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個真有趣。”冷靈霜笑,說的是鐵流兒幾個,看的卻是雪槐,細看他的虎目劍眉,心中激情再難抑制,猛撲進雪槐懷裡,死死的抱住了他,哭叫道:“槐哥,槐哥,又抱著你了,我開始真的以為再也不能給你這麼抱著了呢。”
雪槐也用力回抱她,同樣的激情難抑,道:“我開始也是,真的以為會永遠失去你了。”
“我們以後永遠都不分開了,不論百年千年,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是。”雪槐用力點頭:“從這一刻起,我再不放你離開我身邊一步。”
他這一說,冷靈霜卻猛地想起荷葉道人的話,心念一閃,道:“啊呀不對,我忘了一件事,神魔珠已經找到,我必須先把神魔珠送回去才行呢。”
“這麼說我們又得分開一段時間?”雪槐大是不捨,道:“可不可以叫你們魔門中來幾個人,把珠子送回去呢。”
“我為魔門執香左使,神魔珠現在又在我手裡,卻不肯親自護送回去,那魔門中人非罵死我不可。”冷靈霜搖頭,知道雪槐捨不得分開,自己又何嘗捨得,看著雪槐熱辣辣的眼神,差一點就軟化下去,不過隨即拿定心神,想:“碧青蓮兩個愛他之心絕不下我,她們忍得住,我為什麼忍不住,我這次也差不多是死過一回了,下回未必還有這麼幸運,忍不得暫時的分離,便亨不得長久的相聚。”咬定牙關,卻故意看了雪槐道:“要不你跟我去神魔谷?不過我們找到神魔珠,會有許多繁瑣的儀式,我為執香左使,那是絕對脫不得身的,你跟我去了,一二兩個月只怕出不來。”
“這怕不行。”雪槐皺眉:“諸候聯軍敗於龍首原後,三國再無爭雄的實力,我正好幫著定天公主鎮服天下諸候,重振天威,若是一去幾個月。”
“所以說啊。”不等他說完,冷靈霜打斷他的話,道:“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我把神魔珠送回去,再把執香左使的職位辭了,你這邊也大局初定了,我們再到一起,那就永遠也不分開了。”
雪槐想了一想,只有無奈點頭,道:“那就這樣吧。”卻擔心的看了冷靈霜道:“你準備什麼時候走,明天?還是後天?”
看著他留戀的眼神,冷靈霜心中激情盪漾,腹中似有火燒,卻故意逗他道:“什麼明天后天,說走就走,現在就走。”說著便故意扭動身子,裝作要從雪槐懷中脫身出來。
雪槐急了,雙臂猛地用力抱緊了她,叫道:“靈霜。”
他這一下力大,冷靈霜啊的一聲叫,卻猛地咯咯笑了起來,雪槐剎時明白她是在故意逗自己,咬牙道:“好啊,敢戲弄我,看呆會我饒不饒你。”猛一下將冷靈霜抱了起來,冷靈霜失聲驚呼,將一張俏臉埋在雪槐脖子後,整個人就象給火燒著了。
夜已深,天安城千里外群山中七殺教的一個秘密堂口裡,卻仍是燈火通明。
敬擎天高踞上座,夕舞坐在他左手下,下面分成兩排,黑雲道人,天風道人,白城道人,卜算,風符,紅狼,五毒神雞——,七殺教所有重要人物,盡竭在座。
天風道人道:“我和雪槐交手多次,當時他也就是一把天眼神劍了得,功力一般,我可以肯定的說,至少那時候他絕不會逆星流。”
白城道人點頭道:“確是怪事,上次我和他在一氣殭屍陣中交手,他還要借骷碌鬼之力,若身上有逆星流大法,何須藉助外力,這前後也不過是小半年時間,他如何就學得如此神功?”
雪槐兵圍天安,最後更以逆星流破逆星流,打死了天音聖母的事,在第一時間傳到了敬擎天耳中,敬擎天一生自負,這回卻完全沒了主意,大集邪怪,商討對策,眾邪怪也是個個心慌,議來議去,想不通雪槐怎麼就能創此奇蹟。
敬擎天一直沒說話,眾邪怪想不通,他更想不通,雪槐是他一手養大的啊,雪槐身上原先有什麼本事,難道他還不瞭解?雪槐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這一年多里憑空冒出來的,這大半天裡,敬擎天腦子裡只有兩個字在盤旋:天意。
“天意如此啊。”敬擎天心中哀嘆。
下手的夕舞也是一聲不吭,但夕舞想的和敬擎天想的卻並不相同,夕舞腦中纏繞的只是雪槐為冷靈霜做的一切,腦中只一個念頭:“他為冷靈霜大破天下諸候聯軍,兵圍天安城,甚至要屠滅天下正教中人,不惜落下萬世罵名,最終以逆星流破逆星流,打死天音聖母,終於救出了冷靈霜,這件事立馬會轟傳天下,從此冷靈霜就是天朝最風光的女子。”
眾邪怪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她父女倆卻是各轉心思,充耳不聞。
眾邪怪中以黑雲道人位望最尊,他當年曾是吞月會的創會長老,頗富智計,眼見敬擎天父女都是神情木然,便輕咳一聲,對敬擎天道:“對此形勢,不知教主有何良策應對?”
他這一開口,眾怪一齊住口,齊看著敬擎天,敬擎天想著心思,一時卻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知道是在問他,“唔”了一聲,腦子裡卻是茫茫一片,便反看向黑雲道人,道:“你以為該如何應對?”
黑雲道人看了看天風道人幾個,略一定神,道:“教主英明神武,當日雙管齊下,一面借巨犀霸業,馬上取天下,一面成立七殺教,攏聚天下豪傑之士,誅殺抗拒神教之徒,本是絕世奇謀,大業眨眼可成,但卻突然間冒出個雪槐,先是白城道兄以一氣三摧陣滅五觀三寺之舉被破,然後教主所率巨犀兵馬也被挫敗,可謂功虧一簣。”
“是啊。”白城道人在一邊恨恨出聲:“那一次若不是雪槐,我一氣三摧四陣必叫五觀三寺煙消雲散,可恨啊。”
黑雲道人續道:“但那次雖遭挫敗,教主英明,在察知天音聖母真實出身後,立即看破她的野心,及時改變本教策略,收縮實力,更放出神魔珠為餌,挑動各方野心,本來三教相爭,道魔互鬥,我教坐收漁利,只須略假時日,霸業唾手可得,可又是這個雪槐,鬧得一切成空。”
旁邊的天風道人聽他說來說去,說的都是敬擎天痛處,擔心起來,道:“黑雲道兄,教主是問你怎麼應對眼前的形勢,你老翻以前的事做什麼?”
“我這麼說,當然有原因。”黑雲道人看向敬擎天,道:“總結前面的事,可以讓我們看得清楚,失敗的原因是什麼,原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雪槐,往日我們佔盡上風,卻被他一一破去,現在他一手扯著五觀三寺,碧青蓮是鐵定要嫁給他的,正教自然幫他,一手拉著魔門,冷靈霜更是魔門執香左使,魔門也自然聽他調遣,然後手中更握著數十萬雄兵,龍首原一戰,諸候以七十餘萬大軍的絕對優勢竟仍然慘敗,從此天下誰敢攖他兵鋒?定天公主也倚他為靠山,更可挾天子而令諸候,如此形勢,等於完全翻了個個,那我們還怎麼對付他呢?”
說到這裡,他住了口,看向眾邪怪,眾邪怪面面相窺,均是緩緩搖頭,卜算道:“這種形勢下,說句實話,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對付他。”
“是啊。”風符隨聲應和,眾邪怪一齊點頭。
“這就是了。”黑雲道人點頭:“形勢很清楚,雪槐不死,我教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當日尚且對付不了他,何況今日,所以為今之計,只有依舊隱伏不出,靜等教主神功大成,那時只要殺了雪槐,霸業舉手可成。”
眾邪怪相互對視,一齊點頭,天風道人看向敬擎天道:“教主,屬下以為黑雲道兄的眼光很準,對付不了雪槐,做其他任何事都有沒有用,他的看法是正確的,我們只有靜等教主神功大成之日。”
“不。”他話未落音,夕舞猛地尖叫起來:“我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冷靈霜亨盡風光,絕不。”
醋火在夕舞胸中燃燒,她衝出大堂,衝進地宮,狂叫:“給我把西王母拖出來,架上萬剮風輪。”
夕舞隱伏這段時間裡,並沒有閒著,一面時時留心雪槐的動靜,一面展開了埋在心中很久的對西王母的報復。西王母本身已是頂尖高手,座下更是弟子眾多,若是明攻,以七殺教之力,攻陷瑤池宮做得到,自己也必損傷慘重,且未必捉得到西王母,但夕舞暗施詭計,挑一個絕色美女,引誘瑤池宮負責日常採辦的執事弟子,讓他暗中在西王母的飲食中下毒,象西王母這樣的頂尖玄功高手,十天半個月不吃不喝是常事,別人不好下毒,但宮中弟子自然知道她的飲食規律,下手也不難。夕舞給西王母下的毒名叫“春雪”,名字好聽,卻是源自血魔,血魔一點魔靈藏在神魔珠裡,敬擎天一體吸收,照方練制而成,“春雪”絕毒無比,尤其專化修真之士的玄功真氣。西王母服下“春雪”,一身神功便真如春雪般化得乾乾淨淨,敬擎天隨即率七殺教圍了瑤池宮,捉了西王母,將瑤池宮弟子除願降的外全部殺得乾乾淨淨。西王母素昔自大,不願和人交往,少有人去她的瑤池宮,夕舞做事又細密,因此瑤池宮全軍覆沒,外界竟沒有傳出半點消息。夕舞隨即將西王母押來,有事沒事就把她送進萬剮風輪,以報復雪槐當日身受之苦。
西王母被架出來,這時的她已再無往昔的神氣,一條蠍尾軟軟的拖著,一個身子也是軟搭搭地,眼中滿是恐懼,一見夕舞便嘶聲哀叫:“夕舞公主,饒了我,要不你殺了我吧。”玄功被化,她想自殺也做不得,在萬剮風輪無休無止的折磨下,一代高手,終於崩潰。
“饒你?”夕舞咬牙:“我早說過,剮你一萬刀抵我槐哥一刀,我槐哥當日共受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刀,饒你,早呢,你若象我槐哥般硬氣,我到也可以考慮少剮你幾刀,這般沒種,休要開口,剮。”
侍從聞聲將西王母送進萬剮風輪,西王母長聲慘叫,夕舞卻在椅子上坐下來,閉眼聽著西王母的慘叫,卻似乎聽到的是冷靈霜的慘叫,這讓她被醋火燒灼著的心稍微好過了點。
“冷靈霜,碧青蓮,敢搶我的槐哥,終有一日,我要你們也嚐嚐這萬剮風輪的滋味。”夕舞牙齒咬得格格響,又想到雪槐,無名火又起:“雪槐,你這一生就只能愛我,就算我不要你,你也絕不能要別的女人,你不但背叛我,還讓冷靈霜這般風光,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別人對付不了你,但我天生就是你的剋星。”
西王母在萬剮風輪裡過了一遍,夕舞不叫停,侍從便不敢停手,灑了無良水,再把西王母送了進去,在西王母不絕的慘叫聲中,夕舞腦子反是特別的清醒,一條新的計策慢慢成形。
“雪槐,這一次我一定要打敗你,要你只剩孤家寡人,最終老老實實的來找我,不,我要你求我,當日竟不肯跟我拜堂,這次我要你求我拜堂。”夕舞似乎看到了雪槐低聲下氣求她哄她的情景,忍不住仰天狂笑,一張臉,因為過度得意而顯得有些扭曲,笑聲一頓,揮手止住正要第五次將西王母送進萬剮風輪的侍從,喝道:“這次先饒了她,給她吃點東西再帶來見我,我拿她有用。”
三十四章早已是仲夏時節,天悶熱得厲害,估計該有一場透雨。
雪槐提了一罈酒,在院子裡邊喝邊看天。雖早已夜深,他卻實在是沒有半點睡意。
這已是冷靈霜離去的第三天,雪槐不放心,命雷電雙鴉隨行護送,想來不會有事。定天公主剛處理了天音聖母的喪事,也未召雪槐入府議事,因此這兩天雪槐倒是閒得慌。
閒下來,想得最多的便是夕舞。夕舞,這世上他最心愛的人,現在到底在哪裡?到底怎麼樣了呢?酒一口口灌進肚中,卻感覺不出半點味道。
遠遠的蛙聲忽頓,雪槐心中生出感應,一扭頭,卻是西王母出現在院子裡,西王母坐在一張玉榻上,四個侍從抬著。
西王母突然會來他的大將軍府,雪槐又驚又喜,急跳起來,拜倒在地,道:“雪槐拜見王母,不知王母駕到,有失禮儀,萬望恕罪。”匆匆一瞟裡,雪槐感覺西王母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但也沒去多想,倒是對西王母的突然駕臨百疑從生。
雪槐拜倒,西王母身子情不自禁的一顫,夕舞百般折磨她,為的正是雪槐,她又如何再敢受雪槐之拜,瞟一眼旁邊的侍女,那侍女自是夕舞的人,向她使個眼色,西王母心神略定,哼一聲道:“好了,你起來說話,我問你,想不想見夕舞。”
“夕舞。”雪槐狂喜失聲,急叫道:“想,王母娘娘知道夕舞在哪裡嗎?千萬賜示。”
西王母不答他話,只是向另一面的侍女點頭示意,那侍女上前兩步,她手中捧著一個盤子,上面蒙以紅紗,這時掀了紅紗,卻見是一面鏡子。那侍女拿鏡子對著雪槐,雪槐往鏡子裡看去,卻見鏡子忽然現出景物,乃是一條小溪,溪水清澈,兩岸花從掩映,芳草萋萋。
鏡子裡能現出景物來,頗為奇異,不過雪槐曾見過照心神鏡,這時倒也不以為奇,只是迷惑西王母拿鏡子給他看的意思,正自迷惑,心臟忽地狂跳,原來鏡中小溪邊,走來一個女子,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夕舞,但見夕舞走到溪邊,洗了洗手,看了看天邊的白雲,似乎在想什麼,卻嘆了口氣,轉身走開,不見了,鏡中景物也便消失。
“夕舞,夕舞。”雪槐狂叫,手伸到鏡子前,只恨不得就伸手進去,猛地轉頭看向西王母,嘶叫道:“王母娘娘,夕舞現在到底在哪裡?”
西王母道:“夕舞當日在天安城外被一個魔頭所掠,那魔頭想要害她時,恰巧一位高人經過,救了她,不過這位高人性子比我還怪僻,雖救了夕舞,卻不肯放夕舞出來,剛好他來我宮中做客,說起這事,我便把你當日九過萬剮風輪的事說了,他敬你情痴,答應放夕舞出來與你相會,但要你答應他兩個條件,這鏡子名照影留形之鏡,那高人為讓你相信夕舞確在他處,所以照了夕舞影像,讓你見上一面。”
“夕舞果然是被邪魔所掠,天幸給高人救了,雪槐給這位恩人叩頭了。”雪槐喜極而泣,叩下頭去,叩了頭,道:“只要這高人肯讓夕舞出來,別說兩個條件,便是兩千個,雪槐也一定竭盡全力做到。”
西王母是夕舞派來,所說的話自也是夕舞所教,這時眼見雪槐為夕舞激動得這個樣子,忍不住搖頭暗歎:“雪槐啊雪槐,你這有眼無珠的傢伙,當日我就提點過你,可你直到今天卻仍不醒悟,你若早日醒悟,說不定我也不會受她所害啊。”
西王母心中感概,嘴上卻半點也不敢露出來,點頭道:“這高人的第一個條件是,他要借你的天眼神劍一看。”
“好。”雪槐毫不猶豫的點頭,解下背上天眼神劍,西王母身後過來一個侍女,伸手要接,天眼神劍突地發出一聲清嘯,那侍女驚呼一聲,往後一退,一跤坐倒。
雪槐知道天眼神劍是不想離開自己,故而發威,忙撫了劍身道:“神劍啊神劍,我也捨不得離開你,但夕舞是我最心愛的人呢,你去陪她,就等於我陪她呢,不要發脾氣了,算了我求你吧。”讓那侍女過來,拉著她手將天眼神劍交在她手裡。
西王母聽到天眼神劍的嘯聲,也自一驚,眼見雪槐說了這番話,神劍不再作嘯,始才安心,定一定神,道:“那位高人曾去海外,與矮子國的國師縮頭龜二結仇,因此他的第二個條件,命你滅了矮子國,割下縮頭龜二的腦袋。”
雪槐大喜,道:“矮子盜屢犯我天朝海韁,我正要揮兵掃滅之,這位高人的條件正合我意。”
西王母看他氣吞萬里如虎,暗暗點頭,道:“你即然答應,那就盡力去做,那位高人說了,到你割了縮頭龜二腦袋凱旋之日,他會讓夕舞帶天眼神劍親去海邊接你。”
“一言為定。”雪槐狂喜叩頭,道:“多謝那位高人,也多謝王母娘娘,雪槐一定能斬下縮頭龜二的腦袋,迎接夕舞。”
“那我們就等消息了。”西王母一點頭,侍從抬了玉榻,一閃不見。
“夕舞,夕舞,我的夕舞有消息了,她好好的呀。”雪槐心中說不起的喜悅,忍不住仰天長叫。
“轟”的一聲,炸雷劃過長天,漆黑的夜幕剎時給電劍劈作兩半,大雨瓢潑而下。
夕舞輕快的哼著小曲兒,修著指甲。敬擎天不看她,一張臉沉著,看他神情不對,堂下眾怪都不敢作聲。
雨越下越大,敬擎天終於不耐煩了,掃一眼夕舞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又是一聲炸雷,門上稟報:“西王母覆命。”
夕舞看了看修好的指甲,抬眼,道:“叫她進來。”
西王母進來,雙手捧著天眼神劍,天風道人首先驚呼出聲:“天眼神劍?”
“雪槐的天眼神劍?”敬擎天又驚又喜又疑,看向夕舞:“雪槐的天眼神劍怎麼會到她手裡。”
“我想要,就讓西王母拿來了。”夕舞說得輕描淡寫,眼中卻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伸手接過天眼神劍,想撥,卻忽地覺得後背心一寒,忍不住哼了一聲,卻終是沒敢把劍撥出來。
“你要天眼神劍做什麼?”敬擎天不解:“這樣一來,雪槐豈非知道你在哪裡了?”
“爹爹想過沒有?”夕舞看向敬擎天:“雪槐離開我們一年多時間裡,為什麼會如此的一帆風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天意如此,那有什麼辦法。”敬擎天咬牙,掃一眼夕舞,一臉惱怒:“但也要怪你,如果不是你縱著他,在他未成氣候前我就一掌打死他,又何至有今日之患?”
“天意?”夕舞冷笑:“老天爺是沒有眼睛的,有眼睛的是這把劍。”夕舞看一眼天眼神劍,天眼神劍雖在鞘裡,但她彷彿仍能看到劍身上那隻凌厲的劍眼,不由自主的又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抓著天眼神劍,轉身交給身邊的小芹。
“你是說——?”敬擎天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雪槐走運,是這把劍的原因?”
“是。”夕舞點頭:“他所有的變化,都是在得到天眼神劍之後,如果不是天眼神劍在幫他,怎麼可能做得到,難道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多大潛力,爹爹看不出來嗎?”
“有道理。”敬擎天猛地擊掌,看一眼小芹手中的天眼神劍,道:“這把劍有眼睛,本來就怪,自然是它在暗中作怪幫著那小子了,我怎麼一直沒想到呢?”
“天眼神劍是他的左膀,手中數十萬大軍則是他的右臂。”夕舞眼中射出冷光:“我把天眼神劍拿了來,斷了他的左膀,再叫他去打矮子國,再折斷他的右臂,到時我看他求不求我。”
“你叫他遠征矮子國?”敬擎天驚呼。
“是。”夕舞點頭:“矮子國也有數十萬甲兵,加之兇殘成性,他渡海遠征再失了天眼神劍的暗中幫忙,哼哼。”說到這裡,她哼了兩聲,嘴角掠過一抹微笑,道:“他身懷逆星流,死是死不了的,但那幾十萬大軍能回來的,只怕沒有幾個。”
黑雲道人喜道:“若雪槐只剩孤家寡人一個,那他就是有翻天覆地之能,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夕舞看向敬擎天,道:“他一出海,爹爹便可以同時在這面出手,沒有他攔著,爹爹霸業舉手可成,到時即便他還死剩幾個人回來,也再動搖不了爹爹的霸業。”
“妙計。”黑雲道人霍地站起,一臉狂喜的向敬擎天拜倒道:“所有難關,被公主玉指輕輕掃開,教主大業必成,屬下首先恭喜教主了。”天風道人等也一齊拜倒。
“不愧是我的女兒,這也只有你才做得到。”敬擎天仰天狂笑,看向天眼神劍,道:“光把劍拿來還不行,還要把劍的靈力封住,沒有天眼神劍的靈力跟著,我看他還狂。”
一連幾天陰雨連綿,雪槐心中暢快,倒不覺得沉悶,這天定天公主派人相召,雪槐大喜,當即趕去定天府。他為天朝鎮海大將軍,遠征矮子國,當然要有天子的詔令,首先自然要與定天公主商議,不過雪槐可以肯定,定天公主一定會支持他遠征的。
到定天府,見著定天公主,只是數天時間,定天公主便瘦了好些,只是眼神依舊晶亮親切。雪槐知道定天公主一為天音聖母的死,二為天音聖母陰謀挑動正魔爭鬥對不起天下人,等於是雙重的傷心,所以才會如此削瘦下去,也不知該怎麼勸,便把想遠征矮子國的事說了,定天公主果然很高興,道:“矮子盜為我天朝海韁千年之患,如果雪將軍能遠征矮子國,徹底掃除此患,那真是我天朝莫大的幸事。”想了一想,又道:“此事對我天朝極為重大,趁著諸候眾王都還滯留京中,我可請父皇召集眾王,大家同議。”
雪槐自然點頭贊同,議起遠征的一些細節,定天公主心情好了許多,看她臉上能見到笑了,雪槐也自高興。
當日定天公主便進宮請命,天子隨即下詔,諸候眾王第二日齊至朝中,諸候七十萬聯軍敗在雪槐手中,眾王見了雪槐,便都有些不自然,尤其祭風炎陽有熊等三王,戰場上和雪槐對過面,這時眼光更是躲躲閃閃,不敢直視雪槐。
大皇帝說了雪槐請命遠征矮子國的事,請眾王群議,眾王驚呼聲一片,議論紛紛,眾王驚訝不稀奇,千年有事帝國東,矮子盜為患千年,天朝從來都是打落牙齒肚裡吞,除了苦忍再無半點辦法,而雪槐竟要遠征矮子國,這實在是天朝有始以來聞所未聞之事,過於大膽,也過於驚人,叫眾王如何不驚,但稀奇的是,眾王驚是驚,卻無一人反對,反是個個贊同。
眾王的心思,雪槐明白,贊同他去打矮子國,可不一定是心恨了矮子國,而是因著雪槐手中數十萬雄兵過於可怕,去和矮子盜碰一下,說不定能去此強敵呢,兩敗俱傷最好,敗了也無所謂,最不濟,雪槐便打贏了,至少也是損兵折將,那也不賴。
即然人人贊同,大皇帝也就十分高興,當下便下詔,由雪槐代表天朝,率鎮海軍擇日出徵,遠征矮子國。
渡海遠征,並不是說著玩的事情,一旦決定遠征,便有無數的事情要做,好在離著起西風還有一個多月時間,倒也不忙,天安城又是天朝的中心,萬物匯聚,各種物資補充起來相對較易,昊天大皇帝沒什麼權,但天朝數千年積累,卻是異常富裕,昊天大皇帝懦弱一世,這次卻大氣了一回,大開國庫,一次便撥了五十萬兩黃金給雪槐。一卦準聽到竟是五十萬兩黃金,仰天直挺挺一跤跌翻,雙眼翻白,竟然誇張的昏了過去。
有了錢,一切好辦事,艦隊很快便補充齊備,雷電雙鴉也回來了,稟報冷靈霜安全的回到了神魔谷,雖然神魔珠在她身上的事幾乎盡人皆知,但一路上並沒有半個礙眼之人出現,電鴉很有些不過癮的樣子,捋捋袖子道:“我還以為一路上可以過過癮,誰知半個人毛也沒見著。”
雷鴉哼了一聲:“若非主人天威鎮著,衝著神魔珠三個字,哼哼,你怕就不是過癮,而是要過奈何橋了。”
電鴉伸了伸舌頭,點頭道:“是,主人天安一戰,威震天下,任是那再不開眼的人,也絕不敢對我家主母伸手。”
雪槐微微而笑,知道冷靈霜到了神魔谷,他也就安心了,他生命中的四個女人,直到這一刻,才算是全部安定了下來,他也就再無後顧之憂了。
一切齊備,雪槐稟報定天公主,決定艦隊第二天啟航,儘量趕在起西風時入海,定天公主自然同意,道:“明日一早,我到江邊為將軍壯行。”
雪槐辭謝回府做最後的準備,晚間定天公主卻突然來了,還帶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個老者,鬚髮盡白,卻是紅光滿面,另一個則是個中年漢子,精瘦黝黑,看得出是常年在外奔波的那種人,定天公主先介紹那老者,道:“他叫術奇,精於術數陣法之學,或可有助於將軍。”
雪槐趕忙稱謝。定天公主又介紹那中年漢子,道:“他叫焦耳,常年給奔波於海上的商旅做通譯,懂得包括矮子國語在內的七八國語言,不但到過矮子國,最遠更到過大洋對面的瘋牛等國,對海外諸國的情形可說是瞭如指掌。”
雪槐大喜,道:“四十八盜中也有懂矮子國語的,但精通的不多,有焦兄助我那是最好,語言之外,我尤其最想了解矮子國等諸國的情況,聽說與我天朝隔海相對的瘋牛國也是海外大國,人口韁域僅次於天朝,有一支強大的水軍,由他們的水軍總督率領,四處征戰,東洋諸島許多國家都在他們控制之下,便是矮子國也頗受威脅,不知是真是假。”
關於大洋對面的瘋牛國和瘋牛國在東洋的水軍,上次雪槐出海迎戰矮子盜便已聽說過,上次只在東海迎戰,不必過多考慮,但此次遠征矮子國,便不得不擔心,因為他聽說那瘋牛國不但有一支強大的水軍,那水軍總督更將水軍總部設在距矮子國不到千里的棕巴國,萬一他與矮子國交戰,瘋牛國突然插上一腳,那就非常麻煩,所以一聽說焦耳對海外情形有所瞭解,立即便問了起來。
焦耳眼中露出欽佩之色,道:“大將軍如此關心瘋牛國之事,自然是擔心瘋牛國在棕巴國的水軍,我曾到過瘋牛國,其國確是韁域廣大,人口眾多,且其人遠較我天朝人高大,只是並不開化,與我天朝四圍之蠻族差不多,因其國人愛吃半生之牛肉又野蠻好鬥,所以稱為瘋牛國。”
“半生的牛肉。”定天公主皺了皺眉頭:“那怎麼吃?”
“他們就愛那樣吃。”焦耳笑:“而且認為三分熟最好,公主請想,三分熟是個什麼樣子,一刀切開,還滿是牛血呢。”
“真真是野蠻人。”定天公主越發皺眉。
“公主聽不了這個。”雪槐微笑,道:“焦兄不妨多說說瘋牛國水軍的事。”
“不敢當大將軍如此稱呼。”焦耳抱拳,道:“瘋牛國人野蠻耐戰,且極富侵略性,瘋牛國周邊也有數十國,大抵都是他的屬國,只我天朝這面,他勢力達不到,但瘋牛國最新的水軍總督叫切皮的,野心極大,十餘年間不停的率水軍西侵,矮子國東千里之外,大小二十多個島國,多半已落在切皮手中,切皮更把他的總督府設在了棕巴國,虎視眈眈的盯著矮子國和我天朝,一旦矮子國落在他手裡,十有八九便是要奔我天朝來了。”
“這就奇了。”定天公主咦了一聲,道:“矮子國即受瘋牛國威脅,不圖擊破瘋牛國,卻反而想打我天朝的主意,不是兩面樹敵嗎?他不怕萬一前面侵略我天朝,後面被瘋牛國抄了老窩。”
“他就是害怕萬一有一天瘋牛國打破他老窩,所以他才越發想打我天朝的主意啊。”焦耳叫:“矮子國孤懸海上,物資睏乏,無論怎麼圖軍強國,總之就只有那麼大,而我天朝呢,韁域之廣,人口之眾,都在他百倍以上,恰好又千年積弱,如果矮子國能打下我天朝,那麼就算老窩沒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雪槐定天公主恍然大悟,術奇捋須道:“這算盤打得真是精呢。”
“但要打得響才行。”定天公主怒哼。
雪槐微微一笑,道:“公主要聽響,容易,待我去拆了他的算盤,算盤珠子落地,那就有響聲了。”
“只是有勞雪將軍了。”定天公主與雪槐幾個相視大笑。
雪槐始終掛著瘋牛國水軍,看了焦耳道:“焦兄對瘋牛國水軍不知有所瞭解沒有?”
“我只知道個大概。”焦耳略一凝神,道:“就聽來的各種消息湊到一起,瘋牛國水軍總人數約在三四十萬左右,大小艦船上千,具體不詳,但有一點明擺著,切皮敢與矮子國對峙而不怕被吞掉,則他手中的實力即便不如矮子國,差得至少不會太遠。”
“有理。”雪槐點頭,道:“照道理切皮渡海遠來,敢在矮子國附近攻島掠國而與矮子國對峙,則他手中的實力理應還在矮子國之上,至少水軍如此。”
定天公主看他眉頭深皺,擔心的道:“雪將軍是不是擔心我們打矮子國時,瘋牛國水軍插上一腳?”
“是。”雪槐點頭。
“那怎麼辦?”定天公主眼中露出遲疑之色,道:“要不暫緩遠征?待時機成熟時再說?”
“不。”雪槐斷然搖頭,道:“小小矮子國,欺我天朝千年,簡直豈有此理,這一次我必要掃平矮子國,至於瘋牛國水軍,我只是想盡量了解他們,會提防,但並不害怕,打仗,最重要知己知彼,謀第一武第二,並不是兩個人就一定可以打贏一個人的。”
“將軍英雄氣概,人所難及。”定天公主一臉欽佩的點頭,看向術奇,道:“術奇,你不是說陣法奇變之術用於戰爭,可收奇效嗎?如何不把胸中所學獻於將軍之前。”
“遵命。”術奇躬身,看向雪槐道:“正如大將軍所言,兵在精,不在多,術在變,不在奇,用得巧妙,少同樣可以勝多,小人精研奇門九陣,陣陣都是以少勝多。”
雪槐對陣法術數一直不怎麼感興趣,這時卻是眼睛一亮,道:“陣法之學,也可用於海戰嗎?”
“當然可以。”術奇見雪槐感興趣,老眼放光,道:“陸戰以人佈陣,海戰則可以船佈陣,並無區別。”
“對極。”雪槐用力擊掌。他於海戰並不精通,四十八盜則就是個海盜的打法,一擁而上,以快打慢,一擊即走,這時聽得以陣法打海戰,頓時便覺眼前新天另闢,興奮的道:“先生快說,你的奇門九陣如何用於海戰。”
見他興奮,術奇也興奮起來,強抑心中激動,道:“我這奇門九陣,乃是依天地之理,分為太極、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說是九陣,其實也可以說就是一陣,術分陰陽,因勢而變,說術數之學大將軍恐怕沒興趣,老朽便具體說此九陣在海戰中的用法,空說不好記,請借幾個酒杯一用。”
雪槐大笑:“我這兒別的不敢說,酒杯倒多。”命人取百十個杯子來,術奇便以杯當船,說了奇門九陣在海戰中的用法,果然是奇變百出,其中許多變化,術奇若不說,雪槐簡直連做夢都想不到,一時又驚又喜,卻猛地想到一事,道:“先生陣法果是妙不可言,若以此作戰,一可當十,十可當百,確是威力倍增,只是現在時間來不及了,我軍必須趕在西風勁起之時入海,方可借風勢之助,趕去矮子國,恐怕沒有時間進行訓練。”
“這個大將軍不必擔心。”術奇搖頭:“若是一支新軍,自是以泊下來訓練為最好,但老朽知道大將軍的鎮海軍訓練有素,號令嚴明,則在行軍途中,同樣可以進行陣法的演練,此去到矮子國,便借風勢,至少也要一個月以上,不說九陣全部練熟,練兩三個陣出來用還是可以的。”
“太好了。”雪槐大喜,道:“如此我便拜先生為軍師,沒途訓練大軍陣法。”說著一揖到地。
術奇慌忙還禮,惶恐的道:“老朽只是於術數陣法略知一二,真正在戰場上,運籌帷幄,臨機取決,那並非老朽所長,所以軍師之說老朽是決不敢當的,將軍看得起奇門九陣,老朽便替將軍訓練士卒,若能在征討矮子國此役中立得寸功,老朽便死而無憾。”堅辭不敢當軍師之任。
雪槐沒辦法,只得作罷,復行一禮道:“如此便拜託先生。”復又看向焦耳,道:“我跟先生學陣法,便跟焦兄學矮子國語,焦兄也可算是我的老師。”
焦耳又驚又喜,道:“將軍要學矮子國語?矮子盜兇殘邪惡,大將軍不嫌學他們的語言有失身份嗎?”
“焦兄此言有失偏頗了。”雪槐搖頭:“學敵所長,克敵所短,難道我拿了一把矮子盜的刀,就不可以用來殺矮子盜嗎?此次渡海遠征,上牽涉我天朝國威,下擔著三十餘萬鎮海軍兄弟的性命,絕不可以輕忽,必要知己知彼,方可因敵而變,克敵制勝,所以不但矮子國語,還有瘋牛國語,以及兩國及周圍海國各種情況,都請焦兄盡心教我,便是一字之師,雪槐也將永世不忘。”
他說得誠懇,焦耳心中感動,激動的道:“大將軍度量若海,焦耳拜服,大將軍放心,此一路上,小人必將歷年來遊歷海國之所見所聞,盡數說給將軍聽。”兩人當下便留在了大將軍府中。
次日一早,定天公主率諸候到江邊給雪槐大軍送行,是日天高雲淡,和風細細,鎮海軍戰艦一字排開,長帆蔽日,眾軍士衣甲鮮明,氣宇昂揚。
雪槐卓立江邊,身軀若虎,目射電光。
定天公主眼見雪槐如此軍容,胸中熱血激盪,因為眼前這支軍隊,不是任何諸候王的軍隊,而是真正的以天朝之名出師遠征的軍隊,它的敗,是天朝之辱,它的勝,是天朝之威。
定天公主倒一杯酒,大聲道:“我天朝為文明開化之國,禮儀仁義之邦,從不妄興刀兵,想當年我天朝強盛之時,百夷來朝,我天子推仁讓禮,善待萬國,從不輕慢弱小,更不持強凌弱,矮子國當時年年來朝,我皇都是以禮相待,任其學我文明,習我禮儀,但有所求,無不盡心為之,矮子國當時也曾感恩戴德,事我天朝如父兄,許為永世之盟邦,但千年前我天朝衰弱,矮子國立即變臉,侵我海韁,掠我子民,兇殘惡毒,無所不用其極,是可忍,塾不可忍,因此萬姓激憤,天威震怒,詔令鎮海大將軍雪槐率三十五萬健兒遠征,勢要掃平矮子國,令其知我天朝之威,曉其忘恩之痛,我奉天子令,以此一杯酒,為大將軍和眾健兒壯行,願我天朝健兒奮勇討賊,莫要墮了我天朝之威儀。”
雪槐接酒,心血激揚,長聲道:“請天子放心,我必攜矮子王之頭凱旋歸來,犯我天朝虎威者,雖遠必誅。”
“犯我天朝虎威者,雖遠必誅。”三十五萬大軍齊聲怒吼,其勢之威,江水幾為之倒流。
一口喝乾杯中酒,雪槐一抱拳,率眾上船,艦隊順江下行,下行速度快得多,十餘日間便到了東海國,無花孫瑩早在等著,上船慰問,無花對龜行波莫猛道:“龜將軍,莫將軍,你兩個所率我東海軍,代表的不僅是我東海,更是我天朝,但盼兩位率我東海健兒多立戰功,使我天朝揚威異域,萬國敬服。”
龜行波莫猛齊聲應諾,石敢當就在左近,這時湊過來笑道:“有個典故大王可能不知道,現在我們的龜將軍改姓了,以前是烏龜的龜,現在是神龜的龜,完全不同了呢。”
無花是個實誠人,一時可就想不清楚了,道:“烏龜的龜和神龜的龜,不就是一個龜,難道是兩個龜?”疑惑的看向龜行波,龜行波忙道:“大王別聽他胡扯,還不就是一個龜。”眾人一時都笑,無花這才知道石敢當是開玩笑,也不由開懷大笑。
孫瑩給雪槐敬酒,含淚道:“大哥神勇無敵,必能克敵制勝,妹子在宮中日日焚香,請諸天神佛保佑大哥早日得勝歸來。”
雪槐笑道:“妹子放心,我當日便說過,喝妹子一杯酒,保東海永不受矮子盜侵害,這次我就要實踐諾言,徹底乾淨完全的將矮子國掃滅。”接酒一飲而盡。
無花孫瑩下船,雪槐艦隊正式出海遠征。此時西風漸起,船行甚速,途中雪槐一面依術奇所教,以陣法操練艦隊,一面便跟焦耳學習矮子國和瘋牛國語。
矮子國本國沒有文字語言,是學了天朝文化後略加改頭換面而成,因此雪槐學起來容易,倒是瘋牛國文與天朝全然不同,但其實也粗陋簡單,遠不如天朝文字的精細,個多月下來,雪槐也就學了個大概。
這日距矮子國已不過十餘日水程,看海圖,艦隊恰處在一個三角地帶,往左是矮子國,往右則是以棕巴國為主的海外島國,棕巴國其實比矮子國還要大得多,國土由上千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組成,瘋牛國水軍總督切皮的總督府就設在棕巴島上。
對瘋牛國水軍,雪槐始終心存提防,當下與眾將商議,此時敵情不明,尤其不明白瘋牛國水軍的動向,如果長驅直入,徑直攻打矮子國,萬一戰事僵持時,瘋牛國水軍趁火打劫,或者矮子國見情勢不妙,遣使與瘋牛國結盟,前後夾擊,己方便可能處於極其不利的狀況。各種情況都有可能,所以一定要先弄清楚矮子國和瘋牛國水軍的動向,才好動手。
雪槐說了心中顧慮,眾將都深以為然,雪槐便止住艦隊,決定自己親自出馬,打探矮子國及瘋牛國水軍動向,同時請術奇加緊以陣法訓練艦隊,術奇大喜,說是行軍途中可以訓練陣法,其實還是差得很遠,能停下來整訓,效果事半功倍。
雪槐又命雷電雙鴉巡視艦隊左近,提防海怪或矮子國高手偷襲,請梅娘六個坐守金龍艦,術奇變陣全以金龍艦旗號指揮,以鎮海軍今日的戰力,只要旗艦不亂,輔以陣法,雪槐確信,即便他不在艦隊中,鎮海軍也足可迎戰天下任何強敵。
對雪槐親自出馬去打探敵情,眾將都毫不擔心,這時無論是四十八盜還是東海諸將,都和射天雕等風神八族戰士一樣,對雪槐充滿了絕對的信心,在他們腦子裡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世上還有雪槐做不到的事,倒是梅娘幾個頗為擔心,他們都是玄功之士,知道天地之大,實是無奇不有,玄功異法,層出不窮,雪槐雖了得,但也絕不是無所不能,梅娘叮囑雪槐小心,鐵流兒則對著海水捶胸頓足,道:“大海里怎麼就全都是水,若是幹著點兒,那就用不著七弟,我一扭腰就過去了,我可以拍胸脯保證,矮子國有幾個男矮子幾個女矮子,一定給七弟數得清清楚楚回來。”
“你少在那裡廢話了。”臭銅錢翻起白眼:“海里若沒有水,那還叫海嗎?”
陳子平忽地眼珠一轉,看了鐵流兒道:“海上面是水,下面還是陸地,老五可以鑽到海底下去啊。”
鐵流兒吃了一驚,叫道:“誰知道這海水有多深,我可沉不下去。”
“這個容易。”臭銅錢捋起袖子,道:“待我搬兩個鎮艙石來,用鐵鏈綁了拴在你身上,包你咕嚕咕嚕一路水泡到底。”
“我不要。”鐵流兒急跳到梅娘身後,一臉驚慌道:“這麼鼓著水泡下去,鯊魚海怪全驚動了,只怕沒等到底,我早成了一泡魚屎了,絕對不要。”
陳子平兩個其實也只是和他開玩笑,見他害怕,頓時來了勁,搬的便要去搬鎮艙石,捉的便要來捉人,急得鐵流兒跳腳,滿船大笑。
雪槐笑著攔了陳子平兩個道:“好了,好了,不要開玩笑了,還是我自己去吧,船上便拜託各位。”一抱拳,躍身下水,借水遁直奔矮子國。
雪槐從焦耳口中知道,矮子國一切幾乎東西都照搬天朝,因此天朝人去了矮子國,如果懂矮子話,那幾乎就和處身天朝無異,雪槐之所以叮囑梅娘幾個,就是因為這一點,想到可以冒充矮子國人,詳細的摸一摸矮子國的情況,要徹底掃平矮子國,光摧毀他的水軍不行,還要上陸,事先能親身體察矮子國山川地形城防佈局,到時上陸作戰,至少地形上能駕輕就熟,而要把這一切搞清楚,至少個三五天是要的,所以自己這面先要安排好。
“焦兄說矮子國釀酒之術也是學自天朝,到了矮了國,第一件事是買壇酒來嚐嚐,倒看小矮子學到家了沒有。”雪槐在海面上飛掠,一面想著心思,想到酒,不由滿口生津。
近傍黑時分,終於在海平上看到了矮子國的一點山尖,雪槐心中興奮,忍不住先運劍眼向矮子國看去。不能帶天眼神劍來征討矮子國,雪槐心中頗覺遺撼,不過神劍靈力跟著來了,也是一樣。但奇怪的是,以前劍眼想運就運,這一次卻出了意外,怎麼也找不到了。
“怎麼回事?”雪槐心中大是奇怪:“難道神劍偷懶,這會兒還在睡覺,不肯睜眼?”再試一次,仍是找不到,當下念起無念咒,無思無念,只將一點靈光放將出去,但覺靈力往外飛掠,似乎掠出去無窮遠,又似乎是在重重黑幕中穿過,終於找到了神劍的靈力,兩股靈力一接,天眼神劍的靈力立時如洪水般直洩過來,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一召即至,得心應手。
“神劍的靈力剛才似乎被什麼東西攔住了一樣,怎麼回事?”雪槐心中起疑,只是一時想不清楚。
敬擎天以邪法封住了天眼神劍的靈力,但敬擎天想不到的是,天眼神劍的靈力有一部分在雪槐身上,剛才便是化在雪槐體內的神劍靈力反過來找到天眼神劍,裡應外合,衝開了敬擎天所施邪法,這中間的事,即有陰謀,又另含玄機,雪槐怎麼可能想得通透。
雪槐想不清楚,便不去想它,運劍眼掃將過去,卻一眼看到一群矮子武士正在追殺一個人,被追殺的這人大約二十來歲年紀,十分勇悍,身上已受了好幾處傷,渾身是血,仍是左衝右突,他使的是一把矮子國獨有的彎刀,這時唰唰唰一連數刀,接連劈翻數人,隨即縱身一跳,跳上了海邊的一條小船,奇怪的是,他不駕船逃走,卻用力在船底一跺,將小船跺了個大洞,隨即飛身跳上旁邊的另一條船,也是一腳跺破船底,再跳向另一條船,海邊一共停著七條小船,給他跺破六條,直到上了第七條船,他才駕船逃走。
雪槐這時才明白那漢子跺破船底原來是要讓追他的人無船可用,不由暗喝一聲彩:“有勇有謀,好。”
那漢子將小船箭一般劃將出去,追殺的那群武士人雖多,無船可用,只有在岸上跳腳,雪槐看了好笑,他本來掠行的方向是正對著這群人,這時不願撞上,便想改變方向,卻猛聽得那群矮子武士一陣歡呼:“東條目大人來了,商昆這天朝奸細跑不了了。”
“這叫商昆的漢子是天朝人?”雪槐心中一凝,當下收住身子,看岸上,但見一個矮子武士飛身而來,想來便是那什麼東條目。東條目到岸邊,竟不停步,縱身跳到一條進水半沉的小船上,拿一塊船板向前一拋,雪槐先還以為他要借木遁之術,倒是一驚,因為矮子盜雖向天朝學了不少東西,卻大抵似是而非,以五行遁術來說,矮子盜便只學了個皮毛,自己再亂添點東西,變成個鬼影術,只能借黑霧掠行,遠不如天朝五行遁術,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五行相生相剋,水火無礙,未必這東條目就是個例外?或者天朝遁術竟然給矮子盜學全了?
不過雪槐隨即就知道是自己虛驚一場,但見東條目只是飛身而起,船板落水,他雙腳剛好踏上,那船板竟不沉下去,東條目隨即雙袖向後交錯拍擊,那船板帶著他身子箭一般向商昆小船追了上來。
“單以武功而論,這東條矮子是把好手,商昆雖然勇悍,不是他對手。”雪槐暗暗凝思,看商昆兩個一追一逃之勢,估計最多一柱香時間,東條目便可追上商昆,當下便迎了上去。他不想給岸上的矮子武士看到他殺東條目,以免暴露形跡,估算距離,在東條目大約能追上商昆的地方等著。
商昆顯然也知道自己不是東條目的對手,拼命划船,但他受了傷,功力也遠不如東條目,終於是越拉越近,不過比雪槐估算的時間要長,顯然商昆為了逃命,用上了全力。
兩人一追一逃,都沒注意不遠處的雪槐,這時東條目看看距離差不多了,猛地大喝一聲,雙腳一頓,船板急沉下去,他身子卻飛縱而起,閃電般向商昆船上撲來。
商昆知道逃不掉,虎吼一聲,霍地回身,雙手舉刀,準備死命一搏。雪槐知道他擋不住,不想他傷上加傷,當即出手,展開天星遁魔大法,斜刺裡一掠,剎時便出現在東條目左側。
東條目也算了得,一聞雪槐掠風聲,竟就警覺,倏地轉身,本是劈向商昆的彎刀轉頭便迎著雪槐急劈下來,應變迅急,刀法老辣,確是可圈可點,只是他遇上了雪槐。
敬擎天賜的青鋼劍毀在化魔洞中,天眼神劍又留在了天朝,因此雪槐一直是空手,這時眼看東條目刀到,竟就空手迎了上去,右手兩指一夾,一下子夾住了東條目彎刀。
東條目刀到中途,突地再不能前進,凝目細看,竟是給雪槐兩個指頭夾住了,一對眼珠子剎時睜大了一倍,他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竟有人能用兩個指頭夾住他急劈下來的刀鋒,還只以為自己眼花了,閉一閉眼想要睜開再看時,雪槐卻不給他機會了,手指一鬆往下一帶,一掌擊在東條目胸口,東條目一個身子便如斷線的風箏般急飛出去,在數十丈外落到海里,不要說,死得透了,他雖也不錯,但怎經得雪槐一掌。
救星突降,商昆雙手舉著刀,一時看得呆了,直到雪槐躍上船來,看了他微微一笑,這才醒過神來,急忙就在船頭拜倒,叫道:“商昆多謝高人救命之恩。”說著抬頭看雪槐,道:“看恩公裝束,莫非也是天朝人?”
雪槐一奇,道:“矮子國不也是這麼穿嗎?你從哪裡看出我是天朝人了。”雪槐之所以好奇,是因為他聽焦耳說矮子國人服飾和天朝幾乎沒什麼差別,他可是打算就憑著這一身要去冒充矮子盜呢,卻想不清商昆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同。”商昆搖頭:“小矮子學我天朝,什麼東西都是似是而非,形似而神不是,不論他們怎麼穿,細心的人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看來商兄弟就是細心之人了,我確是天朝人。”雪槐點頭承認,心中卻暗罵:“這些死矮子,要學又學不象,我這一上去,豈不穿邦?”
聽雪槐承認是天朝人,商昆眼中頓時射出驚喜親切之色,道:“恩公果是天朝人,太好了,恩公如此身手,在天朝想必是大大有名了?商昆斗膽,請教恩公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你也是天朝人,自當知我天朝藏龍臥虎,異人眾多,我這點本事算什麼?”雪槐微笑,道:“這點小事商兄也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叫什麼恩公,我叫木鬼,你叫我名字便好了。”
商昆即是天朝人,又與矮子武士血戰,且看他悍勇不屈,也是有血性之人,照理說,雪槐該對他通真名,但雪字到了嘴邊,雪槐還是沒有說出去。他率數十萬大軍渡海遠征,前有強敵,後無依靠,旁邊更還有瘋牛國水軍虎視眈眈,豈是鬧著玩的,所以即便在這種看似不礙眼的小地方,他還是小心翼翼,其實他心中認定,就算他說他叫雪槐,商昆十有八九也不可能知道雪槐是哪路神仙,不過不說還是更穩妥一點。
“救命之恩,豈是小事,商昆自當永記木恩公之德。”商昆一臉誠摯。
他要這樣,雪槐也不好再說,問道:“你即是天朝人,如何會在矮子國,小矮子的武士又如何要拿你?”
“我從小跟著叔父在這一帶海國跑船,說是天朝人,天朝倒回得少,至於到矮子國,說來話長,恩公若想聽,我便一面划船,一面說與恩公聽好了,只是卻不知恩公要去何處,可別耽擱了恩公行程。”
雖然知道服飾細節上有區別,細心的矮子人能分出來,但雪槐還是決定進矮子國去,穿邦他也不怕,不過這事不必太急,看商昆神色,似乎頗有苦情,同為天朝人,人不親土親,若能幫上手,即便耽擱一會,他也要幫上一手,便搖頭道:“我也沒什麼大事,都是天朝人嘛,見著親切,倒願和商兄多聊聊,不過商兄若開口閉口叫我恩公卻是不方便,咱們兄弟相稱,好好聊聊。”
聽他這麼說,商昆大喜,當下便以兄弟相稱,道:“木兄即無事,那索性就跟我去一趟棕巴國好了。”
雪槐奇了,道:“商兄要去棕巴國?商兄家人在棕巴國嗎?”
“不是。”商昆搖頭,道:“我叔父已逝,我也沒有什麼家人了,只是有一個相好的,現在落身瘋牛國水軍設在棕巴國的總督府裡為奴,剛才木兄不是問我怎麼會來矮子國,我來矮子國,就是為了她。”
他這話頭複雜得很,而且扯到了瘋牛國水軍,雪槐越發來了興致,當下便靜聽商昆敘說。
商昆相好的女孩子叫珠妹,是棕巴國人,家裡窮,父親卻還有個賭錢的惡習,賭癮發作,竟把她賣進了切皮的總督府為奴,商昆出海回來,聽得消息,偷進總督府想救珠妹出來,卻給切皮的衛士拿住了,本來自以為必死,誰知切皮卻說天朝人和矮子國長得象,讓他裝扮成矮子國人混入矮子國,替瘋牛國當探子,切皮許諾,商昆當夠十年探子,或者探聽到一個特別重要的消息,立了功,切皮便放珠妹出來。
說到這裡,商昆看向雪槐道:“我就這樣來了矮子國,改一個矮子名字,由於我在海上跑時也常和矮子人打交道,細節上不會出漏子,所以他們看不出來,而且機緣巧,恰好矮子國相府要下人,我就混了進去,到今年是三年了,本來以為還要熬七年,但前天卻給我打探到個極重要的消息,這個消息足可以救得珠妹,我正打算找個機會潛回棕巴,不巧的是,上午在街上碰到以前和我叔叔一起跑海的一個熟人,也是天朝人,他不知道我是來矮子國當坐探的,一口叫出我名字,這就暴露了我身份,我趕緊開溜,相府武士得到消息追了過來,我只好拼命,剛才被木兄所殺的東條目是相府武士頭目之一,若非木兄出手,我絕接不下他十刀。”
“原來商兄是為救心上人來矮子國臥底,商兄真是痴情之人。”雪槐明白了,點頭讚歎,道:“卻不知商兄打探到的是什麼消息,就知道一定能讓切皮放珠妹出來,難不成小矮子要去打瘋牛國水軍不成?”他極想了解矮子國的事,不過這麼說只是試著一問,矮子國半年前剛給他一舉殲滅了一支龐大的艦隊,短期內不可能有實力敢去挑戰瘋牛國水軍,但叫他想不到的是,商昆卻點了點頭,道:“正是。”
“小矮子真的要去打瘋牛國水軍?”雪槐又驚又喜。他心中最擔心的便是他打矮子國時瘋牛國夾擊他後背,如果矮子國竟要去打瘋牛國,那他反而可以坐收漁人之利了,但想一想卻心中生疑,道:“據我所知,矮子國前不久才損失了一支大艦隊,以前矮子國也奈何不了瘋牛國水軍,現在元氣大傷,怎麼反要去和瘋牛國水軍硬碰了,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原來矮子國剛被我天朝打敗的事木兄也知道,那可真是痛快啊。”聽雪槐提起矮子國艦隊被殲的事,商昆眉飛色舞,道:“小小矮子盜,千年來一直打我天朝的主意,每當聽到矮子盜又去侵襲我天朝,殺我同胞掠我財富,我們這些海外的天朝人,無不痛心疾首啊,而最痛心的,是千餘年過去,我天朝始終是散沙一團,內亂不已,眼看著如此強大的一個天朝,為內鬥所困,竟是不能反擊小小的一個矮子國,我們這些海外的天朝人,真的覺得心都要碎了。”說到這裡,商昆一臉沉痛,不過隨即眼中一亮,道:“但突然間喜從天降,我天朝出了一個名叫雪槐的絕世神將,這雪槐可真是天生神人,傳聞他身高丈八,腰闊十圍,三頭六臂,最神異的是額間另生一隻神眼,上察天地,下體陰陽。”
雪槐先還以為即便說出雪槐之名商昆也不會知道呢,再沒想到海外已遍傳他聲名,可聽商昆說得誇張,卻不由大笑起來,道:“哪有這樣的事?”
“木兄不要不信。”商昆一臉正色,道:“你只想,千年以來,我天朝從來只受矮子盜欺辱,什麼時候反擊過小矮子,可就是這位雪大將軍,屢屢痛殲矮子盜,半年前一仗木兄是聽說了的,小矮子頃一國精銳,更以皇族歪脖梨秀為統帥,想要一舉侵入我天朝,誰知連我天朝的大門都沒見到,便給雪大將軍率軍徹底殲滅,是的,確確實實是徹底殲滅,小矮子二十多萬大軍,上千艘戰艦,沒有一個人一塊船板回來,就是那什麼歪脖子梨樹也身首分離餵了海怪,如此之勝,從所未有啊,對了,小矮子回來了二十多個人,是雪大將軍放他們回來的,讓他們給矮子王傳話,木兄知道雪大將軍讓他們給矮子王傳的是什麼話嗎?嘿,那叫一個痛快,雪大將軍命矮子王親自去我天朝負荊請罪,否則就要掃滅矮子國,你聽這氣勢,掃滅,嘿嘿,威風啊,痛快啊,真是痛快啊。”商昆說到興奮處,一掌擊在船幫上,竟將船幫打下老大一塊。
這一仗雖是雪槐親自打的,但聽商昆說,雪槐心中也仍有些激動,不過商昆的話頭似乎繞遠了,正要問,商昆又道:“木兄可能不知道吧,那雪大將軍真真是天朝好男兒,言必行,信必果,說了矮子王不去請罪要掃滅矮子國,果然就來了,這一次,雪大將軍親率我天朝百萬雄兵,已經誓師出征,這會兒離著矮子國已沒多遠了,矮子王要去偷襲瘋牛國水軍,就是因為害怕雪大將軍所率的天朝雄兵。”
他這話雪槐有點兒聽不懂了,道:“商兄這話不對吧,天朝即要來打矮子國,矮子王就該全力抵擋了,怎麼又還要分兵去打瘋牛國水軍,更招一個強大的對手,難道想死得快一點?”
“木兄看來不瞭解矮子國人。”商昆搖頭,道:“小矮子是這世上最卑劣也是最狡猾的一種人,最善於玩弄陰謀詭計,照常理,小矮子對著我天朝大軍已是必死無疑,如何還敢去招惹瘋牛國水軍,可小矮子就敢冒險,我得到確切消息,小矮子將以一支水軍秘密偷襲瘋牛國駐野驢島的瘋牛國水軍,但卻不打自己的旗號,而是冒充我天朝水軍。”
他說到這裡,雪槐馬上就明白了,叫道:“小矮子是要嫁禍給我天朝,讓瘋牛國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與我天朝開戰。”
“正是。”商昆用力點頭,怒聲道:“小矮子狡猾吧,切皮一旦上當,盛怒之下揮軍迎戰我天朝水軍,則我天朝兩面受敵,小矮子便可坐收漁人之利。”
“小矮子果然狡猾。”雪槐又驚又怒,他擔心的就是瘋牛國水軍插手,而這麼一來,瘋牛國水軍不插手也要插手了。
“所以我一定要把這個情報送給切皮。”商昆握拳,道:“這個情報牽涉重大,不但可以救珠妹出來,最重要的,是可以揭露矮子國的陰謀,避免讓我天朝兩面受敵。”
“商兄做得對。”雪槐點頭,心中暗暗思忖:“這件事非常重要,與這件事相比,暫時進不進矮子國倒是不重要了,此去棕巴國,遠達千里,風浪海怪,而且小矮子不見東條目回去,說不定更會另派邪功高手來追,可謂兇險重重,萬一商昆中途出事,可就叫小矮子陰謀得逞了。”想到這裡,對商昆道:“商兄這件事對我天朝非常重要,我左右無事,便陪商兄走一趟好了。”
商昆大喜,道:“有木兄同行,那是最好了。”
雪槐道:“商兄身上有傷,便讓我來划船。”拿過船漿。他雙臂上力道何止千斤,雙漿扳動,小船便象在水面上飛了起來一般,商昆在一邊連聲讚歎。
雪槐划船雖快,也用了好幾天才到棕巴國,一路上到是風不起浪不驚,即不見什麼海怪,也沒見矮子國的追兵,雪槐估計矮子國追兵十有八九追錯了方向,因為商昆是天朝人,矮子國必以為他是天朝臥底,要追只會向雪槐艦隊方向追,如何會想到商昆其實是切皮的坐探。
一路上閒聊,雪槐問起切皮水軍的事,商昆知道的可比焦耳多多了,告訴雪槐,切皮水軍共有四十多萬人,鉅艦五百餘艘,大小戰船數千,當日歪脖梨秀所率矮子國艦隊未被雪槐殲滅之前,矮子國水軍實力也還趕不上切皮的水軍,所以只有容忍切皮水軍在棕巴國的存在,只是切皮想一口吞掉矮子國卻也做不到,半年前切皮得知歪脖梨秀所率艦隊被全殲,很有藉機一舉滅掉矮子國的打算,誰知矮子國師縮頭龜二預先算到,竟孤身一人闖進切皮的總督府,切皮在瘋牛國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卻還及不上縮頭龜二,惡鬥三百餘招,給縮頭龜二打傷,切皮部屬齊上,內中也有不少好手,但仍給縮頭龜二闖了出去,切皮由此心存忌憚,息了攻打矮子國之心,否則只怕不等雪槐來,半年前矮子國就已給切皮滅了。
商昆說起縮頭龜二和切皮的惡鬥,言語中頗多驚歎,也是,任何練武修真之人,對比自己強得多的高手絕學自然會心存羨慕,雪槐知道縮頭龜二是當世頂尖好手之一,切皮即能與他平手鬥到三百招外,可見也極為了得,這樣兩個好手相鬥,自是極為精彩,不過雪槐聽也就聽了,並不太在意,首先以他今日胸中所學,不說天下無敵,至少也不畏任何強敵,其次雪槐越來越認識到,在千軍萬馬的大戰場上,一個人的作用真的很有限,象上次他與諸候聯軍在龍首原大戰,如果不是事先發覺,真要給聯軍七十萬大軍圍上,他便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無法以一人之力扭轉戰局。戰場上要想取勝,只有憑藉整支軍隊的合力。但對切皮水軍的實力,雪槐聽在耳裡卻暗暗驚心,他只有四百餘艘鉅艦,切皮卻有五百餘艘,人數上也多過他,而且切皮還有棕巴國為基地,他的鎮海軍卻是萬里遠征,不過想歸想,雪槐倒也並不害怕,他反而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想:“矮子國不滅,對瘋牛國倒是一個牽制,我若滅了矮子國,大軍一撤,切皮十有八九會趁虛而入,然後以矮子國為基地,又會對我天朝虎視眈眈,這豈不是前門驅狼,後門進虎,這卻是個問題,但說留著矮子國不滅卻又不可能。”一時大傷腦筋。
到棕巴國,上岸。雪槐還是第一次看見海外島國之人,眼見棕巴國人外表和天朝人也沒有太大差異,只是略黑略矮,居室服飾差異也不大,事實上天朝周邊百夷萬國,無論服飾風俗,都深受天朝影響,雖有差異,總能看到天朝的影子,雪槐一時百感交集,即驕傲,又傷感,想:“我天朝屹立中土,輝煌文明澤及萬國,何等威勢,不想千年積弱,竟受一個小小矮子國欺凌,不過此一次後,我必叫小矮子聽到天朝兩個字就腿肚子抽筋。”他本來擔心滅了矮子國後將會面對一個更強大的瘋牛國,因而有些猶豫,此刻卻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徹底將矮子國打服,不僅是為了以後永絕矮子盜之患,更是為了重樹天朝的煌煌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