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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經驗告訴巴哥,每逢有人家裡娶親,廚房裡就肯定有些好吃的!

    再說那個地痞無賴朱四追得她無路可逃,如果她不聰明點躲進貝勒府,一頓好打可免不了!

    趁著大批迎親隊伍候在門外,府內下人一團忙亂的時候,巴哥躡手躡腳地爬過貝勒府後院矮牆,然後沿著牆邊,偷偷摸摸地想著一路混進廚房,看能不能偷到一碗飯菜吃。

    “要不是真餓得發暈,我也想用討的呀!要不有誰想用這種方式,到別人家廚房裡‘借’吃的?”一邊往前走,巴哥嘴裡一邊念著,彷彿這樣才能減輕她因偷竊升起的罪惡感。

    她不常如此。

    只有餓急、餓暈、餓慌了,為了生存,才出此下策……

    小的時候,巴哥親孃還在時曾教她讀書,孃親死後她雖流落街頭行乞,但因為曾識字讀書,所以明白偷竊的羞恥。

    巴哥一路使勁聞著,想嗅出飯菜香味,好找出廚房方向,以便溜進去飽餐一頓。

    不過今天真奇怪了!

    非但沒有聞到一絲辦酒席的飯菜香氣,整座後院還空蕩蕩、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喜氣,不過憑著廚房裡慣常傳出的油臊腥味,巴哥也能找到府裡的廚房。

    “真是怪了!平日裡迎親,總見人家廚房裡有好多大嬸忙前忙後的,我要偷一碗飯菜都不容易,可為什麼今天這戶人家的廚房裡,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呀?”來到廚房,見到裡頭竟然空無一人,巴哥疑惑地喃喃自語。

    就在迷惑之時,巴哥忽然瞧見幾個疊起的蒸籠,正蓋在大鍋上冒著熱氣。

    巴哥雙眼放亮,眼珠子瞪得老大!

    灶上有熱蒸籠,蒸籠裡蒸煮的,該不會正是她最愛吃的肉包子吧?

    急急忙忙奔奔到蒸籠面前,顧不得蒸籠燙手,巴哥猴急地掀開籠蓋——

    喲喝!

    躺在騰著白霧的火熱蒸籠裡,那一個個白白胖胖的小圓圓,不正是這些年來天天惹她朝思暮想的可愛肉包子?

    口水流下來之前,巴哥已經伸出她那雙髒兮兮的手往蒸籠裡探!

    燙呀!

    五根手指都快給燙熟了,可是巴哥臉上卻盡是心滿意足的傻笑。

    有多久沒吃到肉包子了?巴哥依稀還記得肉包子的香味。

    那是孃親還在的時候,曾經給她蒸過唯一的一籠肉包子,可巴哥永遠也忘不了當年那肉包子的美味,還有孃親慈愛的溫情。

    只不過,平日裡靠著孃親給人做針線活兒維持生計,當年生活就甚是貧困的巴哥母女,要吃上一顆肉包子談何容易?巴哥吃肉包子的記憶遙遠,而且僅止一回,那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眼見四下無人,巴哥趕緊狼吞虎嚥地啃完一個肉包子、再一個肉包子、又一個肉包子……

    “怎麼會突然來這麼多人,一時半刻的,咱們哪裡能變出這麼多吃的?”遠處忽然傳來說話聲。

    “能怎麼辦呢?來人是京城王府裡的察哈達總管呢!聽說他老人家挑剔得很,要是菜做得隨便了,就是一頓好罵!再說那另一個人來頭可不小,這人可是皇上的總管太監,能有什麼好吃的他老人家沒嘗過?”另一個大嬸回道。

    “是呀,這可怎麼辦好?再說,就是把府裡廚娘們全集合起來了,十多個人一塊兒忙和,也趕不及那迎親隊伍,百多個人的吃食啊……”

    “唉呀!”

    “發生什麼事了?”

    “我想起來了!咱們廚房裡不是正熱著幾籠包子嗎?包子餡是昨夜拌的,還切了好些香菜葉子混在裡頭,放了一夜香氣氳得正好,何況到了今天早上咱們才把包子捏起來,既然肉餡下足功夫,這包子肯定有滋味!”

    “嗤,大呼小叫的,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另一人聽到這裡,才眉開眼笑起來。“說的是呀,我看咱們就把這幾籠包子送到廳上,包準連皇上身邊的公公吃了,也要讚不絕口!”

    “呵呵。”

    兩人說著,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

    巴哥聽到兩個人一邊聊天,腳步聲好像也不遠了。

    顧不得燙手,她連忙七手八腳的,把最上層蒸籠裡所剩無幾的肉包子,全塞進胸口的衣襟裡,接著拿起空蒸籠,往廚房一角的柴木堆裡扔過去。

    “幾籠包子也該蒸熟了!”大嬸們剛走進廚房,巴哥已就地滾到窗邊,躲在鋪滿菜葉的櫥櫃後方。

    “咦?我瞧這幾籠包子好像矮了點兒?”一人說。

    “矮了點兒?”另一人問。

    “是呀!一、二、三……”

    趁此時,巴哥悄悄爬上窗臺……

    “唉呀!”

    大嬸忽然尖叫一聲,嚇得巴哥兩手一鬆,凌空摔到窗外頭。

    尚幸!她那沒半兩肉的屁股做了肉墊子,可還是痛得她齜牙咧嘴。

    “發生什麼事了?”另一人問。

    癱在泥地上,好半天巴哥直不起腰,直到聽見裡頭的人正在說——

    “我記得這蒸籠總共有八層,現在怎麼只剩七層了?”

    “七層?你會不會記錯了?”

    忍著疼,巴哥悄聲爬起來,駝著腰、四肢著地沿著牆壁往前摸。

    邊聽著屋內兩人說話,她心慌的緊,已管不著這方向,是不是通往剛才偷溜進來的後院外牆。

    “我記的沒錯,明明就是八層!”

    “怎麼會呢?這廚房除了咱們沒有人來過呀!而且這蒸籠好好的,瞧起來不像有人動過!”

    “我記得就是八層沒錯!剛才咱們不在的時候,肯定有人偷吃了!”

    耳裡聽著兩人的說話,巴哥心裡就越慌、她心越慌也就爬得越快……

    巴哥使勁兒爬呀爬的,兩人說話的聲音終於越來越遠,直到完全聽不見了,她緊張的心情才緩和下來,但這時的巴哥也已經揮汗如雨、氣喘如牛了!

    過片刻不再那麼喘呼呼的,巴哥才意識到,她已經爬到一處有花有湖的屋岸邊,這處風景分外秀麗,與宅內其他地方不甚相同,還有岸邊的花兒香氣馨甜,惹人沉醉。

    巴哥睜大眼睛,陶醉地張望著這裡的一草一木,她深深感嘆這裡不似人間,她可是做夢,來到了神仙住的地方麼?

    可即使這美麗的景色讓人神清氣爽、自在陶然,但巴哥一低頭,瞧見自己腳上那雙破鞋,陶醉的心情就一下子跌回了現實。

    她再也無心欣賞風景,想起懷裡的包子,她趕緊摸探——

    “還好!只要能吃到肉包子,就算被逮著了得砍手砍腳,我也心甘情願!”摸著揣在懷裡的胖包子,巴哥心滿意足地傻笑。

    “你怎麼能來呢?!”

    突然傳來女子的叫聲,把巴哥給嚇得縮矮了身子!

    “我當然要來!”回話的,是一把激動的男聲。“你阿瑪怎麼能這麼做?他明知道咱們相愛!”

    “那又怎麼樣?你只是個窮貝子,可我嫁的這個貝勒爺最多的就是錢,就算不比錢財,他是玉王府貝勒,而你只是個貝子,論家世背景,你怎麼也比不過他——”

    “連你也嫌棄我?!”男的怒道。

    “我不是嫌棄你,是現實擺在眼前。我阿瑪已經收了玉王爺的聘禮了,你以為阿瑪肯把收進口袋裡的銀子再掏出來嗎?就算我不想嫁過來,可現實能由得了我嗎?”

    巴哥聽著,原本緊張的心情也慢慢鬆懈下來,她爬到窗子下頭,偷偷朝裡頭張望一眼,見到那說話的女人身上穿著洋紅喜服,頭上還戴著一頂鳳冠,原來她竟是剛剛才被抬進貝勒府內、那頂大紅花轎裡的新娘子嗎?!

    這好像不干她的事兒吧?

    不過,剛才兩人說什麼來著?

    原來這嬌滴滴、水嫩嫩的新娘子,要嫁的丈夫,正是貝勒府裡的主子呀!

    可惜,人家新娘子已經有了心上人!

    可憐的貝勒爺喲——

    家大業大有什麼用?

    這下,可要王八戴綠帽嘍!

    從懷裡掏出一顆熱包子啃將起來,剛才爬了半天,巴哥已經累壞了,現在暫且停在這兒休息不動,邊啃包子她還能邊往下聽戲。

    “我不管,這一路我從京城跟到撫順,就是為了把你帶走!我要你跟我走,現在立刻就跟我走!”男的說。

    “不,”女的聲音聽起來很惶恐。“我不能跟你走,要是被人發現了,不但要把咱們遊街示眾,更慘的還要被浸豬籠!”

    這女的還算有點兒理智。咬了口包子,巴哥嗤笑。

    “一定逃得了!只要能逃到南方,就算他們把地給掀了,也肯定找不著咱們!”男的又說。

    “你說得太容易了,那也得能逃到南方才成!”

    “就算逃不到南方,好歹咱們在一塊兒!雲羅,咱們兩人這麼相愛,就算死也該死在一起!”

    喝,原來這男的還是個痴情種呢!扁扁嘴,巴哥再咬一口包子。

    “翰湘!”女的呼喚男的名字,好像已經被感動了!

    “雲羅!”男的也深情地呼喚女的名字。

    接著兩人就抱在一塊,哭成一團了。

    啥,戲就這樣散了?

    原以為,這兩人還要再來上一段蕩氣迴腸、為愛殉情的戲碼哩!

    沒想到,新娘子都這麼好拐,這樣三言兩語,就算了結了?

    含著包子,巴哥百無聊賴地伸個大懶腰、還用力打個大呵欠,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誰在外頭?!”男人突然一聲沉喝。

    這聲呼喝,著實把巴哥嚇了一跳!

    她的懶腰才伸到一半,嘴裡含的包子就噎在咽喉裡了!

    “咳咳、咳咳!”

    雖然用力拍著胸脯,可剛才她連吃數個包子嘴裡正乾的很,這下噎得嚴重,簡直就快窒息了!

    “是誰?”聽到咳嗽聲新娘也慌了,忙嚷嚷著。

    “嗚、我、嗚——”

    巴哥忙不迭從窗外站起來,四肢並用、表情痛苦地爬過窗臺然後滾進屋裡,嚇得目瞪口呆的兩人倒退數步。

    一摔進屋內,巴哥趕緊爬起來拿起桌上的茶壺,就往自己的嘴裡猛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卡在她喉嚨裡的包子皮是嚥下去了,可誰知道裝在這壺裡的不是茶,竟是滿壺上好的烈酒!

    “你是誰?在外頭偷偷摸摸的,想做什麼?!”那男先回復過來,質問巴哥。

    “我、我哪有偷偷摸摸的?我瞧,是你們兩人偷偷摸摸的才是吧?”巴哥不怕死地說。

    那男的突然把眼一沉,目露兇光。

    在街頭混久了,巴哥當然瞧得出他眼底的殺氣,不由得退了幾步。

    “我瞧‘他’好像是個女的。”那女的看見巴哥鼓起的胸口,不知道里頭藏了包子,於是這麼對男的說。

    男的原本眼露兇光,忽然間一下子內斂,眼色變得陰沉起來。

    他離開女的,突然走向巴哥,直至把她逼到了牆角——

    “喂,你要做什麼?你別過來!我警告你,我身上可是有兇器的!”巴哥把手探進胸口,摸著裡頭的肉包子假裝要拿出“兇器”。

    對方沒理會巴哥的威脅,還是一步步逼進她,就在巴哥拿出她的包子兇器之前,已經先一步出掌將她劈倒在地上。

    “你……”

    失去意識之前,巴哥還朝那劈倒她的男人咕噥了一聲,接著她兩眼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你怎麼把她打昏了?”女的嚇著了。

    “打昏了,就能給咱們爭取一點時間!”男的說。

    “時間?”

    “對,你快把身上的衣服脫了!”

    “什麼?”女的瞪大眼睛。“你說——叫我把衣服脫了?”

    “對,快把你身上的衣服脫了,換上這小乞丐的衣服!”

    “換上小乞丐的衣服?”

    “是,你換上她的衣服,再讓她穿上你的喜服!”男的解釋。

    女的起先還不明白,隨後一下子就全想清楚了。“你想把她扮成我,跟貝勒爺一起過夜?”

    “對,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她身上這麼髒又這麼臭,貝勒爺發現了,肯定會起疑的。”

    “起疑了也沒關係,人醒過來之前,真相不能講得清楚!等這小乞丐清醒,咱們已經爭取到一些時間了!”

    “可是……”

    “別再猶豫了!現下已經讓這小乞丐發現咱們,難不成你以為,往後還能心安理得的,在這貝勒府裡安身嗎?要不,現在我就把這小乞丐給殺了,好歹別落下個心病——”

    “不,你千萬不能殺人!”女的死命拖住他。

    “那還不快換衣服?”男的放柔聲催促。

    女的遲疑了一會兒,然後一咬牙,毅然下了決定。

    緊接著,她迅速果決地開始脫起身上的喜服,決心從現在這刻開始,就要跟她心愛的男人,從此亡命天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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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直至天色將晚,定棋才回到府中,承接聖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佟王府雲羅格格賢良淑德,玉王府多羅貝勒定棋足智多謀、文武天成。今二人皆值婚配之齡,使雲羅格格指予多羅貝勒,堪為良配,今喜促成,特告中外鹹始聞之,欽此。”

    這下,不但新娘子老遠送上了門,還有皇上指婚的欽命!

    接過皇旨,定棋臉上沒有喜色,看情況,這個遠從京城送來的“福晉”,他是不得不收下了!

    皇上身邊的總管公公只來宣旨,宣過旨後,才剛坐下喝口茶,就起身告辭打道回京,連一夜也不能多留!總管察哈達則送上一封王爺的家書,之後便低著頭站在廳下,唯恐定棋的火氣發在他頭上。

    閱畢阿瑪送來的家書,定棋的臉色異常凝肅。

    玉王爺在書信上三令五申,以皇恩浩蕩、聖命難違為名義,命令定棋要善待新婚妻子,不得違過。

    見定棋閱畢書信後,半天沒有動作,察哈達只得提醒:“貝勒爺,新娘子現正在屋內候著您——”

    定棋抬眼一瞪。

    那陰鷙的目光就像刀子般犀利,嚇得察哈達把到口的話,硬生生咽回去!

    定棋深吸口氣。“公公已經離開,你不走嗎?”他沉聲問察哈達。

    “奴才不能走。”察哈達硬著頭皮道:“這回王爺千交代、萬囑咐奴才,貝勒爺剛大喜,府內肯定忙亂,王爺要奴才留在撫順幫著照看。”

    “照看?”定棋冷笑。“我看,是監看我有沒有乖乖聽話,收下這個阿瑪硬是塞給我的‘福晉’吧?”

    察哈達駝著腰,呵呵乾笑兩聲。

    冷哼一聲,定棋乾脆甩褂子走人!

    主子一走,察哈達也沒敢發呆,王爺的交代,這回他可不敢草率。

    打從離開京城起,王爺的話察哈達就牢牢銘記在心——

    這夜他亦步亦趨,打定主意,不管貝勒爺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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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撫順的貝勒府,佔地較京城的玉王府還要大上數倍,縱然這裡遠不及京師繁華,貝勒府雖大,也沒有玉王府的富麗堂皇、雕樑畫棟來得富貴迫人,但定棋就愛撫順這塊地界,緊臨著草原的便利。

    因為這裡總能教他時常想起,他們愛新覺羅先祖,在草原上創造的曠野傳奇!

    穿過中庭的花園來到湖邊,定棋的書齋和睡房就在貝勒府東廂的湖苑,至於那個千里迢迢,從京城被人送到撫順來的——他的新娘,此刻正坐在他的睡房裡,靜候著他回房。

    一步步走向湖苑途中,定棋心底已有了打算。

    即便這新娘不是他想要的女人,但卻是皇上指婚給他的福晉,他既不能三心兩意,更不能卻之不受!那麼,也只能聽任安排,接受這個皇上與阿瑪,聯手指給他的女人。

    朕聞佟王府雲羅格格賢良淑德……

    賢良淑德?

    聽起來,他的福晉賢慧溫良,將來必是賢妻良母,定能興家持業?

    也罷!他已老大不小,早過了該娶妻的年紀。

    再說他偌大的家產財寶,更需要一名“賢內助”協力持家。

    如此想著,定棋已經沒有一開始那般不情願,此時他剛跨進了湖苑。

    湖苑寧靜依舊,屋邊湖水粼粼,隨風起波,此情此景看來仍似往常一般馨寧,可從今夜起,他居然就有一個福晉了?

    定棋嗤笑一聲,萬萬沒想到,他的阿瑪為了逼他娶妻,居然奏請皇上指婚,還慎重其事地請了一位太監公公,特地遠道前來撫順宣旨,逼他不得不從!

    推開睡房的門,定棋並未看到預期中的新娘,靜坐在床邊等候她的丈夫。

    人呢?

    定睛一瞧,他的新娘竟然倒在床上,兀自睡得香沉了!

    是這一路長途跋涉,太過勞累了吧?

    在門邊站了片刻,定棋走進屋內,在桌邊坐下。

    床上的人兒沒有動靜。

    他索性拿起酒壺,斟滿一杯美酒後仰首飲盡,隨即把酒杯放下。

    “鏘”一聲。

    酒杯與桌面擊響,那新娘竟然一動也不動,半點反應也沒有?

    他挑起眉。

    再倒一杯酒,同樣一口飲盡,將酒杯再重重放下一回——

    這回酒杯都快砸碎了!

    沒想到,這位“賢良淑德”的福晉,竟然還能睡得像頭死豬?

    沉下臉,定棋站起來走到床前。

    當看到新娘子還蒙著被子呼呼大睡,他便伸手掀開被子。

    當看清新娘的面容這刻,定棋便發現,她非但脂粉未施,昏暗的燭光下,那張小臉上還黑一塊白一塊的,看起來就像是天生的麻子!

    這就是他的福晉?

    定棋鐵青了臉。

    那瞬間,他真有把這個新娘原封不動,送回京城的衝動!

    “罷了!”冷笑一聲,他調頭欲出房門。

    豈料,才推開門,就看到察哈達守在門口。

    “你在這兒做什麼?”定棋臉色一變。

    “奴才奉王爺的命令,今夜一定要留守在新房外,侍候貝勒爺。”察哈達頭垂得老低,壓根不敢直視他的主子。

    “你!”握緊拳頭,定棋沉下氣。“好,那你就給我站在外頭留守一夜,要是打個盹兒,小心你的腦袋!”他發狠道。

    察哈達縮起脖子,愁眉苦臉。

    隨後,定棋用力踹上了門——

    房門應聲關上。

    也阻絕了他離開的可能。

    既不能視而不見,就只能回頭面對了!

    半晌,定棋不情願地轉過身,瞪著床上那依舊睡得香甜的女人。

    該死的!這算是什麼女人?

    門外察哈達的影子映在紙窗上,顯見他盡忠職守,打定主意當真要留守一夜。

    沉下眼,當下此刻,定棋心底已經有了盤算。

    阿瑪硬是塞個福晉給他,既然他拒絕不了,那麼即便收下,即使他與新婚妻子相敬如冰,也沒有人能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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