑橘果露代表藍色的海洋,酒杯中的細碎冰象徵波浪,而果汁的甜味,就像是走在夏威夷微風中的那種感覺……去過夏威夷的人一定可以深切明白它的甜美。”
酒保把這杯酒説得好美。
駱以菲喝了一口,不太酸不太甜,也可以説是又酸又甜,好喝到她眼睛都眯了起來。
藍色,是可以讓人心情變好的顏色。可不知她是醉了還是怎麼地,喝着喝着竟覺眼睛發酸。
她想起了DW飯店的藍色水瀑階梯,想起了1000號房外頭那片藍色的美麗湖泊,然後她就不得不想起邵千陽。
她只不過是個不重要的女人……
腦海裏又響起這句話,嘔得她連鼻子也冒酸意。
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在欺負她……
邵千陽是,秦牧宇也是,她突然覺得自己不知道在幹什麼,為一個男人蹉跎八年的青春歲月,好不容易碰見另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卻又因為這個男人回來了而放開……
可,邵千陽真的愛她嗎?他只説要她當他的女人,他愛她嗎?
可以肯定的是秦牧宇不愛她。她為什麼要因為他而放棄邵千陽?
噢……再想下去她會瘋!肯定會!
駱以菲突然趴在吧枱上,哇一聲哭了出來——
聞聲,酒保一震,旁邊的客人一震,不,幾乎可以説整間小酒館都因為她驟來的哭聲而震動着。
有個在旁邊覬覦很久的男人乘機靠過來想安慰這位美人兒,手正要搭上人家的肩,便被一隻手橫過來抓住——
“她是我的女人。”邵千陽看着對方,淡道。
對方不悦的挑挑眉,將他從頭看到腳。“誰規定的?”
邵千陽址唇冷笑。“要打一場嗎?”
他正手癢呢,如果現在有人要陪他練拳,他是絕對百分之百奉陪。
酒保聽了忙過來把人拉開,陪笑着。“這位先生,這人是空手道八段,還是混黑的,何況這女人的確是他的,走吧,我請你喝一杯,你先到那桌坐着,等會兒我替你端過去,OK?”
“不必了,嘖,真是掃興到極點!”那人聽説對方是混黑的,眉眼一斂,手一揮,轉身走人,跑為上策。
邵千陽轉而盯着酒保老友,眉挑得老高。“説我混黑的?”
“開賭場的本來就屬黑,難不成是混白的嗎?”酒保笑嘻嘻的摸摸鼻子,閃到吧枱後面去。“嘿,看在我特地通知你過來接人的分上,快把你的女人帶走吧,她今天喝了五杯調酒外加一杯威士忌,虧我聰明,後面幾杯都用濃度很低的基酒來調,否則她現在可能不是哭,而是在我這邊摔杯子盤子了。”
正在大哭的駱以菲突然抬起頭,滿臉是淚的瞪着酒保,指着他的鼻子叫。“喂,你在説我壞話嗎?當我死啦?”
邵千陽瞅着滿臉通紅又一臉是淚的她,好氣又好笑,剛剛還哭得可憐兮兮,現在又一副想找人幹架的潑辣樣,真是……
可愛極了。
他輕輕笑了起來,這一笑,化開了臉上多日來的陰鬱與一股令人望而心怯的威嚴,增添了一股迷人風采。
“你笑什麼?”駱以菲眯起眼,有點衝的問他,待看清他的模樣後,微微一愣,眼兒更眯了。“你的名字不會剛好叫邵千陽吧?”
好像喔……是她眼花了吧?還是她真的醉到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當成他了?
“我是邵千陽。”他笑,伸手去拉她。
她雙手亂揮,差點揮到他臉上去。“你不是,騙子!邵千陽現在跟女人約會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聞言,酒保憋住笑的睇着邵千陽。“你跟誰約會被抓包啦?”
邵千陽斜了他一眼。“我現在還能跟誰約會?”
“森田紀子?你真要娶她?”
邵千陽沒回答他的話,徑自把駱以菲從椅子上拉起來。“走,我送你回飯店。”
“我不要啦!不要回飯店!”駱以菲拚命搖頭,想把他的手給甩開卻怎麼也甩不掉。“你若把我帶回飯店,我就跟你拚命!”
就算她現在頭超暈,連手腳都控制不太住,但她的腦袋還很清醒呢,秦牧宇説要在飯店裏等她,一回去,她就躲不了被真的拋棄的命運了,事情沒説白前,她還可以當縮頭烏龜;事情説白了,她就連夢也碎了。
想到她得面對秦牧宇親口對她説他根本沒有愛過她的事實,她就一千一萬個不想回去。
“不回飯店,你想去哪兒?”
駱以菲陡地抬起頭望住他,好久好久才對他粲然一笑。“你去哪兒,我就跟去哪兒。”
男女之間的致命吸引力,是性。
性,卻絕不是可以讓愛情完美的唯一。
駱以菲走路走得東倒西歪,卻還是堅持要自己走,邵千陽眼看車子就在前方不遠處,為了配合她的速度,他刻意放慢腳步,以便隨時可以伸手扶她一把。
拉斯韋加斯的夜風帶着薄薄的涼意,就算夜已深,四處燦爛的燈火卻比白日的陽光還要耀眼。
駱以菲仰頭看着一處處照亮天際的霓虹燈,開心不已的笑了,還雙手張開轉圈圈,一身淡橙色的碎花洋裝在一盞又一盞的路燈下飛舞着,卻是腳步踉蹌,好幾次差點撲倒,看得後頭的邵千陽眼皮直跳。
終於,在她要走上一座人造石橋的前一秒,他上前兩手一撐把她抱起坐上了橋墩,自己則站在她面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有點氣了,嘟起嘴來。“你幹什麼不讓我跳舞?我跳舞不好看嗎?”
邵千陽失笑的伸手拍拍她的臉。“是怕你跌倒,摔傷了。”
“我不怕。”
“我怕。”邵千陽温柔的睨着她。
“為什麼?你不是説我是個不重要的女人嗎?”駱以菲伸手遮住他那雙温柔懾人的眼。“你不要這樣看我,我駱以菲對你而言只不過是個逢場作戲的女人,一個不重要的女人,你不是這麼對別人説的嗎?現在為什麼要這樣看我?”
聞言,邵千陽一愕,把她的手從眼前抓下來,握在掌心裏。“聽誰説的?”
“我親耳聽見的!你跟另一個女人説我一點都不重要!既然我一點都不重要,你為什麼還要怕我跌倒、怕我痛?”
他挑眉。“你……偷聽我和紀子説話?”
那日他之所以那麼説,完全只是因為不想替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一方面也因為投有對森田紀子解釋的必要,沒想到隔牆有耳,竟然被這個女人聽得徹底。
“我幹麼偷聽?我就坐在她後面那個位子上……我根本不想聽,是你們兩個説話太大聲!”説着,駱以菲伸手去搥他。“你這個壞人!你真的喜歡過我嗎?你説要我當你的女人只是好玩的吧,你根本沒有真心——”
邵千陽倏地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以為什麼叫真心?在你決定要去當別的男人的女人時,還想要索取我的真心嗎?駱以菲,你會不會太貪心了一點?”
她怔怔地看着他。“你在罵我?”
“是在罵你。”邵千陽冷眼睨着她。“既然選擇了另外一個男人,就要有本事好好的過,為什麼一個人在酒館裏買醉痛哭?而且什麼酒吧不去,偏要去那一間,讓我非得知道你過得如此亂七八糟不可?怎麼,在那頭不順心了,想來我身邊了嗎?你當真以為自己可以這樣隨心所欲?”
駱以菲不住地搖頭,瞪着他的眼無辜又氣悶。
他怎麼可以這麼説她?她有去找他嗎?是他自己過來找她的耶!他憑什麼説得好像她故意去那間酒館裏勾引他似的?過分到爆!
“我沒有!你不可以這樣説我!”她氣得頭都疼了,對他大吼的同時,太陽穴也隱隱作疼,她伸手揉着頭,氣得快要哭出來。“我什麼時候説過要你了?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你——唔——”
她的唇驀地被堵住,邵千陽狠狠地用唇封住了她的嘴。
她愣了一會兒才伸手用力推他、打他、槌他,甚至連腳都用上了,卻被他的大手扣住了一隻腳踝,制住之後,他高大的身軀硬是擠到她的兩腿之間,現在就算他鬆開手,她的雙腳依然不能妄動,因為任她怎麼踢都踢不到他,反而只會更加摩擦着彼此貼合的地方。
她火紅着臉還想要掙扎,兩隻手卻被他的一雙手給牢牢地扣在腰後……
他的吻,一刻也沒有停止,甚至更加肆無忌憚的吻上了她纖細敏感的頸項和性感的鎖骨,惹來她細細碎碎的輕吟……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拚命的閃躲,卻還是逃不了他火熱得近乎激情的唇,一遍又一遍的在她敏感肌膚上熱情巡禮,隔着她薄得不能再薄的碎花洋裝布料,他的指尖挑逗地輕撫上她……
她嬌喘又顫慄不已,雙手想要攀住他,卻被他的手扣住而動彈不得,此刻,她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只能無助又脆弱的求饒——
“放開我,邵千陽……”她全身像着了火似的。
“不。”他又去吻她的唇,咬着她。
她被他吻得氣喘吁吁無處可逃,覺得頭更暈人更醉了,她無力的低吟“我會掉下去……”
“我不會讓你掉下去。”
她的身子開始不安分的扭動起來。“我想要抱你,你放開我,不能只有你抱我,我也要抱你,這樣才公平……”
“什麼?”邵千陽頓住了,沒想到會聽到她説出這樣的話。
當真是醉了呵。否則這個平日連對上他目光都會害羞逃開的女人,怎麼敢對他説出這樣的話?
水汪汪的眸正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醉酒的媚態及玫瑰般的紅暈讓她此刻看起來生豔動人。
“去你住的地方……”她紅紅的臉偎上他。
邵千陽的眸,燃起一把更熾熱的火。
“你確定?”問她的同時,他鬆開了扣住她的手。
她轉而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抬頭有些笨拙的去吻他,一次又一次,蜻蜒點水般的更是迷惑人心。
“你想玩火?”
駱以菲還是不理他,繼續用她的唇去觸碰他的。
慾火,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