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抱著小童,安撫著他不安的小情緒,我說,別怕,小童,那些怪叔叔不是真的!那是小童做的惡夢!
小童一邊抽泣,一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粉色小嘴巴,嘟著天真,說,媽媽,我怕。
我嘆了口氣,車窗外,煙雨濛濛。
到小區門前的時候,我已經將對江寒要說的謊言倒背如流,自己如何被綁架,如何趁那些笨賊睡著後帶著小童逃走……
我根本沒有去想,這一夜,這個男人是如何度過的。
秀水將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跟見了鬼似的,尚未尖叫,四根手指已直接插在嘴巴里,眼睛瞪得跟雞蛋一樣大。
我沒看她,心一橫,閉著眼就衝門前立在客廳裡的那個背影走去,口裡唸唸有詞,我說,江寒!我給你把孩子抱回來了!幸虧我聰明機靈命又好,否則,我早就沒命了,你兒子也沒命了。我……
突然,有人重重的哭了一聲,太太——
我一睜眼,李蓮花正淚眼汪汪看著我,她將小童抱到懷裡,不住的看。
我再一看,那江寒背對著我吧,還正抱著一女人。
我心裡剛想,真是臭不要臉啊,我剛前腳被綁架,這混蛋就後院給我起火啊,雖然我們不是真夫妻,你好歹給我點假情意啊。直到那女人拖著哭腔從那人懷抱裡掙脫出來,不由分手抱住我嚎啕大哭的時候,我才發現,咿,這隻原來是胡冬朵?原來背影是康天橋的。
那江寒去哪裡了?
康天橋一見我,倆眼瞪得跟燈籠,上來就掐我的臉,說,哎呀,是人,不是鬼!然後,飛步衝庭院走去,衝江寒喊,你你你女人……
我一面安撫哭得斷腸的胡冬朵,一面轉向庭院裡。
那個男人窩在竹凳上,彷彿陷在了時空之中風乾了一般,雨水落滿他的衣衫——這對於他來說,是極度漫長的一夜。
八點之前,他期冀交付錢財之後可以見到我和小童;而最終卻是煙雨之下沉默冰冷的絕望。
他看到我的時候,目光停留了很久,很久。
這是我從沒有見過的他的模樣,一時之間,我竟不知如何是好,我悄悄的衝他走過去,繼續朗誦著那些謊言,我說,那個,江寒!我給你把兒子抱回來了!幸虧我聰明機靈命又好,否則,我早就沒命了,你兒子也沒命了,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走上前,一把將我拉入懷裡,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的、狠狠的抱住我,彷彿用盡了畢生的力氣一樣。
我愣在他這山呼海嘯般的擁抱之中,一時大腦轉不過彎來,嘴巴里只能重複著,我……帶小童回來了。我……
他依然不說話,腦袋埋在我的肩膀上,背後竟是溼漉漉的一片,大概是雨水吧。
我試圖將他推開,我說,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溼了!
他卻依舊不肯放手,彷彿,他一鬆手,我就會“biu”一聲,從他面前消失一樣。
就這樣,我在他的懷裡,掙脫也不是,不掙脫也不是。
雙手無措的舉在空中,任他緊緊的將我擁著,久久不放開。
若不曾以為就這樣失去,怎會有後來的百般珍惜?
遺憾的是,當初的我,那麼深的成見之下,怎麼讀得透江寒的感受;就算讀得透,我有膽量去相信嗎?
若不曾以為就這樣失去,怎會有後來的百般珍惜?
遺憾的是,當初的我,那麼深的成見之下,怎麼讀得透江寒的感受;就算讀得透,我有膽量去相信嗎?
胡冬朵傻傻的看著江寒抱著我,抹了抹淚,問康天橋,說,江寒不是對我們家天涯動真格的了吧?
康天橋撇撇嘴衝胡冬朵豎了一個“八”的手勢,說,那不是抱著一個女人!那是抱著八百萬!八百萬啊!擱誰誰不抱,擱誰誰心疼!
胡冬朵說,我要被綁架了,你會用這麼多錢贖我嗎?
康天橋說,我家錢都在我媽那裡,我媽那愛錢的勁兒,就是我被綁架了,她也不見得會掏那麼多!
胡冬朵臉一黑,說,喵了個咪的,說句假話會死啊!不提你媽會死啊!
康天橋臉一歪,說,好好好!真是的!好了,你去上班,我還要去醫院照看那個姓胡的,咱就別影響人家小別勝新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