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被紀戎歌扔回了寢室。
麥樂和張志創兩人去解決他們的手銬問題去了。
我看了看紀戎歌,我說,那手銬怎樣打開啊?其實,我真想有個人能和麥樂拴在一起一輩子,這樣就可以保護她一輩子。
紀戎歌看了看我,說,拴在一起的人,我並不認為他們會幸福,就好像白楚和那個病歪歪的女朋友。
我想起白楚,頭就有些痛。我看了紀戎歌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白楚的那個病歪歪的女朋友,好像,已經出院了的樣子。你怎麼會覺得白楚和溪藍是被什麼綁在一起的人啊?
紀戎歌的手指滑過他誘人的嘴角,他笑,男人看男人,是很準的。男人的幸福很簡單,一眼就可以看得穿!我覺得白楚和他的病美人……反正,我說不清楚的……只是,我不知道白楚為什麼要這樣子。
白楚很幸福啊!他是那樣的喜歡溪藍,喜歡到那種人神共憤的地步了。可是,為什麼紀戎歌說白楚和溪藍綁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會是這樣的空虛呢?就好像是一個抽空了的無底洞一樣,任憑什麼,也無法填滿。
紀戎歌冷冷地說,你這表情,是在為他難過嗎?
我抬頭,看看紀戎歌,看著他迷人的唇角,想著昨天深夜的他給我的第一個吻,淡淡的悵然和迷亂湧上了心頭。
我下車的時候,紀戎歌下來給我打開車門。
我笑了笑,問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紀戎歌冷笑,說,有對你好嗎?我怎麼不覺得啊?你這人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我斜了他一眼,說,對我溫柔點你會死啊!
紀戎歌的眼睛瞟了一眼我頸項上的紅絲線,唇角漾起了淡淡的溫柔,他說,我怕寵壞了你,將來哪個男人會要你啊?白楚也不會要你的,所以,我不能寵壞你,將來還有男人肯要你!
我心想,昨天半夜還因為白楚的電話而抓狂。今天就這麼無所謂的樣子,去你三舅姥爺的吧,要是白楚說喜歡我,我就真的跟他私奔,但是,我當然不敢這麼跟紀戎歌說,這個男人是深埋在冰海里的火山,鬼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啊。
在我轉身回寢室的時候,紀戎歌一把拉住了我,衝我的宿舍門口,努了一下嘴巴,說,白楚。我沒猜錯,他果真在。
我抬頭看去,宿舍樓下,白楚的雙手插在褲袋裡,低著頭,偶而抬頭看看天空。清澈的眼神中,是一覽無餘的傷感。
我剛要喊白楚的名字,紀戎歌已經擋在了我面前。他的眼睛中閃過一絲不愉快的表情,眉心的那道傷痕隱約可見,唇角微微一勾,他細長的手指指了指我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莫春,你得記住你是我的,我不願意看到這個男人!
我仰著臉,看著紀戎歌,眉心有些淡淡的皺,我想說,你不是要貢獻自己的力量陪我戀愛嗎?好讓我早日吹倒白楚這棵大樹嗎?怎麼現在這麼小氣起來呢?但是,我肯定不會傻乎乎去問紀戎歌這個問題,我若是真的問了的話,鐵定會被他虐死的!
紀戎歌見我不說話,就閃了開來,這時,白楚已經發現了我和紀戎歌。
紀戎歌看了看白楚,低頭,撫過我的頭髮,說,我走了。晚上一起吃飯。說完,輕輕的,在我臉頰一吻,眼睛瞟向了不遠處的白楚。
我愣在了離白楚不滿二十米的距離處。
我走近白楚的時候,白楚一直看著紀戎歌的背影發呆。
我突然很想解釋,我跟紀戎歌昨天晚上並不是他想的那樣。但是,一想,這東西,越描越黑的,還是不說為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讓誰都會亂想一氣的。
白楚的眼神有些憔悴,但是依舊清冽明亮,嘴唇蒼白,他說,莫春,你回來了。
我遲疑了一下,說,你是在等我嗎?
白楚笑,看著我,目光柔長,就像陽光一樣。他說,我來這裡,不等你,還能等誰呢?說完,他溫柔的看著我,眼波里有些微微的碎裂,讓人心疼。
我突然很奇怪白楚的轉變。難道就像麥樂所說的那樣,必須有人喜歡我,他才會感覺到我很重要。
什麼嘛,這是什麼狗屁理論!
我問白楚,聽說溪藍出院了,她現在好嗎?
白楚笑了笑,說,她很好的,你不要擔心了,她沒事的。然後,他很小心地說,莫春,昨天晚上,我跟他說,我這幾個人要籌備一場很重要的畫展了,可能需要你給我幫忙,他有沒有跟你說過?
我突然很興奮,說,很重要的畫展?白楚,是你的畫展嗎?太好了!我來給你幫忙吧!我和麥樂一起給你幫忙!
白楚看著我,看著我興奮的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表情。笑說,你真的很開心嗎?
廢話,我不開心,我興奮什麼!當然了,在白楚面前,我還是得偽裝的很矜持的,我說,我就是挺替你開心的。
這時,白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著手機上的號碼,是溪藍。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示意我不要說話。
溪藍細著聲音問他,白楚,你在哪裡?
白楚看了看我,說,哦,我在畫廊,籌備畫展的事情。溪藍,你吃飯了嗎?我出來得太早,沒有給你買早餐。
溪藍說,哦。
白楚說,溪藍,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我很快就回去,你記得吃藥。
溪藍說,白楚,你的畫廊對面,是不是還站著我的姐姐莫春啊?她是不是一直默默的在你身邊,看著你,看著你對我說謊啊?
白楚的臉色大變,他說,溪藍,你在哪裡?
溪藍說,白楚,你別看了,我就在我親愛的莫春姐姐身後!
當白楚的眼睛望向我的身後時,臉上的表情都變了。他握手機的手,輕輕從腮邊滑開。溪藍也掛掉了電話。慢慢地從遠處走近,繞過我的身邊,轉到白楚面前。
我定睛一看,是溪藍,我驚訝的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倒不像白楚,有點說謊被人戳穿的痛楚。我之所以驚訝,是因為,不知道多久了,我很少看到雙腿走路的溪藍。
我的大多時間,看到的溪藍,都是躺在病房裡的,那個病歪歪的小女孩。
而此刻,她突然會雙腿走路了。
我不能不詫異。
溪藍看了看我,很親熱的喊我,姐姐。但是,眼神之中的冰冷如同未破的春冰一樣讓人心生寒意。
白楚看著溪藍,眼睛裡閃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笑笑說,剛才還在畫廊,但是,因為跟莫春說畫展的事情,所以……
溪藍甜甜一笑,說,我也是想莫春姐姐了,很久都沒有來看看她了,所以,病好出院之後,就跑出來,想看看她。沒想到,咱倆這麼心有靈犀。說完,就像一個小孩一樣幸福地笑,笑著笑著,就跑到白楚身邊,輕輕挽住白楚的胳膊說,白楚,我今天早晨看到你昨晚畫的畫了,非常好看,畫裡面的女子好漂亮啊。白楚,我能為你的畫展幫點忙嗎?
溪藍後面的話,讓白楚的臉色更難看了,但是他是一個如此善於隱忍的男子,所以,只能笑笑,寵溺地看著大病初癒的溪藍。
當天早晨,溪藍和白楚一同離開了。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裡突然失落起來。我很奇怪的想,會不會是紀戎歌這個渾球搗得鬼!
白楚和溪藍走後,胡為樂和莫帆居然也從學校翻牆而出,來我的寢室找我。
莫帆一直不說話。倒是胡為樂就像個小機關炮嘟嘟嘟嘟說個不停,他說,純潔,聽說你夜不歸宿了?聽說你跟著一個開寶馬的男人出去了?為什麼我和莫帆打了你一晚上手機你都不肯接?
胡為樂一說手機,我才想起來。為什麼他的電話我總接不到的原因是,我將他的電話設置成了拒接來電。因為自從我上次拒絕了他的表白之後,胡為樂小朋友,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進行遠程教育,給我洗腦。
他用盡手段告訴我,他不是小孩。反正我每次都能聽到他的旁邊,有莫帆這個沒門牙的小孩小聲的笑。我心想,難道胡為樂說喜歡我,是和莫帆的合謀?莫帆為了報復我曾經對他的拳打腳踢而給我設的套?這個渾球,要是真是這樣,我非殺了他不成!
胡為樂對我的諄諄教導,令我自殺的心都有了。他說,純潔,我們的差距不大,古話不是說了嗎?女大三,抱金磚,我們才相差兩歲啊。
我當時真抓狂,我就說,那你回你**肚子深造一年吧,等我們倆真的是女大三了,我就跟你在一起。
他身後,莫帆笑得都快憋死了。
後來,為了擺脫胡為樂,我就毫不留情的將他的號碼設為拒接來電。所以,難怪,昨晚他總是打不進來,我也接不到。
現在胡為樂正在為我不接他的電話而抱怨不停。最後,他還是將話題轉回重點,他說,純潔,你昨晚上哪裡了?
他問這話的時候,莫帆也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當時簡直快瘋了,我只不過就這麼一次“夜不歸宿”。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人盡皆知了。
莫帆見我不說話,他也低著頭,眉心之間有很濃的傷痕。他走的時候,跟我說,姐姐,我知道,爸爸沒有死,他在監獄裡,是不是?我是罪犯的兒子是不是?別人都看不起我們姐弟是不是?
我剛要張嘴辯解什麼,莫帆卻搖了搖頭,說,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什麼事情都清楚的。奶奶將這件事情已經全部都告訴我了。姐,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的了。我不會讓別人因為我,再看不起你的。只是,姐,你也不要讓別人看不起你啊。
說完,他就和胡為樂勾肩搭背地走了。走到半路,他又折回來。衝我笑笑,說,姐,你很快就要過生日了。你想要什麼禮物,我一定利用暑假打工給你買!只是,姐,你生日的時候,我沒法送給你,因為我沒錢,等我暑假打工完了,補給你好不好?
莫帆看著我,笑,豁著缺了一顆牙齒的嘴巴。
哎,真不愧是我弟弟,少了一顆門牙,都能笑得這麼傾國傾城。
我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溼。卻不知道該跟眼前這個少年說些什麼。我很想告訴他,其實,我最需要的禮物,就是他永遠都健康平安。我還想,等我暑假,找個合適的工作,賺錢,一定要給這個小渾蛋補一顆如花似玉的門牙。
麥樂如果知道我說“我最需要的禮物,就是莫帆永遠都健康平安”的話,一準兒會說我矯情。
因為幾天前,她電話我的時候,問我,壽星,壽星,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啊?
我還跟她唧唧歪歪的,耍著小聰明,還故作漫不經心的說,我看好了嬌蘭的慕司腮紅,在那個櫃檯流星往返了不知道多少趟,就是沒有錢啊,350大洋啊。那些BA乾脆搶算了,那麼貴的胭脂我這個用大寶的貧民妹妹這輩子買不起啊!不過那胭脂確實漂亮啊,如果你要送我的話,我不反對……
麥樂翻著白眼說,你三舅姥爺的,你的要求超過了我的預算了!你爺爺的當我是提款機啊!不成,你還是繼續惦記著它吧!
我說,姚麥樂,你個沒良心的,那你問我幹什麼啊?我實話實說你又不樂意,你個王八蛋,我不跟你說了,我繼續給莫帆補語文去!
麥樂就嘟囔著,知道你這個混蛋女人會獅子大開口的,你還不是為了把這些日子給我燉小母雞的錢變相地給要回來?切!你麥大姐偏不給你還回去,我要你惦記一輩子。
我說,去你個小母□!可是這句話沒說完,麥樂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只有我對著手機自言自語,往旁邊斜眼瞅瞅,莫帆同學正拿著語文課本眼巴巴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