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是在飯店裡吃的,爸爸對我說,今年的年夜飯我請,明年的就要你請啦!
大年初一晚上,收到一條手機短消息,陌生的號碼,叫我猜他是誰。我才沒耐心玩這種把戲,我回了一條:“懶得猜,自己坦白交待!否則老子把這個號碼到處寫,上面註明‘代辦文憑證件’!”
結果…手機就響了,那個陌生號碼打來的——接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桃子的,說——只要我接到找我辦文憑的電話,你就等著接找老軍醫的電話吧!
原來桃子拿壓歲錢買了個手機,於是我們從此就開始用短消息來聯絡了。
大年初二,表姐訂婚。表姐比我大一點點,打小一起玩大的,這會兒訂婚了,感覺時間真的過得很快。——轉眼大家都是大人了。
我也是大人了嗎?唉,不去思考這麼深奧的問題了。
表姐家客人好多,都在一桌桌的打牌打麻將。我也加入了一個牌局,當然,是不玩錢的。
打牌的時候,剛買手機的桃子不停的給我發短消息,弄得我打牌都心不在焉,老出錯牌。忽然發現,和我打牌的那幾個哥們互相使了個眼色——有陰謀!
吃中飯的時候,桃子發消息說,她手機裡面錢用完了,說明天才去買卡,下午就不給我發短消息了。天哪!這麼說她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居然發了四百多條短消息!!!怪不得那次招聘會上,移動公司那邊人擠得跟一個大肉圓似的——原來移動公司賺錢就這麼容易。
吃完中飯,上午和我一起打牌的那幾個人死皮賴臉的非要我和他們打牌,還非要玩錢。我明白了他們上午那個眼色的含義——感情是想找個不會打牌的人贏點錢。盛情難卻之下,我同意了,把手機一關就坐到了牌桌前。在學校裡打牌的時候,大家都用上了概率論、心理學的有關知識,記住每門花色出過幾張牌都是基本的技能。沒有桃子打擾,我把這項技能發揮的很好,那群本來想借機好好贏我一筆的同志們看的目瞪口呆。畢竟都是親戚朋友我也沒有打得非常認真,隨隨便便贏了他們六十塊錢,給他們每人一個教訓。
第二天,桃子又開始用短消息養肥移動公司的人了,我告訴了桃子我贏錢的事情。桃子說,不義之財,應該散財。她還很詳細的給我列了一個散財計劃:去肯德基買個全家套餐——55塊(當然是兩個人一起吃);去肯德基坐6路電車,兩個人來回總共4塊(還不能坐空調車);還剩下一塊錢,說是留給我做私房錢。
接下來的日子,很雷同,跟著父母到處走親訪友,認識的不認識的,記得的不記得的,都會拍著我的肩膀說,都這麼大了。小時候他們說完這句話,應該在順手塞個紅包,這會兒卻已經不給了,總覺得他們很失禮。走親訪友免不了大吃大喝,於是我就在這短短的一個禮拜裡面膨脹了。紅包和大吃大喝者小時候拜年的兩大理由,這會兒都沒了,過年過個什麼勁呢?
在祝福聲聲觥籌交錯中,最後一個寒假結束了。我也要買火車票回學校了。
火車站的票販子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中國的販票事業如同盜版事業一般興旺發達,性質也同屬非法。但是,人們痛恨票販的態度,卻同對盜版的曖昧態度截然不同。我自然也是這樣,寧肯多等幾天,也不肯買票販的票。儘管售票窗口的隊伍很長,我還是排著隊買票。
排著排著,一個人湊過來,問我要不要到上海的火車票,他聲稱自己不是票販子,也是旅客,只不過臨時有事去不成了。聽他說話這個利索勁,不做票販子真是可惜了——怎麼看他怎麼像票販子!雖然我很樂意幫助別人,但我怎麼說也不是那麼容易騙的。於是我問他,有去西安的票嗎?他一聽就來勁了,說有有,到哪兒的都有!我說呵呵,你一下子打算去多少地方啊?還說自己不是票販?那票販轉身就走,尋找下一個同情心上面少一個眼的受害者。
終於憑藉極大的耐心和頑強的意志力買到了火車票,上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