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西王母竟會變成這樣。”雪槐又痛又怒,道:“當日夕舞受傷,還多虧了她的金風玉露。”微一沉呤,道:“私人恩惠,我自謝她,事關大節,卻容她不得,即如此,我就先去中洛殺了西王母,再上天安殺煞無韁。”
“雪將軍若能出手殺了西王母,可說是去了正教一塊心病,這不但是對七殺教一大打擊,也是對意圖僥倖的正教弟子的一種震撼,一石雙鳥。”楊九勾喜叫,卻又皺眉,道:“但要殺西王母,怕也不是那麼容易,西王母本身是頂尖高手,加之身邊還有不少投靠的正邪好手,實力相當雄厚。”
冷靈霜點頭道:“是得有個萬全之計,莽撞不行。”微一凝神,道:“這事交給陰壇主,請你擬一個最佳的刺殺計劃,然後由槐哥出手,時間緊急,楊壇主,你調集三十六門所有精銳弟子,暗暗潛向天安城,趙壇主,你親自去一趟真如寺,向七大掌教通知我們的計劃。”三大壇主轟然應諾。
時間緊,雪槐幾個只在神魔谷略吃了點東西便急趕向中洛城,即然是要暗中行動,最好是化了妝,冷靈霜親自動手給雪槐裝扮了,裝成一個紅臉中年大漢,惹得碧青蓮大叫不依,連叫太醜,卻又指了雪槐咯咯嬌笑,三女和定天公主則全部女扮男裝,梅娘六個也改扮了,裝成一幫行商,梅娘自然是和碧青蓮幾個一樣女扮男裝,就中只仁棋不必另外裝扮,他雖是王子,但出了巨犀,天下還真沒幾個人認識他。
一行急趕,中間都是定天公主帶仁棋,因此仁棋病情一日好似一日,等到了中洛城,他自覺是全好了,而他和定天公主由生到熟,越來越談得來,雪槐與諸女暗中留心,相視而笑,冷靈霜偷笑道:“只要再這麼趕上五六天路,我包保他們就是一對兒,真正的比翼齊飛了。”雪槐幾個都點頭贊同,只不過中洛城已經到了。
中洛城距天安三千里,乃是昔年六霸之一天齊的國都,天齊現在雖已衰落,國家一分為五,國名都沒有了,但中洛城仍是僅次於天安的雄城。
魔門行事,嚴謹細密,一路都有信報,魔門正教以及七殺教各路情況,都在掌握之中,雪槐縱橫沙場,卻還真沒見過魔門這種無所不至的情報系統,大加讚賞,只是始終不見陰無主拿出誅殺西王母的計劃,進中洛城,住處早安排好了,一處大宅子,剛落腳,陰無主來了,也扮成行商的樣子,他雙手太長,過於特異,便攏在袖子裡,縮頭攏袖,若街頭撞見,真會誤認是個風塵中搏蠅頭小利的小販,誰也想不到竟是魔門的壇主。
陰無主見了禮,道:“中洛城現已完全給七殺教勢力控制,便是中洛王也投了七殺教,一切都是西王母說了算,西王母住在混元宮,她也知犯了正教大忌,所以防犯極嚴,無論出入,身邊都帶著大批好手,我仔細觀察過,無論是外面伏擊還是摸進混元宮刺殺,成功的可能都是微乎其微。”
他這一說,碧青蓮急了,道:“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但雪槐卻知道陰無主必有辦法,魔門三大壇主之一,絕不是說著玩的,果然便見陰無主看了他道:“根據這種情況,我們擬定了一個計策,只是要委屈雪將軍。”
雪槐概然點頭:“陰壇主儘管安排,不論是什麼,只要能成功的殺得了西王母,雪槐決不說一個不字。”
陰無主點頭,道:“這是一條李代桃韁之計,往此北去千里,有一山名幻霧山,山中有一老怪,喚作幻霧道人,身手極高,即便趕不上西王母,相去也是不遠,幻霧道人性子極為怪僻,特別的不近人情,幻霧山中有一個幻霧洞,洞中生一朵地心蓮,蓮中有一汪地心乳,極為珍奇,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幻霧道人守著此寶,卻不肯丁點於人。”說到這裡,他似乎覺得自己太羅嗦了,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話說長了,我的意思是,據秘報,幻霧道人不知如何死在了幻霧洞中,但外人多不知道,如果雪將軍冒充幻霧道人,以雪將軍的功力,西王母必看不破,雪將軍可以地心蓮中的地心乳作餌,假說願將地心乳獻給七殺教主,換一個副教主或壇主什麼的做做,這麼說話,西王母也必不會懷疑,然後可約西王母一起去幻霧洞中取地心乳,假說可讓西王母先服半盞,剩下的獻給七殺教主,地心乳是可以增加功力的,西王母絕不會推辭不去,然後我們就可以封住洞口,關門打狗。”
“好計。”聽他說完,雪槐等一齊擊掌大讚。
碧青蓮道:“卻不知那幻霧道人長的什麼樣子,醜是不醜?”
陰無主眨眨眼睛,道:“也不太醜吧,只是翻天鼻子豁牙嘴,左眼瞎來右腿瘸,然後腦袋上好象還有一頭大瘌子。”
“啊,還不醜。”碧青蓮驚叫起來:“世上沒有比他更醜的了,我不要槐哥扮成這個樣子。”
看她驚叫,陰無主呵呵笑了起來,碧青蓮頓時明白是故意逗她,嬌嗔:“好啊,你敢作弄我,到時等你們的左使嫁過來,看我怎麼收拾她。”
“這話真正是雪夫人的口氣了,不過雪夫人啊,我想問一句,你是什麼時候嫁進雪家的呢?”冷靈霜笑看著碧青蓮,拿手指輕輕括自己的臉,碧青蓮這才想到自己有口誤,一時大羞,嗔道:“好啊,你們聯手作弄我,看我怎麼對付你。”伸手便去呵冷靈霜的癢,兩女一時笑鬧作一團。
陰無主拍手,外面走進兩個人來,一個是個青衣老者,另一個是個中年漢子,那中年漢子從懷裡掏出一副畫像打開,畫上是一個老年道者,身材高瘦,臉容平談,只是下巴有些翹,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陰無主對雪槐道:“幻霧山終年大霧,幻霧道人又極少和人打交道,因此見過他的不多,熟悉他的人更是幾乎沒有,這畫像是我們根據和他打過交道的人描敘畫的,基本上不會走樣,雪將軍只須化成這個樣子,再把幻霧道人的幻霧手露上兩手,就絕不會有人看得破。”
碧青蓮將幻霧道人細看了兩眼,點頭道:“這個樣子,也還罷了。”
雪槐有些驚異的道:“這麼短時間,竟把幻霧道人的幻霧手也學來了嗎?陰壇主可真是大才了。”
“不是真的幻霧手。”陰無主笑:“幻霧道人基本不和人打交道,也沒有弟子,怎麼學得到他的幻霧手,但不少人和他交過手,知道他幻霧手的大概樣子,和我壇中成飛成香主的飛霧十三霧式頗為相象,拿飛霧十三式充一下,再加上這張臉,兩假湊一真,不是特別熟悉的人,不可能看得出來。”說著看向那老者道:“成香主,你將飛霧十三式試演一下。”
成飛點頭,一抱拳,起手作勢,雙爪一揚,爪間忽地生出兩團雲霧,兩團雲霧急速擴大,一眨眼大殿中便是雲霧瀰漫,成飛雙爪在雲霧中忽隱忽現,還真有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味道。
雪槐凝神細看成飛爪式,也只一般,遠不如他學自水月庵的飛雲掌精妙,只是爪間生成的霧氣是一大特色,暗暗點頭,想:“那幻霧道人的幻霧手必定也是這麼霧濛濛的,不熟悉的人確是分不出真假。”
成飛收勢,雲霧立散,陰無主看向冷靈霜,冷靈霜點頭,道:“此計可行。”看向雪槐,道:“槐哥呆會跟成香主學他的飛霧十三式,但說到幻化成幻霧道人的樣子,我看不必,那樣太累,不如就用易容術,身材雖有差異,弄件寬大些的道袍便是了。”
聽了她這話,雪槐不禁又想到她當日扮成的難得糊塗,果然是惟妙惟肖,連他的劍眼都看不破,點頭笑道:“好極了,那就請冷左使親自給我易容,只要冷左使拿出扮難得糊塗一半的技巧,我保證天下絕沒有任何人能看破。”冷靈霜聽他又提起難得糊塗的舊帳,忍不住咯咯嬌笑。
見冷靈霜允准,陰無主道:“如此雪將軍請跟我去一趟幻霧山,熟悉地形,方好引西王母去。”
雪槐去,碧青蓮幾個自然要跟去,一起到幻霧山,但見大太陽下,山谷間也是霧氣瀰漫,真不愧幻霧山之名。
陰無主引路,直入山中,到一個大洞前,陰無主道:“這便是幻霧道人所居的幻霧洞了。”
雪槐幾個看那洞,霧氣瀰漫,一團團的霧氣不時的飄出來,生似洞裡蒸著一個大蒸籠一般。陰無主當先入洞,雪槐幾個一路跟進,幻霧洞極深,大洞套小洞,曲裡拐彎的,大約走了兩三里遠近,最後進了一個大洞。那洞方圓有百餘丈左右,最高處約有數十丈,在洞子中間,常年的鐘乳石堆積成一個巨大的蓮花座子的模樣,雪槐幾個先還以為那就是什麼地心蓮呢,卻聽陰無主道:“地心蓮先前據說就生在這蓮座之上,現在連蓮帶乳,全部給人取走了,幻霧道人估計也是死在這取寶的人手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眾人雖對幻霧道人並無好感,但聽了這話,也生出一番感概。
碧青蓮問了那地心蓮大致的樣子,知道和普通的蓮花並無兩樣,只是天生靈異而已,笑對雪槐道:“這地心蓮交給我,到時必叫那西王母又驚又喜。”雪槐點頭贊同,再商議了幾處細節,復回中洛城來。
回城,雪槐便跟成飛學他的飛霧十三式,爪間生霧,乃是一種道術佐以藥粉而成,以雪槐功力,學起來容易得很,招式自然更容易,一個時辰不到便學全了,然後便由冷靈霜親自動手給雪槐易容,時間緊,一裝扮好,雪槐即刻便往混元宮去。
混元宮是中洛城中最大的一座道觀,佔地近千畝,氣宇恢宏,雪槐到宮門前,但見宮門大開,左右兩排大漢,均著黑色緊身勁裝,胸前大大的繡一個殺字,面上也均是凶神惡煞,盯著走近的人,便如一群惡虎盯著它的獵物。
“我出征之前,七殺教還只敢隱在暗中,想不到短短數月,竟是如此囂張了。”雪槐心中驚怒,胸中殺氣翻騰,大步過去。
那些大漢見雪槐筆直走來,當先一條大漢喝道:“什麼人,通名。”
照先前的商量,雪槐到混元宮後,通名進去,見了西王母使計說話便是,但這時雪槐見了這些七殺教徒的囂張氣焰,改了主意,根本不理不睬,直撞進去,為首那大漢見雪槐來勢不善,大怒:“什麼人敢來混元宮橫衝直撞,拿了。”手一揮,眾大漢齊撲上來,可憐這些大漢不長眼,這一撲,苦頭吃大了,雪槐手中有一個拂塵,也不要什麼招式,只將拂塵一舞,一干大漢頓時全做了神仙,怎麼說,一個個騰雲駕霧了啊,落下地來,死是死不了,爬卻也是爬不起來了。
宮中立時響起報警的鐘聲,雪槐微微冷笑,直闖進去,七殺教徒成群湧出,烏壓壓的,倒也有點氣勢,可惜撞上雪槐拂塵,卻就象潮水撞上礁石,粉身碎骨。
雪槐闖進二門,忽地感應到一股強大的靈力直壓過來,知道終於驚動了西王母,火候差不多了,立定身子,仰天長笑,叫道:“七殺教好大的名氣,卻原來只是掛羊頭賣狗肉,全然的名不副實,本真人太失望了,走了,走了。”裝作扭身後退,背後驀地一聲喝:“何方野道,休走。”正是西王母的聲音。
雪槐轉過身來,西王母早出現在大殿門口,與上次雪槐求金風玉露時較,西王母瘦了好些,倒仍然很威風,只是身邊的弟子少了許多,上次敬擎天擒住西王母弟子,不願降的全都殺了,因此現在西王母身邊弟子剩不到十來人。
西王母替夕舞從雪槐處取得天眼神劍後,敬擎天覺得西王母還有利用的價值,便讓夕舞不再折磨西王母,給西王母服下秘練的血屍蟲,讓西王母為己所用,血屍蟲乃血魔當年為控制下屬秘練而成,極為歹毒,服蟲者若一年之內不得鎮藥,血屍蟲便會在體內發作,化為血嬰,吸血食肉,七七四十九日後血嬰成形,破體而出,服蟲者肉盡血枯,死得慘不堪言。西王母在夕舞折磨下,本就已經完全崩潰,加之服了血屍蟲,也就乖乖的甘受敬擎天驅使,說是七殺教副教主,其實就是敬擎天呼來喝去的一條走狗而已。
西王母身後,另還有數十人,服飾各異,老少都有,乃是來投的各類趨炎附勢之徒,內中倒也有幾把好手。
雪槐一眼便將西王母身周情勢全部看清,眼光最後落在西王母身上,當日在萬剮風輪之下,雪槐吃盡苦頭,但他內心不但不恨西王母,反因西王母救了夕舞而充滿感激,所以這時看著西王母的眼神里,便不由自主的充滿了驚怒惋惜,如果不是要冒充幻霧道人,他真想痛聲喝問出來,問西王母為什麼要投身七殺教。
西王母自然也在看著雪槐,只是認不出雪槐的真面目,眼見他眼中神情古怪,更怒,喝道:“何方野道人,報上名來。”
她這一喝,倒把雪槐從心中的驚怒痛惜中喝醒過來,無論如何,事實俱在,不可以小恩而違大義,當下神情一凝,嘿嘿一笑,道:“你是西王母吧,好大的名頭,且讓本真人領教領教,看威震西方的西王母到底也有幾分真本事。”聲畢身起,一爪便向西王母抓去,爪未到,霧先生,手爪從雲霧中探出,倒很有點雲龍探爪的味道。
照事先的商量,雪槐要顯示實力,實力越強大,西王母越重視,也就越容易上當,但商量的計劃不是讓雪槐直接向西王母挑戰,只要若明若暗的露一手,顯示實力同時能證明是貨真價實的幻霧道人就行,雪槐這麼直接出手,是自己的決定。
眼見雪槐出手,西王母兩邊的弟子齊聲厲叱,便要上前攔截,西王母一舉手,攔住眾弟子,冷笑道:“那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宮的厲害。”飛身迎上雪槐,左掌封擋雪槐手爪,右掌中宮直進,擊向雪槐胸口,她雙掌上帶起的勁氣凌厲之極,掌風一起,異嘯破空,隱隱有寒風呼嘯之意,只一下就將雪槐雙爪上帶起的濃霧吹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