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左菲醒來時頭痛欲裂。一夜的輾轉,加上連連的噩夢,昨晚她幾乎沒睡。
在床上賴了一個多小時,左菲這才慵懶困頓的走進浴室。
“天啊!怎麼會這樣?”她不敢置信的將臉貼近鏡子。眼圈漾著灰黑,好像昨晚做那事做過頭了。又一陣睡意來襲,左菲打了一個呵欠,眼皮又顯沉重。
不行!她千里迢迢是來度假,不是睡大頭覺!盥洗後,左菲在行李箱中翻出蘋果綠色連身泳衣和搭配的海灘衣,迅速換上後,再套上涼鞋,回身愧疚地望了丟在地上的衣服一眼,轉身離去。這才叫度假,什麼都不用做,把這裡弄成豬窩也沒關係,反正有客房服務。
從此刻起正式享受她的黃金假期!這家五星級飯店簡直就像個小城市,昨天下午她花了半小時認識環境,地下街有名品店、服飾店和花店。
一樓有咖啡廳和酒吧,二樓有中餐、西餐和日本料理,頂樓是歌星駐唱的夜總會,此外還有健身房、室內外游泳池、網球場。而她要去的是室外游泳池。
這座巨大的游泳池真好看。彩色繽紛的陽傘、躺椅、小茶几,把四周妝點得熱鬧非凡。雖然躺椅上坐滿了做日光浴的人,游泳池卻幾乎沒有人跡。
她脫下海灘衣,搭在一張躺椅上,脫下涼鞋,走到跳水板上,縱身一躍,頓時水花四濺。她從水中冒出頭來,甩了甩頭,開始遊起自由式,一直游到對岸,在水裡她就跟魚兒一樣。
遊了數圈後,左菲爬上岸,走回躺椅坐下,沒多久一片陰影罩住了她。“真巧,我們居然住同一家飯店!”
這聲音實在耳熟……那天電梯裡看到的人是他沒錯。左菲仰起臉,“唉,你擋到我的陽光了。”
樓希泓站到她前方,他結實的身上只穿了一條窄小;的泳褲。
該死!此時她的心怦怦地亂跳,但她不願讓希泓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緊張,左菲告訴自己表情要儘量自然,然而從他那調侃酌眼神中她看出自己的掩飾並不成功,而他的話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你臉紅了,這裡是游泳池,我穿這樣很正常……”
他對著左菲促狹的擠眉弄眼,“還是我健美的體格,讓你想人非非……”
“下流!”她剋制著蹋地下陰的衝動,只求上帝懲罰這個下流胚。
他皺皺眉,拉過一張躺椅坐下。“又生氣了,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我是沒什麼幽默感的人。”她齜牙咧嘴的說。
“早知道你缺點很多,脾氣壞、記恨、度量狹小、喜歡誤解別人。”
“那你呢?”她冷哼一聲,“自大狂妄、沒肩膀、敢做不敢當、還會說謊。”“我們還真像‘傲慢與偏見’的男女主角,我是傲慢,你是偏見……”
“對不起,我才疏學淺,沒看過那本書。”
“傲慢與偏見”是文學名著,她當然看過,它是一本描述出身富貴、態度傲慢的男主角和機智聰明、心懷偏見的女主角始恨終愛的世情小說。
她是有點像女主角她麗莎白,機智、剛強、不做作,但樓希泓哪能跟男主角達西相提並論,達西除了傲慢之外,再無別的可挑剔,而樓希泓,說他是威克姆還差不多,那個男人瀟瀟漂亮,巧言令色,以至女人見到他眼睛發亮,都想湊過去求歡,然後就等著被始亂終棄。
“哪天我告訴你傲慢與偏見的故事。”樓希泓瞅著左菲,他的雙眼晶晶發亮,“你一定會喜歡上那個愛情故事。”
“我沒興趣聽。”她避開他的視線,逕自使勁的擠出髮際的水分。
“沒帶毛巾?我的給你用。”
一條印著飯店名稱的白毛巾扔到她腿上。“不需要!”她惡劣地踢掉毛巾。
他不以為忤,彎身抬起毛巾,親熱地用毛巾揩拭她攏在一邊的秀髮。“找張曼玉拍洗髮精廣告,不如找你,你的頭髮比她還柔亮呢!”
左菲一把抓過毛巾。“我告你性騷擾喔,這裡很多人證。”
“你果然是有恐男症,只是幫你擦頭,你就好像我要強暴你的樣子。”
“我沒有恐男症,只對你有恐懼,你一接近我,我就會胃抽筋,我看我要去向法院申請禁制令,禁止你在我十碼內的範圍出現。”
“左菲,我沒那麼可怕,我們重新認識好不好?”
她搖頭,“不好,你離我遠點就是了。”
“至少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嘛。”他的神情很認真,“我這輩子不還你,下輩子也要還。”
“好吧,既然你口口聲聲想贖罪,那拿三千萬來賠償我的精神損失,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消。”她獅子大開口。如果能因此獲利三千萬她就不堅持不原諒他,畢竟三千萬很好用。
“我出社會才二年,存款還不到三千萬,這樣吧,我把我抵押給你,我的身價有三千萬以上。”
“可以,你就做我家的長工,我祖父母鄉下的田沒人耕作,你去那種田。”其實她祖父母早就睡在天父身邊了,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你不覺得耕田對我來說太埋沒人才、大材小用了?”他接下去說,“你既然要我做長工,電視上演的長工,不是在劈柴,就是做雜役,現在時代不同……你一個人住臺北,又沒有男人,家中有些事對一個女人來說,真的有些麻煩……還好我也住臺北,我看晚上下班後我常去府上報到,看你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我會換燈泡,白天我還是去上班賺贖身錢,什麼時候賺到三千萬,什麼時候不用做長工。”昨晚沈蓉切蛋糕後,他送兩塊去給她和左蘭時,沒看到她,便頻頻深問左蘭有關她的事,知道她一個人在臺北生活,探索雜誌社副編,目前沒有男朋友。
他怎麼知道她一個人住臺北?左菲腦海裡即刻浮現左蘭的臉。不知姐還透露什麼?先不管這個,倒是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她才不會笨到引狼人室呢。
“下個月,沈傑就調職到臺北,到時有他幫我換燈泡就行了,他可是電機系高材生。”她用沈傑做擋箭牌。“至於你,還是先存到三千萬再說。”
“沈傑真是你男友嗎?我看不像。”他擺出一個“別騙我”的表情。
她努力抑制心虛。“你該去配副老花眼鏡,了。”
“其實你只是要我嫉妒,所以才編出沈傑是你男朋友對不對?”
左菲有些捉狂似的尖著噪子,“你說我有恐男症,我倒要說你有妄想症,怎麼,你真以為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全世界的女人都會為你痴狂啊,我說我名花有主,你以為我裝腔作勢、欲擒故縱啊,真是受不了你。”
樓希泓揚起嘴角,“的確有很多女人這樣。”
“請不要把我跟她們歸為同類。”她陰惻惻的說。看他那副得意樣,這十年間,他必經歷了不少女人。可惡!她卻一個男人也沒有。
“我從沒把你看成是她們,你不一樣,你是奇女子。”
如果生在古代,他敢說左菲二定是俠女,不是那種舉案齊眉的弱質女流。
“我是不是該跪下來親吻你的腳趾頭,感謝你慧眼識英雄?”她粗聲說。
“你的大禮我承受不起。”樓希泓站起來,“還要不要遊?我讓你一圈,我們來比賽誰先游完三圈。”
“不用讓,同時出發,你未必贏得了我。”開玩笑,她拿過大專盃游泳冠軍。
樓希泓笑了起來,帶點嘲弄的說道,“批評我自大,你也不是謙虛的人……”這時,他手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你睡醒了啊……早餐……還沒吃……”樓希泓對著手機說。
即使不是她接的電話,也可猜出是誰打來的。
左菲心裡忽有一種落空的感覺,不,不只心裡,彷彿腦裡、整個身體都空了一下,變得沒什麼想法和力氣,也沒什麼興致似的。
樓希泓關了手機,滿臉抱歉,“對不起,沈先生要我過去陪他吃早餐。”
左菲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陪未來老丈人吃早餐當然比跟她游泳重要。
“改天再找你一較雌雄。”說完,樓希泓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貪婪的瞪著他的背影——
他的身材是那麼的好,肩寬腰窄,兩臂與雙腿修長結實,走路的姿勢優閒而篤定。
不可否認,十年後的樓希泓是一個非常性感的男人。
***
只不過來回遊五圈,可是她已感到全身痠痛,像剛被人施了滿清十大酷刑。
左菲癱在床上看菜單,她決定在房間裡解決午餐。一客三明治加上一壺伯爵奶茶是她目前所需要的。
樓希泓此刻在做什麼呢?無疑的,他一定和沈蓉在一起,哦,還有沈蓉的爸媽。剛想到這裡,左菲腦海裡即刻浮現樓希泓在餐桌上拼命討好他未來老丈人和丈母孃的嘴臉,然後沈氏夫婦倆看在樓希泓年輕有為又對長輩恭敬有禮的份上,當場同意把唯一的女兒嫁給他,而且還附上一棟上億的別墅、將來沈氏企業的經營權……左菲忽然啞然失笑,那幹她什麼事?神經才花那這多功夫去想像!她的三明治送來了,厚厚的幾層夾著牛肉片、蕃前、起司片等,她邊吃邊看電視,不再想其他的事。填飽了肚子,差不多是一點五分,她頭一倒,小睡片刻。
電話鈴聲驀然響起,她摸索到話筒,湊上嘴迷糊的喂一聲。
“左菲?”
當她聽到話筒傳來的聲音,立刻轉醒過來。
“樓希泓!你怎麼有我房間的電話號碼?”
“這不難查,問櫃檯小姐就有了。”他的聲音裡帶著愉悅。“你願意和我共進晚餐嗎?”
“嗯……”左菲有些猶豫。兩個人吃飯總比一個人孤孤單單吃好,可是作陪的人若是樓希泓就有待商榷,怕一頓飯吃下來她反而消化不良。
“晚上和沈傑約好了?沒關係,沈傑也一起來嘛,吃頓飯而已,不會耽誤你們多少時間,飯後你們還是有時間做情侶的事啊。”他暖昧的說。
“我們才不像你吃飽飯就做激烈運動,也不怕把剛吃下的吐出來。”
“你想到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月下散步。”他狡詐的笑聲傳來,“我在飯店的夜總會訂好位了,你和沈傑會來吧?”
這人真是的!她都還沒答應,他就先訂好位。
“我上午游泳遊得全身痠痛,而沈傑他很忙,我看改天吧。”想來想去,宴無好宴,還是不要去。
“這該不會是你的藉口,怕我看出你和沈傑是假情侶,所以不敢赴宴。”
“我和沈傑本來就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根本不怕你看。”
“既然如此,那你還猶豫什麼?”
“去就去!誰怕誰!”她最討厭別人看輕她,以為她不敢。
“那晚上七點見羅。”他不給她反悔機會,逕自掛斷電話。左菲這女人其實不難對付,好言相請,她不會買帳,不如激將。
左菲聽著嘟嘟聲,感覺到掉人陷阱。這下完蛋了!她必須找沈傑陪同,這或許不難,但難就難在她和沈傑必須像對情侶,而這可不是舞會那晚跟他跳幾隻舞就能瞞騙過去。
怎麼辦?左菲眉頭深鎖。現在命運之神似乎以捉弄她為樂。她跟沈傑根本不是情侶,連情人間最基本的眼底只有彼此的那種眼神都沒有,就算沈傑可能是這樣看她,可是它沒有演戲天份,演不出那種深情款款的眼神,唉,準會被樓希泓看出來,然後嘲笑她明明沒人要,卻假裝名花有主……
不管怎樣,還是先打電話。左菲拿起電話,撥了號碼。這是姐夫的電話號碼,她不知道沈傑的電話,但他和姐夫在同一家公司做事,所以打給姐夫請他轉接過去。
“姐夫,我啦,能不能幫我轉沈傑?”
“可以啊。好意外,你怎麼會主動找沈傑?”
“只是樓希泓要請我們吃飯……不要告訴姐姐喔,她會大驚小怪。”左菲特別叮嚀。給左蘭知道,她的耳朵準不得安寧。
話筒那頭傳來沈傑的聲音,“喂,我沈傑,請問哪位?”
“左菲,晚上七點樓希泓請我們在夜總會吃飯看秀,你有空嗎?”
沈傑心裡納悶著:樓希泓請左菲吃飯還情有可原,他們是老同學,可是請他……他們又不熟……
不過能和左菲見面,關於樓希泓為什麼請他客也就不研究了。
“七點我來不及,可能要八點,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沈傑……”該不該告訴他她騙樓希泓他們是情侶的事?左菲有點舉棋不定。
“還有什麼事?”
“沒……沒有,你去忙你的,我掛電話了。”
她放下話筒。若是告訴他,他不願意配合演出,那不是沒搞頭,所以還是別說,反正他的確是在追求她,就當作她暫時被他追到。
至於樓希泓,管他怎麼看,那是他家的事。她不承認就好了!左菲看了看手錶,現在離七點還有三個多小時,做個什麼好呢?還是繼續睡吧!睡覺最好,可以儲存體力,晚上有一場硬仗要打。她把被子蒙在頭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當她再度醒來時,整個房間相當暗。左菲猝然坐起身子,扭亮了燈。她居然睡了三小時!她跳下床,馬上動手穿衣服。幸好這次出門準備了幾套像樣的褲裝。
她把頭髮挽起來,用髮夾固定;眉毛淡淡刷了幾—下;撲上比膚色還深配合她皮膚的蜜粉;眼睛很大,臉上刷暗藍眼影,並淡淡抹了一層赭紅色的唇膏。她很滿意自己的打扮,讓她覺得冷靜和自信。
她穿過擁擠的夜總會時,很開心地發現四周投來不少讚賞的目光。但是當她看見樓希泓身邊的女人時,這份快樂消失了。真掃興,沈蓉也來了!其實也用不著氣,人家是真正的情侶,你儂我儂,原本就是——對,她幹嘛不高興。只是她要來,樓希泓也該先跟她打一下招呼啊。
看到她來,樓希泓微欠身做了禮貌性的動作。
“怎麼沒看到沈傑?”
“他還在加班,晚點才會來。”她又說,“他要我們先吃,不用管他。”
“這樣不太好吧,到時我們三個看他一個人吃。”樓希泓想了一下,“我看我們邊等他邊慢慢上菜,先喝熱湯麵包墊肚子,主菜等他來再上。”
“我不像兩位中午可能吃了什麼豐盛的大餐,我只吃三明治,現在非常飢餓。”左菲尖著聲說。
老實說她沒那麼餓,只是不願聽樓希泓發號司令罷了。
“好吧,那我們先吃。”樓希泓手一抬,女侍立刻在他們桌邊現身。
人比人,真是會氣死人。鄰桌那群醜不啦嘰的男人久叫不到人服務,而樓希泓一個叫小狗的動作,馬上就人應。左菲心想,長得帥就是這點吃香。
“兩位小姐想吃什麼?”樓希泓問。
“既然你請客……”左菲看都不看菜單,就說,“這裡最貴的。”
“樓大哥,你吃什麼,我跟你一樣。”沈蓉用甜得膩人的聲音說。
嗯哼,她真想問沈蓉:他吃屎,你是不是也要跟著吃?
有這個做作的女人在,這餐她百分之百會消化不良。
***
菜很可口,可惜她胃有點不太舒服,因眼前的查某讓她倒胃。
“樓大哥,青椒給你,我不敢吃。”
“長這麼大,還挑食——”
“人家不喜歡那個味道嘛,啊!樓大哥,你的紅蘿蔔統統給我,我最喜歡小白兔了,連它吃的東西也喜歡。”
她要的不是他盤中的紅蘿蔔,而是他身上那根紅蘿蔔!左菲低頭撥著生菜沙拉,實在聽不下去,這女人幾歲了啊,還裝可愛,害她喝的酸甜湯差點吐了出來。
“樓大哥我跟你講喔,這道生菜沙拉還沒我做的好吃,改天我露一手。”
笑死人了,生菜沙拉有什麼難做,講得跟做滿漢全席一樣。左菲的眉頭皺成八字形。講到做菜,相信沈蓉只能靠邊站,她曾拜傅培梅為師,誇張的是;主編的父親是圓山飯店的大廚,每當欠人手時,還偶爾情商演出,款待過外國貴賓呢!她之所以會去學做菜,端因左蘭繳了學費。左蘭說女人如果連菜都燒不好,就別想有美滿的婚姻。
姐的觀念實在落伍得有剩,什麼燒一手好菜,好掌握男人的胃;床上功夫好,以免老公跑到別的女人床上;生兒子,讓他沒討小老婆的藉口,講這些都沒用啦,男人是世上最沒良心的動物,沒看過陳世美,也該聽過他拋妻棄子的故事吧。
“左菲你會做飯嗎?”沈蓉終於發現她的存在。
“我連飯鍋都不會用。”她故意貶低自己。讓沈蓉,“爽”—下。
“你好菜喔。”沈蓉笑不露齒,“堂哥怎麼還沒來,你不打電話催催他?”
“有什麼好催的,該來的總是會來。”左菲衝口而出的話語充滿挑釁。
“樓大哥,你看,人家不過問一下,她講話好衝喔。”沈蓉立即告狀。
左菲懶洋徉的說,“我講話向來如此,你覺得不中聽,就捂住耳朵。”說完,她低頭叉起青椒放在口中咀嚼。嗯,好吃,好吃,現在食慾大振。
“樓大哥,你說說你的老同學嘛。”沈蓉嘟起嘴。
僂希泓不作聲。最好不要捲入兩個女人的戰爭,免得無端被流彈打到。
沈蓉見樓希泓沒跳出來說話,感到自討沒趣,也就不說話,但過不了幾分鐘,她又開口,“說到堂哥,左菲,我就要數落你了,你真不夠朋友,竟沒告訴我你和堂哥的事,你跟我堂哥是什麼時候變成—對?”
嘖嘖,她們什麼時候變成朋友?
左菲抬起頭,發現樓希泓正用一種專注的眼神望著她。她感到自己仿拂被困在一張網上,——時無言以對。然後沈蓉就分散了樓希泓的注意力,她將手勾在他精壯結實的臂彎裡,“你看,我就知道左菲不肯說,有些女人啊,大事底定後才會把男朋友的事公諸於世。”
“她不肯說也許另有隱情……”摟希泓對左菲挑了挑眉。
她清了清喉嚨,“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說,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我和沈傑是在你的生日舞會上一舞定情。”老實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跟樓希泓鬥氣,總之,不鬥下去等於認輸,而她的字典裡沒有認輸這兩個字。
“哦,那我不就是你們的紅娘了。”沈蓉笑眯眯的,“什麼時候改口叫你堂嫂啊?”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的想像力真是豐富,我和你堂哥還只是互有好感而已,你就一下子跳到愛情,眨眼間又從愛情一下子跳到歡樂一家親。”
“瞧你正經八百的樣子,我看這事準是定了,待會堂哥來我要向他討喜糖……”沈蓉眼睛突然張大,“說曹操,曹操到。”
沈傑屁股還沒落座,沈蓉就迫不及待地說,“堂哥,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談到你……
“哦,談我什麼?”沈傑看看左菲,“不會是講我的壞話吧?”
“不是。”左菲將點餐的MENU拿給沈傑,“肚子餓了吧?”
“餓到可以吃下一頭牛。”沈傑接過MENU,點了一客牛扒全餐。
“堂哥,有件事你要感謝我。”沈蓉等沈傑點餐後又興致勃勃的開口。
“感謝你什麼?”
她知道阻止不了沈蓉,也就不吭聲。也許到了明天,海峽對岸的人會跑來問她和沈傑是不是一對,她也不會感到意外。說沈蓉是大嘴巴還太低估她了,她是中央廣播電臺。
“左菲說昨晚你們在我的生日舞會上一舞定情……”
“你尋我開心——”沈傑不相信。昨晚舞會上,左菲絕大多數的時間是都用在他身上,他原以為有希望,可是開車送她回家時,她卻一句話都沒說,不,只說了一句再見。這種情形,哪像對他產生愛意。
“我沒騙你,不信你問左菲,她剛親口說的。”沈蓉手指著左菲。
沈傑用詢問的眼神看她。“是真的。”她勉強擠出——個笑臉來。
“看,我沒騙你吧。”沈蓉甩了甩一頭長髮,露出只銀耳環,十字架狀。“堂哥,你要大大賞賜我喔。”
“一定、——定。”沈傑的視線沒有離開左菲,他的眼眸裡流漾出滿滿的深情。
左菲施施然站起身。“我去化妝室。”她去化妝室是為了去搓掉雞皮疙瘩。沈傑炙熱的眼光,害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看不出左菲還會不好意思。”沈蓉嘴角勾著笑湊近樓希泓的耳朵,“你看他們是不是好事將近?”
樓希泓面無表情,“這你要問月老。”
沈蓉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便換個話題,“樓大哥,上次我問你的那件事,你還沒答應我。”
“孤男寡女在一個屋簷下,人家會說閒話,如果有第三者……,”樓希泓心下有個陰謀,“沈先生,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和沈蓉去天堂島玩幾天?”
天堂島是沈蓉的父親買下的島嶼。
“素聞那裡風景優美,我一直很想去,”沈傑苦笑一下,“可是抽不出空來。”
沈蓉非常機伶,“堂哥來啦,我跟爸說一聲,他絕對會放你的假。”
“如果姑爹這關能過,就沒問題。”
“包在我身上。”沈蓉笑意更深的說道,“爸最疼我了,從小我說什麼,他都點頭;想要什麼,也是每求必應。”
“也找左菲同行,人多才熱鬧。”樓希泓這麼建議。
一聽樓希泓如此說,沈蓉心裡千迴百轉,卻想不出反對左菲也去的理由。討厭,如果只有堂哥做電燈炮,她還能接受,但多個左菲,她是一百個、一千個不樂見。
這時,左菲從化妝室回來,沈傑即說,“明天起我開始放假,你、我、還有小蓉、樓希泓我們四人去天堂島玩,你說好不好?’’“不了,你們三個去就好,我已經大老遠從臺“來高雄度假,不想再舟車勞頓,去什麼天堂島。”這島聽都沒聽過,誰曉得有沒有食人族!“天堂島是小蓉父親很早以前買下的,不會很遠,就在琉球過去一點點,那搜地如其名,是個天堂,風光明媚、鳥語花香不說,最棒的是有溫泉,而且不會有觀光客打擾。”沈傑哀求的說,“一起去啦。”
“我不想去。”她拗執的說。
“如果真的不想去,就算了。”沈傑難掩失望,“小蓉,我也不去了,你和樓希泓兩個去吧,我還是回去上班。”
“同學,你真不可愛,人家可愛的女人天涯海角都會陪男朋友去。”樓希泓用揶揄的口氣說。
是啊,是啊,她本來就不可愛,沒沈蓉可愛!左菲側轉半個臉,正想炮轟樓希泓時,迎上他滿眼狡儈的目光,她心下一震。她知道了!這是個圈套。
她說一舞定情,沈傑信以為真,沈蓉寧可信其有,而這傢伙……看那樣子是半信半疑,才會為了要解開謎團,邀她和沈傑去天堂島玩,這下她成了關在籠子裡實驗鼠,他可以好好觀察她的行為。
“對嘛,左菲,你不要掃興了。”沈蓉口是心非的說。希望左菲今晚拉肚子拉到腿軟,明天無法跟他們去天堂島。
左菲攢起了眉心。“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