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好雄偉壯觀……
她呆了,好一會兒腦袋都在完全真空的狀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睛正瞬也不瞬的望着這男人一身的赤裸,自然,也忘記怎麼害羞,忘記應該遮起雙眼,忘記……應該趕快把這男人趕出去……
藍靜歡熾熱的望着他裸體的模樣,讓風樹亞的眸光在瞬間轉黯,深潛的慾望在喉間滾動,休內的火熱也慢慢升高,他伸手往旁拉了一條大浴巾圍在腰間,微勾起唇,朝她靠近,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還滿意嗎?」他輕問。
嗄?藍靜歡的雙眸落在他英俊的臉龐上,聽不懂他在問什麼。
「我是説我的身材,你張大眼睛看了那麼久,應該還算喜歡吧?」風樹亞很謙虛的詢問着。
轟——
藍靜歡終於聽懂他在問什麼了,一張早被熱氣染得紅豔的漂亮臉蛋,此刻更是豔上加豔,美麗動人。
鎮定點!藍靜歡!她在心裏告訴自己。
不過就是男人身上的一塊肉罷了,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想着,她的目光緩緩地上揚,對上風樹亞的眼。
「還不錯,不過,如果尺寸大一點的話應該會更好。」説完,她對他一笑,笑完,趕緊把視線從他臉上調開以免穿幫。
什麼尺寸不尺寸、大小如何,老實説,她根本一點概念都沒有!
不過,據説那些暴露狂都會因為被嘲笑那話兒小而自卑的跑掉,那麼,她想,用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應該也行得通吧?
至少,她沒有表現出大驚小怪的樣子,還從容的對他笑,她已經很滿意自己的表現。
可她心跳得好快,快得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該死的,他為什麼還不滾出浴室?從眼角瞄過去,那雙修長好看的腿還動也不動的佇立在她面前。
「你看過多少男人的裸體?」風樹亞的嗓音温柔而危險。
竟然嫌他小?
這女人,果真是臨危不亂呵。明明那張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似的,卻還可以表現得如此無動於衷,説真的,還挺讓人佩服的。
藍靜歡被這個問題卡住了,沒想到這男人被嫌棄還有勇氣留下來跟她繼續討論這個話題,真是要命……
「不少。」她隨口應了一句。
藍靜歡用水潑潑露在水面外的手臂,再用手捧水衝臉,假裝忙着洗澡,一邊還得防止春光外泄,因為毛巾只能蓋住胸口和重要部位,一雙長腿根本遮不住,害她侷促不安到了極點。
「幾個?」
這男人,怎麼這麼煩?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嗎?
「沒仔細算過。」謊越扯越大,害她好心虛。
「都用過了?」
啥?這是什麼鬼問題?
用過?用過什麼?
藍靜歡皺眉,不解的目光終於抬起來望向風樹亞。
風樹亞眉眼之間全是笑,見她一臉懵懂的表情,就知道她在這方面根本就是一張白紙,逗起來一定更好玩。
「用過了才能知道尺寸合不合啊,並不是大就好,而是要剛好,想不想試試?」他熱心的邀約着,彷佛只是要請她吃一頓晚餐那樣的自然。
再笨再呆再無知,現在的藍靜歡也該聽懂這男人的話了,整張臉爆紅,胸口起伏不定,又惱又氣又覺得好悶。
這男人,竟然可以用這麼自然温柔的語調,對着她説這樣限制級的笑話?!真的是……好過分!
「出去,」她咬住唇,前所未有的怒氣正在她休內澎湃洶湧。
風樹亞看了她一眼,斂起唇邊的笑意,沒聽話的出去,反而在浴缸邊緣坐下來,拿起旁邊的洗髮乳倒在掌心,揉上她的發——
「你幹什麼?」
藍靜歡身子一僵,抓緊了浴巾,下意識想避開他的碰觸,可惜這按摩浴缸雖然不小,但也沒有太多可以逃脱的空間,除非,她起身離開這裏,完全不介意在逃離的過程中可能被這男人給看光光的風險。
「發上沾了泥,我幫你洗乾淨。」他温柔的指腹輕輕的在她髮間輕揉、滑動,並輕按着她的太陽穴。
好舒服……她覺得頭的重量輕了些,有那麼片刻,她真的想就這樣由他幫她洗着發,什麼也不想。
可是,這太親密了,她跟他完全不應該突然從單純的室友,一下子跳到可以裸體相見,一方還幫一方洗髮的關係,這太匪夷所思。
「我會自己洗!你出去!」因為太舒服,因為太親密,藍靜歡幾乎要忍不住。動情的呻吟了。
「頭還痛嗎?」完全無視於她的冷言冷語,他温柔的問着,細長的指還滑至她敏感的頸間幫她按摩着。
該死的!
「風樹亞,請你出去,馬上。」再下去,他是不是想要乾脆在這裏耍了她的身子呢?
這樣勾引她,很有趣嗎?
「別生氣了,我道歉。」他突然道。
藍靜歡一怔,想不到會聽到這樣的話。
風樹亞伸手抬起她低垂的小臉,讓她不得不看着他。「我為我剛剛過火的玩笑話冒犯了你純潔的心靈而道歉,換你了。」
什麼?藍靜歡眨眨眼。「換我?」
「是啊,你也欠我一個道歉。」
「我什麼時候欠你的?我為什麼要跟你道歉?」
「剛剛你躺在草地上淋雨裝死,害我不知死掉多少萬個細胞,你知道嗎?我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這樣擔心過誰了,結果那種焦急慌亂的情緒竟出自你的任性玩笑,所以,你欠我一個道歉。」
説着這段話的風樹亞,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藍靜歡被迫看着他的眼,卻也在這一刻清楚的看見他埋藏在眼底深處,那抹百分之百令人心動的柔情。
她知道,他的擔憂是真。
她也知道,他的在乎是真。
他連她頭痛不舒服都看出來了,明明先前還氣着她,卻還是對她這麼好、這麼温柔、這麼體貼她,如何不動容?
「你是不是想要我?」她直接問。
風樹亞瞅着她,老實道:「沒仔細想過。」
只是看着她,總想要逗逗她、寵寵她,期盼看看到她為他而展露笑顏,害羞也好,生氣也罷,總之像個活生生的人,他就覺得愉悦,很有成就感。
對她出乎意料之外的緊張與擔憂,是先前那一瞬間才知道的事,所以才生氣,因為他八百年都難得紊動的心,在那一刻,竟深深的被她所牽動了。
是沒仔細想過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她,但這個女人已經被他所牽掛,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我喜歡你,應該是事實。」他補了一句。
藍靜歡幽幽地看着他。「不要浪費心思在我身上,風樹亞。」
「這件事的決定權在我,不在你。」他温柔的笑着,像是在笑她傻氣。
她別開眼,很怕自己被他温柔的眼神所蠱惑。「我不會愛上你的,我早已經是個沒有心的女人。」
她的心,已經在十九歲時跟着另一個男生離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又或者,是不想讓它回來?
她不知道,也懶得去追究,反正心死了,就不會再痛了,不是很好嗎?
聞言,風樹亞輕勾起唇角,輕柔的話語家微風拂過她的臉——
「我不要你的心,所以沒關係。」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根本沒打算要她嘍?
藍靜歡一僵,竟説不上自己是歡喜還是難過。雙手在水面下緊緊鍬着毛巾,動也不敢動一下,怕泄漏出她的脆弱。
有那麼一秒鐘,她真的想伸手巴住他,怕他因此從她的生命中走掉,這樣的情緒太詭異,可是卻十分的真實。
「我不要你的心,但要你的人。」風樹亞淡淡的宣告着,然後起身。「快洗,我在外頭等你。」
在外頭等她?!什麼意思?
藍靜歡想問,卻問不出口,只能呆呆的看着那高大挺拔有如神祗般尊貴的男人,優雅的開門離開浴室。
我不要你的心,但要你的人……藍靜歡的腦海裏,一直盤繞着這句話,讓她心神不寧,頭也洗好,澡也泡好,一張小臉還被她洗了好幾次都快脱皮了,最後連腳都拿來洗上數次,就是沒那個膽走出浴
室這道門。
怎麼辦?先前被他以那種情況抱進來,浴室內根本一件可換上的衣服都沒有,總不能叫她把那沾滿泥草的衣服再穿回身上吧?
他説,他在外面等她,那不就表示他現在人就在外頭?如果她要走出這道門,就只能圍着大浴巾出去……太危險了!
這根本就等於是羊入虎口,她連逃脱的空間都沒有。
可是,她總不能永遠不出去吧?而且,也不能讓他小看她,以為她膽小如鼠,他隨便一句話就把她嚇到不敢出門。
想着,藍靜歡低頭確認身上的浴巾已裹好,一手抓浴巾,一手輕輕的去旋開門把,接着,她的頭先探了出去……
一張英俊的臉孔突然放大數倍湊近她面前,藍靜歡差點叫出聲,幸好沒有,不過也被嚇掉半條命了。
「我還以為你打算在裏面睡到天亮呢。」風樹亞輕笑着,伸手把她從浴室拉出來,就在她緊張的用雙手緊緊扯住身上浴巾的同時,他已經拿出一件柔軟的睡袍套上她半裸的身子——
她意外的仰起臉看着他,他也笑看着她。
藍靜歡一羞,趕緊把睡袍拉好,幸好裏頭還包着一條浴巾,他應該什麼都看不見。
「已經煮好面了,等你吹完頭髮換好衣服就過來吃,知道嗎?」他又道。
寵溺又温柔的眼神,看得她更心慌。
沒想到是這樣的,原來他説在外頭等她,是為了要煮東西給她吃,睡袍準備好了,怕她着涼,東西煮好了,怕她捱餓。
事實上,她真的餓極了,從中午一直餓到現在,又拔了一下午的草,全身半點氣力也沒有。
可,流淚是不需要氣力的,所以,一滴淚水不期然的順着她的眼角滑下來……
藍靜歡趕緊低下頭,快步走開,身後,一隻手卻及時拉住她——
厚實的大掌包覆着她冰涼的小手,風樹亞因為她冰涼的手而微微挑起眉,轉而把她整個人帶進懷裏抱着。
「你會冷,我幫你取暖吧。」
明明是他想抱她,極想抱,説出來的話卻窩心得要命。
不過,真的只是抱抱她而已,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可以只是這樣單純的抱着一個女人,就覺得快樂。
當然,他還想要更多。快樂不等於滿足,對這個女人,他願意花比平日對其他女人更多的耐性來等待——她願意為他美麗綻放自己的時機。
藍靜歡因為他的這個擁抱,身子一下便温熱了,甚至,可能會變得滾燙,如果他再繼續這樣抱住她的話。
「我不冷了,而且,我要趕快去吹頭髮,才能吃到你煮的東西。」她有點語無倫次,明明就是想叫他走開,卻很白痴的説了一堆理由。
風樹亞笑了。
果真,她剛剛説的那堆理由很可笑,藍靜歡有點惱羞成怒,伸手推開他,頭也不回的奔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撫住狂跳的心,不住地喘息。
為什麼,她的心會因為這男人跳得如此狂急?
不該的……她甚至喜歡上這男人擁抱住她的感覺,心安舒適又踏實,而且,讓她覺得不再孤單,讓她……覺得被愛。
不該的……她已經沒有心了,不是嗎?
她説過的,這輩子,她只愛一個男生,而那個男生,已經死了。
還能愛嗎?怎麼可以?
絕對不能,就她一個人活着幸福,這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
一大早,藍靜歡親自到台北信義區的展越公司去交案子。
展越公司的老闆展月宇,見到藍靜歡竟然親自前來交案,很是詫異,忙不迭迎上前去。「怎麼自己過來了?」
展月宇叫秘書去倒一杯熱咖啡進來,並引她入座。
「是重要的檔案,所以就親自送過來了。」
展月宇接過光盤片及一迭文件數據,把它們擱在一旁後,再回到她身旁坐下來,關心的詢問:「早餐吃了嗎?要不要請人去買?還是我陪你到樓下去用餐?你低血壓的狀況最近還好嗎?」
藍靜歡是展越的計算機程序設計師,跟他合作好幾年了,可以説是老闆兼朋友的關係,因為她獨特的個性,又一個人居住,所以偶爾他也會開車到她家看看她,尤其桃花盛開的時候。
對他而言,她是個特別的女人,總是讓人忍不住想關心,卻又不是那麼容易親近。
「吃過了,別擔心。」藍靜歡輕輕笑着。「你這個樣子,好像在對待一個孩子似的,我已經二十五了。」
展月宇見到她的笑,有點靦的也跟着笑了。
「最近……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嗄?「什麼意思?」
「難得看你這樣笑,感覺輕了一點。」
「什麼東西輕了一點?體重嗎?」
這話,讓展月宇大笑出聲。「竟然會説笑話了呢,果真有什麼不一樣了,對吧?你……談戀愛了?」
藍靜歡詫異的挑挑眉,笑意淡去。「沒有的事。」
腦海中,卻浮現風樹亞的身影。
昨夜,她穿好衣服到廚房把面端到房裏吃,風樹亞只是温柔的看着她,沒多問一句,反倒是她多餘地説:「我有案子要趕。」便閃躲進房。
最後,吃完麪連碗都不敢拿出來洗,一大早才偷偷摸摸的拿出去。光想,就覺得自己很可笑。
「真的?」
「嗯。」她淡應,神情卻有些不自在。
展月宇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説什麼,把話題轉到公事上。
一提到公事,藍靜歡就顯得自在多了,話也比平日多了幾分。
處理完公事,藍靜歡走了一趟房屋中介,花了幾個小時去看房子,越看心越沉……
她不在意空間小,但卻非常在意居住的環境與質量,沒有綠意的住宅會讓靈魂枯死,不能種花,看不到天空的房子,她一定會窒息。
完全找不到喜歡的。
更何況,她舍不下屋後的那片桃花林。
「藍小姐,這間房子有庭院,只是老舊了一些,租金可以便宜些,你覺得如何?」
「我想,還是再看看好了。」她很龜毛,她知道。
帶看房子的先生,耐性算好,只不過是租個房子,她卻比買房子的房客還要挑,她自己知道,要做她這筆生意很難賺,所以對方帶看得也不算積極,今天要不是她親自跑去,恐怕得在家等上半個月一
個月呢。
開車回到陽明山,藍靜歡才跨下車就拐到腳。可能是因為今天走了不少地方,爬了不少樓梯,又看了不少房子的緣故,兩隻腳都疲累到不行,才會一個不小心腿軟踩到路面的小?同時給拐了一下。
有點疼,但應該不算嚴重。
藍靜歡脱下腳上不算高的高跟鞋拎在手上,伸手推開鐵門,慢慢地,一步步走進屋。
她只顧着低頭看地上有沒有會剌傷腳的東西,卻沒有注意到前方朝她走過來的高大身影,直到,自己的身子突然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給騰空抱起——
風樹亞那温柔的笑臉,再次漾進她驚詫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