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方文律。
「沒問題吧?潞。」見沈潞的表情不對,康仔關心地問。
他跟在沈潞身邊算是最久的了,當然也親眼目睹許多女人對他的興趣,可他從沒見過沈潞對任何一個女人像花盎然這般專注,或許花盎然對沈潞而言是特別的,他不免有點擔心。
「或許是她的同學,你們別想太多了,去喝酒吧!」沈潞心裡有個底,他揮揮手,打發他們別再專注在這個問題上面。
「不了,我看我們還是改天再來打擾好了。」康仔推了推阿興,讓他去叫其它人準備離開。
「好,下次我會多準備一些酒菜。」這些人每次來都像蝗蟲過境。
「那我們走嘍!」幾個人打聲招呼,便留下滿桌子的零食、酒瓶離去。
沈潞安靜地收拾垃圾並仔細分類,心頭想的卻是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他到底是誰?
來不及走避的花盎然,一下班出了公司便被在樓下守株待兔的陳定邦給逮個正著,在求救無門的情況之下,她只得硬著頭皮跟他走。
陳定邦帶她去法國餐廳吃一頓豐盛的法國料理,雖然菜色很棒、消費很高,但花盎然卻吃得食不知味。
嗚……她不過是小老百姓,吃不習慣這種昂貴的法國料理啦!幾乎全是冷盤,吃得她到現在胃都還在發寒呢!
「怎麼了?妳的臉色不太好。」坐上車後,陳定邦體貼地遞給她一件薄外套。「冷氣太冷嗎?我已經關到最小了,不如妳加件外套好不好?」
「謝謝。」她把外套緊緊揉在懷裡,可憐兮兮地瞅著陳定邦。「學長,我們……」可不可以別去了?
「今天這出歌劇很好看哦,我在暑假到英國度假時看過一次;主演者是英國有名的劇組,現場有中文翻譯字幕,應該沒有語言上的問題。」陳定邦知道她內向,為了怕氣氛太過僵凝,主動地想炒熱話題,滔滔不絕地跟她介紹戲劇內容。
「英國?」我的媽呀!國外來的哦,那票價……很貴喉?「學長,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那個票……多少錢?」她問得極為困難。
「妳問這做什麼?」陳定邦看了她一眼,很快地把視線轉回車道。「我又沒叫妳付費,妳不用擔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花盎然笑得有點虛弱,她不想虧欠他太多,因為自己雖不至於討厭他,但卻根本沒有他想象的那種意思。「呃,我是想……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跟朋友一起去看,所以先問問價錢。」欸,她這樣會不會顯得很小家子氣?
「哦?如果妳有需要,我可以幫妳買啊!」他可以上網購票、選位,信用卡付帳,很方便的。「妳只要告訴我時間和劇名、演出團體,這不難的。」
「學長……」哎喲!他怎麼有理說不清啦!
「叫我定邦吧,我也叫妳盎然。」他又單方面地自作主張。
「那……如果我叫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講票價?」那條件交換好了。
「看來妳很在意這一點?」將車停進停車場,陳定邦好笑地看著她。「我不懂這有什麼重要性。」
「對我來說,很重要。」花盎然表現出難得的堅持。「你要是不說,那你自己進去看,我要回家了。」國家劇院嘛!公交車多得是。
「好,既然妳堅持。」陳定邦聳聳肩。「我訂的是貴賓席,五千元一張票。當然,還有較普通的席次,票價當然就不同了,有三千、一千……」
五千!花盎然有點暈眩,五千塊看一出歌劇?噢!老天!讓她「屎」了吧!
五千塊的生活費,她可以過一個月!
這個人怎麼如此奢侈?他加上自己,兩個人的票就要一萬塊了!足足佔了她近半個月的薪水!
她渾渾噩噩地任由陳定邦拉她進劇院看戲,演完後又渾渾噩噩的讓他開車送她回家。一路上她的思緒沒有離開過「10000」這幾個數字,感覺好幾個零在天空飛來飛去,怎麼抓都抓不到……
她無意識地指著回家的路,而陳定邦也安分地照著她的指示開車,直到開回到她的宿舍前才停車。
「盎然,妳今天過得還愉快嗎?」他像個貴族紳士,很有風度地尊重女伴的感覺。
「愉、愉快。」嗚……心疼吶!要是還有推不掉的下次,不知道能不能折現?
「我也很愉快。」他露出滿意的笑容,下了車為她拉開車門。「妳願意邀請我到妳家喝杯咖啡嗎?」
「嘎?」花盎然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說,頓時舌頭有點打結。「我、我家沒有、沒有咖、咖啡。」事實上,她和沈潞都只是偶爾喝上一杯,而且都喝現成的罐裝咖啡,因此家裡並沒有「存貨」。
「沒關係,白開水也可以。」他想更接近她的生活空間。
「白開水?白開水!」花盎然總算找回理智,她霍然明白陳定邦的企圖。「呃……定、定邦,我想可能不太方便。」她終於想起沈潞的存在,彆扭地看向二樓微亮的窗臺,還好,沒發現他的身影。
「時間還早,我想我可以再跟妳聊一會兒,可以嗎?」他耐著性子等待佳人首肯。
「我是不介意,可是我還有室友……」她介意,而且介意得要命!她根本不想讓他碰觸更多的自己!
「那麼我就不勉強了。」他扯開完美的笑容,把心裡的不滿壓了下來。「但願改天可以認識妳的室友。」這表示他能更進一步。
「呵呵,但願、但願。」她乾笑,轉身就想步入公寓。
「盎然。」陳定邦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快速地在她頰邊偷了個吻。「晚安,願妳有個好夢。」
花盎然簡直被他的舉動嚇傻了,心頭冒出一顆顆驚懼的疙瘩,直至陳定邦的車駛遠了,她才悻悻然地走入公寓──
鑰匙才插進門鎖,大門便由內側拉開,連帶地把花盎然整個人往裡拉。
「回來啦?」沈潞平靜地站在門邊,讓出一條走道讓她進門。
「回來了。」看到沈潞,心裡踏實許多。「你怎麼站在這裡。」
「我在等妳。」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意圖。「玩得愉快嗎?」
「還好。」她應了聲,走進客廳,才放下揹包,她驀然有種寒毛直豎的感覺。
糟了!他怎麼知道她是去玩?她記得自己明明跟他講過,她今晚要留在學校和同學做分組作業的!
她驚喘一聲,飛快地轉過身──
「要不要讓我猜猜妳今晚做了哪一門課的作業?」沈潞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一雙深邃的藍眸緊盯著她心虛的眼,性感的唇噙著邪惡的弧度,鎖住她不安的靈魂。
「我……」這一刻,花盎然見識到她從未見過的沈潞,那雙美麗的藍眸在此刻看起來是如此魔魅和詭譎,令她一顆心幾乎彈出胸口。
「材料與結構?建築設計?立體繪圖?人因工程?畢業製作?」
「不、不是……」他每提出一門課,花盎然便搖一次頭,雙腳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而他則是步步逼近,直到她抵住房門邊的粉牆。
「都不是麼?嗯?還是戀愛學分?」
花盎然退無可退,她緊緊地貼著牆,連呼吸都不敢用力,雖然她的手很想撥撥耳邊的發,但她沒有勇氣。
「怎麼不說話?小花。」沈潞健碩的手臂貼在她頭顱兩側的牆面上,背脊微微弓起,與她兩眼平視;他彎起手肘,將自己的俊顏推近她,唇瓣噘成小圈,惡質地朝她吹了口氣。「嗯?」比平日更為低沈的嗓音,毫不遮掩地散放出慍怒的輻射。
花盎然屏住呼吸,驚惶地緊閉上眼,既已無路可退,只能兩腿微顫地撐住自己不斷髮軟的身軀。
「說呀!舌頭被貓咬掉了麼?」聲音裡透著一絲嚴厲,熾熱的氣息透過說話間的吐息噴至她臉上,讓她的情緒更為緊繃。
她咬著唇就是不敢發聲,心頭陡地冒出一股委屈。
她也不想跟陳定邦出去的,可是他的人都到公司樓下堵她了,她不跟著走能怎麼樣?
她說留在學校做功課,就是怕遇到像今天這種拒絕不了的情況,所以預先對沈潞打預防針。因為不想讓他誤會自己見異思遷才扯謊,卻又因扯謊讓他誤會更深,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嘛!
早知道她就死守自己的原則──不說謊,打死都不說,這樣也不必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是這裡嗎?」沈潞霍地伸手輕觸她的臉頰,令她重重一震。
「什、什麼?」她將眼睛睜開一絲小縫,小心翼翼地覷他一眼。
「他吻了妳哪裡?」他生氣地捏了捏她被陳定邦吻過的臉頰,藍眸幾乎噴出火焰。「是不是這裡?嗯?」
「你看到了?」她驚訝地睜開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他偷看!他竟然會用這步賤招!
「怎麼?妳都敢做了,還怕我看麼?」還是瞞著他背地裡做!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女人哪輪得到別人來染指!
「我不……是他主動的!」而她根本來不及防備跟阻止。
「這麼說,妳是承認了?」很好,總算招了啊?竟敢瞞著他讓別的男人給吻了,真是……該死的好極了!
「你、你都看到了還問?」討厭討厭!都是陳定邦害的啦,誰知道他會忽然吻她嘛!她也是覺得很噁心啊!
「他吻了妳的唇麼?」半閤眼瞼,藍眸的光芒變得危險,他輕柔地用拇指搓撫著她微啟的紅唇,嗓音更形沙啞,呼息也更加濃濁。
「沒……唔!」
她的話沒有機會說完,沈潞的唇帶點懲罰的意味堵上她,重重地吮住她柔嫩的唇瓣,迫使她微疼地呻吟了聲,滑舌得寸進尺地侵入她甜蜜的檀口。
「嗯……別、潞!」花盎然奮力抵著他的胸口,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的蠻力。
「妳不是要追求我麼?都可以讓別的男人吻妳了,為什麼我就不行?」她不掙扎便罷,她越是掙扎,沈潞嫉憤的心態更是無法平復,他緊摟著她的腰,執意不讓她離開自己的箝制。
「不是不行!」花盎然使盡力量推開他,猛然一個轉身,讓自己的額頭抵著牆,嬌軀微微發顫。「別說是一個吻,你要我整個人,我都可以給你,可是……可是我不要你因為生氣而這樣對我!」她幽幽地說著,委屈的淚一顆顆掉下眼眶。
嗚……她又想唱那首歌了:太委屈~~
沈潞呆愣了下,他煩躁地扒了扒頭髮,伸出手想碰她的肩,卻又覺得不妥而放下。「別哭了,是我不好。」是他太沖動了。
「本來就是你不好。」她吸吸鼻子,眼淚還是掉個不停。
「對不起啊,小花。」終究還是忍不住伸手環住她,鼻尖埋進她的頸窩,深吸口氣俘虜她頸窩間的馨香。「我怕妳不再追求我,改讓別人追求了嘛!」所以說生氣有理;他破天荒地對女人撒嬌。
「我才不是那麼沒定性的人呢!」他的意思是她見一個愛一個嘍?他未免把她的感情想得太廉價了吧!
「所以我道歉吶!」啊,還是他的小花最香、最溫柔了。「妳就原諒我這一次,行不行?」哎~~原來撒嬌也不是件太困難的事。
「嗯……其實我也不對,我不該騙你的。」心太軟、心太軟──這次換成任賢齊的歌了,她實在不該一時心軟,就任由陳定邦牽著鼻子走,也不該因心軟而如此輕易地原諒他。
「是嘍,我們一人錯一半。」沒有人會傻到把所有的過錯全攬到身上,沈潞的腦袋何其精明,他當然也不會做這種對自己不利的蠢事,自然就順著她的內疚反應,連帶加深她自責的心態,讓自己的罪過減至最輕。「所以別難過了,好嗎?」
「你最討厭了啦!」害人家又悲又喜,情緒轉變得好快,都有點適應不良了。
「討厭我嗎?那妳是不是不再追求我了?」他太貪心,總覺得還沒有完全享受夠被她追求的滿足,他想從她身上得到更多。
讓她的右手貼在牆面上攤平,黝黑的大掌即貼在她的手背上,收攏五指緊緊握住她細嫩的掌心,仰起臉頰與她耳鬢廝磨。「妳不耐煩了嗎?所以想舍我而就他?」
雖然恣意享受她的溫柔,卻自私的不願對她承認,她已駐進自己內心的事實,一如他謹慎的個性,這是他自私的心態作祟,除非確定她再也離不開他;而這麼做是必須付出代價的,索取的價碼便是他不安的心。
「才沒有,我根本就不喜歡他。」她說的是實話,再也沒說謊的勇氣。
「那妳喜歡我嗎?」他明知故問,輕啄她粉嫩的臉頰。
「喜歡。」她瑟縮了下,因他造成的搔癢。
「多喜歡?」再多說一點,好滿足他的飢渴。他好喜歡聽她軟軟的聲調,訴說對自己的情意。
「好喜歡、好喜歡。」她羞赧地表達心裡漲滿到即將溢出胸口的愛意。
「喜歡到願意把自己給我麼?」他沒漏聽她任何一句話語,本能地勒索她所能付出的一切。
「啊!」心跳全然失速,她輕喊了聲,這時候才想起自己說了大話。
「嗯?可以嗎?」扶在她腰際的手開始不安分了起來,貼在她頰邊的唇也逐漸往下移,吮咬過她白淨的頸項,在肩胛骨處留下一個瘀紅的吻痕──
自認君子當得夠久,他不想再等下去,就當作她給自己不變心的保證吧!
看著兩隻交迭的手掌,她赧然地垂下頭,反手與他十指交纏,緩緩閉上水眸,放任他抱起自己走進房間。
夜風微涼,吹動一室布簾,也順道吹皺了滿池春水……
淡淡的月光透過敞開的窗口灑了進來,為充滿陽剛氣息的房間注入一絲溫柔。
空氣間靜謐得沒有任何聲響,隱隱有種耳鳴的空靈感,滑下他的手臂,重新踩在地板上,更有種即將與他長相廝守的錯覺──
新郎不都該抱新娘入新房的嗎?她和他,也剛經歷過這種象徵甜蜜的儀式,可惜卻全然不是相同的意義。
任何細微的聲音在此刻,都將顯得無比清晰,她,似乎聽見自己心如擂鼓的震動聲,他是不是也聽見了她那羞澀而充滿期待的心跳?
「開燈嗎?」他問。
「不……」醇厚熟悉的聲音,挑起她全身最敏感的神經。「這樣就好。」
微涼的晚風加上自身難以言喻的緊張,她神經質地搓了搓手臂。入秋了,她該找時間將衣櫥裡的衣服重新換過,換上當季的服裝了。
「冷嗎?」聲音貼近她的耳畔,勾起她皮膚表面微細的疙瘩。「關窗吧。」
「嗯。」她有種逃開的衝動,動了動腳聽從他的指令。
「不,我來。」勾住她的纖腰,阻止她任何移動的可能;他走至窗邊,慢條斯理地將窗掩上,略作停頓,回頭凝住她的視線,左耳上的銀圈耳環熠熠生光。「今晚就讓我為妳服務吧!」
月光細細地灑在他身上,背光中的他,宛如乘著月光下凡而來的天使,周身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暈,揚起的唇角透著似魔似仙的魅惑淺笑。
她屏住呼吸,睇著他一步步向自己緩步走來,他每靠近一步,她的心跳便沉重一分,躍動之猛烈幾乎令她失去全身的力量,尤以雙腿為甚。
他迷人的眼在暗夜中呈現深黑色,看不清原本清澈的湛藍,此刻那深如黑玉的眼瞳正緊鎖著她,猶如一隻體態優雅的黑豹,朝著牠鎖定的獵物緩緩逼近。
而她,是奉獻的祭品──
老天!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像她一樣,滿心期待且心甘情願的祭品了。
在緊張的當口,她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思緒,雙手無意識地撩撥耳邊的發,企圖轉移他漫步而來對自己那股強大的影響力;但無論怎麼紛亂,該來的一刻總是會來,所有複雜的腦力活動終止於他將雙手放在她肩上的那一刻。
「妳又緊張了?」握住她耳邊的小手,含笑的聲音輕輕響起,卻莫名的蘊涵著強大的安定力量。
花盎然愣了下,瞬間遺忘自己強烈的不安。「你怎麼知道?」
「我們已經同居好一陣子了。」他說得避重就輕,卻又曖昧不明。
「才、才不是那樣!」她脹紅了臉,單純的小腦袋無法苟同他意有所指的內容。
冤枉啊!根本與事實不符!
「那我們就把它變成『那樣』。」一點爭議空間都不給,他會讓它變成事實。
捧住她瑟縮的小臉,俯下身,輕柔的吻落在她耳側、頰邊,輾轉印上她的唇,四唇相貼,傳達彼此唇間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