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之後,重新回到開京,開京遠比熙記憶中繁華了。
不,更確切地說,讓熙感到陌生的是這裡已經不再安靜,變成了人聲鼎沸、充滿活力的地方,還有那嘈雜的人群——竟讓她感到絲絲的溫暖……終於回到開京了。
熙首先奔向那家酒館,想要看看信烋。
兩年前,連聲道別都沒有就離開了……你過得還好嗎?
熙加快腳步,努力按捺急切的心情。眨眼間工夫,熙已經來到了酒館門前。
"啊,歡迎光臨!"
熙邁步跨進酒館的瞬間,一個陌生人向她跑過來,熙的心裡猛地一沉。
"裡邊請吧,大人?"
一個看似酒館主人模樣的男子不停地打量著熙,充滿貪慾的眼珠轉來轉去。熙打斷了男子的話,不管青紅皂白地問道:"我有話要問你。"
"您說。"
男子面露不知所措的神情,怔怔地看著熙。就在短短幾秒鐘之內,熙迅速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信烋,哪裡都沒有。
難道……不會呀,不可能的啊!
熙一隻手捂著胸口,怒視男子。
"也許,你知道有個名叫信烋的男子吧?兩年前,他在這裡端酒。"
"像我這樣卑賤的人,怎能知道大人您要找的人的尊姓啊?"
"好好想想!個子比我高一頭,左腿有點不方便。"
看著熙的目光,男子使勁轉動腦筋,好像回答不出來,熙就要吃掉自己。過了一會兒,男子一拍巴掌,大聲答道:"啊啊,那個孩子呀,他被贊成事高麗後期門下府的正二品官職——譯註大人收做養子了。"
這怎麼可能?哥哥怎麼會成為那位大人家的養子呢?以前倒不敢說,現在他只是個端酒的夥計啊。
就在熙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男子又大大咧咧地開口說話了,眼神之間充滿了奸詐,似乎想吞掉一切:"不知大人是否知道,那孩子本來就很聰明,普通老百姓不可能會的文章他都能滾瓜爛熟地背誦下來,舉手投足也都像是個貴族子弟。誰也沒想到,贊成事大監好像知道那孩子似的,而大監家沒有兒孫福,所以……"
"好了,知道了。"
熙有點厭煩地看了看阿諛奉承的男子,轉身離開了。
"怎麼?這就要走嗎?別這樣,喝杯燒酒……哎呀,他媽的,呸!"
男人什麼好處也沒撈到,熙剛剛離開便破口大罵,還狠狠地吐了口口水。熙走出不遠,隱隱約約聽到男子在後面辱罵,現在重要的不是跟這樣的小人斤斤計較。
現在真的,誰都沒有了嗎?信烋哥哥雖然失去記憶,但對我來說仍是巨大的力量和支撐……可是現在,就連信烋哥哥也越來越遠了,信烋哥哥……
熙的心臟疲憊不堪,彷彿連跳動的能力都沒有了。她伸出一隻手來,摸了摸沒有感覺的心臟,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落山了,晚霞映紅了天空。真不如去陰間算了,熙自言自語。
此時此刻,熙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了,她的心裡只剩下了憤怒,好像一切只為憤怒而存在。
太陽完全落山,黑夜來臨的時候,熙翻過了金府的院牆。
啪。
通過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通道,熙翻牆進入金府,熟悉的景象映入眼簾。原以為沒有了主人的處所必然破敗不堪,令人不忍卒睹,沒想到風物宛然,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就連她居住過的院落都和兩年前沒什麼兩樣,好像每天都有人在收拾,所有的東西都沒有改變。不過,也僅僅如此而已,這些景象不會進入熙的眼睛。
忍受了兩年。為了今天,我已經忍耐了兩年!
漆黑的深夜,一個敏捷的身影輕輕閃過。
吱扭吱扭。
不知道為什麼,處所外面沒有兵丁看守,熙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進入了天瑜的房間。
"……"
熙以前經常從外面看天瑜的房間,這次還是首次進入裡面。一進房間,熙想到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妨礙自己了,於是邁開大步,向裡走去。儘管如此,房間的主人還是沒有醒來。
熙更靠近一步,隱隱約約看見了床的模樣,上面還躺著一個人。
天瑜和熙一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前他的身體是圓圓的,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塊頭大小的事了,天瑜的身軀變得更堅韌、更結實了。
熙從上到下仔細觀察著天瑜。
"嗯……"
乍看上去,天瑜好像還在熟睡,再走近些,卻發現天瑜冷汗直流,呼吸也不均勻,似乎還在做噩夢。這讓熙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喜悅。
是啊,痛苦了吧?你親手殺死身邊的人,怎能睡得安心?可是,就連做噩夢,也是最後一次了,天瑜!
熙從腰間拔出刀來,徑直向天瑜胸膛刺去。她以為已經刺進去了。
噹啷!
就在刀尖快要碰到天瑜身體的一剎那,一隻大手突然抓住了熙纖細的手腕。萬萬沒有想到,天瑜的眼睛猛地睜開了。
天瑜彷彿早就在等待熙的到來,熙感到難以容忍的憤怒,兩眼噴火般注視著天瑜。天瑜絕對不像剛剛睡醒的人,眼睛直直地盯著熙。
"好久不見啊!"
天瑜的聲音很乾澀,略微有些嘶啞。他好像見了老朋友似的,照樣打招呼。熙一言不發,只想儘快掙脫天瑜抓住她手腕的手。
只差一點,稍微!……
如果手還能動一點,鋒利的刀尖就能扎進天瑜的心臟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熙越用力,她的手就越是被天瑜向上抬起。
"呀,呀!……"
熙滿臉漲得通紅,拿刀的手在瑟瑟發抖。天瑜一邊扭住熙的手,一邊坐起身來。
"啊!"
熙大叫一聲,刀也掉在了地上。熙抱著麻木的右臂,翻身跌落在地。
不能呻吟,快站起來,你能行,能行!
熙在心裡暗暗鼓勵自己,而天瑜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熙。回想剛才的情景,天瑜呼出一口熱氣。
"胳膊會自然恢復,你就那樣,別動!"
短暫的沉默過後,天瑜終於開口說話了。不知道為什麼,天瑜的語氣卻讓熙感到有些溫柔。熙的心裡怒火陡生,她緊咬嘴唇,拾起掉在眼前的刀,再次向天瑜刺去。
"我有個提議。"
這時候,默默注視著熙的天瑜從床上站起來,朝著熙走了過去。黑暗之中,天瑜隱約看見熙那因憤怒而抽搐的面孔。天瑜早已睡意全無,房間裡迴盪著他的聲音。
"如果你——"
天瑜走得越近,熙拿刀的手就越用力。
"如果你能在我的脖子或者胸口留下任何傷痕,我一定會死在你的刀下,但是——"
熙和天瑜的距離已經近得不能再近了。
"如果你做不到——"
天瑜終於停下了腳步。
"就做我的女人。"
此時此刻,熙本應該氣得喘不過氣來,然而不知為什麼,她卻哈哈大笑起來。看著笑得幾近瘋狂的熙,天瑜的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玩笑之意。
"死就死,我死也不會做你的女人!決不!"
"如果這樣憤怒,那就在我身上留下傷口不就行了嗎?學了兩年的武藝,這都做不到嗎?"
天瑜用嘲笑的口吻說道。
"那也不是什麼難事。你看,我沒有劍,讓你拿著。"
就算是門縫裡看人也得有個分寸,只要在你身上留下一點傷你就死?別笑了!我一定要殺了你,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我才活到了現在!
熙的眼睛裡散發出血紅的光芒。
"即使我殺不了你,我也會自殺,絕對不會做你的女人!現在,只要看到你的臉,我都覺得噁心至極!"
"好吧,那就來殺我吧,如果可能的話。"
天瑜悠然自得的神情最終讓熙強忍的怒火突然爆發了,她手握利劍,風一般向天瑜衝了上去。
奇怪的是,無論熙怎樣刺殺,天瑜都能巧妙地一一避開。天瑜手中無劍,卻也比熙高出幾百倍。起先還憤怒而驕傲的熙,手揮利劍,腦海中像走馬燈似的回想起兩年來練武的全過程。
兩年來我都做了什麼呀?我滿心指望修煉得武藝高強,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啊!
憤怒至極的熙已經失去了理性,更不可能發揮出平時的實力。反覆幾次之後,天瑜輕而易舉地抓住了熙的手腕。噹啷,熙手裡的劍跌落在地上。
"兩年時間都幹什麼了?"
天瑜紋絲不動,哈哈大笑,他以為熙再也站不起來了。不料熙乘機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猛地刺向天瑜。
噗!
伴隨著短刀刺破衣服和身體的聲音,天瑜的臉都扭曲了。熙發出一陣冷笑,然而冷笑沒能持續多久,因為她手握短刀的手又被天瑜抓住了。
"很遺憾啊。"
剎那間,天瑜嚇出一身冷汗,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你應該刺這個地方。"
天瑜用他有力的大手拉起熙的胳膊,指著自己的心臟。熙這才發現自己刺中的只是天瑜的右臂,臉色立刻變得比天瑜還要難看。
"放開我!"
就在熙努力掙脫天瑜的時候,天瑜突然拔出了紮在胳膊上的短刀。熙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殷紅的鮮血滴落在裙邊,她感到呼吸困難。
"就這些嗎?兩年的修煉不是白費了嗎?"
天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看也不看正在流血的胳膊,整條袖子很快就被鮮血染紅了。
"啊……"
鮮血的腥味讓熙直想嘔吐,身體和牙齒瑟瑟發抖。熙的內心深處突然充滿了恐懼。
"這……"
沒想到熙會有這樣的反應,天瑜急忙彎腰把熙抱在懷裡。熙也顧不上抱著自己的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天瑜,只是在那裡哆哆嗦嗦地發著抖。
"你是殺人兇手!殺人兇手!"熙的腦海中突然迴響起清娥的聲音。
"啊!"熙痛苦地失聲尖叫,兩手捂住了耳朵。不知不覺間,熙被天瑜放到了寬大而溫暖的床上。
"熙呀……"
天瑜找來布條,迅速包紮好流血不止的胳膊,藏在身後,然後認認真真地將熙溼透的頭髮捋向後面。熙烏黑透亮的秀髮就像瀑布似的散落在床上。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天瑜輕輕撫摩著熙的頭,熙暗淡的眼神漸漸有了光彩。天瑜低下頭來,慢慢地把臉靠向熙的臉頰。
"熙啊……"
就在熙的眼睛徹底恢復光彩的時候,天瑜猛地把嘴唇壓向熙的嘴唇,暴風雨般猛烈的暖流一下子湧進熙的身體。
簡直是晴天霹靂!
熙醒過神來之後便用力反抗,很不情願地轉過頭去,蜷縮起身體。但是天瑜的嘴唇卻不肯放過她,勒緊熙的腰間的雙手更是力量強大。
"熙……呀……"
天瑜熾熱的呼吸噴向熙的額頭、鼻子、下巴……熙的雙手也被天瑜緊緊握住了。
"放開我!"
熙無力地喊叫。天瑜只是不停地親吻,讓熙變得呼吸急促。
"我絕對不會放棄。"
熙的耳邊感覺到了天瑜熾熱的氣息。她被天瑜強行束縛起來,不得不服從他的要求。天瑜繼續說道:"兩年之前把你送走,我非常非常的痛苦。"
天瑜的嘴唇輕輕咬住了熙的耳垂。熙的口中發出可怕的尖叫。
"現在絕對不會放棄,你是我的女人!"
話音剛落,天瑜的嘴唇再次覆蓋了熙的嘴唇。熙雖用力反抗,然而每次都遭到天瑜更加猛烈的激吻。
情急之下,熙只好緊緊閉上嘴巴,並且把頭扭向一邊。無奈天瑜捏住她的兩頰,令她疼痛不已,不得不"啊"的一聲張開了嘴。就在這個瞬間,天瑜的嘴唇又壓了過來。
真讓人哭笑不得。兩年來,難道我所有的辛苦努力只能換來無知小姑娘的亂踢亂蹬嗎?不僅沒有刺死天瑜,反而陷入了人類的情慾,真讓人寒心,可惡!
一行熱淚沿著熙的臉龐滑落下來。
直到發現熙在無聲地哭泣,天瑜才站起身來。熙全身都沒有了力氣,只能轉過身去,背對著天瑜。但是,就連這樣也行不通。
"今後不要把背對著我!"天瑜猛地抓住熙的肩膀,一下子將她翻了過來。熙冷笑著搖了搖頭。天瑜的兩隻眼睛發出恐怖的冷光,雖然歲月流逝,他也還是沒有改變那冰冷的眼神。
"已經給你機會了。"
天瑜一字一頓地說道。
"兩年了,兩年以來,我從來沒有笑過。兩年了,我用你想象不到的耐心在等你。"
天瑜的目光中充滿了真誠。
"也許你是為了殺死我,所以堅持了兩年——"
天瑜抓住熙肩膀的手往上挪了挪,抬起了熙的下巴。
"可是,我挺過這兩年,就是為了再見到你。"
熙閉上眼睛,再也不想看任何東西了。她早已下定決心,如果打不過天瑜,那就徹底拋棄懦弱無能的自己。天瑜彷彿看透了熙的心思,於是惡狠狠地說道:
"不要忘了——"
天瑜摟住努力想換個姿勢的熙,低聲說道:"如果你死了——"天瑜嘴裡彷彿射出了連珠炮,熙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你的丫鬟也得死!"
天哪!
熙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幾乎忘記的阿春的身影,由於驚訝,眼睛裡溢滿了晶瑩的淚水。
"聽說胳膊受傷了?!"
儘管天色已晚,天瑜房裡還是來了位不速之客,她就是如今正享受著最高權勢的贊成事鄭訓的次女,名叫鄭瑞妍。過去兩年裡,無論天瑜怎麼說,她都整天糾纏在天瑜的身邊。天瑜向站在瑞妍身後不知所措的奴婢們瞪了一眼。
"我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許進來嗎?!"
"大人!您不能動!"
正在往天瑜胳膊上纏繃帶的大夫急忙說道。看見天瑜光著膀子,瑞妍不禁漲紅了臉,但她還是快步走到天瑜面前。
"怎麼弄成這樣?"
"行了。"
天瑜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瑞妍,然後朝大夫擺了擺手,大夫彎腰紮好了繃帶。瑞妍瞪著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天瑜,對大夫說道:"傷得深嗎?"
"傷口並不深。暫時要少動這隻胳膊,堅持服用湯藥,很快就會痊癒。"
"要小心侍候!"
"是。"
大夫覺察出天瑜和瑞妍之間的微妙關係,於是畢恭畢敬地退了出來。關門聲響起的同時,天瑜伸出左手,想要穿上衣服。
"我來幫你。"
瑞妍潔白的手即將碰到天瑜的瞬間,天瑜冷冷地說道:
"我已經多次警告過你,不要在我身邊安插眼線。"
"我不知道啊。"
"那是萬幸了,我也不想親手殺死你的人。"
"你說什麼?"
瑞妍震驚不已,原來還和天瑜一樣保持冷靜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紅通通的嘴唇也氣得哆哆嗦嗦。
"天瑜,無論你怎麼說,我的心都不會改變。"
"你回去吧,夜深了。"
聽瑞妍這麼說,天瑜不屑地笑了笑,把頭轉了過去。由於過度的疲憊和勞累,從來都冷峻的臉龐也消瘦了許多。
真想讓他抱在那寬厚的懷抱裡。
瑞妍勉強忍住了心底的憤怒,注視著天瑜塑像般的面容,竟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覺。
瑞妍伸出纖細的小手,想要觸摸天瑜的臉龐。
"很久沒有這樣撫摩你了……"
"想讓我拖你出去嗎?"
儘管瑞妍的聲音無比溫柔,蘊涵著奪魂銷骨的力量,然而天瑜的態度卻始終冰冷如初,他用沒有受傷的手用力撥開了瑞妍的手。瑞妍不放過任何機會,猛地抓住了天瑜的手。剎那間,瑞妍重新恢復了理性,目光變得和天瑜一樣冷漠。
"你這樣對我,總有一天會後悔!"
"看來你真想讓我把你拖出去,你……"
天瑜就像發射連珠炮似的吐出冷冰冰的話語,瑞妍卻悄悄地把自己的嘴唇貼到天瑜的嘴上。剎那間,天瑜劍眉直豎。
"趁我還沒發作,趕快給我滾出去!"
即使現在退出,我也絕對不會放棄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來求我!
瑞妍的眼神有些悲壯,就同剛才進來的時候一樣,裙邊飛揚地走出了房間。瑞妍剛走,天瑜就端起桌子上的水猛喝一口,像是要對剛被女人吻過的嘴唇進行消毒。
現在是了結的時候了。
瑞妍偶爾的突然襲擊,第一次讓頂天立地的天瑜感到不知所措。
熙離開的兩年時間,天瑜想了很多。
人們常說,有所求必有所想,眼不見心不想。可是,這種事情並非隨隨便便就能做得到,有時候越是拒絕,思念就越發濃烈。以前熙不在的時候,天瑜每天忙完事情後都會來到熙的處所,把手放在已經失去溫度的床上,戀戀不捨地摸了又摸。
天瑜的心裡,無數次地想把熙看做莽撞而卑賤的女子,然而所有這些都沒有用。間或聽到陀衡捎來有關熙的消息,天瑜幾次都想立即跑到熙的身邊,最後總算是強忍住了。
就在這期間,天瑜遇見了瑞妍。其實這是鄭訓故意安排的事情,瑞妍堂堂正正地擠到了他的身邊。無論什麼地方,瑞妍都神氣十足地進進出出,非常惹人討厭,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瑞妍總有趁人不備、讓人不知所措的行為,偶爾天瑜也會感覺她就像個調皮的小妹妹。
可是無論瑞妍怎麼做,她都是贊成事家的人,她是外表仁慈善良,內心極盡奸詐詭譎的鄭訓的女兒。
無論怎樣,熙還是回來了。
天瑜曾一度對未來感到茫然,這時突然快步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望著時隔兩年重新亮燈的熙的處所。
望著熙的處所,天瑜的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熱,扶在窗框上的手也感覺到了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