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兒就是香港。”大姐說。
艾迪從機窗往下望,他低叫起來:“好漂亮,像鋪滿了鑽石!”
“香港的夜景是世界著名的!”
“不愧為東方之珠。”艾迪好喜歡那閃耀的燈火:“房子已經準備好了?”
“工作未開始之前,我們暫時住酒店。”
“還沒有找到下手的對象?”
“不是找不到,是對象太多了!我要好好的挑選一下。”大姐拍了一下艾迪的手臂:“香港真是遍地黃金啊!”
“大姐,在工作未開始之前,我想去辦點私事。可以嗎?”
“當然可以!”大姐看著他,很真誠:“要不要我助一臂之力?”
“不,謝謝,妳去策劃工作,我只要找到林伯就行了。”
“林伯?”
“是的,那年老的林伯。”
“十年了,你往哪兒找他?”大姐頗為詫異。“說不定,他已經死了。”
“不,他還沒有死,我來香港之前,跟他聯絡過,他仍然住在老地方。”
“啊!”大姐開始感覺到艾迪並非祇有一張漂亮的面孔,他做事,似乎很有計劃,很有系統。林伯是誰?艾迪要辦什麼私事?秘密?艾迪是個擁有很多秘密的人。
***
艾迪來香港的第三天,他穿著連風帽的綠色T恤,白長褲,白鞋。輕鬆、瀟灑,充滿著青春氣息,是個很令人注目的男孩。艾迪離開香港雖然已有十年,但是,他對香港並不陌生。
每次,到一個新城市,大姐總會為他準備好一份詳細資料,比如,那城市的名勝、特色、交通、風俗習慣、酒店、戲院、百貨公司、食物、人口……資料內,會寫得一清二楚。因此,無論艾迪去哪兒,他都適應,愛去哪兒,就去哪兒,絕對不會迷路。
大姐出手很闊綽,很捨得花錢,而且,一切事情都為艾迪安排得很妥善。其原因,一方面是艾迪為她賺了不少錢,另一方面,她也懂得小錢不出手,大錢不入袋的道理。
艾迪走進尖沙嘴一間著名的書店。他想買一本書,一本有關心理學的書。
那兒有很多很多書架,書架與書架之間有很窄的通道,書架又高又大,通常在通道內,無法看到彎角的事物。^_^^_^
艾迪看了好幾本書,不滿意。他突然看到一本,是他一直想買的“WORLD、ATLAS”,他一面看一面走出通道,突然“砰”的一聲,跟著有女孩子的輕叫。
艾迪感覺碰撞到對象,他拿開手上的書一看,一個女孩子坐在地上。
她正要爬起來,她身邊散滿了書本。他看她,她也看他。
“小姐,是我撞倒妳嗎?”
她已經爬起來,笑一笑。
“真的?對不起。”艾迪立刻替她把書本拾起來:“我正在看書,沒有留意……”
“我也曾在這裡碰倒一個人,不過,他沒有跌在地上,因為他比我高大。”
艾迪把書放回她的手中,她的手指很長,很潔白,皮膚很細緻。
“對不起,碰痛了沒有?”
她搖一下頭,甜甜一笑。
她離開他的時候,他看見她那頭烏亮的秀髮,披散在背後。
很清秀,很有靈氣的女孩子。他目送她在玻璃門外消失。
艾迪聳聳肩,繼續找尋他的另一本書。剛才那女孩子很美吧?可惜,艾迪並不喜歡女性,包括祖母型的,母親型的,貴婦型的,千金小姐型的,甚至連剛才那甜蜜的小女孩,他也不喜歡。
他根本不喜歡女人。
買了書籍回酒店,在艾迪的房間,看見大姐坐在一角抽菸。
“今天到哪兒玩?”
“祇買了兩本書。”艾迪坐在她身邊:“大姐,找到她沒有?”
大姐搖搖頭:“老林給我們的資料並不多,香港地方雖然小,可是,找一個人,也不是一兩天內可以辦到。”
“如果找不到她,我這一次來香港是自來了。”艾迪皺起眉,握了下拳頭。
“你不用擔心,沒有一件事情是辦不來的,我一定會替你找到她。”
艾迪站起來,倒了一杯冰水。
“我已經替你找到一間新房子,明天你可以搬去住。”
“有新任務?”
“是的!”
“對象是誰?”
“金麗芬女士。三十四歲,父親是走私大王,十年前她嫁給一個在警界服務的人,由於她丈夫的力量,使得她父親賺了不少錢,而他的丈夫也發了財,後來他們意見不合,在ICAC未成立之前,他們已經離婚。她本人手上擁有不少財富,她父親也寵愛她,因此,她的出手很闊綽,去年她捧一個男歌星,就花了幾十萬。”
“她是條大魚。”
“而且不會有麻煩,她喜歡玩,又捨得花錢,你在她身上刮一筆,仍然可以留下來,因為,她絕對不會追究你。”
“用什麼方法?”
大姐把她的計劃說了。
“方法太古老!”
“雖然是舊橋,沒有新意,但是仍然用得著的,她每天一定去‘美心’吃下午茶,你也去,天天去……”
艾迪所到之處,必然引起女性的傾慕眼光,第一天,喜歡小白臉的金麗芬,已經開始注意他,一頓下午茶,回頭看了他四、五次。
“怎麼了?”餘太太說:“又看中獵物?”
“唔!妳看,那年輕人多英俊!”
“的確長得很好看,年紀輕,身體又好,而且,最難得的,他臉上沒有脂粉氣。”
“他是什麼人?我從未見過。”金麗芬托起香腮凝想。
“那麼漂亮的男人,不是歌星,就是明星,要不,就是名男人。”
“他不會是那種人,一個新星,底薪才祇有幾百塊錢,還不夠他買一雙皮鞋。”
“管他是什麼人?”餘太太抿了抿嘴:“有錢萬事通,像對付洪聲一樣,送他一隻戒指,約他去吃晚飯,那……”
“一隻戒指?妳沒看見他小指上的鑽戒有多大?他會為了一隻戒指陪我們吃飯?”
“哎唷!大得像冰糖,那八九不離十,一定是個富家公子!”餘太太低聲嚷著:“麗芬,這個男人年輕、英俊、又有錢,搭不上!”
“真可惜!不過,看看也好。看見他,就覺得洪聲一文不值,洪聲祇不過是朵野花,他呀!才是上好的牡丹。”
“妳為什麼拿花比男人?”
“有什麼不可以?現在這世界,男人玩女人,女人玩男人,有女交際花,也有男交際花,祇要他們肯要錢,我拿他們比野狗都可以。提起洪聲就洩氣,沒有半點真功夫,向我要了汽車還要房子。”
“妳心痛那幾十萬?”
“心痛?”金麗芬用紅紅的指甲按一下胸口:“我搭不上那小潘安,才心痛!”
***
金麗芬天天去“美心”看艾迪,比小學生上課還要勤奮。
第三天,艾迪身邊出現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她和艾迪有說有笑,十分親蜜。
“這個女人三十多贏了吧?他不可能是她的小情人。”餘太太像發現了新大陸。
“唔!我會叫阿財去探查一下。”
阿財是金麗芬的司機,以前是金麗芬父親的一個打手,現在洗手不幹了。
他似乎很有本領,不久就結識了那富有女人的司機,查到了一切。
阿財的報告是這樣的:那珠光寶氣的女人是——馬伕人,做過一個富翁的外室,有點錢。富翁去世後,她在她的豪華別墅內,每晚要請貴賓吃頓飯,打打牌,跳跳舞,在她家中出入的都是一些有錢人。
至於何艾迪,是馬伕人的外甥,一個真真正正的富家子。
“沒道理的,何艾迪既然是個華僑子弟,出身豪門,怎會有馬伕人這樣的姨母?”金麗芬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何艾迪的母親,以前也是個名女人。”
“啊,怪不得,”金麗芬非常高興:“何艾迪條件太高,很難向他下手,祇要在馬伕人的身上下功夫,先想辦法討好她!”
“麗芬!”餘太太說:“這樣太麻煩了吧?一來一往的要花很多時間。最近,我發現小銀幕有一張漂亮面孔,那小子最喜歡認乾媽,妳祇要送他……”
“阿餘,妳應該瞭解我的個性,我喜歡的,就非要得到手不可。再說,小銀幕的那個堅仔,又怎能跟何艾迪比?”
“妳已經注意到堅仔?”
“唔!讓他做何艾迪的後備吧!”金麗芬咬了咬下唇:“何艾迪,這男孩子實在討人喜歡,為他勞民傷財,也值得!”
***
第二天,馬伕人的汽車在海運大廈的停車場,突然熄火不動。
馬伕人大發脾氣:“阿廣,你是怎麼搞的?汽車壞了,為什麼不去修理?我最需要用車的時候車子壞了,真是的……”
“夫人,剛才車還是好好的。”
“你還敢頂嘴……”
突然一輛汽車停在她身邊。
一個女人打開車門:“馬伕人!”
“妳是?”
“金麗芬!”
“我們好像並不相識!”
“現在不是相識了嗎?怎麼?”金麗芬表示關心,其實地心中有數:“汽車壞了?”
“壞啦,真氣人,我還要趕時間!”
“要是馬伕人不嫌棄,我送妳一程!”
“怎好意思麻煩妳?”
“不要客氣,交朋友,總有一個開始,請上來吧!別誤了約會!”
“謝謝!”馬伕人上了車,仍帶怒氣的對司機說:“修好車,立刻到劉家接我!”
“馬伕人。”金麗芬在討好:“請妳指示路線,我的司機正在等候命令!”
***
金麗芬和馬伕人在打交道,你來我往,何艾迪暫時不用登場,他利用這段時間一個人去遊香港。
他獨個兒在雍雅山莊吃下午茶。
拍了幾張相片,在等候看日落。
突然,他看見一個女孩子,似曾相識。
那長長的秀髮,乳黃色的裙子,雪白的小腿,一張光潔、清新的臉,她?她是誰?
她發現他,向他甜笑。艾迪記起來了,書店裡的女孩子,就是她。
他回了她一個微笑。
看慣了厚厚的粉臉,很高興看見一張完全沒有化妝的臉。
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穿黑色旗袍的中年女人,她相貌很慈祥,是那女孩子的母親吧?
母親?天下的母親?不都是又蕩、又賤、又兇的女人?她為什麼這樣幸運,有一個慈祥的母親?為什麼他沒有?
他那憤世嫉俗的思想又升起來了,他側過臉去不再看她們。當他氣消了一點,回過頭,她們已經繞過他身邊遠去了。
她像一陣春風,祇輕輕吹了一下。
今天是星朋六,有不少青年男女一邊喝茶一邊喁喁細語,他們在戀愛?戀愛的人是不是很幸福?他不知道。
他也談過情,說過愛。不過,對象總是他不喜歡的女人,他在她們面前念臺詞,有時候,想起來自己也感羞慚。^_^——^_^
活了二十二年,他從未和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吃過一頓飯,看過一場電影,他是否也應該像其它男孩子那樣有一個女朋友?
羅密歐有朱麗葉,白馬王子有白雪公主。可是,他有什麼?一些庸脂俗粉,一張張快要打皺,或者整容弄得臉皮緊繃的臉,他算什麼?一個讓女人玩弄的小白臉,一個在黑夜中出賣靈魂的男人,從不敢在太陽下找尋真愛,很可憐,很可悲吧!
哈!管它呢!反正又不是沒有代價,他瑞士銀行的存款,不是打了很多圈圈了嗎?
況且,他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奇怪,為什麼他每次看見那小女孩,總有許多感觸。
算了,別再想她了,一個不相干的女孩。
***
艾迪穿著鐵鏽紅的西裝踏進馬伕人的別墅,他和金麗芬打了一個照面。
馬伕人正在和金麗芬聊天,現在,她們已經算是“好朋友”了。
“我的外甥來了,我去招呼一下。”
“不能介紹給我認識嗎?”
“可以,不過,我們這位何少爺,脾氣很怪。”馬伕人說:“他會在毫不自覺下,開罪人!”
“是公子哥兒吧?”
“給他爸爸寵壞了,老要人遷就。”馬伕人無可奈何的搖一下頭:“沒他辦法!”
“阿姨!”
“艾迪,快來見過金女士,她是我新認識的好朋友。”
“幸會!”
“很高興認識你!”金麗芬伸出了手。
艾迪遲疑了一下,終於把手伸出來。
不久,他說:“阿姨,我去偏廳,失陪了,金女士。”
他已離開,馬伕人看著他的背影說:“他最喜歡賭‘捉皇帝’。”
“捉皇帝?”金麗芬經常流連賭場。算不上賭徒,但見的聽的倒不少,就是沒有聽過捉皇帝這新玩意。
“捉皇帝這新玩意兒是艾迪始創的,難得別人也喜歡。”馬伕人向金麗芬解釋道:“做莊家的如果手上有一張K,閒家就要賠他一倍錢。兩隻K賠兩倍錢,如此類推下去,一局祇派四張紙牌,很簡單的。”
“閒家手上有KING呢?”
“那是沒有用的,一定要做莊家才有用。每人輪次做莊家。艾迪玩了那麼久,從未捉到過皇帝,往往輸幾千,也不心痛。”
“我前幾晚來,沒有看見他。”
“大概錢輸光了,沒有分家,經濟不能獨立,他還要依靠他爸爸。”
“陪我去偏廳好不好?”
“妳也要賭錢?”
“我對捉皇帝有興趣。”
“我不敢擔保妳會贏,輸了可不要怨我。”
“如果真有擔保贏錢的賭博,妳這間屋子,早就擠爆了。”
兩個人說笑著,走到偏廳,馬伕人安排金麗芬坐在艾迪的身邊。
艾迪正在做莊,捉不到皇帝,一臉的不高興。
輪到金麗芬,第一局就拿到一隻K。
“何先生,”她很高興:“這一局,我給你做莊家,你來坐我的座位。”
“為什麼?”
“來嘛!”金麗芬伸手去拉。
換了座位,艾迪看見底牌,十分高興,情不自禁的叫了起來:“捉到了。”
金麗芬見他開心,自己也很興奮。
不過玩下去,艾迪還是輸了錢。
“不來了,老是輸!”他站起來,把前面的紙牌一推。
“何少爺,才祇不過輸了幾千,又不是輸了十萬八萬。”其中一個姓陸的商人嘲弄他。
“我沒有你們能幹,自己會賺錢,又天天贏。我還要伸手向父親要錢,我輸不起十萬八萬,你也休想吃我一大筆。”
“呀!何艾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人人做莊家自己派牌,你在暗示我是老千,騙你的錢?”姓陸的哇哇叫。
“何先生不會懷疑任何人,”金麗芬立刻護著他,“他祇是心情不好……”
“輸了錢心情就不好?我沒有輸過錢?小家種。”姓陸的聲音由大變小,喃喃的。
“你說什麼?”艾迪一拍桌子。
“算了,何先生!”金麗芬拉起他,半哄半推:“我們去喝杯酒……”
金麗芬總算認識了何艾迪,不過,這個男孩子的確很怪,就算彼此認識,也很難和他親近。
星期五,馬伕人生日,馬府盛大慶祝,貴客如雲,高朋滿座。
艾迪似乎特別高興,喝了不少酒。
晚飯之前,他又去賭捉皇帝,金麗芬一直跟在他身邊。
結果,他輸了兩千多,賭十點半又輸錢,金麗芬跟著他,也輸了。
吃晚飯時,可能輸了錢心情不好,艾迪在鬧酒,到處找人斗酒。
大概真的有點醉了,晚飯後,他找了幾個人,向他們挑戰。
“敢不敢跟我賭?”
“為什麼不敢?”姓陸的搶著說。
“你賭得起?注碼很大,一局兩萬元。”
“兩萬元?”有人驚訝。
“兩萬元算得了什麼?我又不是伸手向老子要錢的太子爺。”
“好,有瞻量的跟我來。”
幾個好勝的人跟了過去。
金麗芬一直陪伴艾迪左右,她心裡在計算,你這黃毛小子,二萬元一局,你能輸多少?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第一局,艾迪做莊家,拿了兩隻K,還不到十分鐘就贏了十萬元。
金麗芬湊熱鬧,輸了兩萬。
不過,由第二局開始,艾迪開始輸,他的現金輸光了,他滿頭大汗。
“何老弟,別再玩了,你還是個太子爺,輸不起那麼多。”一個姓方的說:“改天你手氣好些,再玩吧!”
“你以為我沒有錢?”
“十元八塊總有的。”
一向愛和他別苗頭的陸先生哈哈大笑。
“我沒有現錢,我還有……”他突然把小指的鑽戒脫下來:“我要現鈔,誰真正有錢,把我的鑽戒買下來。”
守在後面的傭人立刻去通知馬伕人,馬伕人立刻由麻將桌趕來。
“艾迪,你要賣戒指?”
“我的錢輸光了,我需要現款。”
“好!我給你一萬元。時候不早,不管你贏或輸,兩點鐘之前你必須回家。”
“一萬元?一萬元還不夠我玩一局。”
“多少錢一局?”
“兩萬元。”
“兩萬元?”馬伕人瞪著眼:“你瘋了?你還是個孩子,玩玩沒關係,怎可以真的賭錢?”
“阿姨,別煩嘛!”
“煩?你到我這兒來,你爸爸已經很不高興了,要是讓他知道你在我這兒輸了那麼多錢,他不來找我算賬才怪!”
“爸爸不會管我這些事。”
“我知道你爸寵你,一、二十萬,他也許不在乎,但是,你這隻鑽戒,值幾十萬元,這還是小事,你別忘了它是何家傳家之寶。”
“我不管,我輸了錢,我要翻本。”
“好,好。”馬伕人忍住氣,“我給你兩萬元,贏了,輸了,一局算數。”
“何少爺正在風頭火勢。”姓陸的搖著腿冷哼:“玩一局,他肯走?”
“你們都是窮光蛋,”艾迪拍著桌子嚷:“沒有人付得起錢買我的鑽戒?哼,全是打腫了臉皮裝闊佬。”
“艾迪!”馬伕人喝著叫:“別再胡鬧,把戒指戴回手上。”
“妳不要管我的事情,”艾迪拂一下手:“妳並不是我的親阿姨,我的事,輪不到妳管,妳也休想擺長輩架子來吆喝我。”
“好,我不管。”馬伕人全身發抖:“不過,賣戒指的事你可要一個人承擔。”
“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想把戒指贖回來,可不要來找我,我連一毛錢也不會借給你!”
“妳肯借錢給我,我也不要!”
“好極了,你去賭吧!去瘋吧!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你會跪著來求我。”馬伕人悻悻然離去。
若在平時,金麗芬一定忙著勸艾迪,護著他。可是,艾迪和馬伕人吵架,她一句話也不說。她拿起鑽戒看了又看,果然是十全十美的鑽石,應該值四、五十萬。
金麗芬突然念頭一閃:艾迪高傲又自大,而且,他根本不受馬伕人控制。她老是討好馬伕人,根本不是辦法。可是,假如她買下鑽戒,何家的傳家之寶落在她手裡,那……金麗芬趁他們吵架時,溜出去打電話,通知餘太太,要地立刻去籌錢,她知道,她朋友多,壽一百幾十萬不會太困難,更何況……
金麗芬有一個老爸爸,幹他們那一行,通常手上有不少流動資金。
金麗芬回到賭桌,她說:“艾迪,我買下你的鑽戒。”
“妳肯?”艾迪意外地喜悅:“妳肯付我多少錢?”
“你今晚輸多少,我就付多少。當然,你很可能把所有的錢贏回來。”
“不錯,我好運來了,我要翻本。”艾迪坐下來,充滿信心:“一局賭三萬元,那一個輸不起錢的可以立刻退出。”
“輪不起?何大少,我看,今晚你是財神爺,大灑金錢。”姓陸的說:“別說三萬,四萬我也照樣奉陪。”
於是,艾迪賭下去,贏了又輸,輸了又贏,結果到天亮時,他一共輸去七十五萬元,很嚇人的數目。
第二天,艾迪給了金麗芬一個電話。
“金女士,我欠了妳七十五萬元。”
“你沒有欠我錢,祇不過把戒指賣給我。”
“我的戒指根本不值七十五萬。”
“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我要贖回戒指,除了七十五萬,我還要付多少利息?”
“利息全免,你什麼時候有七十五萬,什麼時候可以拿回你的傳家之寶。”
“真的?謝謝妳!”
艾迪掛斷了線。金麗芬心中暗自高興,她想,這驕傲的美男子,快要乖乖的投進她的懷抱啦。^_^^_^
可是,她一直等了半個月,艾迪連一點音訊也沒有。
她忍不住了,去馬伕人家打探艾迪的消息。
“他太傷我心,我已經和他斷絕來往,別說他不肯再來,他敢來,我也會趕他走。”
艾迪放棄了戒指,怎麼辦?
金麗芬正在絕望的時候,艾迪突然來訪。
他穿著灰色的西裝,神情也帶點灰黯。皺起眉頭,很不開心。
“艾迪,你沒事吧!為什麼不開心?”金麗芬衷心地關懷。
“阿姨出賣了我,她告訴爸爸,我把鑽戒賣了,爸爸很生氣,打長途電話來質問。”
“怎樣回覆你爸爸?”
“我當然否認,妳不知道,我爸爸雖然很愛我,但是,他生氣的樣子很嚇人。”
“你瞞過了父親?”
“暫時瞞住了,不過,他要我一個星期後回去證明戒指仍在我手上。”
“你今天來找我,是想把鑽戒贖回去?”
“我當然想,但是我沒有七十五萬元。我來香港,祇不過渡假性質,我爸爸在這兒雖然有生意,但是,他們不會讓我支取那麼多錢,我——實在擔心。”
“要不要我幫忙?”
“妳能幫我什麼?”
“讓你得回那鑽戒。”
“妳能?”
“當然,戒指在我手上。”
“可是,我沒有七十五萬。”
“假如你肯和我合作,你不單可以不費一分一毫得回你的戒指,而且,我還可以送你一隻戒指,看,款式不錯吧!支票在這兒,你不喜歡,可以另外換一隻,甚至你可以換取現金,價值是二十五萬元。”
“兩隻戒指一共一百萬。”艾迪搖一下頭:“我不能無緣無故要妳的錢。”
“你不想平白佔我的便宜,我們來一個交換條件,好不好?”
“交換什麼?”
“祇要你留下來陪我一個星期,你就可以得到兩隻鑽戒。”金麗芬的眼睛向艾迪身上溜轉:“當然祇要你喜歡,我還可以送你更多的禮物。”
“妳侮辱我!”
“不,我祇是太喜歡你……”
當然,結果艾迪是無可奈何的屈服了。
而,金麗芬也遵守諾言,天天買禮物送給他,現在女人玩男人,手段比男人還要闊綽。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艾迪帶著他的勝利品準備離去,金麗芬留意的問:“我們會再見面嗎?”
“會的!”
“會再在一起嗎?”
“不會!”
“你真冷酷。”
“剛好七天,我們互不虧欠。”
“我願意給你錢,你要什麼?你一直喜歡享受最好的,我買一輛勞斯萊斯送給你。”
“妳侮辱我已經夠深了!”
“艾迪,我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我見過許多世面,我知道很多事情,你和馬伕人之間的事,我是猜到七八分。你絕不是一個華僑之子,你輸掉的七十五萬,還不是左口袋流到右口袋。”
“妳的確頗有見識。”艾迪絕無驚訝,他若無其事的說:“如果妳認為受騙了,可以控告我,我不會溜掉。”
“受騙,心甘情願的,又怎能算受騙?至於控告,我絕對不會,因為我認為錢花在你身上,很值得,我並不後悔!”金麗芬誠懇的說:“我實在喜歡你,以後,如果你需要幫忙,請隨時通知我,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謝謝,我會記著妳的話。”
“你走之前,可以跟我吻別嗎?”
艾迪在她臉上吻了一下,這是他最闊氣的禮物。大概是被金麗芬的話打動了心絃。
美男子在香港受歡迎的程度,實在驚人,艾迪來香港幾個月,像金麗芬這樣的女人換了幾個,金錢像流水般洶湧而入。
遺憾的是,他仍然沒有找到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